“先吃点东西去啊,”安元志拉着袁义就走。
“让侯爷进来,”安锦绣坐着说了一句,声音听着就发冷。
安元志把袁义拉出堂屋后,低头跟袁义耳语道:“我姐夫这下子一定又要倒霉了,我就没见过我姐这么唠叨的女人,为了不陪着挨骂,我们赶紧走。”
袁义往旁边站了站,站得离安元志远了一点,说:“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你姐?”
安元志看着袁义一笑,趁袁义分神看走进了院门的上官勇时,安元志是一把捂住了袁义的嘴,拖着袁义往台阶下走。
上官勇看见安元志和袁义后就停下了脚步,等安元志拖着袁义到了他的跟前后,上官勇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元志,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袁义顾念安元志的身上有伤,没大力挣脱安元志的手,只是瞪着安元志看。
被上官勇和袁义同时瞪着了,安元志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
袁义说:“将军,主子在堂屋里,您进去吧。”
上官勇冲袁义点了点头。
安元志看看院中这会儿没几个人站着,便跟上官勇小声道:“我姐知道你被白承泽拍一巴掌的事了。”
上官勇正要走,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又不走了。
袁义说:“是少爷说的。”
上官勇抬手就在安元志的额头上钉了一下。
安元志没敢躲,揉一下被上官勇敲疼的额头,说:“我也是没办法。”
上官勇说:“你又出了什么事儿?”
“主子教少爷做事,”袁义看一眼安元志,说:“只可惜少爷不是个好学生。”
上官勇说:“你又惹你姐姐了?”
安元志记得自己答应过上官勇的话,所以安五少爷很聪明地换话题道:“我姐一天没吃东西了,姐夫你劝劝我姐吧。”
上官勇看向了袁义。
“这天太热,我姐没什么胃口,今天又是阵亡将士的头七,白天我看她就心情难过,”安元志说着话拉着袁义就走,给上官勇丢下一句:“姐夫你哄哄我姐吧。”
看着安元志拉着袁义逃也似地走了,上官勇有些英雄气短,他不会哄女人啊。
袁章这时从走廊下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侯爷,太后娘娘让您进去见她。”
上官勇走进了堂屋里。
袁章看着上官勇走进屋后,守在了走廊外的台阶下面。
安锦绣迎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马上就闻到了上官勇身上伤药的味道。
没等安锦绣说话,上官勇就道:“一点小伤,你别听元志胡说。”
“军里的大夫会胡乱做事吗?”安锦绣让上官勇坐下,说道:“小伤的话,他给你用这么多的伤药?伤药不要钱的?”
上官勇说:“我能走能动。”
“是啊,”安锦绣说:“大将军伤成那样了,还能骑马打仗呢。”
“你不能不讲道理啊,”上官勇无奈道:“怎么还提这事?”
安锦绣不说话了,就看着上官勇。
没被安锦绣盯上几秒钟,上官勇就败下阵来,很爽快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
“白承泽那个人,你怎么能不防着呢?”安锦绣说:“他要是手上再摸点毒,你不活了?”
“手上摸毒?”上官勇笑了起来,说:“那他自己不也中毒了?”
“他可以事先吃解药啊,”安锦绣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这种龌龊手段?”
“什么叫我们男人?”上官勇说:“你是不是听袁义说江湖听多了?”
“别打岔,”安锦绣看着自己的相公说:“我在跟你说今天的事。”
上官勇说:“真的是小伤,不行我给你看伤。”
安锦绣瞪着上官勇道:“把纱布再解开?你不想这伤好了?”
上官勇再次发现,自己在安锦绣的跟前想做对一件事太难,干脆闭了嘴。
安锦绣狠狠用手指头戳一下上官勇的脑门,“你就不该让白承泽碰你。”
这话听得上官大将军打了一个哆嗦,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人碰吗?
“真的没事?”安锦绣摸一下上官勇的脸,问道。
上官勇忙道:“真的没事了,你别站着了,坐下吧。”
“能骑马?”安锦绣又问。
“能,”上官勇点头。
安锦绣把脸一沉,说:“跟我说实话。”
上官勇只得又道:“要不我再歇两天。”
“两天就够了?”
“大军老是留在永康城这里也不是个事啊,”上官勇握住了安锦绣的手,低声道:“粮草不多了,再留下去会出事的。”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的衣襟。
“撑不下去,我会坐马车,”上官勇说:“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我人在军中,白承泽的手就伸不到卫**中来。”
“坐马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安锦绣说道:“到时候你可别说什么大将军的威风,骑马硬撑。”
“不会,”上官勇说:“为了你和平宁,我也得多活几年。”
“真的?”安锦绣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一脸认真地点头,说:“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上官勇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句实话,对于安锦绣来说,胜过千万句的甜言蜜语了。
安锦绣的脸上突然就绽出了笑容,这笑容看在上官勇的眼里,就好像看见花开一般,上官勇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他媳妇这样笑很漂亮,上官勇喜欢看安锦绣这样笑,“多久没看你这样了,”心里这样想,上官勇把这话就说了出来,叹道:“你还是这样我看着高兴。”
安锦绣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上官勇抬手,他的一只手掌就能把安锦绣的脸给包住了,“这脸巴掌大,”上官勇跟安锦绣低声道:“锦绣,你要再长些肉就好了。”
安锦绣的脸在上官勇的手掌心里蹭了蹭,上官勇的手掌心里也生着茧,粗粝的让安锦绣的脸有些发痒。
“元志说你一天没吃饭了,”上官勇抚着安锦绣的脸,说道:“说是天太热了,是这样吗?”
安锦绣弯腰,在上官勇的嘴辱上啄了一下,眉眼弯弯地道:“我一会儿就吃啊。”
“一天至少吃两顿饭,”上官勇这会儿板起了脸,跟安锦绣道:“你不能糊弄我,一定要吃饭。”
安锦绣说:“不是有点心吗?我吃过点心了,袁义没看见罢了。”
上官勇说:“点心能当饭吗?平宁天天吃的东西不离嘴,他还一天三顿饭的吃呢,你一个大人不能不如他一个小孩子啊。”
“平宁这么能吃?”
“别岔话,我现在是在说你。”
安锦绣笑道:“平宁是男孩子,我是一个女人,这个不好比吧?”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上官勇被安锦绣弄得哭笑不得,说:“你当我不知道女人得吃多少饭?”
“哦?”安锦绣挑了挑眉,道:“将军还看过哪个女人吃饭?跟妾身说说看,那女子一天吃几顿,一顿吃几碗饭?”
上官勇知道这是又糟糕了。
“还不能说?”安锦绣手指点一下上官勇的嘴唇,笑看着上官勇道。
1037大漠男儿
安锦绣这会儿虽然在笑,但上官大将军这会儿是心里警觉,而不是傻乎乎地觉得自己的媳妇笑起来好看了。
“那是谁?”安锦绣的手放在上官勇的脸上,轻拍了一下。
安锦绣这一动作,让上官大将军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问题自己要是回答得不好,这媳妇也许就得在自己的脸上来一下了。“军中有媳妇的人多了,”上官勇跟自己的媳妇说:“我听他们说的。”
“你们在一起,还说各自的老婆?”安锦绣不相信道。
上官勇的神情古怪了一下,有些事想想还是不要让安锦绣知道的好,“偶尔说说,”上官勇把安锦绣拉坐到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说:“你得好好吃饭。”
安锦绣嗯了一声。
上官勇说:“我身边哪还有女人啊?”
“我知道,”安锦绣说了一声。
上官勇憋闷,知道还要跟他闹这一出?这是为什么啊?上官大将军完全不明白。
“好了,晚上你想吃什么?”安锦绣又问上官勇道。
话题突然又跳到了吃什么上,这让上官勇又是愣神。日子要是再久一些,上官大将军就会深刻理解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只是现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漂亮媳妇儿,上官勇完全摸不着头脑。
“哦,对了,得把戚武子叫回来了,”安锦绣紧接着又道:“不能再让他在大漠里待着了。”
上官勇点一下头,他也不用想了,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日之后,戚武子带着麾下的卫**回到了永康城。
又过了两日,白承泽带着军中众将去了北城外,站在阵亡将士的埋骨地前,洒了军中的烈酒,以酒祭了英灵。
到了第二日,大军离开永康城,往白玉关行去。
安锦绣坐在马车里,跟车外的安元志小声道:“这里跟白玉关之间应该筑起防线的。”
安元志坐在马上,回头看看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永康城和身后的大漠,这时红日初升,远处的黄沙映着阳光,金灿灿地一片,如同被人铺了一地的黄金。安元志把视线又落在了永康城,城中的百姓这会儿还都站在城外送大军归朝,塌了一半的北城楼还在修缮中,这也是唯一一处能提醒人们,这城曾经有过一场生死之战的地方了。
“走吧,”安锦绣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应了安锦绣一声,扭头面向了前方,跟安锦绣小声道:“姐,你的话我记下了。”
大军行了一日之后,都郁带着自己的几个亲随在这天夜里,从祈顺大军逃脱。
几个逃出祈顺军营的北蛮人,将自己埋在了黄沙之中,看着明火持杖的祈顺追兵,从他们的不远处跑了过去。
沙中还聚集着白天大漠里的热量,几个北蛮人没在沙中待上一会儿,就已经是一身的大汗了。
都郁看着祈顺的追兵过去后,长出了一口气。他与白承泽说是说好了,但谁知道祈顺人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又变了卦呢?不到直正逃出生天的时候,都郁的心都是悬着的。
“大人,我们走吧,”一个亲随看那一队祈顺追兵走远了,跟都郁小声道。
都郁点了一下头。
几个亲随自己从沙中爬出来后,把都郁从沙中扶了出来。
一个亲随说:“大人,我们这就回王庭去吗?”
都郁还没及答话,一队骑兵从他们斜刺里的沙丘后面冲了出来,都郁几个人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亲随将都郁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队祈顺骑兵到了几个北蛮人的跟前后,将几个人围在了当中。
“袁总管?”都郁借着头顶的星光看见了袁义。
袁义催马往旁边一闪,露出了被他护在身后的人。
都郁看着骑马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戴着面纱,箭服窄袖,“祈顺安后?”都郁惊道。
安锦绣下了马,走到了都郁的跟前,看看护着都郁的亲随,笑道:“怎么,你们还怕哀家这个妇人会伤了你们的主人?”
“都退下吧,”都郁跟自己的亲随们道。
亲随们退下之后,都郁又打量了安锦绣一眼。他看过安锦绣站在永康北城上的样子,那时他在城下看这女子还不觉得,这会儿面对面站着了,都郁才猛然发觉安锦绣是个身量瘦弱的娇小女子。想想这样一个女人站在城楼上,面对千军万马寸步不退,这样的女人,都郁叹了一口气,冲安锦绣深深地一躬身,道:“都郁见过太后娘娘。”
“不必多礼,”安锦绣回头看了袁义一眼。
袁义冲安锦绣一点头,带着这队骑兵离得远了一些。
都郁说:“太后娘娘是有话要吩咐我吗?”
都郁的祈顺话说的不是太好,跟苍狼王那一口流利的祈顺话相比,完全无法比较。安锦绣打量一眼面前的男人,都郁长相普通,看起来毫不起眼,身材也不像生于大漠里的北蛮人那样高大强壮,反而是个个头矮小的瘦子,这样的人出身北蛮王族,要不是都郁自己这么说了,谁也想像不到。
都郁被安锦绣看得把头一低,说:“太后娘娘,很抱歉,我的祈顺话说的不好。”
“你是北人,”安锦绣小声道:“说不好祈顺话不奇怪。”
都郁忙道是。
“我们借一步说话,”安锦绣看看站在都郁身旁的北蛮人们。
都郁跟着安锦绣往大漠里又走了十来步。
“事情贤王爷都跟你说过了,”安锦绣走到了一处无人处后,停下脚步看着都郁说:“所以重复的话,哀家就不多说了。”
都郁又跟安锦绣表忠心道:“太后娘娘放心,我不会忘记太后娘娘的不杀之恩的。”
“我们互相利用,”安锦绣说道:“所以恩情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
都郁低声道:“这是太后娘娘的想法,于我而言,不是太后娘娘高抬贵手,我一定会丢了性命,所以这个恩情,我是一定记在心里的。”
都郁的话听着诚恳,但想想这个人北蛮王族的身份,这话说得就卑微了。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看着都郁道:“贤王的意思就是哀家的意思,所以你不要多想。”
都郁应声说是,白承泽与安锦绣之间的纷争,都郁也知道,白承泽拉拢他,若是这个安后也要拉拢他,都郁觉得自己还真是举步为艰。
安锦绣道:“哀家只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再跟你提一下。”
都郁忙道:“太后娘娘请说。”
“苍狼王这个人张狂跋扈,好杀成性,”安锦绣小声说道:“你回到王庭之后,要想从苍狼王的手上夺走些什么,哀家觉得他若不仁,那你不如就当一个仁义之人吧。”
都郁一下没能明白安锦绣的话,说:“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他的短处,不正好是你的长处?”安锦绣说道:“漠北王庭那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忠心于苍狼王吧?为了当王,苍狼王杀了那么多的王公贵族,他的仇人其实也很多。”
都郁抬头看向了安锦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后便又恭谦地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是要我做一个好人?”
“就算你不是,装也装一个好人吧,”安锦绣说道:“还有,回到漠北王庭之后,尽快跟苍狼王要一处自己的封地,在他的眼皮子低下,你要想成事太难了。”
这些都是白承泽没有跟自己说过的,都郁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心下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更是生畏,但又不得不佩服。
“有些事,贤王日后会一一教你,”安锦绣说:“不过哀家觉得贤王那样太费事,不如就这样把话跟你说清楚。都郁,我不像贤王,寄希望于把你这样的人握在手掌心里,大漠男儿,应该做一只雄鹰,天空翱翔才是。”
都郁的神情微动,说:“太后娘娘就不怕我日后成事再与祈顺为敌吗?”
“非我族类,”安锦绣很坦然地道:“想交成朋友太难了,所以哀家不会把你当成朋友,你与我祈顺之间,互相利用罢了。苍狼王这个人的野心,让哀家寝食难安,所以哀家宁愿看着你们自己争权夺利,为白玉关求一个二十年的太平。”
都郁的眉头一皱。
安锦绣道:“我们祈顺其实也一样,争权夺利,男人爱权,其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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