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看上去,是哪个将军用的?”安元志也看了看这碗,说道。
上官睿把碗底一翻,碗底下的印记鲜红。
安元志看一眼这印记,马上就道:“这是贡品。”
上官睿说:“在席家军里,能用这种碗的,怕是只有一个人了。”
“这东西一般不是人吃的?”安元志指着还被上官勇捏在手里的麦麸问道。
“穷人家实在饿肚子的时候会吃,”上官睿道:“不过我想你们安府不会让下人吃这个的。”
安元志没去管上官睿说他们安府的话,这会儿他的心思不在跟上官睿的斗嘴上,跟上官勇说:“白承泽能吃这种东西,那看来他们军中是缺粮了。”
上官勇紧锁着眉头,说:“这怎么可能呢?”
上官睿小声道:“可能是风雪阻路,朝廷的粮草运不过来?”
安元志说:“这雪才下几天?算着日子,没下雪之前,朝廷的粮草应该运到几批了啊。”
上官睿转着手里的碗。
上官勇把手里的麦麸扔到了雪地上,说:“他们会先去南阳城吗?虎啸军营里的存粮,不够他们去京城。”
“你是说他们要先去打南阳城?”安元志瞪起了眼睛,说:“那我带兵去南阳。”他要是能在南阳城跟白承泽打上一仗,说不定直接就把白承泽解决了啊。
上官睿这时却摇了摇头,说:“不是风雪阻路,是朝廷断他们的粮草了。”
“你确定?”安元志惊问道:“谁能下这样的命令?几位皇子监国,一起下这道命令还差不多,可白承路能答应吗?他可是白承泽的亲哥。”
“云霄关的战报,自从白承泽领着席家军出走息龙山谷后,就一份也没有往京城送过了,”上官睿小声道:“白承泽一定得自己弄战报回京,这一定是京城里的什么人,看出这战报不对来了。”
安元志说:“南阳城的知府是我父亲的学生,叫朱什么来着的。”
“朱振阳,”上官睿道:“太师的后面,现在站着谁?”
“我……”安元志要喊我姐,被上官睿直接伸手捂了嘴。
上官勇点了一下头,说:“那白承泽就不会走南阳城了,卫嗣,你把地图拿出来。”
上官睿把地图就铺在了雪地上。
上官勇指着地图跟安元志道:“元志,你带一队轻骑,也不走南阳城。”
安元志说:“我追着白承泽的屁股走?”
“这里,”上官勇用脚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小黑点,说:“这是燕城,守将是我以前在军中的兄弟,叫李源,你可以喊他一声李大哥。”
“我带人从燕城这里过?”安元志看着地图说:“那我走哪儿去了?”
929私产
上官勇蹲下身,手指点着地图上的燕城。
上官睿看安元志还站着没反应,用肩膀撞了安元志一下,自己先蹲下了。
安元志这才蹲在了上官勇的身边,他的腿上也有伤,蹲下来的动作略显迟钝。
“这里有矿,”上官勇指着燕城跟安元志小声道:“也是一条北归的近路,只是大军没办法走,你让李源送你们走这段路。”
安元志说:“有近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是个小城罢了,”上官勇道:“你不知道,想必白承泽也不会知道。”
上官睿这时道:“白承泽万一知道呢?”
“这是私矿,”上官勇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安元志和上官睿两个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开私矿也是诛族的大罪啊。
“周家的一个小产业,”上官勇却不当回事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场场战事下来,军中的伤亡将士,周大将军总要照顾一二的。”
安元志拧着眉头说:“朝廷不是会管他们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叹道:“那才多点钱。”
上官睿说:“哥,那这矿是什么矿?”
“盐,”上官勇就说了一个字。
安元志和上官睿都是低头暗自深吸一口气,这还扯上私盐了,贩私盐那也是死罪啊,他们之前怎么从来没有看出来,周宜是个这么不怕死的人呢?他们的这个哥哥也是嘴真紧,从云霄关一路走过来,这人竟然一星半点的话都没有透给他们。
上官勇看看自己的这两个兄弟,说:“军中有白承泽的人在,我不能不防着。”
安元志耸一下肩膀,说:“私开盐矿,贩卖私盐,周大将军的胆儿挺大,之前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没办法,”上官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真想带一支军,手里什么家产也没有,这兵根本就带不起来。上官勇抬头看看在他四周不远处的卫**们,若是没有安锦绣为他谋算来的那些真金白银,还有在江南得的那些不能见光的钱财,这支卫**,他也同样没办法带。将军得爱兵如子,那天下有几个老子不为自己的儿子砸钱的?
安元志说:“那就不什么可怕的了,白承泽一定不知道这事。”
“去点齐你的人马,先走吧,”上官勇跟安元志说:“记清楚路,不要走岔了。”
安元志又盯着地图看了几眼,说:“姐夫,那里真有近路?”
“你去了就知道了,”上官勇手在地图上撑了一下,才站起了身,跟上官睿说:“把白承泽他们被朝廷断粮的事,跟军里的将军们说一下。”
“知道了,”上官睿点了点头。
安元志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问上官勇:“姐夫,你确定白承泽他们不会去南阳城?”
上官睿说:“你的脑子打仗打掉了?”
安元志斜眼看上官睿。
上官睿说:“白承泽不知道朱振阳是太师的弟子?他现在急着赶路,他会跑到南阳城去先打一仗吗?”
安元志说:“他不是没粮了吗?”
“他去哪儿弄不到粮?”上官睿说:“实在不行,不会抢吗?离了南疆,城池村落那么多,你还怕席家军会吃不上饭?”
被上官睿这么一说,安元志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是在云霄关前被打没了。
上官勇一笑,跟安元志说:“快去吧。”
安元志往前跑走了。
上官睿说:“哥,我们有机会在过向南河前,把白承泽前后夹击住吗?”
“但愿吧,”上官勇说了一句。
上官睿把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扔,蹲下身把铺地上的地图又叠了起来。
安元志点了五千轻骑,点齐人数之后,就要出发。
上官勇在这时却又让卫**的一个将官带着五千骑兵,先出了落月谷,往白承泽他们会走的方向追去。
戚武子带着两百骑兵在谷中等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又从谷中奔出,在路上追上了三名着席家军军服的斥侯,当场斩杀。
戚武子回来复命之后,安元志先行,上官勇半个时辰之后,带着稍事休息的大军,出了落月谷,追着白承泽走了。
等上官勇兵到了虎啸军营,虎啸军营的总管将军石叶从辕门里迎出来,面带惊惶之色,离着很远就问上官勇道:“卫国侯爷,你这,你们怎么全军素缟了?”
上官勇跟诸将下了马。
石叶奔到了上官勇的跟前,急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云霄关打赢了?圣,圣上呢?”
上官勇没答石叶的话,而是道:“五殿下没有过来?”
石叶摇头,说:“我知道五殿下带兵从落月谷出来了,也以为他会来末将这会儿,可是,可是他带着席军家过末将这虎啸营而不入啊。”
“他是什么时候带席家军过去的?”马上就有将军问石叶道。
石叶说:“有六个时辰,半天了。”
“他跑得倒挺快!”有站在后面的将官直接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
“怎,怎么了?”石叶看着众人,知道事情不对,可他不敢想。
上官勇这时才跟石叶道:“石将军,圣上驾崩了。”
这消息晴天霹雳一般,让石叶和他身后的将官们一起跌跪在地上。
上官勇低头看着石叶道:“五皇子白承泽叛了圣上,也叛了我祈顺。”
石叶还没回过神来,被上官勇的这记“大石”再一砸,就更回不过神来了。
“大哥,”有卫**中的将官跟上官勇说:“那我们还用进虎啸军营吗?”
上官勇弯腰伸手把石叶从地上扶了起来,说:“这事,还望石将军速写急报去京城。”
石叶两眼发直地道:“你,你自己怎么不写?”
“我的急报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上官勇说:“只是石将军身为地方守将,这急报你也该写上一份。”
“我凭什么……”
“将军,”一个石叶的幕僚,看着年过五旬了,人还坐在雪地上,突然就冲石叶大喊了一声,把石叶这句我凭什么信你的话给打断了。
上官勇往虎啸军营张望。
这个老幕僚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上官勇拱手道:“侯爷,五殿下真的不在我虎啸营中。”
透过大开的辕门,上官勇和诸将能看见有几队军士从辕门里走过,看不出这座军营驻着十几万席家军的样子。
上官勇收回了目光,冲石叶一拱手,道:“石将军,军情紧急,我就不多待了。”
石叶看上官勇说着话就要走,整个人一激灵,冲着上官勇大声道:“圣上在哪里?”
上官勇跟戚武子说:“带石将军他们去见一下圣上。”
石叶几个人被戚武子带进了中军阵中,然后见到了被停在銮驾上的世宗。
石叶众将是跪地大哭。
就守在世宗銮驾前的上官睿看着石叶等人哭了一会儿后,看了荣双和吉和一眼
荣双和吉和遂上前,把世宗的事跟石叶众将说了一遍。
程润和程涵不多时也从后军阵中赶来,他们的父帅程绍与石叶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两位少将军看到石叶后,就都红着眼眶喊了石叶一声:“叔父。”
石叶也顾不上抹去脸上的眼泪了,看着程润兄弟颤声道:“你们的老子呢?”
程润低声道:“石叔父,我父帅战死在云霄关外了。”
石叶就感觉什么人用刀子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剜了一下,他与程绍同是北地洞宁人,都是将门之子,少小从军,相扶相持走到今天,一个为一军主帅,一个独掌万人大营兵马,没想到……,石叶张嘴一口鲜血吐在了雪地上。
“叔父!”程氏兄弟俩忙抢步上前,一边一人扶住了石叶。
石叶摇了摇头,哽咽片刻之后,突然就目光狠厉道:“是沙邺人?”
程涵大声道:“是白承泽!”
“白承泽?”石叶说:“这是怎么回事?”
程涵抹一下眼泪。
程润几句话,就把白承泽带席家军私出息龙山谷,他们困守云霄关,最后拼死一战,程绍战死沙场,跟麾下阵亡将士一起埋骨在了云霄关外的事情,跟石叶说清楚了。
石叶听了程润的话后,一闭眼,神情愤恨,又痛苦不堪。
“叔父,”程涵哭着喊了石叶一声。
石叶将手搭在了两个侄儿的肩上,“不哭了,哭也没用,你们两个好好儿的,咱们,”石叶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咱们有仇报仇。我这儿离着云霄关十来天的路,往后我能常去看你们的老子,你们不要担心他。”
程氏兄弟要跪谢石叶。
石叶一把把兄弟俩拦住了,道:“行了,你们跟卫国侯爷他们上路吧。”
程氏兄弟冲石叶躬身一礼后,上马往后军去了。
石叶看着程氏兄弟走了,带着自己的人跪在地上,又给世宗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哭喊一声:“圣上!”
前军这里,有将官小声跟上官勇道:“大哥,我们这不是耽误工夫吗?”
“元志已经先行了,”上官勇小声道:“我们想两面夹击白承泽,就不能走的太快。”
这将官点一下头。
说话着的工夫,石叶等人跟着戚武子回来了。
石叶走到了上官勇的面前,冲上官勇深深地一拜,说:“侯爷,石叶敬你。”
上官勇微微侧了一下身,算是避开了石叶的这一礼,说:“石将军,你……”
“侯爷放心,”石叶不等上官勇把话说完,就道:“末将回营之后就给京城发急报,侯爷,末将就不耽搁侯爷行军了,侯爷请。”
上官勇看石叶如此,冲石叶一抱拳,有亲兵替上官勇把战马牵了来,上官勇翻身上马。
石叶站在上官勇的马旁,大声道:“侯爷,若是有事,侯爷可命人来找末将。”
930不存在的谁是谁非
上官勇端坐马上,冲着石叶点了一下头,说了句:“石将军保重。”
石叶冲着上官勇又是深深一礼。
上官勇又看了一眼站在石叶身后的老幕僚。
老幕僚看上官勇望着自己了,忙把头一低。
“对了,”上官勇又看向了石叶,说:“石将军,四殿下也战死在云霄关了,奉圣上的旨意,四殿下就葬在了云霄关。”
石叶这下子干脆张大了嘴,看着上官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世宗死了,被视为储君的白承允也死了?!
“走,”上官勇却没再跟石叶多说一句话,一声令下后,催马往前跑去。
北归大军不多时就从石叶等人的眼前走了个无影无踪。
望着眼前被大军踏实成冰的雪路,石叶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呆站了半天。
姓和的这个老幕僚喊了石叶一声:“将军?”
“派人去云霄关,”石叶命自己的这个幕僚道:“跟风光远把这次的战事问清楚,老子要知道所有他能说的事!”
“将军,”和幕僚说:“您的意思是?”
“程绍的仇我不能不替他报了!”石叶狠声道。
和幕僚说:“两位程少将军不是把事情跟将军说了吗?将军,您还要派人去问风光远?”还有一句话,和幕僚想说,但没说出口,派人去云霄关,这不明摆着不信上官勇吗?
石叶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们。
众人一起后退。
石叶这才跟和幕僚道:“他们现在在卫**中,万一他们是被上官勇所逼呢?”
和幕僚说:“在下看不像。”
“圣上驾崩了,”石叶说:“以后跟谁,我总要把事情问清楚,再决定吧?”
“将军,”和幕僚说:“两位程少将军看来已经跟随卫国侯爷了。”
石叶转身,看着和幕僚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四殿下也死了,”和幕僚说:“将军,若是圣上留有遗诏……”
“圣上若有遗诏,上官卫朝会不说?”石叶打断了和幕僚的话道:“你也听到荣大人和吉大总管的话了,圣上走的突然,连句话都没留下。”
和幕僚往石叶的跟前又走近了几步,小声道:“就是有,只要这遗诏不合卫国侯爷的心意,那这遗诏自然就不会有了。”
石叶一惊。
和幕僚说:“在下看荣大人和吉大总管都是卫国侯爷这边的人了,他们自然会顺着卫国侯爷的意思说话。”
石叶又呆了半天,然后才说:“圣上会传位给哪位皇子殿下?”
“将军,”和幕僚说:“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
“不会见于世的遗诏,就等于不存在啊,将军,”和幕僚小声跟石叶道:“现在不是谁是谁非的时候了,卫国侯爷是从云霄关过来的,而五殿下是从落月谷直接往北走的。”
石叶一下子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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