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揍你,”安锦绣望着袁章一笑,说:“去吧。”
“是,”袁章听安锦绣这么一说,放心了,给安锦绣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白承英这两日一直就是心神不宁,魏妃在雯霞殿前罚跪,世宗不准他们这些皇子过问,这会儿他跟白承舟,白承允坐在御书房的一间偏殿里,三个人对坐着,半天都没有说话。
最后白承舟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掼在了桌案上,说:“老四,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浔阳安氏就没一个好人!你看看安元志的德性,你以为安妃会是个好人吗?”
“大哥,”白承英忙道:“你小声一些。”
“顺嫔在安妃的手上,我有什么可怕她的?”白承舟说道:“父皇还能再罚我母妃跪在芳华殿前吗?”
白承英拿白承舟没有办法,看向了白承允道:“这事里可能有误会,这是父皇要罚母妃,与安妃无关啊。”
白承舟道:“不为了安妃,魏妃娘娘能受这个罪?”
“大哥,”白承英坐着一跺脚,道:“你少说两句吧。”
“皇贵妃娘娘,”白承舟冷笑道:“我真是好怕她啊。”
白承英说:“大哥你跟元志之间的过节,与娘娘无关啊。”
白承舟说:“没有安妃,安元志那个小子能这么张狂?押犯人都能让王襄一家死绝,父皇有罚他吗?这还不是为了安妃?”
“四哥,”白承英劝不了白承舟,只得喊白承允。
“好了,”白承允道:“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白承舟道:“小九儿我倒是喜欢,就是这个安妃,”白承舟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一个御书房的小太监这时在偏殿外道:“六殿下,有人找您。”
白承舟冲殿外道:“你这奴才会传话吗?什么人找六殿下?”
白承英站起了身,说:“我出去一下,也许是我府中有事。”
白承允没抬头。
白承英快步走出了偏殿,问这小太监道:“要见我的人呢?”
小太监手往后指了指。
白承英顺着小太监的手看过去,看见袁章站在角落里,正往自己这里望。
“就是他要见你,”小太监跟白承英小声道。
白承英一边打发这小太监走,一边往袁章那里走去。
袁章看白承英往自己这里走过来了,忙迎上前,给白承英行了一礼,说:“奴才叩见六殿下。”
“起来吧,”白承英说:“是娘娘有事找我吗?”
袁章从地上站起来后,小声跟白承英道:“六殿下,娘娘让奴才来跟六殿下说一声,顺嫔娘娘方才搬去齐妃娘娘的倚阑殿住去了。”
“倚阑殿?”白承英的眉头一蹙。
袁章一缩脖子,说:“是,是啊,六殿下,齐妃娘娘亲自带着顺嫔娘娘走的。”
白承英给了袁章赏钱,说:“你回去跟娘娘说,我多谢她了。”
“啊?”袁章有些发呆,这还要谢自家主子?
白承英点头笑道:“是,就说我多谢娘娘了。”
“是,”袁章又冲白承英行了一礼,说:“奴才这就去回禀娘娘。”
袁章跑走了之后,白承英面向了偏殿,深吸了一口气,顺嫔去了倚阑殿,这让白承英反而有了心中大石落下的感觉。魏妃不是好相与的人,顺嫔在雯霞殿住的那些年,日子并不好过,最后差一点就没了命,白承英跟白承允交好,不代表他就喜欢魏妃,这个自己名义上的母妃。
白承舟看白承英又进了殿,开口问道:“什么人找你?”
白承英说:“千秋殿的一个小太监。”
白承允说:“千秋殿的一个小太监跑到这里来找你?”
“四哥,”怕白承允再说什么后妃不得干政的话,白承英忙道:“娘娘让他来告诉我一声,顺嫔去倚阑殿住了。”
白承允“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
白承舟说:“倚阑殿?顺嫔去了齐妃那里?”
白承英点了点头,说:“看来父皇一罚母妃,娘娘那里也害怕了。”
“她能怕老四?”白承舟不相信道。
白承英说:“齐妃娘娘虽然跟娘娘交好,但齐氏的两位公子现在与四哥交好,我想顺嫔去了倚阑殿,应该可以让四哥放心了。”
“安妃若真是有心,”白承允道:“让顺嫔去芳华殿住也是好的。”
白承英笑着摇了摇头,说:“四哥,娘娘也是要面子的人,她能让顺嫔搬出千秋殿,就已经是在向四哥让步了,四哥不如也退一步吧。”
白承舟冷笑道:“老六你在跟我说笑话吗?老四为何要让那个女人?”
“大哥,”白承英看着白承舟道:“你与安元志有仇,那是你与安元志之间的事,你不要拉上四哥与安家和娘娘作对。”
白承舟被白承英说的一愣,反应过来后,马上就拍桌子,说:“你小子现在也是翅膀硬了?!”
“楠儿现在跟着太师读书,”白承英跟白承舟道:“楠儿可是四哥的嫡长子,太师日后会是什么人,我想大哥你也清楚。还有元志如今是驸马,大哥你何苦还要记着以前的那些事?”
“我,”白承舟被白承英说的恼火了,起身要掌白承英的嘴。
“好了,”白承允拍了拍面前的桌案,说:“大哥你坐下。”
白承舟脾气再大,现在也不能不听白承允的话,怒气冲冲地坐下了。
“没事了,”白承允跟白承英道:“我没有与安妃为敌的意思。”
白承英笑道:“这就好。”
白承允看向了白承舟。
白承舟说:“你说了算,日后你不要被这家姓安的害了就好。”
全福这时带着人,拉着吉信的尸体到了京都西城外的荒山上。
天气已经入秋,只是山间树木枝头上的绿叶还没有落光,放眼看去,整片山林还是以绿色为主,风一过,山林里就是一阵哗啦声响。
吉信的那个小徒弟也跟着来了,跟着全福越往山林深处走,就越是害怕,忍不住问全福道:“全总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全福说:“走不动了?这可是你求着我带你来的。”
小太监说:“我们不是来埋我师父的吗?”
“我只是想找个好地方埋他,”全福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小太监,说:“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子对你师父倒是有心了,平日里,我也没见吉信对你有多好啊。”
小太监不言语。
全福说:“你是看着你师父死的?”
小太监点头。
全福说:“当时街上真的没可疑的人?”
小太监马上抬头看着全福说:“全总管,为什么你们慎刑司不查我师父的死呢?我师父这也是一条命啊。”
720安府当我是什么?
一行人足足又走了两柱香的时间,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全福指着四周跟小太监道:“你看看这里,绿树成萌,你师父这辈子能葬在这里,也算是他的运气了吧?”
小太监看了看自己身在的这个林间空地,跟全福小声道:“我师父走大街上被一个铜铃砸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害死的,他能有什么运气?”
全福说:“你还真疑你师父是被人害的?”
小太监说:“那么多人从那个屋檐下走,怎么就我师父倒了霉?”
“也是,”全福点头道:“你师父的运气背了点,这也是他跟错了主子啊。”
小太监马上就说:“全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全福说:“不说废话了,你是来给你师父送终的,看看这里,还满意吗?”
小太监说:“这事全凭全总管作主。”
全福说:“别,你定啊,觉得这里怎么样?”
小太监这才又看了看四周,嘴上说:“我师父应该会喜欢这里,”心里却在想,人都死了,埋哪里不都一样?
全福说:“那你呢?喜欢这里吗?”
小太监说:“我?”
全福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小太监不明白埋他师父,全福要问他喜不喜欢做什么,不过还是心不在焉地说:“喜欢。”
“那就好了,”全福说着冲站在小太监身后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小太监问全福说:“全总管,你能查查我师父的死吗?”
全福一笑,说:“吉信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找了你这么个忠心的小奴才,知道我们当太监的最忌讳什么吗?”
小太监摇了摇头,
全福说:“我们太监最忌讳什么事都想弄明白。”
小太监没听懂全福的话。
全福伸手拍一下小太监的脸,说:“我们这些当太监最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小太监这会儿被全福弄得有些发懵,看着全福摇头。
全福小声道:“当太监的最怕跟错主子。”
“这与我师父的死有什么关系?”小太监问全福道。
“见到你师父后,你去问他好了,”全福又说了一句。
小太监还在愣神间,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慎刑司太监,用一根麻绳勒住了小太监的脖子。小太监被这太监拉到了地上,张大了嘴,双手扒着颈项间的麻绳,拼命挣扎了起来。
“按住他,”全福命站在旁边的几个太监道。
又上前了两个太监,按住了小太监的四肢。
全福站着等了一会儿,看这小太监不再挣扎了,说:“看看死了没有。”
有太监上前试了一下这小太监的鼻息,说:“总管,这小奴才死了。”
全福冲蹲在地上的三个太监道:“行了。”
三个太监站起了身来,下手杀人的太监说:“总管,接下来怎么办?”
“挖坑,”全福说:“这两具尸体不能留,烧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小太监和吉信的尸体被扔进了一个土坑里,一个太监往两具尸体上倒了油,另几个太监往土坑里扔了不少枯树枝。
“吉信,”全福望着土坑里的两具尸体,说道:“我进宫那会儿,你还教过我规矩,没想到最后送你上路的人会是我,这是什么缘分?你的这个小徒弟不错,主子也没想杀他,不过这小奴才实在是话太多,你有机会就教教他,教他下辈子怎么让自己活长点吧。”
“总管?”举着火把的太监喊了全福一声。
“烧吧,”全福往后退了一步。
太监把火把丢进了土坑。
土坑里又是油,又是枯树枝,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滚滚的浓烟熏得几个太监都是一阵咳嗽,一群不知是停在哪棵树上的麻雀惊飞了起来,翅膀扑棱的声音,把空地上站着的人又惊吓了一回。
全福用手帕捂着口鼻,抬头看着从自己头顶飞过去的麻雀,说:“这山里的麻雀不少啊。”
有手下没看头顶的麻雀,跟全福说:“总管,这样可能没办法把尸体烧成灰。”
全福摇了摇头,说:“烧不成灰,我们就都走不了,你小子看着办吧。”
手下们没人敢问全福这是谁的命令,那个小太监就死在他们的眼前,谁还敢问?
全福走到不远处的一棵青松下坐了下来,命手下们道:“看着火小了,就再浇油进去。”
西城外的这座荒山上冒着黑烟的时候,京都城东南的驸马府里,云妍公主狠狠地给了洪嬷嬷一记耳光。
吴嬷嬷这会儿就站在洪嬷嬷的身后,看见自己的老姐姐挨了打,忙就叫了起来:“公主殿下!”
“滚!”云妍公主怒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这是我的府,我凭什么要再回安府去?安家把我当什么了?”
洪嬷嬷挨了一记耳光,还是站在云妍公主的面前没有动,说:“公主殿下,驸马爷就要随圣上出征了,他不在府里,您还是回安府住着,这样可以让驸马爷放心啊。”
云妍公主冷笑道:“他安元志就是不出征,又回来过几回?”
“公主殿下,”洪嬷嬷说:“这也是太师的意思。”
“安书界这是管到我头上了?”云妍公主道:“都给我滚!我哪儿也不去。”
“公主……”
洪嬷嬷这句话刚说了两个字,就又被云妍公主一记耳光打在了脸上。
吴嬷嬷忙伸手去扶自己的老姐姐,跟云妍公主说:“公主殿下,这是驸马爷跟太师的意思,你为难我们这些奴才又有何用呢?”
“哟,”莫雨娘这时带着两个婆子走进了云妍公主的这个庭院里,看一眼洪嬷嬷被打肿的脸,故作吃惊道:“公主殿下,洪嬷嬷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您,您还不满意?”
云妍公主看到莫雨娘,眼中几乎冒出火来,说:“你这贱婢怎么敢来我这里?”
莫雨娘冲云妍公主一躬身,说:“公主殿下,少爷昨夜跟我说,要我来问问公主殿下,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安府去,要是缺什么,那就去街上买。公主殿下,少爷连钱都给我了。”
云妍公主手往庭院门一指,说:“给我滚。”
“公主殿下,”莫雨娘望着云妍公主笑道:“您何必这样呢?你与我在一个府里住着,我能滚去哪里?”
“你算个什么东西?”云妍公主冲莫雨娘道:“在本公主的面前,你也能自称我?”
莫雨娘说:“那我应该喊公主殿下什么?公主殿下比雨娘大,要不雨娘喊公主殿下一声姐姐?”
云妍公主抬手就要打莫雨娘的脸。
莫雨娘早就防着云妍公主的这一招了,身子一侧躲过了云妍公主这一巴掌后,说道:“公主殿下也是金枝玉叶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要与人动手呢?”
洪嬷嬷和吴嬷嬷都是沉着脸,云妍公主再不好,也不能被莫雨娘这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女人欺辱啊。
吴嬷嬷跟莫雨娘道:“莫姑娘,你请回吧。”
莫雨娘说:“我要是再不来,你们两位会不会被公主殿下打死了?若真出了事,少爷要怎么跟宫里的娘娘们交待?”
云妍公主几乎气疯,整个人都扑到了莫雨娘的身上。
跟着莫雨娘过来的两个婆子忙上前拉偏架,洪嬷嬷和吴嬷嬷也都上前拉,几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在院中伺候的宫人看到这情景,都赶了来,一下子这座偌大的庭院里就乱了套。
安元志这时在驸马府门前停了马,大王先他一步,窜进了驸马府里,蹲在大门里等自己的小主人。
安元志抱着上官平宁下了马,说:“小胖子冷不冷啊?”
上官平宁被安元志带在马上这一路跑下来,小脸被吹得红扑扑的,跟安元志摇了摇头,说:“不冷,舅舅,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呀?”
安元志抱着上官平宁往府里走,说:“带你回来洗个澡。”
上官平宁说:“为什么不在我家里洗?”
安元志说:“洗完澡我们可以直接出去吃饭啊,再说了,今天你二婶可没空带你,你跟你舅舅我混一夜吧。”
“我婶婶要去哪里?”
上官睿这一次也要跟在卫**中,给上官勇当幕僚,再过一日大军就要离京,这个时候,当然要上官睿多陪陪安锦瑟。安元志抱着上官平宁原地转了一圈,说:“小胖子,你现在不喜欢舅舅了?”
上官平宁被安元志转得,小肉团一样的身子几乎要飞出去,抱着安元志的脖子咯咯地笑,说:“没有啊,我喜欢舅舅。”
花林这时抱着一个布包跟进了驸马府里,看安元志在跟上官平宁玩,老老实实地在一个侍卫的身边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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