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信不明白上官勇为何要杀他一个太监。
“师父!”看着吉信的双眼往上翻后,小太监又大叫了起来。
吉信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响,一口断了后,这人也就没了气息。
小太监看吉信没反应了,伸手试了试吉信的鼻信,然后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宫里的一个大太监当街被一个铜铃砸死了,这事听着不可思议,也惊动了大理寺。也就半柱香的时辰后,一队大理寺的衙役跑到了东庆街,为首的衙役班头看死的真是宫里的太监后,忙又命人去找内廷慎刑司的人来。
小太监大哭大闹,要找店家拼命,店家惊慌失措的同时,又觉自己冤枉透顶,衙役们两头劝,围观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正乱着间,韦希圣亲自到了。
店家看到了韦希圣,忙就大声喊冤。
韦希圣冲这店家摆了摆手,道:“事情若是与你无关,你就什么也不用怕,本官从来不冤枉无罪之人。”
衙役班头把砸死了吉信的铜铃呈给了韦希圣看,小声道:“大人,你看扣环处。”
韦希圣看铜铃的环扣处,断口处往里凹陷,不像是被切断的,可也不像是风吹日晒后,因腐蚀而断掉的。韦希圣问小太监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哭着说:“韦大人,我师父是御书房的大太监吉信。”
吉信?韦希圣的眉头一挑。
小太监给韦希圣磕头道:“韦大人,你要给我师父报仇啊!”
韦希圣手摸着铜铃,吉信是在吉和随驾出征之后,要暂代后宫大总管之职的大太监,在街上被一只铜铃砸死了,这是巧合?那这时间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慎刑司的人很快也到了,小太监一看来的人是全福,全身就是一哆嗦。
全福到了之后,看一眼吉信的尸体,跟小太监说:“你在街上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丢人现眼的东西!”
小太监抹着眼泪不敢出声了。
全福说:“从地上爬起来,你师父这会儿还不到你给他跪的时候呢。”
小太监试了几回才从地上站起来。
全福这才赔着笑脸跟韦希圣说:“韦大人,让您跑这一趟,奴才这里真是过意不去。”
韦希圣说:“他师父死了,哭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你就不要骂他了。”
全福忙道:“是,奴才听大人的。”
韦希圣把手里的铜铃递到了全福的手上,说:“这个就是害死吉公公的凶器了,全公公拿去吧。”
小太监这时大着胆子道:“韦大人,您,您不管这事了吗?”
韦希圣道:“这是你们内廷的事,我不好插手。”
全福看着这小太监道:“你想干什么?就算你信不过我,宫里还有主子们在,能让你师父就这么白死了吗?”
韦希圣没再去看小太监,跟左右道:“我们走吧。”
大理寺的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东庆街。
韦希圣回到大理寺后,叫来了那个衙役班头,叮嘱道:“日后有人问你看没看见过那个铜铃,你就说只看过一眼,没来及细看,记不清了,切记!”
715私心
衙役班头看着韦希圣发愣。
韦希圣就道:“你不要多问了,我不会害你的,这事事关内廷,我们最好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衙役班头这才点了头,跟韦希圣道:“大人放心,小人知道了。”
韦希圣挥手让这衙役班头出去,没过一会儿,自己的师爷走了进来,说:“大人,内廷司把那家酒肆的老板抓了。”
“哦?”韦希圣说:“他们抓人倒是抓得很快。”
师爷说:“大人,这店家就学生看来,冤枉的很。”
“是冤枉,”韦希圣道:“家家户户都挂铜铃,怎么就单他家的铜铃砸死了人?”
师爷说:“大人不如命人去那街上问问吧,看看当时这街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韦希圣冲师爷一摆手,说:“不必了,内廷之事,我们管了,平白会惹一身的骚,就当不知此事吧。”
“那那店家?”
“我救不了他,”韦希圣小声道:“希望他运气够好,可以逃过这一劫吧。”
师爷摇头叹气,却也没什么办法,说:“可是大人,那店家的家人正在大理寺外喊冤啊,这要如何是好?”
“跟他们说,这是内廷之事,让他们去找慎刑司。”
师爷说:“他们就算腰缠万贯,可是也没有本事找到慎刑司去吧?”老百姓如何进宫门?在宫门前稍站一下,都会有性命之忧吧?
韦希圣摇了摇头,说:“把他们劝走吧,此事我大理寺爱莫能助。”
师爷只得领了命,退了出去。
韦希圣坐在桌案后面,长吁短叹了一阵,现在不管是内廷还是朝堂,都是内斗的厉害,还有一场战祸在等着他们,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
此时的千秋殿里,安锦绣看一眼世宗命吉和送来的东西,从南方各地进贡来的绸缎,堆了两只箱子,一箱花纹的,一箱素色的。
吉和看安锦绣面无喜色,便又跟安锦绣说:“娘娘,圣上说了,这是新入宫的贡品,内廷司还有不少,娘娘若要,可以随时去内廷司取。”
安锦绣说:“圣上现在在做什么?”
吉和说:“还在与将军们议事。”
安锦绣手指敲着桌案,命袁章道:“把这些搬去库房吧。”
袁章忙带着几个太监,把这两箱绸缎抬走了。
吉和看小花厅里此时没人了,才小声跟安锦绣道:“娘娘,方才奴才送卫国侯爷出宫了。”
安锦绣抬眼看向了吉和。
吉和说:“奴才把娘娘的话说给侯爷听了,侯爷让奴才带话给娘娘,说他知道了。”
“只这一句?”安锦绣问道。
吉和说:“娘娘,侯爷就说了这一句,奴才还特意问了,侯爷说奴才就带这句话就好了。”
安锦绣苦笑了一声,上官勇这一次是不肯给她什么承诺了,看来这一次的云霄关之战,凶险异常。
吉和往安锦绣的跟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道:“娘娘,奴才还自作主张,做了一件事。”
安锦绣说:“你做了何事?”
“吉信出宫去兵部传旨了。”
安锦绣的目光马上就是一厉,道:“你让侯爷去杀吉信了?”
吉和点头。
安锦绣的眉头就是一皱。
吉和说:“娘娘,奴才没敢跟侯爷说,吉信是五殿下的人。”
安锦绣说:“那你是怎么跟侯爷说的?”
吉和有些紧张,跟安锦绣说:“奴才跟侯爷说,吉信是五殿下的人。”
“混帐东西!”安锦绣脱口骂道:“你敢骗他?”
吉和吓得往安锦绣的跟前一跪,说:“娘娘,娘娘息怒啊,娘娘。”
“谁给你的胆子?”安锦绣看着吉和冷道。
吉和说:“娘娘,奴才就是想着,卫国侯爷跟四殿下走的近,若是让他知道吉信是四殿下的人,侯爷不会去杀他啊。”
“所以你就自以为是?”
“奴才该死!”吉和给安锦绣磕了一个头。
“马上派人去找侯爷,”安锦绣道:“告诉他吉信是四殿下的人,与五殿下无关。”
吉和说:“娘娘,让侯爷知道您跟四殿下也有了间隙,这样好吗?”
安锦绣说:“你不必多话,去吧。”
吉和从地上爬了起来,自打了一记耳光,说:“娘娘,奴才这是又干了蠢事,奴才该死!”
“算了,”安锦绣道:“你速命人去找侯爷。”
一个千秋殿的小太监这时跑到了小花厅门前,向花厅里大声禀道:“娘娘,慎刑司来了一个太监,要见娘娘。”
安锦绣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慎刑司的管事太监走进了小花厅,给安锦绣行礼问安之后,就道:“娘娘,全总管命奴才来禀告娘娘,御书房的太监吉信,在东庆街出了意外,已经死了。”
安锦绣和吉和对望了一眼,吉和说:“吉信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管事太监说:“说是一家酒肆屋檐下的铜铃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吉信的头上。”
吉和说:“被一个铜铃砸死了?这是个什么死法?”
安锦绣说:“圣上知道这事了?”
管事太监把头摇摇,说:“奴才还没有去禀报圣上。”
“你去御书房吧,”安锦绣跟这个管事的太监道:“方才跟我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跟圣上说。”
“奴才遵命,”管事太监又给安锦绣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吉和看安锦绣在慎刑司的这个管事太监退出去后,手指敲着桌案,半天没有说话,便开口问安锦绣道:“娘娘,看来侯爷把这事做成了。”
安锦绣看了吉和一眼,说:“这事自然是侯爷做的,不然一只铜铃怎么能就掉在了吉信的头上?”
“那圣上那里?”吉和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站起了身,说:“我去御书房一趟,你与我一起去。”
吉和忙就应声道:“是,娘娘肯亲自出面,奴才就放心了。”
“你这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安锦绣问吉和道。
吉和说:“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奴才这么做,为了娘娘,也是为了奴才自己。”
安锦绣冷笑了一声。
吉和跟着安锦绣往小花厅外走,说:“娘娘,四殿下看重他,奴才就想着,日后四殿下成了事,这宫里哪还有奴才的容身之地呢?”
安锦绣说:“怎么,你还想老死在宫中吗?”
吉和说:“奴才要是能活到年老的时候,奴才想归故里去。娘娘,奴才也不怕您笑话,奴才这辈子断子绝孙,可奴才的故里就是个穷地方,奴才弄几个小孩子来养着当儿子,不是难事。”
“吉信会要了你的命吗?”安锦绣问道。
吉和说:“奴才当年没有放过吉利,奴才想吉信也不会放过奴才吧。”
“就要跟圣上出征了,”安锦绣在这时小声道:“还是先想着怎么活着回来吧。”
吉和说:“奴才谢娘娘关心。”
“母妃?”白承意带着四九从安锦绣的身后追了上来,说:“你要去哪里?”
“母妃去看看你父皇,”安锦绣看白承意玩得一头大汗,替白承意把汗擦了擦,轻声说道:“你怎么找来了?”
“我去小花厅,没看到母妃啊,”白承意说:“母妃,我跟你一起去御书房。”
安锦绣摇头,说:“母妃去是有话跟你父皇说的,九殿下晚上再去御书房陪圣上,好不好?”
白承意说:“四哥说后妃不能随便去御书房的,母妃,你去御书房好吗?”
吉和听了白承意的话后,往后退了几步。
安锦绣一笑,说:“只要圣上见母妃,母妃就能去御书房。”
“是这样吗?”白承意又有些糊涂了。
“九殿下记住,只要你父皇点头,任何人都可以去御书房,”安锦绣小声跟白承意道。
白承意说:“可是四哥说国法大于天啊。”
“皇帝片言成旨,”安锦绣道:“皇帝即是国法,懂了吗?”
白承泽没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锦绣看向了四九道:“四九,你陪着九殿下去袁义那里看看吧。”
四九说:“奴才遵命。”
白承意说:“母妃,袁义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他一直都躺在床上,还有紫鸳,她现在都不愿意见我。”
白承意说起了紫鸳,这让安锦绣又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哪个姑娘家不在乎容貌的,紫鸳现在脸上多了一道疤,不愿见人,成天就待在屋子里。
“母妃,”白承意说:“紫鸳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去闹紫鸳了,”安锦绣弯腰跟白承意说:“去陪陪袁义吧,跟他说说话。”
“好吧,”白承意点头,说:“不过,母妃你要早点回来。”
“好,”安锦绣冲白承意笑道:“母妃一定早点回来。”
“保证?”
“母妃保证。”
得到了安锦绣的保证后,白承意蹦蹦跳跳地带着四九走了。
吉和跟安锦绣小声道:“娘娘,紫鸳姑娘的伤还没好吗?”
“我看她脸上的那道疤,颜色是越来越浅了,”安锦绣道:“向大人也说,可能再长长,这疤就看不到了,只是这个丫头不信,现在不愿见人。”
吉和说:“既是向大人说的话,那应该能信。”
安锦绣说:“但愿吧。”
吉和说:“娘娘莫忧,等紫鸳姑娘脸上的疤没了后,她自然也好了。那个韩大人不是还在等着娶她吗?娘娘,这可是一桩喜事啊。”
“是啊,”安锦绣往前走着,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韩约发再多的誓也没用,只有等紫鸳脸上的那个伤口长好了后,让这个丫头自己想开了。
一行人出了千秋殿后,吉和小心翼翼地把安锦绣扶坐到了步辇上,然后命抬辇的太监道:“去御书房,快一点。”
716搬石头砸脚
御书房这里,世宗的御书案下跪着东宫的管事太监。
听了这个太监的话后,世宗冷笑道:“太子要随朕出征,要去手刃那个项凌?”
管事太监听着世宗的话音不对,不敢抬头,应声道:“是,是,圣上,太子殿下现在很恨项氏,也在怪自己。”
“他怪自己什么?”世宗冷声问道。
管事太监说:“太子殿下说,说他也算是半个项氏人。”
“太子怎么能这么说?”白承舟开口道:“他要真嫌自己身上流着一半项氏的血,那让他把那半血放掉好了,这样他与项氏就没有关系了。”
“大哥,”白承允冲白承舟摇了摇头。
管事的太监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
“你说呢?”世宗看向了白承允问道。
白承允说:“项氏之事与太子殿下无关,还是让太子殿下不要为这事忧心了。”
白承泽道:“四哥是没听懂太子殿下的话吗?太子殿下是想跟着父皇出征啊。”
白承允说:“太子殿下能否随驾出征,这事父皇一人决断就好,我不敢妄言。”
世宗又问白承泽道:“你呢?你想让太子随我们一起出征吗?”
白承泽道:“父皇,儿臣现在就怕云霄关那里有项氏的余孽,带太子殿下去,也许能稳住那帮项氏余孽。”
白承允道:“太子殿下亲手斩杀过项氏族人,还是当着项凌的面,带他去云霄关,不会逼那帮余孽铤而走险吗?”
白承泽道:“说太子杀项氏族人,这也是项凌的一家之言,我们凭什么要承认?”
“所以呢?”白承允道:“你要让太子殿下站在云霄关前,跟项氏余孽喊,项凌不可信,所有的事都是误会?”
白承泽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白承英这时开口道:“五哥,我想他们若是已经做了叛国之事,那太子殿下就是说再多的好话,这些人也不会信他的。”
白承泽看着白承允道:“四哥,你放心把太子殿下留在京城?”
白承允冷笑一下,说:“五弟的这句话,我听不懂。”
白承泽望着白承允笑了笑,这笑容看着还是无害。
白承允没有再理会白承泽,冲世宗躬身道:“此事还请父皇定夺。”
“你回去跟太子说,”世宗跟跪在地上的管事太监道:“他与项氏无关,让他好生待在东宫吧,朕不用他为朕冲锋陷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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