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还站着?”安锦绣望着这小宫女笑,“还想我再赏你点什么?”
小宫女忙转身往外跑,说:“主子再赏我,让紫鸳姑姑知道了,她一定骂死我!”
小宫女跑出去后,安锦绣又扭头看放在她手边上的印盒。
袁义这时走路不出声地进了小花厅。
安锦绣直到看到袁义投在地上,先袁义本人几步到了她跟前的影子后,才发觉袁义回来了。
“韩约把事情都跟七殿下说了,”袁义跟安锦绣说:“我看他有七成信。”
“六殿下来过了,”安锦绣小声道:“他会把这事跟四殿下说的。”
“四殿下再跟他说说,我看七殿下差不多应该就信了,”袁义说道。
安锦绣点点头,让袁义看桌上的印盒,说:“你今天晚上还要再辛苦一趟,把这个东西送出宫去,务必要交到将军手里。”
603大夫都是坏人
袁义看着这个小盒子,问安锦绣:“这是什么?”
安锦绣打开盒子让袁义看。
袁义把麒麟玉印拿在了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看,说:“这是什么?这玉很值钱?”
安锦绣笑道:“这是丰城的城印。”
袁义的手一抖,没把这玉印掉地上去,说:“丰城?四,四殿下的封地?”
安锦绣点了一下头。
袁义再看这麒麟玉印,眼神就炙热了很多,说:“他送了主子一座城?这城换成钱得有多少?”
安锦绣看袁义难得财迷的样子,好笑道:“一座城要怎么换银子?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义听安锦绣这么一说,警觉了起来,说:“四殿下想要主子做什么?”
“这下子我跟四殿下就得共生死了,”安锦绣小声道:“他若有难,我袖手旁观,他只需说出这城印在我的手中,那我就得陪他同死。”
袁义把玉印放盒子里一扔,说:“要是这样,主子你就不该收这个玩意儿。”
就这么一会儿,丰城城印在袁义的嘴里就成了玩意儿了,安锦绣看着袁义还是笑,说:“反过来也一样,我若是有事,他也逃不掉啊。”
袁义说:“他还指望主子替他上阵杀敌不成?现在圣上不是让他辅政了吗?”
安锦绣望着被袁义扔进了盒里的玉印,眼前突然就闪过前世里,被鲜血浸染了的京都长街。圣心已定又如何?白承泽岂是认命之人?
“主子,”袁章这时在小花厅外大声禀报道:“吉和来了。”
“进来,”安锦绣说了一声。
袁义伸手就把印盒盖上了。
吉和快步走了进来,给安锦绣行了礼后,就道:“娘娘,圣上下了旨,将蒋娘娘贬为庶人,扔出宫去,圣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
“扔哪儿去?”安锦绣道。
吉和说:“宫里扔出去的人,一般都是扔在西城的荒山上。”
把一个生下皇子的女人扔到荒山喂山中的野物?安锦绣微锁了眉头,想着蒋妃,心里突然又生出了一个念头,前世里世宗在御书房暴毙,随后白承泽领兵血洗了京都城,再然后白承瑜受领亲王爵,蒋嫣然这个女人到底为白承泽立下了什么大功?是世宗的暴毙吗?
吉和道:“娘娘,您若没有吩咐,那奴才就送蒋氏的尸体出宫去了。”
“扔了吧,”安锦绣道:“扔远一点。”
吉和只道安锦绣这是还在记恨,蒋妃派剌客行剌白承意之事呢,忙就道:“奴才遵命。”
安锦绣说:“四殿下知道圣上的这道旨意吗?”
吉和说:“四殿下知道了,他还劝了圣上几句,只是被圣上骂了。”
“别让七殿下找到她的尸体,”安锦绣道:“圣上下旨要抛尸荒野的人,再被人收殓入土了,这样会害了七殿下。”
吉和说:“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蒋妃的尸体处理好,一定不让七殿下找到。”
“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找到,”安锦绣又盯了吉和一句:“你出宫跑一趟。”
吉和忙躬身道:“娘娘放心,这次奴才送蒋氏上路去,一定把事情办妥了。”
“辛苦了,”安锦绣说了一句。
吉和又给安锦绣磕了头后,退了出去。
“这个女人死有余辜!”吉和退出去后,安锦绣拍着桌案又骂了一句。
袁义说:“是啊,所幸九殿下无事。主子,气大伤身,她人都死了,您还气她什么?”
安锦绣被袁义这么一说,渐渐又冷静了下来,反应过来,这会儿她早已再活一世,世宗也不可能再像前世里那样,铁血一生,最后却不明不白地暴毙帝宫了。
袁义看安锦绣的神情和缓过来了,跟安锦绣道:“主子,那我把这城印交给将军去?”
安锦绣弯腰从脚下的针线箩里,拿了三个刚做好的平安结出来,递给袁义道:“这是我做给将军他们的,就要过年了,将军,平宁,他小叔一人一个。”
袁义接过了三个平安结,放在了衣袖里,就看见安锦绣还弯着腰在针线箩里翻找着什么,就说:“你还给将军他们做了什么?”
安锦绣从针线箩里又拿出了一个平安结,和十几个绣了各样飞禽走兽的钱袋子,把平安结的坠子理了一下后,安锦绣先把这个平安结放到了袁义的手中,说:“这个是给你的,花样是简单的单结,你不要嫌弃。”
袁义看看手里的这个平安结,京都人过年有戴平安结,乞求一年平安的风俗。袁义不是京都人,从来没有戴过平安结,这会儿看安锦绣为他做的这个,细看之下,平安结上的暗花连在一起,正是他的名字。
“过年的时候戴上,”安锦绣小声道:“希望我们来年都能平平安安吧,我原想给袁威也做一个的,不过他都定了亲了,这个平安结得由他的女人为他做了。”
袁义想跟安锦绣说谢谢,不过最后说出口的话却是:“所以主子也没给少爷做?”
安锦绣哼了一声,道:“这个媳妇是他自己要娶的,有了媳妇还让我给他做,不是让他挨人的笑话吗?”
袁义不知怎地,一时嘴快,说:“那二少爷也定了亲啊。”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一愣,然后想起来上官睿也定了亲了,那她还给上官睿做什么过年的平安结?
袁义看安锦绣被自己说愣住了,便说:“要不,要不二少爷的这个不送吧。”
“他小叔未过门的媳妇在江南呢,”安锦绣这会儿硬想了一个理由出来,说:“她做不了,我才给他做的,”安锦绣是死活也不会跟袁义承认,她压根都忘了上官睿已经定了亲的事。
袁义摇了摇头,小声道:“二少爷的媳妇还是主子的堂妹呢。”
“啪,”安锦绣拍了桌子。
袁义闭了嘴。
安锦绣清了清嗓子,把十几个钱袋子又交到了袁义的手上,说:“这是我给你的那帮兄弟们做的,你拿去给他们分了。”
袁义笑道:“主子有心了,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知道这是主子做的。”
“也算是将军的一份心意吧,”安锦绣轻声道:“跟着将军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把命送了。”
袁义冲安锦绣笑道:“主子,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呢?”
“胡说,”安锦绣忙道:“我们都还有几十年好活呢。”
袁义摇摇头,把钱袋子也装身上了,再看桌上的印盒,说:“这个城印,要实话跟将军说吗?”
“说吧,”安锦绣道:“放在将军那里,就算日后我与四殿下翻脸,他也不能拿这个城印来治我。让将军一定把这城印收好了,就算是他小叔和元志也不要告诉。”
袁义把印盒揣怀里了,说:“我知道了。”
“还有,丰城的东西我现在不取一分一毫,”安锦绣道:“你跟将军说,这个城印就当是个凭证,我们暂时不要想从丰城拿什么好处。”
“为什么?”袁义说:“有了这个东西,丰城的赋税钱粮什么的,不是应该归主子了吗?”
“正是夺嫡之时,”安锦绣道:“我怎么能就这么断了白承允的财路?一切都等大局已定之后再说吧。转告将军,也许这个丰城会是我们日后的终老之所。”
袁义又点头,说:“主子,那我出宫去了。”
“小心一点,”安锦绣又叮嘱了袁义一句。
袁义出了小花厅,就看见一个伺候紫鸳的小宫女往这里来了,袁义在门前站了下来,一直等这小宫女到了近前,低声问道:“紫鸳怎么样了?”
小宫女忙说:“袁总管,九殿下在紫鸳姑姑那里,所以荣大人让奴婢来找主子。”
“啊?”袁义没听懂这两句话里的关系。
小宫女愁眉苦脸地说:“九殿下非要打拳给紫鸳姑姑看,结果把紫鸳姑姑的药都打了,还要拉着紫鸳姑姑一起练武,说四九说了,练武强身之后,人就不会生病,还能百毒不侵,还说……”
袁义看这小宫女吞吞吐吐的样子,说:“九殿下还说了什么?”
“九殿下还说,四九说的,是药三分毒,大夫都是坏人,所以正赶,正赶荣大人走呢,”小宫女低着头说道:“荣大人实在没办法了。”
袁义哭笑不得,自从这个四九到了白承意的身边后,安锦绣好像就没能安生过。
“袁总管?”小宫女抬头喊袁义。
“主子就在花厅里,”这事袁义管不了,他没办法去揍白承意的屁股,手往小花厅一指,说:“你进去跟主子说吧。”
小宫女说:“九殿下要是知道是奴婢来找的主子,一定饶不了奴婢。”
袁义迈步走了,这种事他真管不了。
小宫女追着袁义问:“要是主子要罚九殿下怎么办?袁总管您去哪儿啊?”
袁义脚下生风,眨眼的工夫就跑没影了。安锦绣就是揍白承意,袁义也不担心,就安锦绣的那点力气,最多让白承意的屁股红一阵子。
小宫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袁义“无耻”地逃跑。
“九殿下又怎么了?”
小宫女听到身后有说话声,回头就看见安锦绣面沉似水地站在门里,小宫女默默泪流,她不想当告小主子黑状的人啊!
世宗坐在御书房里跟白承允和几位户部,工部的大臣说着来年春耕的事,就听见门外有太监大声禀报:“圣上,千秋殿来了太监,说有急事求见圣上。”
世宗的心里就是一慌,千秋殿又出什么事了?
白承允忙跟几位朝臣使了一个眼色。
几位朝臣就跟世宗说:“圣上,臣等先回避。”
世宗冲自己的臣子们挥了挥手,说:“让千秋殿的人进来。”
604小儿难养
袁章苦着脸走进了御书房,脸上还有一道血痕,这小太监长得白皙,这道血痕在脸上就显得有极其剌目。
“千秋殿出了什么事?”世宗看袁章这个样子,忙就大声问道。
白承允在一旁也有些紧张,总不能千秋殿又进了剌客了吧?这个安妃娘娘到底有多招人恨?
袁章跪在地上跟世宗说:“圣上,奴才的主子打了九殿下的屁股。”
世宗一口气没上来,呛了半天。
白承允的嘴角抽了抽。
世宗手撑着御书案,说:“你是替九殿下告他母妃的状来了?”
袁章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主子其实就是碰了九殿下的屁股一下,然后九殿下就喊圣上救命了,然后,然后主子就说九殿下再不听话,就不让九殿下住在千秋殿了,然后九殿下就哭了,然后主子也哭了。”
世宗听着袁章这个然后,那个然后,头有些晕,但还是听明白了袁章的话,问袁章道:“你是说,他们母子两个在千秋殿里哭?”
袁章哭丧着脸道:“圣上,是荣大人让奴才来找圣上的。”
白承允这时道:“你这个奴才到底会不会说话?九殿下究竟做了什么事?”安锦绣不是那种平白无故会发火动手的人,在白承允想来,这一定是白承意闯了什么祸了。
袁章抹了一把脸,从千秋殿一口气奔到御书房,跑得他一身大汗。
“说话!”世宗冲袁章道。
袁章一哆嗦,把白承意怎么在紫鸳那里跟荣双捣蛋,安锦绣去了,又怎么在紫鸳的房里上窜下跳,还要跟安锦绣比试武艺的事跟世宗说了一遍,最后声带哭音地跟世宗道:“圣上,主子真没想揍九殿下,主子就是想让九殿下出去,让荣大人给紫鸳把一下脉,谁知道九殿下把荣大人的药箱子都弄翻了,主子这才想动手的。”
“白承意疯了?”世宗问道。
袁章马上给四九上眼药道:“圣上,九殿下说是四九说的,大夫都不是好人,人只要练好了武艺,就能百毒不侵了。”
百毒不侵?白承允把头扭到一边,肩头抖了抖。
世宗没笑,世宗就感觉头疼。
袁章说:“圣上,九殿下哭的时候,主子让他不要哭,可九殿下就是哭着喊圣上救命,说主子不要他了,然后主子就也哭了。”
“去千秋殿,”世宗无奈道。
白承允忍着笑道:“父皇,既然九弟这么喜欢练武,您还是尽快给他找一个师父吧。”
“混蛋玩意儿,”世宗小声骂了一声。
白承允又看了还跪在地上的袁章一眼,说:“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袁章说:“奴才护九殿下的时候,被主子的手挖到了。”
白承允能想像出,当时千秋殿里“战况”的激烈程度了。
世宗走下了玉阶,跟袁章道:“你别废话了,跟朕去千秋殿。”
白承允不好跟着世宗一起千秋殿,只是把世宗送出了御书房。
等世宗赶到了千秋殿,离着老远,就听到自己小儿子的嚎啕声,“快点,”世宗催为他抬步辇的太监道。
这会儿紫鸳的住处已经安静了,荣双也给紫鸳把过脉,开了新的药方,只是他办完了差事也走不掉了。
小花厅外,白承意把脸哭成了一只花猫脸,小小的人儿眼泪却很多,哭得衣襟都湿了。
世宗人还坐在步辇上呢,看到儿子哭成这样,心疼了,忙喊了一声:“小九儿?”
白承意抬头看见世宗来了,这下子小皇子终于找到靠山了,跑到了世宗的跟前,大哭道:“父皇,母妃不要承意了!”
世宗忙下了步辇,把白承意抱在了怀里,说:“母妃不要你了,你哭就有用了?”
“我不要!”白承意眼泪鼻涕流了世宗一袖子。
世宗说:“你也不要你母妃了?”
白承意哭道:“我要母妃,我不要她不要我!呜,父皇,你让母妃要我啊!”
世宗说:“谁让你捣蛋的?”
“母妃不懂!”
“她不懂,你就懂了?”世宗敲着儿子的小脑袋,“你是不是想朕也揍你?”
世宗一说到揍,白承意就哭得更伤心了,眼泪下雨一样往外流,说:“父皇,母妃还揍我!”
世宗看向了站在院中的荣双。
荣双面无表情地给世宗行礼,要是知道今天来千秋殿诸事不宜,他就明天来了。
世宗说:“为紫鸳看过诊了?”
荣双说:“臣回禀圣上,已经看过了,紫鸳还是要静养。”
“要是练武……”
世宗把儿子的嘴捂了,跟荣双说:“你先回去吧。”
荣双巴不得听到世宗这句话,忙就带着自己的人,一阵小跑地走了。
“朕带你进去看你母妃,”世宗捂着白承意的嘴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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