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妃想一耳光打到齐妃的脸上去。
齐妃没给魏妃这个机会,坐上了软轿,也不跟魏妃打声招呼,就跟抬软桥的太监道:“我们走。”
魏妃被齐妃再气一回,回到雯霞殿的暖阁后,脸色就有些发青。
宋妃看了魏妃一眼,说:“气得脸色发青,不至于吧?齐妃又跟你说了什么?”
魏妃摇了摇头,说:“她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宋妃说:“你既然知道她的嘴不好,你还跟她气什么?”
魏妃冷笑道:“她若是知道积德,八殿下会死吗?”
宋妃的眼神一跳,小声道:“这话还是不要说了,传出去,再被人利用,不是又要生事?”
“你怕安锦绣?”魏妃问宋妃道。
宋妃说:“我什么也不跟她争,我要怕她什么?”
魏妃说:“我看到她,心里就不舒服。”
“她看到你,心里也未必就舒服,”宋妃道:“你把心放宽一些吧。”
魏妃说:“我的心还不够宽吗?她让袁义领着七殿下去看蒋妃,她在打什么主意?”
“宽宏大量,以德化怨,慈母心肠,”宋妃说道:“这些都是她想让圣上看到的东西,她能为七殿下想多少?这些事,其实你也可以做,只是,我怕……”宋妃说到这里,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魏妃笑容讥讽地道:“我做了,看在圣上的眼里,可能就是假装菩萨,跟他作对,还有什么?”魏妃想了想,说:“对了,还有一个收买人心。”
宋妃一笑,说:“我还是那句话,你跟她没什么好争的。”
“是啊,”魏妃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说:“我就看看,圣上能护着她到几时。”
安锦绣坐在步辇上,走了一会儿后,跟袁章说:“你去御书房一趟,跟圣上禀告我让袁义带七殿下去见蒋妃最后一面的事,还有,跟圣上说,一会儿袁义会带着七殿下,去给他磕头请安。”
袁章应声之后,跑走了。
安锦绣又跟另一个千秋殿的太监道:“你去慎刑司跟袁义说一声,七殿下见过蒋妃之后,让他带着七殿下去御书房,不管圣上见不见七殿下,让七殿下在御书房外,给圣上磕一个头。”
这太监说了一声奴才遵命后,往慎刑司那里跑走了。
安锦绣坐在步替上,想着方才白承瑜的样子,这个小皇子一定是恨她的。安锦绣手指敲着步辇的扶手,她该拿这个七殿下怎么办?
慎刑司里,袁义把盖在蒋妃身上的长布掀开。
白承瑜看着自己的母妃,跟袁义道:“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儿吗?”
袁义点了一下头,带着屋中的人退了出去。
白承瑜在蒋妃的尸体旁站了半天,最后伸手碰了一下蒋妃的脸,冰冷的触觉让白承瑜把手飞快地缩了回来,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眼后,白承瑜轻轻地喊了蒋妃一声:“母妃。”
小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地上和墙壁泛着潮,让小屋里的空气异常湿润。
蒋妃躺在木桌上,一动不动。
白承瑜就在想,原来这就是生跟死,他站在这里,他的母妃也在这里,只是他们两个永远不可能再说说话了。想到这里,白承瑜终于有了流泪的**,只是双眼还是干涸,眼泪流不出来,再努力也流不出来。
吉和在外面小声问袁义道:“让七殿下一个人在里面,不会出事吧?”
袁义说:“能出什么事?”
吉和摸了摸鼻子,说:“也对,七殿下不能杀了他自个儿。”
袁义倒是巴不得白承瑜自尽算了,他记着安元志的话,总觉得等这个白承瑜长大了,会是安锦绣的一个麻烦。方才在路上袁义就琢磨着下手来着,只是光天化日,又是走在帝宫里,袁义还没疯到,直接把白承瑜杀了了事。
这时千秋殿的那个太监跑了来,跟袁义说了安锦绣的话。
吉和就在旁边道:“安妃娘娘还是心善啊。”
袁义冲这太监点了一下头。
吉和看这太监走了,才小声问袁义道:“娘娘想干什么啊?”
袁义看了吉和一眼,说:“娘娘让我带七殿下去御书房。”
吉和冲袁义摆了摆手,说:“就当我没问。”
袁义说:“娘娘可能就是想让圣上见一见七殿下。”
吉和才不信安锦绣能有这份心肠,但听袁义这么说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所以我说娘娘心善么。”
白承瑜在屋中,将蒋妃的尸体又盖盖好,他想找一件蒋妃身上的物件,留下来给自己存一个念想,可是蒋妃的尸体上这会儿什么首饰物件也没有,最后白承瑜将蒋妃的裙角撕了一小片下来,臧在了身上。
袁义看见白承瑜从屋里走出来了,心里有些失望。
吉和冲白承瑜躬身道:“七殿下要回去了吗?”
白承瑜看着吉和道:“我能回芳草殿了?”
吉和忙摇头。
白承瑜说:“我去雯霞殿就是。”回去和去,差了一字,在白承瑜的心中,天差地别。
吉和冲白承瑜又一哈腰,再不得宠,这也是个皇子不是?
袁义跟白承瑜道:“七殿下,安妃娘娘让奴才带您去御书房。”
白承瑜忙就扭头看着袁义道:“父皇要见我?”
袁义说:“七殿下应该去给圣上请个安。”
原来不是自己的父皇要见自己,白承瑜自嘲地一歪嘴,说:“你带路。”
袁义问吉和:“大总管,你跟我们一起去御书房吗?”
世宗能不能见白承瑜这还两说呢,也不知道安妃娘娘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吉和不想凑这个热闹,摇头道:“这里还有事要做,我一会儿再回御书房去。”
袁义这才带着白承瑜走了。
吉和命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去里面看看,看看蒋娘娘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这小太监跑进了小屋,过了半天跑出来,跟吉和说:“大总管,蒋娘娘的裙角少了一块。”
吉和冲这小太监挥了一下手,小太监退到了一旁。吉和就在心里想,一块裙角而已,真不算什么事,这事要跟安锦绣说吗?
袁义带着白承瑜走到了御书房的高台下,有御书房的太监正在高台下等着他们,没等袁义走到他的跟前,就迎上前道:“七殿下,圣上命奴才领您上去。”
白承瑜只是点了点头。
袁义跟在白承瑜的身后走,等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前,袁义看见安太师带着安元志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
在安太师还没有抬头的时候,安元志一眼就看见了走在袁义前面的小孩,马上就站了下来。方才有千秋殿的小太监来跟世宗禀告,袁义会带着七皇子来给世宗请安,这个小孩不用说,一定就是七皇子白承瑜了。
白承瑜看到了安氏父子,便也停下了脚步。
安太师走到了白承瑜的跟前,给白承瑜行了一礼,道:“下官安书界,见过七殿下。”
白承瑜又看向还站着不动的安元志。
安元志看了袁义一眼。
袁义知道安元志这一眼的意思,在怪他怎么还不把这个小孩弄死,袁义把头一低。
“下官安元志,见过七殿下,”安元志也给白承瑜行礼道。
“免礼,”白承瑜脸崩得很紧,吐了两个字出来。
领白承瑜上来的太监,这时又往御书房的门那里走了几步,然后大声冲门里道:“圣上,七殿下求见。”
安太师视意安元志跟他走,可是安元志站着不动。
不一会儿,从御书房里走出了一个太监,道:“圣上口谕。”
白承瑜还站着。
安太师看袁义站在白承瑜身后也没有反应,只得走上前,小声跟白承瑜道:“七殿下,您得跪下听圣上口谕啊。”
白承瑜低声跟安太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跪在了地上。
599视如无物
白承瑜跪下之后,白承允也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在门前站了下来。
世宗的口谕总共也没有几句话,没有什么安慰的言语,当然也没有责怪,只是跟白承瑜这个儿子说,日后出宫由白承允照顾他。
白承瑜听完了太监的话后,在地上冲着御书房的门里磕了三个头。
白承允走到了白承瑜的跟前,伸手扶起了自己的这个异母弟弟。
白承瑜抬头看看白承允,虽然白承允已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只是多年下来,他的冷脸已经是习惯,努力了,在旁人看来,这个四殿下还是顶着那张冷脸。
白承允跟白承瑜说道:“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我是你四哥。”
“四哥,”白承瑜声音很低地叫了白承允一声。
白承允嗯了一声,说:“你也快十岁了,也到了可以离开帝宫的时候。”说完这话句话,白承允停了一下,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皇子都是通晓人事之后才会离宫开府的,面前的这个,显然离通晓人事还有那么几年。
白承瑜说:“我知道,我今天就要跟四哥回去吗?”
白承允看白承瑜不哭不闹,就这么认命了,心里对白承瑜倒是有了一些同情,说:“你想跟我走,随时都可以。”
“那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白承瑜说。他父皇的圣旨已下,他的四哥也在这里了,这事已经无可挽回,虽然不知道白承允会怎么对他,但白承瑜觉得事已至此,他只有接受的份。
白承允看向了袁义,说:“还是你带七殿下回雯霞殿,跟我母妃说,我今天就把七殿下带回去。”
“奴才遵命,”袁义忙应声道。
“跟袁义去吧,”白承允说着,试着拍了一下白承瑜的头,这动作生硬地安元志看着想闭眼。
袁义跟白承瑜小声道:“七殿下,您随奴才来吧。”
“对了,”白承允这时又道:“记得去千秋殿,向安妃娘娘谢恩。”
白承瑜把头点了一下。
白承允却道:“知道我为何要你去向安妃娘娘谢恩吗?”
这事安元志也想知道,蒋妃就是因为他姐死的,白承允还要白承瑜去跟他姐谢恩,谢他姐让白承瑜死了娘后,可以离开帝宫了?
白承瑜看着白承允,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白承允说:“不知道?”
“她让我见了母妃最后一面,”白承瑜小声道:“还让我来给父皇请了安。”
“去吧,”白承允这一回没试着再拍白承瑜的头了,而是背着手道。
几个人站在御书房门前,看着袁义带走了白承瑜。
白承允看向了安元志,小声道:“元志还不回去?明日就要来迎娶云妍了,我看你怎么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安元志忙道:“这不是看到七殿下来,给七殿下行礼了么。”
“云妍其实心眼不坏,”白承允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心说,这个女人巴不得我死,还心眼不坏?但面上,安元志跟白承允笑着一躬身,道:“四殿下,元志不敢对公主殿下不好。”
“油腔滑调,”白承允也不管安太师就在旁边站着,说了安元志一句。
安元志把脸上的笑容一收,跟白承允说:“那这样呢?”
“混帐东西!”安太师直接一巴掌招呼到了安元志的身上,听着声音很响,只是安元志没感觉到疼。
白承允跟安元志道:“云妍不是你的对手,你是武将,她是一个女子,就是玩心眼,她也不是你的对手。”
安元志假装听不懂白承允的话,说:“四殿下,元志可不管内宅里的事,日后那都是公主殿下要管的事,我们两个要玩什么心眼?”
当你想认真跟一个人说几句话的时候,这个人却在跟你插科打诨,这场谈话就注定谈不下去了,白承允只能跟安元志说:“你滚吧!”说着这话,白承允冲安太师点一下头后,转身又进御书房去了。
安太师看白承允进御书房去了,跟安元志说:“你还杵在这里?”
安元志往旁边让了一步,说:“父亲,你走前头啊。”
安太师往高台下走去。
安元志跟在安太师的身后没走上几步,就跟安太师小声道:“你是不是应该去见见我姐?这个七殿下怎么办啊?这不是她的……”
“你给我闭嘴!”安太师没等安元志把话说完,就小声斥安元志道:“这是什么地方?能说这种话?你个没脑子的东西!”
安元志这才闭上了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太师跟安元志说:“有什么话,出了宫再说。”
安元志把肩膀耸了耸,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安太师的身后。
安太师下了御书房的高台之后,回头看一眼往上沿伸,如能登天的天阶一般的台阶,跟安元志小声叹道:“其实就是见一面又能如何呢?父子之间,哪能一面不见?”
安元志被安太师的这句感叹弄得一愣。
安太师摇头叹气,然后跟安元志道:“我们走吧。”
安元志跟在安太师的身后,突然一笑,跟安太师轻声道:“这么说起来,父亲对我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一面不见。”
安太师斜了安元志一眼,对这个儿子他以前没用过心,可也没像世宗这样,真就把儿子当成了空气一般,视为无物。
安氏父子走出了帝宫之后,安元志又要说话,被安太师一句有话回府再说,又把话给堵回去了。
韩约在宫门前望着安元志笑。
安元志看着韩约说:“怎么,韩大人笑得这么开心,你有好事了?”
韩约说:“五少爷,明日下官可要去讨你的一杯喜酒喝。”
安元志笑,说:“我的喜酒怎么能少的了你的,只是礼可不能轻了,不然别来见我。”
韩约小声说:“要多少礼才不算轻?”
安元志信口跟韩约胡诌道:“怎么着也得你身家的一半吧。”
韩约看着像是一惊,说:“不能少点?我家里还有不少人要养活啊。”
安元志说:“我本来想说你的全部身家的,就是想着你还得养活好些人,才说了一半,你怎么不识我的好人心呢?”
一个御林军的将军听到这两位的对话后,打趣道:“韩大人,全部身家就全部身家好了,等你成亲之时,让五少爷也送上他的全部身家,这不就结了?”
韩约马上就笑道:“这样也行,比起五少爷的身家,嗯,占了便宜的那个人是我。”
安元志手指着韩约笑,跟这御林军的将军说:“你俩就是一伙的,欺负我这会儿没兄弟在是不?明天你们这帮人都来啊,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们。”
御林军的这位将军没敢大笑,吭哧吭哧地憋笑憋了半天,跟安元志说:“五少爷,明天怕是大家伙都要折腾你吧?”
“是啊,”韩约说:“五少爷,那帮军爷们想怎么闹洞房?公主殿下不能闹,不过五少爷你,”韩约坏笑了一下,小声道:“不会没进洞房,就被人扒光了吧?”
安元志不在乎道:“我这身上没什么地方不能让人看的,不就是溜一会儿鸟呗,我这玩意儿不怕见人。”
宫门前的众人听了安元志的话后,目光都往安元志的身下瞄去。安元志有一张五官精致的脸,虽然气质英挺,一点也不女气,只是再怎样也没办法让人把他归到粗莽壮汉那一类去。一个小白脸的鸟儿能有多大?众人的思路都被安元志的一句话给带歪了。
安元志看看众人的眼神,说:“你们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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