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义就站在一旁等着,脸上看不出焦急来,只是双手揪着衣袖,暴露了袁义此刻的紧张来。
荣双把了脉后,拿开了手指,叹了一口气。
向远清说:“你别叹气啊,说怎么办啊。”
韩约抬头,死死地盯着荣双。
安锦绣此时推门走了进来,开口就问:“紫鸳怎么样了?”
袁义回头,就看见安锦绣身后跟着一个世宗的暗卫,手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白承意。
向远清手里正忙着处理紫鸳身上的伤口,没办法给安锦绣行礼,荣双转身给安锦绣行了一礼。
安锦绣几步就走到了床前,看一眼昏在韩约怀里的紫鸳后,眼泪就直往下掉。
向远清说:“娘娘,九殿下睡着了?”
荣双轻轻踢了向远清一脚,说道:“我给九殿下服了安神的丸药,九殿下今天受了惊,最好多睡睡。”
安锦绣盯着荣双道:“紫鸳怎么样了?”
荣双说:“娘娘,紫鸳的脉象不是很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安锦绣神情慌乱地问道。
荣双心里想着,原来这位贵妃娘娘也有慌的时候。
韩约这时道:“紫鸳不会有事的。”
荣双说:“娘娘,这飞镖一定得取下来,越快越好。”
安锦绣说:“那就取啊。”
向远清说:“娘娘,这飞镖上有沟槽。”
飞镖上有沟槽,跟取镖有什么关系,安锦绣这会儿没脑子去想,急声道:“难取也要取啊!”
荣双跟向远清对视了一眼,向远清跟韩约道:“这飞镖取的时候,一定要快,而且韩大人,你看这飞镖插的方向,是往下,你一定要把这个飞镖平着拔出来。”
这一点,韩约和袁义都懂,平着取镖,才不会扩大这个伤口,拔飞镖的速度越快,向远清才能有更多一点时间为紫鸳止血。
韩约伸了手,只是试了几回,都没能把手放在飞镖的镖柄上。
屋里的几个人都能清楚地看见,韩约这会儿手抖的厉害。
安锦绣急得没办法,只能站在一旁不出声地掉眼泪,紫鸳若是没了,自己该怎么办的念头,安锦绣是一丁点也不敢想。
袁义走上前,跟韩约说:“还是我来吧。”
韩约看了看自己怎么努力都止不颤抖的手,猛地就把手收了回去。
袁义跟向远清说:“向大人,我现在就拔刀吗?”
向远清又拿了一瓶止血的药粉在手里,冲袁义点了点头,说:“一定要平着取出来。”
吉和这时迈步进了这间连门都没关的卧室,一眼看见安锦绣在屋里,刚想开口给安锦绣请安,又看到了床上紫鸳的惨状,忙就闭了嘴,站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抱着白承意的暗卫,这时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袁义伸出手,慎重地在飞镖的镖柄上比划,找了一下下手的位置,然后就跟向远清说了一声:“向大人,我动手了。”
向远清还没来及应声,就看见袁义出手如电一般,只这么一伸一缩,深插在紫鸳后心上的飞镖,已经被袁义取了下来。随着飞镖离身而飞溅出来的血,将床前几个人的身上都弄污了。
荣双看向远清有些愣神的样子,喝了一声:“你还不动手?”
向远清忙把止血药粉往紫鸳后心上的伤口倒去,一边道:“只要血能止住就行,娘娘放心,紫鸳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袁义手里的飞镖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几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紫鸳这处伤口上的血,从血流如注,到变成细线,最后终于被厚厚的一层止血药粉盖住,肉眼是看不到血出来了。
安锦绣颤声道:“这,这是不是没事了?”
荣双用银针挑了一点药粉下来。
血又从伤口里淌了出来,直接淌到了韩约的手上。
向远清忙又给紫鸳上药粉。
“袁总管在屋里吗?”一个太监的声音这时从屋外传了进来,“袁总管,圣上要见你,袁总管?”
吉和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的,忙就也道:“娘娘,圣上要问袁总管话。”
安锦绣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回头看袁义时,才发现袁义这会儿脸色苍白。
吉和小心翼翼地喊了袁义一声:“袁总管?老弟?”
安锦绣抓住了袁义的左手臂,使劲握了一下,说:“你放心,紫鸳不会有事的。”这一世很多事都变了,但安锦绣这会儿坚信,紫鸳还是前世里的寿命,紫鸳一定比她安锦绣长命!
袁义低头看看安锦绣握着他手臂的手,缓缓地冲安锦绣点了点头,说:“主子说的是,紫鸳不会有事的。我,奴才,奴才去见圣上。”
吉和打量一下安锦绣的神情,又看了看袁义,道:“袁总管还是快去吧,让圣上等是大罪啊。”
袁义又看了紫鸳一眼后,往屋外走去。
“娘娘,奴才也先去伺候圣上了,”吉和忙跟安锦绣说道:“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你去吧,”安锦绣说着又回头看紫鸳。
吉和原以为安锦绣会趁这个工夫吩咐他些什么,没想到这会儿安锦绣全部的心思,都在紫鸳的身上,有心想提醒安锦绣一句,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躲在幕后的这个黑手找出来吧,吉和看看抱着白承意站在那里的暗卫,这位杵在这里,要他怎么说?吉和一跺脚,追着袁义走了出去。
袁义在外面一步步走得很慢,他这会儿脑子也乱,见到世宗后,说话一定颠三倒四,袁义想多淋一会儿雨雪,让自己快一点冷静下来。
吉和却没有让袁义如愿,他打着一把伞,追到了袁义的身边,为袁义遮住了雨雪,小声道:“老弟,你得想想一会儿见到圣上,要怎么说话。”
袁义说:“我知道的也不多。”
吉和说:“也是,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圣上能揪出逃走的那个人来,对安妃娘娘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袁义问吉和道:“从这里一路往西是什么地方?”
吉和说:“就是一些娘娘们住的宫殿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哪些娘娘住在那里?”
“这就太多了,”吉和愁道:“老弟你信我的话,查这些人,你一定什么也查不出来。”
561御林三营
袁义闭上了嘴,闷不作声地跟着吉和走进了千秋殿的正殿里。
世宗这会儿手里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在喝,看到袁义进殿之后,把参茶往身旁的茶几上重重地一放。
袁义跪在世宗的面前请罪道:“圣上,奴才死罪。”
“调虎离山,”世宗说道:“你若是反应不及,小九儿这会儿怕是没有了。”
袁义说:“是奴才犯了蠢,没想到会有两个剌客。”
“你平身吧,”世宗道:“这一次的事,朕要赏你。”
“奴才不敢,”袁义跪在地上道:“圣上,奴才没脸见您。”
世宗冲袁义抬了一下手。
袁义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会儿他是恨死了自己,这一次白承意没事,可是紫鸳伤成这样,他当时若是不追出去,这事就不会发生。
“把方才的事,你再跟朕说一遍,”世宗跟袁义道。
袁义把事情又跟世宗说一遍。
世宗听了袁义的话后,皱眉叹气。对于世宗来说,今天这事事先一点预兆也不没有,完全天降横祸一样。世宗甚至看了白承允一眼,为了皇位?白承意这点大的一个小屁孩儿,再怎么想也碍不到他这些哥哥们的路吧?谁要白承意死?安锦绣去了东宫,千秋殿随后就进了剌客,这个人一直在盯着千秋殿?
白承允这会儿也把这事儿站着想了半天了,世宗怀疑有人在盯着千秋殿,白承允在世宗之前就开始怀疑了,随后他就想到自己与安锦绣在千秋殿秘谈的事,这事是不是也被这个人知道了?想到这里,白承允就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抓出来,直接处死才好。
世宗这时候坐在坐榻上又咳了起来。
白承允忙又走上前,说:“父皇,要让荣双来吗?”
“你,”世宗边咳边指着袁义道:“朕把御林军三营人马给你,你带着这些人去给朕搜,帝宫西边一片的宫室,一处都不要漏过。”
袁义忙就跪下领旨道:“奴才遵旨。”
“若是西边搜不到那个剌客,就全宫搜,”世宗又道:“你说你能认出这个剌客的身形,朕命你尽快给朕把这个人找出来!”
白承允小声道:“父皇,这样一来,帝宫不就乱了?”
世宗冷笑道:“一个武艺高强的剌客藏在帝宫里,朕能安心过日子吗?这是在要朕的命!不把这个人找出来,朕要把小九儿和安妃送到哪里去住?宫里还能让他们娘俩儿住吗?!没杀到你的头上,你就能说话这么轻巧了?”
白承允被世宗这一通说,忙就跪下了,说:“父皇,儿臣知罪了。”
“袁义快去吧,”世宗把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扔到了袁义的身上,说:“拿着这个,去御林军调人。”
袁义又给世宗磕了三个头后,退了出去。
“韩约呢?”世宗派走了袁义后,又问韩约。
吉和这时低着头走上前道:“圣上,韩大人在紫鸳姑娘那里。”
白承允说:“紫鸳是宫人,韩约跟这个宫人认识?”
这话吉和不敢答,大内侍卫副统领跟一个宫人牵扯不清,这事的确说起来不好听。
世宗倒是想起来了,安锦绣跟他提过,韩约看上了紫鸳的事。“紫鸳的伤怎么样了?”世宗问吉和道。
吉和忙说:“圣上,奴才看紫鸳姑娘一身的血,看着不大好。”
“让他过来,”世宗道:“这个时候,他守着紫鸳有什么用?他是大夫?”
吉和只得又领了命,往紫鸳的卧室那里跑。
白承允说:“父皇,韩约跟紫鸳?”
“圣上!”世宗这里还没说话,一个小太监就跪在了正殿的门前,喊世宗道。
“说,”世宗道。
小太监说:“圣上,太子殿下这会儿发了高热。”
“就让他死好了!”又听到太子这两个字,世宗又要冒火。
小太监跪在殿门前不敢走,谁敢让当朝太子去死?
白承允说:“父皇,要不儿臣去御书房看看太子殿下吧。”
世宗冲白承允挥一下手。
白承允忙就退出了大殿。
殿外跪着的小太监看白承允出来了,忙从地上爬起了身,跑在前面,给白承允带路。
世宗坐在正殿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伺立在一旁的太监宫人们心惊胆颤,都害怕这么咳下去,世宗会不会把心肺都咳出来。
白承允这会儿还没走出去几步,听见殿中的咳嗽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停步,这个时候,他就是进去劝,他父皇的心情也不会好。有太监为白承允打着伞,雨雪还是被风吹着,打在了白承允的身上,白承允抬头看看还是暗黑不见星月的夜空,就觉得这一夜怎么这么漫长?
吉和站在紫鸳的床前,喊了韩约几声,韩约都只呆呆地看着怀里的紫鸳,没有反应。
“娘娘?”吉和没办法了,只得看向了一样在发呆的安锦绣。
安锦绣这会眼泪不往外掉了,眼圈却还是泛红,对韩约说:“你去圣上那里吧。”
韩约听到安锦绣的声音后,才有了一点反应,抬头看了安锦绣一眼。
“圣上的传召你不能不去,”安锦绣说:“日后紫鸳还是得靠着你,所以你不能再有事了。”
韩约点了一下头,问荣双道:“紫鸳会有事吗?”
荣双说:“血止住了,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韩约把紫鸳轻轻侧放在了床上,没让紫鸳后心上的伤口压在床上。
向远清说:“韩大人,你这会儿还是去把那个凶手的同党抓住是正经,怎么着也要给紫鸳姑娘报仇吧?”
韩约单手搓了一下脸,祸事来的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吉和带着小心地催韩约道:“韩大人,您不能让圣上等着你啊。”
韩约从床跳了下来,他的官服上沾满了紫鸳身上的血,韩约自己这会儿无知无觉,冲安锦绣行了一礼后,就要往外走。
“穿身干净的衣服去见圣上,”安锦绣却不能让韩约就这样去见世宗。
“娘娘,”吉和忙就道:“奴才这就带韩大人去换身衣服。”
韩约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的血,突然就冲了出去。
吉和看安锦绣又要着急,忙说:“娘娘,奴才去看着韩大人,不会让他乱来的。”
荣双看着吉和也跑出去后,跟安锦绣小声道:“娘娘,紫鸳脸上的伤怕是要留疤了。”
安锦绣就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耳鸣的厉害,让她根本听不清荣双的话。
向远清看了荣双一眼,这种话有必要现在说吗?
荣双没理会向远清,这种实话安锦绣迟早一天要听到,那何必要选日子说?与其当着韩约的面说,荣双情愿说给安锦绣听,至少安锦绣不太会发疯,韩约就不好说了。
安锦绣腿一软,坐在了紫鸳的床上,看看紫鸳脸上覆着的纱布,跟荣双道:“你方才说什么?”
荣双说:“娘娘,紫鸳姑娘脸上的这道刀口太长,所以日后会留下疤痕。”
向远清就劝安锦绣:“娘娘,其实紫鸳姑娘这一回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向远清的话安锦绣是一句也没听见,她这会儿望着紫鸳就只剩发呆了。紫鸳还没有成家,脸就被毁了,这丫头以后该怎么办?
向远清还要再说什么,被荣双干咳一声拦住了。荣双看安锦绣的样子倒是清楚,他们这会儿说什么,安锦绣也听不进去。
一个吉和身边的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跪在安锦绣的身前道:“安妃娘娘,袁总管奉了圣上的旨意,调御林军三营人马,去搜查西边的宫室了。”
安锦绣还是在想着,紫鸳以后该怎么办。
小太监一句话说完了,看安锦绣没反应,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说下去了,一脸不安地等在那里了。
荣双低低地喊了安锦绣一声:“娘娘?”
安锦绣抬头看荣双,说:“荣大人,宫里有不少可去腐生肌的药,拿紫鸳的伤也没办法?”
荣双刚要说话,向远清抢先了一步道:“娘娘,下官们一定尽力保住紫鸳的脸,所以就请娘娘放心吧。”
“真的?”安锦绣看着荣双问道,她面前的两位都是杏林高手,可是安锦绣更信任荣双。
向远清在后面拉了荣双一下。
荣双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娘娘,下官一定尽力。”
安锦绣起身,在床前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说:“你是谁?”
小太监心里郁闷,他都进来好一会儿了,这位安妃娘娘到现在才看见他,和着自己方才的话是白说了。
“是圣上让你来的?”安锦绣又问。
小太监忙给安锦绣磕了一个头,道:“安妃娘娘,奴才是吉总管的徒弟小喜子,吉总管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袁总管奉圣上的旨意,调御林军三营的人马,搜帝宫西边的宫室去了。”
御林军三营的人马,那就是三千多人了,安锦绣说:“袁总管已经去了?”
小太监说:“回娘娘的话,袁总管已经去了一会儿了。吉总管说,娘娘若是有话要吩咐吉总管,可以让奴才去给袁总管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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