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做皇帝的亲信不好吗?”安元志问道。
“你们以为帝王亲信是什么?”安太师摇头道:“开国之君身边的亲信之人,还可说成是生死兄弟,其他的,不过就是帝王们用得顺手的奴才罢了。苏养直是圣上的亲信,在朝堂之上,他苏养直还不在三公六卿之列,他身后的那个苏家,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族。知道帝王私事越多的人,就越不得富贵,你们记住我的话,宁为重臣不当亲信。”
安元志挠头,说:“不得帝王信任,能当重臣吗?”
“让帝王觉得你可用,可将你握在手里,这就够了,”安太师道:“三公六卿若都是帝王亲信,那这世上就不存在什么帝王心术了。”
安元志点了点头,安太师今天的这一席话,够他自己琢磨几天的了。
“卫朝回去吧,”安太师也不问上官勇有没有听懂他的话,跟上官勇说道。
上官勇起身道:“卫朝谢太师教诲。”
“记住置身事外,”安太师又提醒了上官勇一句。
“我送姐夫出去,”安元志说道。
安太师冲这两人挥了挥手。
上官勇跟安元志走出了烧着炭火,温暖如春的书房之后,才发现天空这时飘起了小雨,夹在牛毛细雨之中的,还有碎如盐粒的雪,雨夹着雪,落地无声,只是风吹在人的脸上,让人感觉如刀割一般。
“看来我们还是把夺嫡之事,想得太简单了,”上官勇小声跟安元志道:“以为手里握着一支军,很多事就能办了,现在看来,还是举步为艰。”
安元志一笑,跟上官勇也不打伞,往外走着,说道:“我父亲当年十六岁便高中了状元,名动天下,连着当今圣上在内,他伺候了三代帝王,跟他比起来,我们还是学生。”
上官勇这时拉着安元志站在了一处游廊下,一直等到一个手里拿着伞和蓑衣的安府管家,跑到了他们的跟前,才跟安元志道:“你身上有伤要养,还是不要淋雨了。”
“鬼天气,”安元志咒骂了一声京都城的天气,从这管家的手上接过的雨具。
管家也不敢跟这两位多话,东西送到之后,就退了下去。
上官勇替安元志打着伞,两个人又往府外走。
“其实我觉得我们是应该置身事外,”安元志走着走着,又跟上官勇小声道:“这个时候,日子过得煎熬的应该是他们皇家父子,我们操什么心?”
上官勇步子迈得很慢地往外走着。
安元志说:“最好他们最后打起来,打得天下大乱,姐夫你正好趁乱带着我姐远走高飞。”
上官勇道:“天下大乱?他们皇室自己乱就好了,否则覆巢之下,我与你姐姐又能往何处去安生?”
“我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想她都是愿意的,”安元志说道:“大不了舍了祈顺,远走关外。”
“你啊,”上官勇摇了摇头,轻声道:“她愿意,可我不愿意。”
“为什么?”安元志说:“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什么都好了吗?”
上官勇站在安府门前,披上了蓑衣,翻身在上马时,又停下来,跟安元志轻声道:“我要给你姐的是一世无忧。”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带着几个死士侍卫,打马扬鞭而去,这一行人很快跑没影了之后,安元志还是在府门前站着,一直呆站了很久。
安元文骑着马带着一行人,从跟上官勇相反的方向走了过来。
安元志冷眼看着府里的几个婆子从一顶暖轿里,把又怀上了身孕的宁氏夫人扶了下来。
安元文看到安元志就是浑身的不自在,说:“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安元志说:“府有这家规,大门口我不能站?”
安元文扭头去看自己的妻子了,对着安元志,他是说一句话都嫌多。
“五弟,”宁氏夫人上了府前的台阶之后,声音很轻地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看看宁氏挺着的大肚子,说:“大嫂,怀男怀女这种事,去求神拜佛真的有用?”
511香灰
安元文站在了宁氏的身前,他也不指望安元志对着他们夫妻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也不生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庙里?”
安元志说:“大嫂现在除了去庙里拜拜,还能出门吗?”
“我们进去,”安元文回头跟宁氏夫人道。
安元志往旁边站了站,给这对夫妻让开了路。
安元文带着宁氏走进家门之后,跟宁氏小声道:“你不要理他,元志这个人一向说话不好听。”
“没事,”宁氏勉强冲安元文笑了笑,道:“妾身省得。”
“我先送你回房去,”安元文这才点了点头道:“你小心脚下。”
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宁氏夫人心里其实很不舒服。她与安元文成亲到现在,连着生了几个女儿,就是没有替安元文生下一个嫡子来。活在安氏这样的大族里,嫡长媳没有生子,这样的压力没有承受过的人,真的是说不出其中的滋味来。
“无事,”安元文走着走着回头又看了宁氏一眼,轻声道:“就算这次来的这个还是女儿,我也欢喜,你不要想太多。”
怎么还能是女儿?!宁氏的神情扭曲了一下,在心中大叫道。
“儿女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安元文看着宁氏的神情,自己的神情也有些黯淡,但还是安慰宁氏道:“你老想着这事,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开心一些,嗯?”
宁氏冲着安元文笑了笑,说:“妾身知道,相公就不要为妾身担心了。”
安元文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一直把宁氏送进了她自己的卧房里,才道:“我去见父亲,你早点休息。”
宁氏点头说:“好。”
等安元文走了之后,宁氏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布包,对跟着自己的陪嫁大丫头道:“把这个冲水调了。”
大丫头把这布包打开来一看,布包里竟是一堆香灰,“夫人,这?”
“你就不要问了,”宁氏说:“快去拿热水来。”
“夫人现在怀着孩子,能吃这东西吗?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大丫头不放心道。
宁氏把脸一沉,说:“我的话你不听了吗?我还会害我自己不成?”
大丫头看宁氏沉了脸,不敢再说什么,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热水来。
宁氏亲眼看着大丫头把这堆香灰用热水调了,端起来,香灰水的味道闻着就让她难受,但宁氏还是几口便把这碗香灰水喝进了肚子里。这是她在送子观音像前求的灵香,这一次一定要是个儿子,宁氏在心里默念着。
安元文找到安元志的书房的时候,安元志已经在跟安太师坐着说话了,安太师看安元文进来,就道:“上香回来了?”
“是,”安元文道。
安元志张嘴又要说话,却被安太师一眼瞪过来,说:“你的那些丧气话就不要说了!”
安元志耸耸肩膀,说:“我想说,大嫂这一次一定给大哥生个儿子。”
安太师才不信安元志能有这种好心,冷哼了一声。
安元文兴致不高地道:“父亲,宁氏这一次生儿生女,儿子都高兴。”
“胡话!”安太师马上就道:“这一次她若是还生不下嫡子来,来年你就娶平妻,我安家怎么能没有嫡孙?”
安元志说:“大嫂还年轻,这一次生不出儿子来,下次再生好了。”
“闭嘴,”安太师冲安元志道:“你懂什么?”
安元志给了安元文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在宁氏生子的这件事上,安元志还真没有坏心,自己也动过一次心后,安元志现在知道夫妻恩爱其实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要好好珍惜的事了。安元文身边也有妾室和通房丫头,但安元志能看出来,他的这个嫡兄长对宁氏是好的,宁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对安元文确是一心一意,这是一对恩爱夫妻。
安元文跟安太师说:“这事以后再说吧,先让宁氏把一胎生下来吧。”
“你下去吧,”安太师看着安元文一阵心烦,赶安元文道。
安元文应了一声是,然后看着安元志道:“五弟你这一次成了正三品的将军,恭喜你了。”
安元志起身道:“多谢。”
“他凭着军功进阶,有什么可恭喜的?”安太师却说道:“拿命拼来的富贵,好好享受就是。”
“是啊,”安元志说:“谁让我读书不行呢?”
安元文又被安元志打了一回脸,他书读的倒是不错,只是现在他还不如安元志呢。给安太师行了一礼后,安元文就匆匆退了下去。
“你日后还是有用到你这几个嫡兄长的时候,”安太师看着安元志道:“你能一辈子骑马打仗?”
“我又没干什么?”安元志说:“父亲,你今天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书房,坐着舒服?”
“明天就将那个莫雨娘放出府去,”安太师不理安元志,说道:“你派人跟着她,看看有没有人找她。”
“我明天就让她出门,不会让人怀疑吗?”安元志又一屁股坐下来道。
“让府里的几个婢女陪着她,”安太师说:“既然她是你的女人了,我们安家不会在她的身上吝啬钱,让她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安元志说:“那我要让谁去跟她?”
“你的身边有人手,”安太师道:“以为我不知道?”
安元志吭哧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明天就让她去街上逛逛。”
“就是发现了什么,也不要动手,”安太师说:“回来后从长计议。”
安元志点头。
安太师道:“你能忍得住?”
“父亲,”安元志说:“我现在都能忍着不杀那个女人,我还有什么忍不住的?”
安太师这才起身离去,出了安元志的书房之后,看看廊外越下越大的雨雪,安太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安元文兄弟几人,如今看来仕途也就这样了,想成为叱咤一时的人物是没有可能了。而安元志,想到这个儿子,安太师还是摇头,他也知道一点安元志做过的事,这个儿子心性狠绝,只是越是这样的性子越要学会隐忍,“还要磨砺啊,”安太师自言自语了一句,迈步走下了廊下的台阶。
安元志在书房里呆坐了一会儿,把安太师今天晚上说过的话,又想了一遍,还没琢磨出什么味儿来,范舟就端着药进屋来了。
“我不是让你盯着那个女人的吗?”安元志看着范舟皱眉道:“府里就没人给我送药了?”
范舟把药碗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安元志身旁的茶几上,说:“她在洗澡。”
“她洗澡你就跑了?”
“她一个女人洗澡,我怎么能看?”
“妈的,”安元志好笑道:“你一个屁孩儿,还知道要避女人呢?”
范舟说:“我姐跟我说过,看了女人的身子就得娶她。”
安元志说:“嗯,这样你姐就不怕嫁不出去了,看中哪个男人,在那男人跟前把衣服一脱就行。”
范舟急扯白脸地跟安元志说:“我姐不是那样的人!”
安元志端起药碗,一口气把这碗苦药灌进了肚子里去,放下药碗后,发现范舟还在瞪着他呢。“说起来,你姐有婆家了没有?“安元志问道。
范舟摇头,说:“我家太穷,给不了嫁妆。”
“你到军中来的时候,我不是给了你一笔钱吗?”安元志说:“你还跟我喊穷?”
范舟说:“我跟少爷上京来了,不知道家里的事。”
“家里没信来?”
“我姐跟我哥不识字,”范舟说。
“写封信还要自己识字吗?”安元志说:“找个识字的帮忙不就行了?”
范舟说:“那得给钱的。”
“赶紧滚蛋,”安元志被范舟说的火上来了,说:“我给你的钱,够你那两个哥姐活好几年的了,找人写封信能花几个钱?!你要这么说,我派人找他们去,看看他们现在是不是穷死了!”
范舟看安元志来火了,才跟安元志说了实话,说:“我要来伺候小少爷,我姐说我要走,她就不认我了。”
“什么?”安元志说:“你姐那个丫头片子还看不上我们?”
“我姐说为奴就是一辈子下贱了,”范舟说。
安元志说:“那你怎么还自甘下贱的?”
“小少爷救了我们一家人,”范舟认真道:“我不能知恩不报。”
“你报个屁,”安元志说:“他现在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范舟挠了挠头,上官平宁是真不缺伺候他的人,也不缺玩伴,军中那么多人,谁都能带着他玩,他范舟还真是个多余的。
“别挠了,”安元志把范舟挠头的手打了下去,“去把莫雨娘叫过来,你去睡觉,明天一早起来接着练武。”
“我们不回军里?”范舟问。
“回军里就有更多的人操练你了,”安元志说:“你这会儿练武已经迟了,再不加把力气,你就一辈子做小厮吧。”
范舟嘴里嘀嘀咕咕地,端着空了的药碗走了出去。他就是问一句,没想不练武。
安元志又灌了一杯茶下肚,把嘴里的苦味压了压。
莫雨娘到的很快,换上了一套藕荷色的衣裙,脸上也化上了淡妆,看上去更加亭亭玉立了。
安元志说了声:“你跟我来。”
莫雨娘跟着安元志走进了书房的内室里,这间内室不大,只放了一张睡榻,榻的前后放着两个烛台。
安元志往睡榻上一坐,解开了衣领上的衣扣,看向了莫雨娘道:“你还站着?”
莫雨娘上前来,手指微颤地替安元志解开了衣扣。
安元志从枕下摸出了一个药盒给莫雨娘,说:“替我上药。”
莫雨娘看到了安元志身上的伤疤后,小声惊叫了一声,手里的药盒也掉在了地上。
512康春浅进府
安元志抬眼看着莫雨娘,说:“吓到你了?”
莫雨娘忙摇头,她再怎么也想不到,有着一张精致漂亮脸蛋的安元志,竟然有着这一身看着狰狞的伤疤。
“从军的人,身上基本上都是这样,”安元志笑道:“你最好早日习惯。”
莫雨娘神情愣怔地道:“大将军也是一身这样的伤?”
安元志脸上的笑容一敛,冷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莫雨娘一下子惊得回过神来,往睡榻跟前一跪,说:“五少爷,奴婢知错。”
“把药捡起来,”安元志说:“先替我上药。”
莫雨娘不知道安元志要怎么罚她,从地上拾起铁皮的药盒,战战兢兢地给安元志上起了药来。
安元志躺在床上,心里在想他要怎么对莫雨娘这个女人才最恰当,要了这个女人?安元志看看莫雨娘的脸,不喜欢,可是不要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能对他死心塌地吗?安元志心里纠结着,突然就跟莫雨娘道:“你轻点,这是在报复我?”
莫雨娘又是一哆嗦。
安元志闭上了眼睛,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干脆把这个女人拉上床,闭着眼,一杆入洞,把这个女人操了就完了。
莫雨娘仔仔细细地替安元志把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这才问了安元志一声:“五少爷,药都上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安元志躺在床上没反应。
莫雨娘等了能有半刻钟的时间,实在等不下去了,跪着直起腰去看睡榻上的安元志,这才发现安元志不知道时候,已经睡着了。莫雨娘又轻轻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