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安夫人替安锦瑟拭着眼泪,道:“日后你要好好做上官妇,娘看那个上官二公子是个好人,不会欺你。”
安锦瑟脸还上挂着泪,却又羞红了脸。
“你父亲与大将军定下了日子,”安夫人道:“等来年开春,二公子下场考了科举之后,就来江南迎嫁你。”
安锦瑟觉得自己今夜一定是做了一场美梦。
上官睿这时在客房里,喊睡在床上的安元志道:“元志,外面又下雪了。”
安元志看向了窗外,就看见这窗外飞雪婆娑,迷离了他的双眼。
443父慈子孝
淮州安府的小姐被上官将军府的二公子求娶去了,这事一夜之后,传遍了整个淮州城,很快便在江南人人皆知。不知道让多少江南的名门大族错愕,让多少江南的商户人家又羡又妒。
白承泽站在东阳沈府的花园里,听白登跟他说这事,冷笑了数声。
白登被人追杀之后,就不敢再与白承泽联系,后又听到东阳沈氏出事,认定自己的主子一定会去东阳,所以他也一路往东阳跑。在东阳城外,被上官睿花了千两银请的杀手们堵了个正着,快做了杀手们刀下亡魂的时候,被赶到东阳城下的白承泽所救。他的一只眼睛被杀手用飞镖射中,命是救回来了,可是这只右眼是不可能再见光明了。幸亏白承泽随身带着宫中御用的伤药,否则白登此刻还得在床上躺着。
“爷,”跟着白承泽从林家大宅逃出的侍卫长这时走了进来,跟白承泽禀道:“戚武子带着人,往淮州方向去了。”
“上官勇现在就在淮州,他一定要去那里了,”白承泽说道。戚武子带兵围了东阳城数日,城里的人不给出,城外的人不给进,害得他直到前日,戚武子带兵走了之后,才进得城来。
“上官睿怎么会娶一个商户女呢?”白登疑惑道。
上官勇手中此刻一定赃银无数,安书泉这个皇商,一定有办法把这些钱洗干净,再让这些钱钱再生钱,白承泽转身往廊下走去,上官睿娶这个商户女,不过就是要拉拢往这户安家人的心罢了。“这个商户管着他们上官家的家当,取这个商户女,也是为了他们上官家的以后打算,”白承泽说道:“上官睿这个读书人,为了他上官家,这一次倒是牺牲了一回。”
“爷,”白登跟在白承泽身后道:“我们要不要去找安书泉?”
“我们不离开江南,上官勇的人不会离开安府的,”白承泽道:“他们现在知道买江湖中的人替他们效力,护卫淮州安府,上官勇不会再买些江湖上的好手吗?”
“殿下,”沈家的老太爷这时亲自来找白承泽了,看到站在白承泽身后的白登和侍卫长后,就又欲言又止了。
“外公有话但说无妨,”白承泽道。
“找到那家人了,”沈老太爷道:“他们躲到城外去了。”
“我去看看,”白承泽马上就说道。
“殿下,现在那么多人盯着我们沈家,”沈老太爷跟白承泽犹豫道:“您真要去找那家人吗?”
“他们不死,就是沈家死,”白承泽说道:“外公,你要如何选择?”
沈老太爷无话可说了。
白承泽带着白登和侍卫长,还有沈府的几十个家丁,离了沈府,一人一骑马,往东城外赶去。
带路的人带着白承泽到了东城外五里的村子,在村口就要停马。
“去那户人家,”白承泽在后面说道。
带路的家丁听了白承泽的话后,没敢停马,径直骑马进了这个村子。
村人们看这一队人气势汹汹,纷纷避入家中。
带路的人一直把白承泽带到了一个农家的小院前,说:“殿下,那家人就租住在这里面。”
这时,院中堂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老妇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看见院外站着的白承泽等人后,叫着救命,便关了门。
“一家人全在吗?”白承泽坐在马上问道。
从这户农家小院旁的小树林里,跑出了两个沈府的家丁,跪在白承泽的马前,其中一人道:“殿下,他们一家人今天没有出过门。”
“杀了吧,”白承泽轻轻说了一句。
侍卫长带着十二三个沈府的家丁冲进了院中,踹开房门,走进了屋去。
哭喊声没能响上片刻便消失了,血从门里流到了门外,将院中的白雪染红。
“没有人了,”侍卫长跑出院子,跟白承泽禀道。
“一共多少人?”白承泽问道。
侍卫长道:“一共九口人。”
“几男几女?”
“四男三女,还有两个男孩,。“
这跟沈老太爷跟白承泽说的人数对得上,白承泽把手一挥,说:“把房子烧了。”
几个家丁将火把扔到了这户农家的屋顶上,用茅草铺成的屋顶,虽然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却是遇火就着。
村里人看见这户农家起火,却不敢过来救火。
白柯到时,这户农家的三间屋子已经在大火中倒下,里面的尸体全都见了天日,“父王?”白柯一眼便看见了,在大火中抱在一起的两个男孩的尸体。
白承泽听见了白柯的声音,讶异地回头,看见真是白柯到了,忙就道:“你怎么来了?”
白柯却看着火中的尸体说不出话来。
白承泽顺着白柯的目光望过去,暗骂了一句该死,甩蹬下马,几步就走到了白柯的马前,跟护着白柯的护卫道:“把他给我。”
这护卫忙就把有点发呆的白柯抱起,放到了白承泽的手上。
“死,死人了?”白柯到了白承泽的怀里,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没事,”白承泽用身体挡住了白柯的目光,道:“只是一些该死的人,你不用去看。”
“他们做了什么?”白柯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道:“自然是做了该死的事。”
白柯抬头看向白承泽,脸色发白。
“怕见死人?”白承泽笑着问白柯道。
白柯想说自己去看过砍水匪脑袋的刑场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我没见过。”
白承泽的身子往旁边一让,说:“那这一回,爹陪着你看第一回。”
跟着白柯的护卫,这会儿都下了马,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一旁。他们是李钟隐派给白柯的,只忠心于这个小主人,自然不会拆穿白柯的谎言。
白柯还是专看那两个抱在一起的小男孩,问白承泽道:“小孩子也会犯死罪吗?”
“大人死了,小孩子最好跟着一起死,”白承泽教儿子道:“不然我要等到他们长大,来找我报仇吗?柯儿,你记住,杀人就要杀干净。”
白柯说:“斩草除根?”
“没错,这事你师父应该教过你了。”
白柯抓紧了白承泽的手,他想跟白承泽说稚子无辜,可是这话最终也没能从白柯的嘴里说出来。
两个村人这时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的手里拎着一只野鸡。两个人看见面前的大火后,就惊叫了起来。
“快滚!”侍卫长吼了这两个人一声。
两个村人转身就跑,那只还活着的野鸡也不要了,被那个村人往雪地上一扔。
这只长尾的野鸡得到自由之后,可能翅膀受伤,飞不起来,在雪地上拼命扑腾起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白柯也看这只野鸡,随后就看向了那两个往林中跑去的村人,突然就看见一个村人回身,与他对视了一眼。“父王,小心!”白柯大喊了一声。
白承泽看见有东西冲自己飞了过去,等他带着白柯往左躲了后,才看清这个擦着他的身子飞过去的东西,是一把柳叶飞刀。
“爷!”白登这时又在不远的地方,扯着太监特有的公鸭嗓子叫了起来。
白承泽把白柯往自己的胸前一抱,左臂一疼,一把柳叶飞刀扎进了他的左臂里。“追!”白承泽感觉到自己的左臂中刀之后,顿时就发麻,知道这刀上是沾着毒了,马上就冲自己的手下喊:“抓活的!”
白柯再睁眼时,就看见白承泽的整个左臂已经全部血红一片了。
白承泽松开了白柯,飞快地在自己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然后问白柯道:“有没有受伤?”
白柯摇头,跟白承泽叫道:“父王,你受伤了。”
白承泽扯开了衣袖,拿匕首直接就从已经有些发黑的伤口上割了一块肉下来。
白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白承泽有些站立不住,干脆坐在了雪地上。
白柯跑上前来,想仔细看看白承泽左臂上的这道伤口,手都伸出来了,就是不敢碰。
“不要怕,”白承泽连着又是几刀,将伤口处的肉全剜了下来,露出了伤口里的白骨,看骨头的颜色还没有变色,这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跟白柯道:“爹不会有事的。”
“是我没用,”白柯知道,方才是他的脚软了一下,在白承泽的怀里突然就是一倒,这才让白承泽没办法再往右侧则身的。
“我是你爹,不护着你行吗?”白承泽疼出了一头的汗来,却还是跟白柯笑道:“白登那里有伤药,你去拿过来。”
白登这个时候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柯儿,替我上药,”白承泽视意白登把伤药交到白柯的手上,跟白柯道:“你师父有教过你怎么上药吗?”
“这样上药行吗?”白柯看着白承泽露着骨头的伤口,带着哭音地问白承泽道。
“少几块肉,还要不了你爹的命,”白承泽道:“快点啊,你想看着我流多少血?”
白柯小心翼翼地把药粉洒在了白承泽的伤口上。
血肉遇上这种药性很烈的伤药之后,白承泽“咝”了一声。
白柯手上的动作就是一停。
“没事,继续,”白承泽道。
白柯用这种褐色的药粉把白承泽左臂上的伤口整个填了起来,然后冲这伤口吹了几口气,跟白承泽说:“这样,父王是不是就不疼了?”
白承泽被白柯弄得愣怔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起来,说:“是好点了,你再替爹吹吹。”
白柯学着那日上官平宁的样子,鼓着腮帮子,帮白承泽吹了半天。
“傻儿子!”白承泽笑着摸了摸白柯的头,说:“替我把伤口包起来吧。”
“不疼了?”白柯问白承泽道。
“不疼了,”白承泽故作轻松地跟白柯道:“你不是帮爹吹过气了吗?”
444儿子比女人重要
去追那两个剌客的人,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沈府的家丁远远地就站下来,只有白承泽的侍卫长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
“人跑了?”白承泽看着白柯替他包扎伤口,头也不抬地问自己的侍卫长道。
“是,”侍卫长在白承泽的面前不敢多话,只答了一个字道。
白承泽皱着眉看看还在火中烧着的尸体,突然就道:“让沈府的家丁,去看看这些人的脸,看看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家。”
侍卫长带着几个沈府的家丁走到了大火跟前,不一会儿就走了回来,跟白承泽小声道:“爷,脸都烧坏了,这会儿看不出来了。”
白承泽从雪地上站起来,看着面前的大火出了一会神,然后道:“去再把这个树林搜一遍。”
侍卫长忙又带着人走进了树林里。
“父王?”白柯看着白承泽问道:“那两个人还在树林里吗?他们是谁?”
“想你爹爹死的人很多,”白承泽冲白柯笑道:“担心我了?”
白柯点点头。
“我死不了,”白承泽说道:“柯儿不用为我担心。”
“柯儿会保护父王的,”白柯一脸严肃地看着白承泽道。
“那你就要快点长大啊,”白承泽笑,让白柯去看他们面前的尸体,说:“这会儿看着这些东西还怕吗?”
白柯摇了摇头。
“若是爹爹以后保不了你,柯儿记住,你要逃走,”白承泽看着白柯的双眼道:“只有活着才能给爹爹报仇。”
白柯点头,小声道:“是谁要杀父王?”
白承泽抱着白柯往无人的地方走了几步,低声道:“日后谁当了皇帝,谁一时风光无限,这些人就是杀爹爹的仇人。”
白柯说:“什么叫风光无限?”
“就是新皇对他最好,你用心去看,就一定能看出来,”白承泽说:“柯儿记下爹爹的话了?”
“记下了,”白柯又扭头去看外表已经焦黑的尸体,道:“父王你想当皇帝吗?”
“你希望我当皇帝吗?”
“嗯,”白柯双手抱着白承泽的脖子,小声道:“父王一定会成皇的。”
侍卫长这时从树林中奔出,跑到白承泽的身后,禀道:“爷,树林里没有人。”
“就这么一会儿,你们就搜过了?”白柯说道。
侍卫长看白承泽一眼,见白承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忙就回白柯的话道:“小王爷,雪上没有脚印,所以属下能肯定,林中没有其他人了。”
“我们走,”白承泽抱着白柯往马那里走去,一边跟白柯道:“追不到的凶手,就不要去追了。”
白柯说:“那父王的伤呢?”
“只是掉点肉,不算什么大伤,”白承泽先将白柯放到了马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
众人一起上马,跟着白承泽往村外走去。
林中躲在一棵泡桐树上的年轻人,听着马蹄声远去,就要探头去看。
“再等等,”在他身后的一个劲装男子按住了他。
果然片刻之后,先前已经走了的那帮人又步行走了回来,悄无声息地进了树林,仔细找了一番后,才又离开了。
树上的两个人在树上等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劲装男子才带着年轻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农舍的大火早已经灭了,村中的人一直不敢过来,焦黑的九具尸体就在废墟中躺着。
年轻人想冲过去,却被劲装男子一把拉住,道:“这会儿你去给他们收尸,你就跟着一起死!”
年轻人在树上时已经哭过,这会儿再看家人的尸体已经流出不泪来了,呆呆地站在雪地上,想着近来发生的这些事。小妹死了,然后他们家去告,官司输了,沈家给了他们一点钱算是补偿,再后来来了贵人,让他们家再去告,沈家这一回看着是输了,只是为何到了最后,是他的家人全死了?
“走吧,”劲装男子拉着年轻人往树林深处走去,说:“想要报仇,你就上京吧。”
年轻人木偶一般跟着劲装男人走着,突然回过神来,甩开了劲装男子的手,大声道:“你为什么不救那两个小的?”
“小孩子不一定能养大,”劲装男子冷冷地道:“你日后娶妻生子,还可为你家传宗接代,这也是你父母的选择,不想让你家绝户,你就要想办法活下去。”
年轻人被劲装男子拉着,在雪地里踉跄而行,身后的废屋和家人的尸体离他越来越远,年轻人却不敢回头再去看一眼。
“沈家杀你全家,”劲装男子跟年轻人道:“我若是你,就不会放过他们。”
“你们,”年轻人愤恨地瞪着劲装男子道:“你们都不是好人!”
“我可以让你也去死,”劲装男子这个时候倒是笑了一下,露出来的笑容却阴冷,道:“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年轻人看了这人半天,才道:“想活。”
“那就跟我上京,”劲装男子道:“我家爷在京城等着你,你只要听我家爷的话,日后自有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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