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奴才作贱她?”
“作贱还不至于,”吴妃道:“苏美人入宫时脾气不好,学规矩也学不好,被罚得厉害,一跪就得跪一天,再大的小姐脾气也跪没了。”
“日后你照看她一些吧,”安锦绣递了一块玉佩到吴妃的手上,说:“在这明秀宫里,你年纪最长,多看着些你的妹妹们吧,再有事记得命人去告诉我一声。”
424你想要什么?
吴妃收下了安锦绣给的玉佩。她也是出身大家,母族不会让她在宫里受穷,多一块玉佩少一块玉佩,对于吴妃来说,不算什么。安锦绣现在送她这块玉佩,吴妃心里清楚,这是这位贵妃娘娘对她的拉拢,在宫中如今安锦绣一家独大的情形下,吴妃只能收下这块烫手的玉佩,并且还得感激安锦绣看得起她。
“那个吴娘娘是个木头人,”在回千秋殿的路上,袁章小声跟安锦绣道:“娘娘,您要图她什么?”
“你这小东西,”安锦绣在袁章的头上敲了一下,“想做我的军师了?”
袁章抱着脑袋,他哪敢做这个主子的军师?
“她在宫里的时日比我们都长,”等进了千秋殿后,安锦绣才带着袁章一边往殿里走,一边小声道:“在宫里认识的人也比我们多,与她交好,我们不吃亏。”
“哦,”袁章点头,说:“主子你这么一说,奴才就明白了。”
安锦绣还想与袁章说些什么,看见顺嫔带着人在路边等着她,便看向了顺嫔笑道:“你今天怎么到前殿来了?”
顺嫔笑吟吟地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冲安锦绣蹲了一个半福,道:“娘娘,我春天里做的那些果酒,今天能用了,我是特意来请娘娘过去的。”
安锦绣想说我不喝酒。
顺嫔抢先了安锦绣一步,道:“还请娘娘赏我这个脸面。”
“那我就不客气了,”安锦绣笑道:“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喜欢酒的女英雄呢。”
顺嫔笑着陪安锦绣往自己住着的宫室走,道:“娘娘,不会喝酒的人就不是英雄了?”
“至少样子上差点儿,”安锦绣道:“顺嫔姐姐,你喝醉了酒发酒疯吗?”
“这也是贵妃娘娘能说的话?”顺嫔拿手指了指安锦绣,与安锦绣混熟了后,顺嫔在安锦绣的面前倒也不拘礼了,道:“哪有女人耍酒疯的?”
安锦绣笑着挥手让跟着她与顺嫔的人都退下,在快到顺嫔住着的宫室院子时,小声跟顺嫔道:“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今天是谁要见我?”
顺嫔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请你喝酒的?”
“请我喝酒,千秋殿里哪里不能让我们两个喝酒?”安锦绣好笑道:“你用的着特意跑到前殿去等我吗?还一脸的慌张,生怕别人看不出你心里有事一样。”
顺嫔叹气,道:“我就说我瞒不住你。”
“是六殿下来了?”安锦绣问道。
顺嫔说:“按理他不该见你的。”
安锦绣看了顺嫔一眼,也不停步,道:“那是四殿下亲自来了?”
顺嫔一惊,说:“你事先已经知道了?”
“看你这个样子,我也知道是六殿下领着四殿下来了,”安锦绣小声道:“我的姐姐,你以后还是练练不露声色的本事吧,你这心思全写在脸上,什么事能藏的住?”
顺嫔觉得自己不是藏不住事的人,不然在魏妃那里,她也活不到今天,可是在安锦绣面前,她好像就藏不住事。顺嫔看着安锦绣,扭过头叹口气,她知道安锦绣不会害自己,但有的时候面对着这位贵妃娘娘,顺嫔心里还是会发怵。
白承允与白承英坐在顺嫔宫室院中的一棵梧桐树下,长了快百年的老梧桐,在冬日里掉光了树叶,但那些向四方伸展着的树枝,让这棵梧桐看着还是有着百年老树的气势。
“原来六殿下在这里,”安锦绣走进院中,看见坐在树下的两位皇子殿下后,假装吃惊地回头看着顺嫔道:“顺嫔姐姐,我来的不巧了。”
白承英先是被安锦绣弄得愣怔了一下,随后就笑着起身,道:“安妃娘娘,是我来得不巧。”
顺嫔笑了笑,带着白承英往屋后走了,边走还边道:“六殿下来,怎么也不先让人来知会一声?”
白承英闷不作声地跟着顺嫔走,担心自己的四哥跟安锦绣谈不拢,却又不好再回头看那两个人。
白承允穿着一身太监装,装作白承英的贴身太监进的千秋殿,看安锦绣在顺嫔与白承英走了后看向了自己,才起身冲安锦绣一拱手道:“安妃娘娘。”
安锦绣走到了树下,树下的石桌上放着茶水与点心,想必这位皇子殿下已经在这里等她多时了。
“我父皇在御书房议政,”白承允道:“所以安妃娘娘不必担心,他会突然来这里。”
安锦绣望着白承允一笑,道:“殿下有事可以让顺嫔带话,何必要亲自来呢?”
白承允让安锦绣坐下,道:“我原本是想让顺嫔带话的,只是觉得我还是应该亲自来见安妃娘娘一面。”
安锦绣说:“四殿下有重要的事?”
“我要当面谢谢你,”白承允说道。白承允的相貌极像世宗,只是比起世宗来少了一些在沙场上养出来的戾气,跟安锦绣说着感谢的话,心意是真的,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森森的,没见一丝温和。
安锦绣笑道:“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值得让四殿下当面道谢的话。”
“你不记得不要紧,”白承允道:“我都记得就行了。”
安锦绣看看石桌上的茶点,道:“四殿下,我这千秋殿的点心还合你的口味吗?”
“我不爱这些小点心,”白承允道:“安妃娘娘看着也不像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我一个女人,能做的事不多,”安锦绣道:“只怕会让四殿下失望。”
“我已经知道了,”白承允说:“御史大夫方公筠,监察使黄湛被我父皇派去东阳,彻查沈氏一案了。”
安锦绣哦了一声。
白承允道:“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安锦绣不接白承允的这个话茬,而是问白承允:“不知道四殿下是怎么想东阳沈氏的。”
“沈氏还是死了的好,”白承允道:“安妃娘娘觉得如何?”
“仅凭一个奴婢,最多让沈氏坏了名声,”安锦绣小声道。
白承允马上就道:“我可以再查出些别的事来。”
安锦绣摇了摇头,白承允与白承泽相比,不但是差在军中的人脉上,这位四皇子为人过于刚直,有时候做事太过直接,这与白承泽的圆滑与步步谋算相比,就是一个不小的缺陷了。
“你觉得不妥?”白承允看安锦绣摇头,忙就问道。
“圣上不会不知道那两位大人是四殿下的人,”安锦绣说道:“他们若是再查出些什么事来,就算最后沈氏亡族,圣上也会在心里,给四殿下记上以权谋私这一笔帐。”
白承允冷道:“沈氏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家。”
安锦绣一笑,道:“各大家族,若是真用心去查,谁家都不干净,这一点圣上很清楚,不用四殿下再告诉他一遍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多事了?”
“沈家的奴婢死了,让沈家失了清贵之家的名声,”安锦绣小声跟白承允道:“但如果沈家的长子长媳,死在被锁拿进京的路上,四殿下觉得这会让沈家失了什么?”
白承允手握成拳,如果沈家的长子长媳死在来京的路上,凶手再是沈家自己,那沈家杀子避祸,私害钦犯,如此欺君之罪一犯,谁还能救得了沈家?
安锦绣这时候又幽幽地加了一句:“沈家舍不得自己的嫡长子,只是有人逼迫,他们又如何敢不杀?”
这世上谁能逼的了沈家?除了白承泽也没别人,更何况白承泽现在人就在江南,说他与沈家没有联系,这话谁都不会信。白承允望着安锦绣一笑,道:“看来老五这一次是真的得罪狠了安妃娘娘。”
“五殿下与我可没有关系,”安锦绣笑道:“四殿下也知道沈妃娘娘对我做的事了,要我如何再忍下去?”
白承允点了点头,道:“我母妃先前也多有得罪,我替她跟安妃娘娘说一声抱歉。”
“魏妃娘娘有做过什么得罪我的事吗?”安锦绣说:“我怎么不记得?”
白承允道:“我还要谢谢安妃娘娘你救了我六弟的生母。”
白承允这么说,就是在跟自己说,该感谢她安锦绣的事他都记得。安锦绣将一碟软糕推到了白承允的面前,说:“这是顺嫔自己做的,四殿下还是尝尝吧。”
白承允从来不吃小点心的人,当着安锦绣的面,还是拿起一块软糕吃了一口,然后就跟安锦绣道:“我六弟喜欢吃这些甜食,可我吃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来。”
“再不好吃,这东西也能当饱,”安锦绣笑道:“若是真到了饿肚子的时候,这些东西也能救命啊。”
“你有话就直说吧,”白承允道:“有什么事是我不喜欢,又必须去忍的?”
安锦绣说:“死在沈家的那个奴婢。”
白承允眉头一皱,“那不过是被太师用钱买出来的,为女伸冤的人家。”
“可他们对四殿下有用,”安锦绣道:“五殿下如今就在江南,凭着五殿下的本事,他不会不知道该怎么解沈家的这个危局。四殿下,如果这家人死了,那谁还能告沈家?沈家也就不用杀子避祸了。”
白承允一点即通,望着安锦绣道:“你想要什么?”
安锦绣也不跟白承允客气,说:“四殿下日后能许给我这个后宫妇人什么?”
“我可保九弟一世的富贵,”白承允道:“只要不危及我白家的江山社稷,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安锦绣为白承允斟了一杯茶,道:“我信四殿下是言出必行之人。”
面前没有可试毒的东西,白承允看看面前放着的茶水,拿起来一饮而尽,跟安锦绣道:“我也信安妃娘娘不是记仇之人,你我之前的纷争,在安妃娘娘的心里是否一笔勾销了?”
425冬夜
京城这里为着东阳沈氏之事,各方势力都在谋算。五皇子一脉的人不会袖手旁观地看着沈家倒台,但是没有白承泽在京城里坐镇,宫里的沈妃娘娘也无法通消息,他们这帮人再想出力,也只能是一盘散沙。
江南的林家大宅里,白承泽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沈家出事,白登已经用飞鸽传信,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白承泽再也没有想到,沈家会因为一个内宅女人争风吃醋之事,闹到举族名声扫地的地步。惊怒之下的白承泽在无法离开林家大宅的情况下,只能先命白登去沈家,让沈家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那个婢女的家人全都杀尽。
消息用飞鸽又送出了林家大宅后,白承泽就再也没有等到白登的回信,这让他没办法知道白登这个时候有没有赶到沈家去。连白登的行踪都无法掌握,白承泽就更无从得知那个婢女的家人如今是死是活了。
白承泽想过跟戚武子以硬碰硬,就赌这个武人不敢真杀他。只是如今戚武子在林家大宅外面呆着,也是没了耐心,以前林家大门开了,他还有心情看看站在门里的是什么人,现在只要林家大门一开,外面守着的卫**不问青红皂白地就会放箭,事后连死在门外的尸体都懒得再收了。
林端礼倒是提议他们站在门里,关着门跟外面的军汉们商量看看,没想到他们门里一出声音,外面的卫**就擂鼓,压住门里的喊话声,让门里的人喊了也是白喊。
戚武子这种蛮横的不听不看,让白承泽无计可施。
“爷,不如让外面的人往里面冲吧,”跟着白承泽的侍卫们,看白承泽一连几天闷不作声,便给白承泽出主意道:“我们再护着爷冲出去。”
“白登那里没有了消息,”白承泽道:“他可能出事了。”
“白管家不行,我们可以找别人啊,”侍卫长说道。
白承泽在江南是有自己的势力,就算诸大那帮水匪他现在用不上了,但在江南的江湖人里,也还是有白承泽的人在。白承泽考虑了半天,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是卫**的对手,白白送命的事,怎么能做?”
“那爷还要在这里等下去吗?”
白承泽挥手让侍卫们退出去,现在他遇到的事不光是自己离不了林家大宅,沈家那里又出事,真正让白承泽心惊的是,他派去京城向他父皇求救的人,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到现在全无消息回来。
白承泽如今不清楚,是这个手下在半路被上官勇劫杀了,还是这个手下的话,他的父皇不相信,又或者上官勇同样命人上京喊冤,他的父皇信了上官勇的话?这种事情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情形,让白承泽平生第一次无措了。
就这样在焦躁中又等了两天之后,林端礼给白承泽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被白承泽派去重挖地道的人,已经把先前被卫**堵住了出口的地道又挖开了。
“出口处没有卫**守着?”白承泽的脸上看不出喜色来,只是问林端礼道。
“有人守着,”林端礼道:“站在下面,能听到上面的说话声。”
“估计有多少人守在外面?”
林端礼摇头,道:“这个在下不知,殿下,我们的人站在下面,仅仅能听见上面的人声罢了。”
白承泽叫来了自己的侍卫长,道:“你跟林先生去地道看看,查一下出口处有多少卫**守着。”
侍卫长去了一个时辰后,跑回来跟白承泽道:“爷,属下估计,上面至少有一百多个卫**。”
白承泽自言自语了一句:“一百多人,倒不算多。”
侍卫长忙道:“爷,我们今天晚上就从地道冲出去吗?”
“不急,”白承泽望着林端礼道:“我说过不会不管林家,怎么能一个人走呢?”
林端礼忙道:“在下不敢做殿下的累赘。”
“你不是累赘,”白承泽安慰林端礼道:“我在这里,外面的卫**还能有所顾虑,我若是走了,他们要冲进来,你们林家不是要亡?”
林端礼差点又给白承泽跪下了,白承泽现在是真的不能走。外面的那帮卫**,现在在林端礼的眼里就是穷凶极恶之人,白承泽一走,这帮武人不更是无所顾及了?
“时候不早了,”白承泽起身送林端礼道:“你去休息吧,事情不急在这一刻,有了地道,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去。”
“殿下……”
“你放心,”白承泽道:“我就是走,也会带上林先生一家人的。”
侍卫长领着林端礼出了白承泽暂住的水阁,一边跟林端礼道:“林先生,为了不打草惊蛇,林家大宅里的人就不要再进地道了。”
林端礼满口答应了侍卫长的话,一个人脚步虚浮地往前走去。
等林端礼回到自己的书房,看见自己的长子正等在书房里。
“父亲,”林大公子一看见林端礼回来,便急道:“家里的粮食快见底了,外面的那帮卫**是想活活饿死我们吗?”
林端礼坐在了书桌后面,道:“粮食还能吃上几天?”
林大公子说:“全府上下,一天只吃一顿的话,还能再坚持半个月吧。”
“那就先过了这半月再说吧,”林端礼道:“你把我的话吩咐下去吧。”
“我们一天吃一顿,”林大公子气道:“那水阁里的那位殿下呢?他也能跟我们一样,一天只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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