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们都静默了下来,自家将军要做什么事,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只是从军久了之后,这些老兵们都养成了习惯,跟着上官勇走就是,杀人放火还是救人于水火,他们全听上官勇的。
安元志跟上官睿从京都府衙里走了出来,花了三千两送了人情,再押了十两银子做订金,城南旧巷那一片地的地契就到了他们的手里,日期还提前了一个月。
“这样下去,国将不国,”上官睿把地契收好后,跟安元志嘀岵了一句。
“你就是个书呆子!”安元志笑骂了上官睿一句,“这些官里有几个好人?”
上官睿气不服,但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安元志,气得脸发红,最后只能哼哼了两声。
“你带着平宁先回家,”安元志这时从坐着的躺椅上站了起来。
上官睿看到安元志能站起来了,吃了一惊,说:“你能走路了?”
“我掉了一身的肉,骨头又没断,”安元志说:“你当我残了?”
上官睿说:“你想干什么啊?”
“你就别问了,”安元志把手里抱着的上官平宁往上官睿的手里一放,跟伺候自己的两个小厮说:“你们护送二少爷先回去,我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去。”
小厮说:“五少爷,您现在也不能走动啊。”
“能不能大夫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安元志赶这三人走,道:“我去跟人喝花酒,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半条命了,你还要去喝花酒?”上官睿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安元志冲着上官睿嘘了一声,说:“想让这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喝花酒去了?赶紧滚蛋!”
上官睿瞪了安元志一眼后,带着两个小厮就要走。
“把我的坐骑抬回去,”安元志又指了指自己的躺椅对两个小厮道:“我明儿还坐呢。”
上官睿撂了一句狠话:“回家后,我就把这玩意儿烧了!”
“你烧吧,”安元志身子靠着京都府衙的院墙,说:“回头我让姐夫再给我买一个,买个比这个还好的。”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扭头就走。
上官平宁小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自己的舅舅。
安元志冲上官平宁做了一个鬼脸。
上官睿听见小侄子笑,回头就看见安元志皱眉吐舌头的鬼脸,上官睿把上官平宁的眼睛一捂,说:“别看那个兵痞子,小心以后跟他变一样!平宁以后要做个文武双全的人,千万别跟你舅舅一个样啊!”
上官平宁头枕着上官睿的肩膀打起了嗑睡,叔叔也好,舅舅也好,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不是这个年纪的上官平宁能考虑的事。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走了后,才回头看身后的京都府衙。跟京都城里的各部衙门一样,京都府衙的院墙也是只能让行人看见院内几棵长得过高的树,至于府衙里此刻的灯光是一点也透不过来。
320人为财死
京都府衙今晚当班的门房,才送走了安家五公子跟上官将军家的二少爷,一杯解乏的浓茶才倒上,就又听见有人敲小门。
“谁啊?!”门房不耐烦地大声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就又很有规律地响了起来。
门房呼地一下子打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的人后,马上就换上了一张笑脸,说:“安五少爷?您这是,您怎么又回来了?”
安元志说:“我想起了,我还有事没跟你们周大人说。”
门房为难道:“五少爷,我们周大人这会儿一定睡下了,您?”
安元志直接把钱放到了门房的手里,说:“这些够了吗?”
门房掂掂手里份量不轻的银子,忙就跟安元志笑道:“五少爷请跟小人来,我家大人兴许还没睡下呢。”
安元志跟着这个门房又一次走进了京都府衙。连他这个有官位在身的将军来这里,两次都要给门房买路钱,安元志不知道一般的百姓要来这个管着京都城人吃喝拉撒,婚嫁丧葬,所有日常事务的衙门,得付出什么代价,想必不被刮掉一层皮,是什么事也干不了吧?世宗一直被人称为中兴之主,只是到他手里的江山有太多的事要一一治理,老迈的祈顺帝国好像也只是减慢了腐烂的速度,病灶永远无法清除。
“五少爷小心脚下,”门房殷勤地为安元志打着灯笼,说:“先前五少爷不能走路的样子,小人还担心五少爷的身体呢。”
安元志一笑,说:“我这人懒,能不走路就不想走路。”
门房哈哈一笑,说:“五少爷是个风趣人。”
“我两次来找周大人,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我来过?”安元志这时小声问门房道。
门房说:“五少爷放心,小人就是专门值晚班的,但凡晚上来找周大人的大人们,只有小人一人领路。府里晚上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人,不会再有人知道五少爷你来找过我家大人的。”
“来找你家大人的人很多?”
“多,”门房说:“就单我家大人手里管着京城的这些地,找他的人就多了去了。”
安元志这时候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姐姐买了王家在城外的那个农庄,最后也是送了京都府衙一笔钱。
“五少爷,小心台阶,”门房领着安元志走的路,也的确不是府衙里的正经路,都是背着光的小路。
“来你是你家大人面前最得用的人,”安元志冲这个门房笑道。
门房也不跟安元志客气,说:“小人说句没规矩的话,小人是我家大人的奶兄,我家大人信不过旁人,大人们也不想让别人见自己不是?”
“是啊,”安元志了自己跟门房走着的这处地方,树林里密不透风的,脚下的小路倒是被打扫的干净,星月的光芒透不过茂密的树冠,没有门房手里的这个灯笼,这条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五少爷小心,”门房小心地给安元志领着路。
“你那是什么,”安元志却突然指着他们的左手边,跟门房道。
门房忙举起灯笼去照他跟安元志的左手边,那里的树丛一动不动的,门房没出什么来,“五少爷,”门房扭过头,想跟安元志说你到什么了?这话还没来及问出口,门房就感觉自己的喉咙那里一凉。
安元志从门房的手里拿过了灯笼。
门房瞪着双眼,手捂着往外喷血不止的喉咙,倒在了地上后,很快就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安元志从门房的尸体上跨了过去,往方才他见京都府尹周贤的那间房走去。
几只在林中歇着的乌鸦,在闻到了人血的味道后,很快落到了门房的尸体旁边。
安元志走出了这片林子,见方才自己呆过的那间房没亮灯。安元志想了想,往周贤的卧房走去。
周贤这时歇在了夫人赵氏的房里,将刚得的三千两银票交给赵氏,让赵氏收起来。
赵氏这三千两银票,嫌少道:“城南旧巷那条小巷子,地方不能说大,可是三千两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打发要饭的呢?”
周贤道:“那里死过那么多人,官和财主们都嫌那块地不吉利,也就是上官勇念着旧情,不然他也不会买。”
“那这三千两也少了啊,”赵氏不满道:“他也是个大将军了,怎么出手还是不上台面?”
“你可别这么说,”周贤笑了起来,“他可是苦人熬出来的,穷日子过惯了,这会儿能出手买地,想来他这个大将军当的,得了不少好处。”
“他也就是娶了安二小姐那个短命鬼后,才走的运,”赵氏把银票叠好了,放进了一个钱箱里,“太师的这三个女儿,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妃,一个短命鬼,一个嫁了杨家那个天生的瘸子,老爷你说,安家的风水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安家的事与我们何干?”周贤道:“明日你记得将这银票换一家钱庄存上。”
“知道了我的老爷,”赵氏端了杯茶递到周贤的手上,“三千两就替上官将军办了大事,大人有这么好心吗?”
周贤笑道:“上官勇如今风光,让他欠着我一个情不是亏本的事。知道吗?安五少爷还让我把立地契的日子提前了一个月,这里面一定有鬼。”
赵氏来了精神,说:“这里有什么鬼?”
“什么鬼,我们不要知道,”周贤道:“这就是一个把柄,日后我若有事,找到上官勇,上官勇也不能跟我说不了。”
“这里面也许还有安家的事,”赵氏说:“不然安五少爷怎么会跟着来?”
“是啊,”周贤道:“太师也欠了我一个人情。”
赵氏掩嘴笑道:“欠了老爷的人情,可不好还。”
“这个自然,”周贤小声说了一句。
“不知道周大人的这个人情,我安家要怎么还呢?”安元志在门外听到这里,突然就出声道。
屋里的赵氏惊叫了一嗓子。
周贤从摇椅上跳了起来,稳了稳神,说:“五少爷?”
安元志笑道:“是我,我们安家也有事要找周大人帮忙呢,周大人能否出来与我一见?”
周贤忙又穿好了外衣,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到了廊下,就见安元志站在廊下的台阶上,“五少爷,这是还有事?”周贤笑着问安元志道,丝毫没有方才被安元志听到他算计安家与上官两家的话而尴尬。
安元志说:“自然是我父亲交待的事。”
周贤说:“门房怎么让五少爷一个人来了这里?”
“事关我安家的私事,我没让他领着我来,”安元志说:“周大人的这位奶兄对您很忠心,要不是我又多塞了些银子给他,他还不放我过来呢。”
周贤这才有点尴尬地道:“这个混帐东西,回头我一定责罚他!”
安元志笑着摇了摇手,说:“算了,人活着就是为了那几个钱,大家都一样。”
周贤走到了安元志的近前,说:“五少爷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说啊。”
安元志就说:“周大人如今对元志而言,已经不是外人了。”
周贤笑着点点头,说:“不知道太师又有何事?”
“大人应该知道,我们安家如今还供着宫里的安妃娘娘,”安元志小声道。
周贤往安元志的跟前又走了几步,说:“那是为了安妃娘娘的事?”
“也算是吧,”安元志把头往前一探。
周贤把身子前倾,将耳朵送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跟周贤耳语道:“安妃娘娘让我带句话给大人。”
周贤身子贴得安元志更近了,说:“安妃娘娘有事尽可吩咐下官。”
“安妃娘娘说,”安元志在周贤的耳边低声笑道:“人为财死!”
周贤听了安元志的话后,一惊,想往后退时,已经被安元志一刀捅进了心窝里,嘴被安元志捂着,一声也发不出来。
安元志把匕首在周贤的心窝里转了一圈,然后干净利落地把匕首往外一拔,带出血来的同时,将周贤的尸体推倒在了地上。
赵氏在房里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试着喊了一声:“老爷?”
安元志走到了门前问道:“夫人还怕有人会害了你家老爷不成?”
赵氏听是安元志答她的话,忙就道:“赵氏见过五少爷。”
“夫人太客气了,”安元志说着话,伸手就把门一推。
赵氏眼瞅着安元志手里拖着什么人的手,想定睛仔细地时候,已经被安元志一刀断了喉咙。
安元志解决了周氏夫妻后,将两个人的尸体扔在了一起,他自己还在赵氏的房里翻了翻,打开赵氏的钱箱,把里面的银票大概数了数,竟有七万两之多,还有不少珠宝首饰,名人字画,“还真是个有钱人,”安元志着周氏夫妇的尸体自言自语了一句。
“失火了!夫人的正房失火了!”
“大人的房失火了!”
片刻之后,京都府衙的后宅里火光冲天,将府里的下人们都惊动了。人们忙着救火,慌乱中,谁也没注意,一个府里的下人,拎着一个包裹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大人呢?”周府的管家站在正院前急得要哭,命令众人道:“快去找夫人,找找夫人在哪里!”
火烧成这样,正院里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安元志从京都府衙的门里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往上官家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见上官睿抱着已经睡着了的上官平宁站在路边的树后面。
上官睿声音发颤地问安元志道:“你做了什么?”
安元志回身京都府衙,说:“今天京城里着了两把火。”
321最致命的诱惑
上官睿一手抱着上官平宁,一手拖着安元志快步往家走着。
安元志被上官睿拖着走出京都府衙这条街后,就甩开了上官睿的手,说:“我身上还有伤呢,你当我跟你一样,能跑能跳?”
上官睿看看安元志,缠在手腕上的纱布又有血迹渗出来了。
安元志也看着自己这只被上官睿抓出血来的右手,说:“你怕了?”
上官睿站在了路边的一个背光地里,压低了声音问安元志道:“你杀人了?”
“杀了,”安元志在自己的外衫下摆处撕了一条布料下来,把往外冒血的右手手腕给包了起来。
上官睿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把安元志的左手一抓,说:“你真杀了人?”
安元志忙把上官睿的手甩开,说:“你还想再废我这只手?我骗你干什么?”
上官睿说:“你,你杀了谁?”
“杀了谁?”安元志小声一笑,说:“自然是知道我们今晚这件事的人,无关的人我也不会去杀啊。”
“你杀了京都府尹?”上官睿要叫,但还是硬憋住了。
“是,”安元志说:“不能让这事被人知道,我想过了,我们在今天晚上买了张改了日期的地契,明天兴隆钱庄的事一出,周书贤这个家伙不是傻子,我们瞒不住他的。”
“所以就要杀了?”
“该杀的人就得杀,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上官睿望望京都城里两处映着火光的天空,说:“你杀了多少人?”
“没数,”安元志在不意地道:“姓周的跟他老婆,带我们进府的那个门房,还有正院里的下人,也许不到十个,也许十个以上,大晚上的,我没空数啊。”
“元志你……”
“我怎么了?”安元志望着上官睿一笑,“没事送个把柄让周书贤那样的小人握着?那种小人早就该死了。”
面前的安元志还是往常那样,一张脸漂亮到可用精致形容,笑容带着痞气,光看着安元志这个样子,谁能想到这人方才才杀了数十人的性命?上官睿默默地看了安元志一会儿,然后转身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安元志跟在上官睿的身后说:“你个书呆子竟然还知道站在外面等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干好事!”上官睿瞪了安元志一眼。
“觉得我杀人不好?”
上官睿听安元志这么问了,倒是摇了摇头,有些人该杀,只是他没有这个杀人的本事,也不像安元志这样,说杀人就能去杀人。
“那你还苦着脸做什么?”安元志扒着上官睿的肩头问道:“那种狗官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安元志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上官睿重伤初愈的身体吃不消,但他低头看安元志走路脚步虚浮踉跄的时候,上官睿便没开口让安元志站直了走路。
“我们得去城南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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