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打过我一记耳光?”沈妃问白承泽道:“就是这样,你也要跟那个二嫁之妇牵扯不清吗?”
“她能将母妃的脸打肿?”
“你父皇的巴掌,”沈妃道:“我现在不问你你父皇的事,我只问你安锦绣的事,你对这个女人若还是有情,你……”
“母妃,”白承泽打断了沈妃的话道:“你想将儿子也置于死地吗?她是父皇的女人,儿子对她还能有什么心思?她是宠妃,只是承意太小成不了气候,所以我保承意长大成人,她助我成皇,这样的交易,儿子觉得与情无关。”
“所以她打了我,也是母妃活该?”沈妃盯着白承泽道。
白承泽低了低头,随后看向沈妃道:“如果换作是母妃这样被人算计了,儿子想母妃也会甩出一记耳光吧?母妃,儿子不孝,现在不能为你做什么。”
沈妃猛地转身,背对了白承泽道:“你回去吧。”
“父皇那里母妃不用担心,”白承泽像是看不出沈妃伤心来,站在台阶上跟沈妃道:“只要云妍好好的出嫁,父皇就不会再罚母妃了。”
“罚不罚,我也送出去了一个女儿,”沈妃道:“五殿下,我问你,你日后做了皇帝,你要怎么处置安妃母子?”
“承意自然会被封王,”白承泽想都没想一下地道:“安妃可以随着承意去王府颐养天年,我保证让母妃不再见到她。”
“那上官勇呢?”沈妃道:“上官勇就能忘得了她了?”
“一个住在京都王府的高墙内,一个远在边关,”白承泽轻声道:“他们两个今生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母妃你还要担心什么?”
“红颜自古就是祸水,”沈妃道:“我还是觉得安锦绣该死,你若不听我的话就算了,只要你日后不要后悔就行。”
沈妃说完这话后,脚步匆忙地走进了云妍公主的卧室,像是一刻也不想与白承泽多呆了。
白承泽转身慢慢地走下台阶,盛夏夜的明月下,白承泽的身影在地上被拉得很长。沈妃和云妍公主这时都在伤心,可是她们只需流泪即可,她们的一切都还是指望世宗,指望着儿子、兄长。白承泽却每走一步都觉艰难,他无人可指望,只有靠自己。
慎刑司里,安元志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袁义正在把自己往一张担架上放。
“醒了?”袁义听见了安元志轻微的呻吟声后,忙就喊安元志道:“少爷,少爷?”
安元志闭着眼道:“你怎么来了?”
“大人,”袁义把安元志重新又放回到了牢房里的石床上,喊牢房外的太医道:“少爷醒了,您再给他看看吧。”
太医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进来,给安元志又上了一次伤药,然后跟袁义道:“安五少爷的伤处一定不能沾水,否则伤口化脓就难办了。”
“那他这样就没事了?”袁义问道。
“安五少爷还是身体底子好,好好养着,会慢慢好起来的。”太医对于安元志昏了这么半天就能醒过来,还挺佩服,练武出身的人跟一般人还就是不一样。
袁义对着这太医千恩万谢了一番,把这太医送了出去,回来再看安元志时,就看见安元志这么一会儿工夫,身上的汗就疼了出来。
“太医?”安元志跟袁义说:“圣上不杀我了?”
袁义往石床的边上一坐,说:“恭喜少爷了,你成了驸马爷了。”
安元志把眼一睁,瞪着袁义道:“你说什么?”
袁义说:“圣上把云妍公主指给你了。”
安元志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袁义吓得就要起身去叫刚走的那个太医。
“没事,”安元志忍着疼抓住了袁义的手,道:“我要娶云妍公主了?”
袁义擦着安元志嘴角的血,说:“主子之前就猜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了,就是怕你会不高兴。”
安元志闷了半天没说话。
袁义就说:“做驸马爷也没什么不好吧?”
安元志拉了袁义一下。
袁义把耳朵附到了安元志的嘴边。
安元志跟袁义耳语道:“他要了我姐,我再娶他的女儿,这叫什么事?!”
袁义苦笑道:“能活命就行了,你还想这些?天下人有几个知道主子是少爷你的姐姐?这样圣上才能更放心呢,谁还会再疑主子是安家二小姐了?”
“那女人我又不喜欢,”安元志嘟嚷道。
“圣上让太师将你出继出去,”袁义假装没听到安元志抱怨的话,跟安元志说道:“这样一来,少爷就有嫡子的身份了。”
这事在安元志听来是件好事,他早就想跟安家一刀两断了,“我要给谁家做儿子去?”他问袁义道。
“还是要在浔阳安氏里找,”袁义替安元志不停地拭着汗,小声道:“我想太师怎么样也不会让少爷你这个驸马爷姓别的姓去吧。”
安元志嗤笑了一声,疼得抽一口气,说:“你来我这里,我姐那里谁看着?”
“韩约带人守在千秋殿外面,”袁义说:“将军因为少爷今天闹得这一出,得了一个治下不利的罪,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外面罚跪呢。”
“妈的!”安元志骂了一声,突然想起安锦颜来了,说:“安锦颜那个贱人呢?还活着?”
“被圣上关到东宫去了,”袁义说:“主子说这个时候圣上不会让太子妃死的,她的命还有用。”
“她的命还有什么用?”
“我没来及问,圣上让我送少爷回府去,趁着天黑走,这样没有多少人会看见少爷的这副样子。”
“贱人!”安元志一气之下,咳呛着又是几口血吐了出来。
袁义用毛巾接了安元志吐出的血,小声道:“你这次伤到内腹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养着,最好连床都不要下。”
“我不甘心!”安元志跟袁义气道:“那个贱人这么害我们,我就是要不了她的命!”
“这次之后,也没人会再陪着她疯了,”袁义给安元志输了一些内力,“主子都不气了,你还气什么?还有一个公主等着你娶呢。”
想到自己会娶云妍公主为妻,安元志是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他对白氏皇族就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好点了吗?”袁义撤了抵住安元志后心的手。
“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安元志突然对袁义道:“你要是女人,我一定娶你为妻。”
袁义先是一愣,然后就噗得一笑。
安元志却一脸认真地道:“我说真的,我要是个女人,我就嫁你!”
“少爷就不要拿袁义穷开心了,”袁义把安元志抱到了担架上,说:“我是阉人,少爷就是个女儿身,袁义也娶不了少爷。”
安元志抿着嘴,这才发觉自己方才那几句话很傻。
袁义把牢房外的两个大内侍卫叫进来,叮嘱着:“他身上伤重,你们轻一点。”
两个大内侍卫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将安元志抬出了慎刑司。
一行人到了宫里的一处侧门时,早就等在这里的庆楠跑了上来,伸头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安元志,说:“怎么样了啊?”
“没事,”安元志见到庆楠,有点抹不开面子地道:“让你们担心了。”
安元志的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庆楠也看不见安元志到底伤成什么样了,苦着脸跟安元志说:“你今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把圣上气成这样?你姐夫现在还跪御书房那儿呢!”
273家门不幸
“我,”安元志没脸告诉庆楠发生了何事,心下一急,又咳了起来。
“他伤得重,”袁义忙上前来道:“等上官将军回来,庆将军你跟他说一声,就说袁义把五少爷送回安府去了。”
庆楠替安元志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跟袁义说:“看他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他姐夫回来后,我跟他说,你们快走吧。”
袁义带着大内侍卫们将安元志抬出了宫门。
庆楠在安元志一行人走了后,抬起手看了看,手上沾着安元志方才吐出来的血。庆楠眉头皱皱,轻轻地骂了一句:“妈的,这都他妈出什么事了?!”
袁义和安元志听到庆楠的话后,就知道安元志强了云妍公主的事,这个时候还没宣扬到全宫皆知的地步。
“没事了,”袁义拍拍安元志的手安慰道,在安元志手心里划了六个字,家丑不可外扬。
安元志咬着牙没吭声,任由大内侍卫把他抬上了一辆马车里。
等袁义把安元志送到安府,安府里寂静无声的,让袁义都要错觉安府对今天宫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了。
“袁总管?”跟着过来的大内侍卫们看着安府紧闭着的,连灯都没有点上的大门也有点摸不清状况了,这是要把马车里的安五少爷拒之门外的意思吗?
袁义走上了安府大门前的台阶,抬手就敲门。
门不一会儿从里面被打开了,安家大公子安元文一个人站在门里。
“大少爷,”袁义看见安元文还是行了一礼,恭敬道:“奴才等送五少爷回府了。”
“把他送进来吧,”安元文站在门里不出来。
袁义冲身后的大内侍卫们打了一个手势。
两个大内侍卫又把安元志从马车上抬了下来,安元志这个时候晕乎乎地半睡半醒着,也不想说话,只睁眼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安府大门。
袁义本想将安元志送回安府就回宫的,可是看安府这个样子,他也不敢走了。安元志这个时候,别说安府里的家丁护院了,就是来个小孩子,也能要了安元志的命。
安元文也没看安元志一眼,看大内侍卫们抬着安元志进家来了,转身就走,脚步还走得飞快。
大内侍卫们暗自咂舌,都听说过安家的兄弟间,安五少爷跟嫡出的四位兄长就是仇人,现在看安家这个长公子的样子,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的弟弟半死不活地躺这儿,这位连一眼都不看的。
“袁义你回去吧,”安元志进了家门后,就跟袁义说。
袁义把安元志伸出来的手放回到毯子里去,说:“我送你回房后再走,我不急着回宫。”
安元志便笑道:“你还怕他们杀了我?”
“别瞎说,”袁义道:“我还没听过有杀儿子的父亲。”
“我就快不是这家的人了!”安元志这时大声道:“以后我解脱了,这里的废物们也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走在前面的安元文身形趔趄了一下。
“够了!”袁义恨不得捂上安元志的嘴,说:“你身上的伤好了?不疼了?”
安元志这才消停了下来。
安元文把一行人带到了安元志住着的院子里,一路上袁义等人都没见到一个安府中人。安太师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安元志与云妍公主的事,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工夫。
“太师,”袁义进了安元志的卧房,看见等在这里的安太师就要行礼。
“先把元志放床上去吧,”安太师挥手让袁义等人不要给他行礼了,指指开着门的内室对袁义道:“大夫在里面等着了,先给这个孽子看伤。”
一夜之间,安元志在安太师的口中从逆子变成孽子了。
袁义瞪了安元志一眼,不让安元志开口再跟安太师起争执。
安元志没吱声,让大内侍卫们看见他与安太师吵嘴的样子,在祈顺孝为天的世道里,他的名声传出去,不知道又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大内侍卫们将安元志安顿在床上后,都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等着。
安太师走进内室来,跟袁义一起看大夫为安元志看伤。看到纱布下面,儿子祼露在外面的白骨之后,安太师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心疼起来。
袁义跟安太师说:“太医说五少爷好好养着就行。”
安太师问他特意请来为安元志看伤的大夫道:“这样的伤,好好养着就行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好好养着了,五少爷的身上这回会留下疤了,以后出汗会成问题。”
安太师想骂安元志自作自受,可是看到安元志这会儿又疼到发青的脸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便什么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夫为安元志看伤,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换下来的纱布上全都沾着血,至于安元志没一块好皮的身上,除了大夫外,没人忍心去看。
“这屋里一定要通风,”大夫为安元志重新上过了伤药后,留下了一张药方,跟安太师道:“五少爷一定不能中了暑气。”
安太师一一答应了大夫的医嘱,亲自送了大夫出门,吩咐大管家为大夫准备一间上房,留大夫在府里,以防安元志的伤再有不好,大夫也好及时给安元志看。
这位京都城里有名的大夫也不推辞安太师让他留府看诊的请求,安府给他的诊金只会多不会少,况且也没有人会拒绝跟安氏这样的权贵门弟拉近关系。
“你去守着我姐吧,”安太师出去后,安元志就跟袁义说:“我现在也明白了,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姐和你以后都要小心。”
“少爷,”袁义替安元志小心地把薄毯盖上,说:“主子其实还有话让我问你。”
安元志说:“我姐还有什么话?”
“你对云妍公主是怎么想的?”袁义问道。
安元志蹙一下眉头,说:“我没怎么想。”
袁义说:“你们就要成夫妻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你没想过?”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我姐还真是会操心,我能怎么想?云妍公主只要能安心跟我过日子,我自然不会对她坏。”
袁义觉得安元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不容易了,他是知道安元志这人杀人不眨眼的,“这话可是你说的,”袁义跟安元志道:“主子不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好。”
“我日子再不好过,也比她强,”安元志说:“你让她不要操心我了,还是想想她跟我姐夫以后怎么办吧。”
袁义微微摇了摇头,天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回宫去吧,”安元志说:“让我姐不要担心我。”
袁义点了点头,想想不放心,又跟安元志说:“就算你要被出继了,也不能在安府里目无尊长。”
“行了,知道了,”安元志道:“袁义你要是个女人,我真***娶你!”
袁义笑着摇摇头,走出了安元志的卧房。
卧房外,安太师正看着安府的几个管事给大内侍卫们打赏,看见袁义出来了,便道:“袁总管,你随我来一下。”
袁义跟安太师走到了一处无人处,就见安太师递了一叠银票给他,说:“这是给安妃娘娘的,你替我带给她。”
袁义也不替安锦绣推辞,双手接过了安太师递过来的银票。宫里收买,打赏,消灾这些都需要花钱,安锦绣如今不嫌钱多只嫌钱少。
安太师随后又递了几张银票给袁义,道:“这是给你的,在宫里伺候安妃娘娘,辛苦你了。”
“奴才用不上钱,”袁义冲安太师摇头道。
安太师直接把这几张银票塞进了袁义的衣襟里,说:“是你该得的,安妃娘娘都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安家就要被诛九族了。”
袁义听安太师说了这话,便道:“太师,奴才不懂朝堂之事,但是奴才看着太子妃娘娘已经不可理喻了,她不想安家活,太师还是想想办法吧。”
“唉!”安太师没有给袁义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跟袁义道:“家门不幸啊!”
“奴才告退,”袁义也不逼安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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