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慢点。”在木隐经过的时候,夺命抹布手客客气气地招呼,却用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木隐也停了下来,猛地出手握住了前方挡路的手,运功一扭,惹得夺命抹布手一声惨叫,跌在地上打滚。众人见着有事端,客人全缩在桌子后面,掌柜的躲在柜台下,其他跑堂的都跑到桌底去了,厨子堵在通往后院的门口凑热闹,还带着奇怪的笑容。木隐用脚将地上的夺命抹布手捂着右手的左手踹开,又狠狠一踩,细微的咯哒声后,夺命抹布手痛得晕了过去。
“大侠请留步。”掌柜颤巍巍地叫道,“这……这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只是伤筋动骨,休息三个月便好,若不愿花冤枉钱,赶走他便是。”木隐拍拍脑袋,似是想到了妙计,“对了,这改成夺命抹布脚也行。”
再给晕死的夺命抹布手补了一脚,木隐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却似乎听见低哑一声“就是他了”,再回头,那些缩桌底下,躲旁边的还是一样抖着,厨子却不见了。没管这么多,他打算寻个客栈歇息。找着了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他正喝茶的时候,屋外骤然风声大作,打的窗子响个不停,无奈定定望着窗子祈求风快些停下,自己却懒得动,蓦地感觉窗外有什么经过,正要放杯子起身察看,面前的桌子却多了封信。
好一会儿,他才敢用银针挑起信,观察一番,似是无毒。
放信的人武功深不可测,他对着窗口而坐,目光所不及之处,唯有后边和左右一点地方,而他除了风声,没有听见意外的声响。而此人可以在他面前的桌子放下信不让他察觉,更是让他骇然,若不止是放信,现在他恐怕……
想到这里,他竟是放心了下来。对方武功这么高,要加害他容易得很,不必大费周章用毒药。就算他要防,也防不胜防。他干脆连验毒工作也免了,担心也算了,直接拆开了信。
信里面只有一张银票和一张纸,纸上边有九个字:三日内杀纪涵夺宝图。
藏宝图八成指的就是十五年前百晓生散出来的那一幅。百晓生无事不知,自然知道秘籍何处,钱财何方,多年来靠消息卖得的钱财堆金山绰绰有余。他所绘藏宝图一出,江湖上人人都在猜这宝藏究竟是什么,夺图的心当然更是躁动。可那几块碎布散落四周,当时让好些人找了几年,终究觉得亏本停了手,没想到十年后反而又有了踪迹……还是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身上。
杀纪涵?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不做的话,自身难保……他开始庆幸刚才无意中在送纪涵离家的时候,多放了点东西。明日一追,即可大功告成。
计划好后,木隐正躺在床上打算歇息,却听门外有声音,便先凝神细听。
“姑娘,这便是天字二号房。”
“劳烦了。”
在床上坐起,木隐拿了剑,顿感倒霉:外头是纪涵,可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那用在纪涵身上的寻踪粉,便是浪费。
正愁觉着纪涵还算呆头呆脑挺有趣,杀心难起的他此时有了熊熊怒火,大有把她身上的寻踪粉全剐出来的冲动,悄然从窗口先行一步到了纪涵的房间,伏于房梁之上,静观其变。
进门后,纪涵先放了包袱,关了门窗,拿出那颗玉珠子端详片刻,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扎了个马步,闭目运了内力,大喝一声,手出时掌风凌厉,把她对面的柜子吹得摇摆,也把柜子之上扒着房梁吹得舒畅,弄得玉珠子滚了两滚,钻到了柜子下边。他正愁这里够闷,那纪涵的掌力不怎样,用来扇风倒是不错。
在衣柜下面找了好一会儿,她兴冲冲地再次端详玉珠,而后颓然叹气,嘟囔:“怎么打得碎呢……”又放在了地上,她再次扎马步运功出掌,这次连柜子都摇了好几下,那珠子还是只在地上滚。
木隐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看她那一出掌必要扎马步的架势,看她那弱得给人吹风的内力,何年何月才打碎,干脆他把她杀了再帮她完成最后的愿望……
“怎么办啊,不打碎找不到藏宝图。”
立刻收手继续趴着,他松口气:这金笔书生肯定是交代了她图在哪里,他可以慢慢猜,但三日内也要夺图,三日内想不出他还是死路一条。
所以在下次纪涵出手的时候,他也出手,打碎了玉珠子。玉珠碎成两半,掉出一颗白色珠子。
“成功了,”纪涵喜笑颜开,“我进步了……”
又一阵天昏地暗,木隐用一只手揉揉脑袋,阻止他想杀她而后快的念头。
她将那白色的丸子兑水融化,洒在一块白布上。她仔细抹了半天,白布上出现了一幅地图,令他倒吸一口气。
只不过是凉气,因为那个地图他格外熟悉,那是城外黑马山的地图,若是雇人画一张,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她又拿出了一个黑色药瓶,将无色汁液均匀抹在布上,又浮现了一些红色标记。
“原来藏宝图在黑马山。”纪涵自言自语,被他听得清楚,“可黑马山上有五毒教总坛……”
这句话让木隐放弃了先杀她后夺图的计划,五毒教顾名思义,便是善于用毒的教派,总坛更是机关重重,若是有个替死鬼在前面开路,他也省事不少。
思及此,他也没了留下的必要,灭了烛光,趁机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加了几句话……交代一下藏宝图而已。
应该……不用再重写了吧,主题够集中了吧?俺会崩溃的。TAT
3
姐妹 。。。
翌日清晨,纪涵还没等天大亮,便收了东西赶赴黑马山。
黑马山位于不远的城郊,由于是五毒教总坛所在,越靠近黑马山越人迹罕至,连草木也衰败下来,四周荒芜一片。也许是纪涵过于注意左右有没有蛇蝎,居然没注意到后面不远处的木隐。此时正值烈日当头,纪涵终究是女子,步伐较小,弄得后头一夜监听导致困倦的木隐苦不堪言。
不一会儿,纪涵停了,蹲下缩成一团。惊觉有变,木隐在附近遮蔽之处藏着,偷偷观察。
“哈哈哈哈哈……咳咳。”一阵响彻苍穹的大笑,却以咳嗽而止。循着咳嗽声,他看见了纪涵面前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男子红着脸还在咳嗽,眉心纹着衣衫穿得严严实实,除了脸外一处肌肤都不露。他罩着黑布的手捂着嘴巴,弯着腰似乎很痛苦。
另一人倒是大不一样,同是黑衣,她蒙着面,腰间没有衣物遮蔽,只有一条瘦巴巴的蛇缠在上面,绕了好几圈,隐隐透着苍白的皮肤。袖子也只到了手肘,前臂戴着好几个银手镯,手上的丹蔻和腰际的蛇吐出的信子一样红得耀眼。此刻,她一甩手,给了男子一耳光,尖酸道:“叫你别笑了,找死啊。”
这一打,男子的咳嗽停了,非但不恼,脸颊的红晕扩到了耳朵,讷讷地说:“这……奸邪之人出场,不都得仰天长笑……”
“呸!就你这德性,还自称奸邪之人!”女子轻点男子胸膛,却惹得对方吐血,“还不去多抓几条蜈蚣来,今晚不用吃饭啊?”
男子抹抹嘴巴,指着纪涵咬唇道:“不是说吃她吗?”
缩成一团的纪涵刚刚喘气越来越吃力,本已觉着不对劲正要停步,只感觉一阵头晕眼花便无力蹲下缓气,一抬头却看见两个要吃她的人,哪能不慌。只是她没了气力,呐喊不得,唯有干巴巴地看着他们,想着办法。
“谁说的,”女子迈着步靠近纪涵,低头望了望,“这小姑娘腰还挺细,我得拆了她看看怎会如此。”
不远处的木隐已经大概知道男子是五毒教五大护法之一蜈蚣护法,而另一位看腰间的青蛇,便知道是青蛇护法。他考虑了一会儿,觉着对付纪涵一个总比对付两个不知底细的护法好,便打算救她,刚起身,却被纪涵的话给弄得头疼,退回来静观。
不愧是一本正经的酸秀才金笔书生教出来的弟子,纪涵先忘了自身安危,义正言辞道:“怎能不讲道理,你想知道就问我,何必杀人?”
“哦,那我问你,为什么?”青蛇护法觉着有意思,拦了一边生气的蜈蚣护法,柔声问。
望天想了一会儿,纪涵还真的想起来:“我每天练武功吧。”
“哼,我也每天练功,怎么不见细?”青蛇护法话一出,就将手凑近了蛇头。那青蛇顺着爬了上去,刚离开肚子,青蛇护法的腰围就忽地涨了两倍不止。
愣了愣,纪涵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我知道了,我娘刚生完我也是这样的,现在就不是了。”
“她怎么做的?”青蛇护法的眼睛一亮,还殷切地让蜈蚣护法扶了纪涵到一旁坐下,以掌做扇服侍着纪涵。
“好像是……三个月没有吃饭,只吃马大夫的药,每天用腰带勒着。”
听得青蛇护法更是喜笑颜开,说话更是温柔了:“马大夫在何处?”
“城里面西大街左边数过去第三家,不出外诊要先给钱才治。”
接下来两人一问一答,从瘦腰聊到了皮肤,纪涵不愧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懂得比青蛇护法这呆在黑马山上不出远门的多多了,弄得青蛇护法眼睛越来越亮,握着纪涵的手不放,连刚才毒的解药都给了她。正当蜈蚣护法和不远处的木隐觉着该结束的时候,两人又就青蛇护法的簪子聊了起来。
“够了!”蜈蚣护法忍受不了,“我们下毒不是留着她陪你聊天的。”
“怎么,想打?呸!你是五大护法之末,还敢和我叫板!”青蛇护法豪迈地把纪涵护在身后,将右手上的蛇亮了出来,“想动她,先过我这一关!”
眼见着原本的仇敌变成了好友,又见着蜈蚣护法那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模样,木隐也暴躁了,打算拔剑解气一会儿。结果他这么一拔,那边的三人恰巧安静下来,都望向这边,直愣愣地看着他。
“哦!你有帮手!”蜈蚣护法恍然大悟,对青蛇护法道,“师姐,我们把他们抓回去审问!”
青蛇护法一抬手,便让蜈蚣护法静了下来:“好,带他们回去。”
正要与他们一决高下的木隐,正打算出手,却发现内力涣散浑身无力,也如先前纪涵的症状一般。而此时纪涵也感觉头晕,一时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直到傍晚木隐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大的牢房中,正和牢门上的三把大锁大眼瞪小眼。牢房倒是没有稻草,更没有发霉的墙和昏暗的光线,布置得反倒如正常的屋子一般。在中间摆着个木桌,两边各摆了一张简陋的木板,可上边别说有灰尘和脏渍,还光洁如新。
“这是牢房还是客房,”木隐环顾一周,感叹。
这一声感叹声音不大,却惊醒了睡在一旁的纪涵。她蜷了蜷腿,抿唇低哼,双手环抱着自己,正往牢房墙角里缩,直到贴近了冰冷的墙面才舒口气,不动了,似乎真在睡觉。而后猛地瞪大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大叫道:“怎么是你!”
正如平地一声雷,他揉揉耳朵,被震得挤眉弄眼。缓过劲后,他不客气地斥道:“叫什么叫。”
“这里是五毒教?”纪涵没顾上他的语气不佳,只是观察起形势来,摸了摸墙壁,点头道,“师父叫我练功就用这种墙……”
本来皱眉低头的木隐猛地抬头,甚至让脖子发出“咯”的声响,以十分讨好的语气问道:“那你现在练练功?”
他听师父说过,金笔书生虽然人傻了点,脾气倔了点,一身内力还是不容小觑,而判官笔的威力,也足以使一面墙轰然倒下。既然纪涵这么一说,且不论前几日她那可悲的内力,光是用凌厉的笔法削个几层,多试几次,说不定……
一阵烟尘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周围响起利器划墙的声音。他捂住口鼻,想必是纪涵开始刻墙,就静待。
等烟消散之后,那一面高大坚固的墙再不是光洁的表面,上面有着一句诗“江天一色无纤尘”。
走近了,他摸了摸凹下去的痕迹,叹息:这是何等的浅。
“怎么样?我练了好久!”纪涵浑然不觉他的失望,还双手抱胸,点头,“这一笔一划,果然是要多练才会漂亮。”
“漂亮?”纪涵正陶醉于自己写得漂亮的那行诗,就被木隐诡异的腔调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默默退开了两步,听着更是危险的下一句,“那为何不用力些?”
想了想,纪涵正色道:“一墙一瓦皆是人家花了银子建的,若是写得浅些,还可以算是一份薄礼,实在不行还可以补补……”
“哦?其实……你是看这句诗笔画少,还有……刻成这样是没那功力吧?”
一语中的,纪涵的确没练多久,而且每次都不怎用力。因为她父母对于练功破坏力的哀怨极大,还有对舞刀弄枪不满。而为了少些练武留下的痕迹,她仅仅学了些把式。这些倒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师父作为文雅之人,最看不得一个大家闺秀如男人般打打杀杀,教她的武功都是看着漂亮,能时不时表现表现,且足以防身即可……
照她娘说的,试想一个女子在树上花瓣飘落之际,几招利落且不失柔美的招数之后,刻下一句好诗,赢得一片掌声,怎会嫁不出去。
“对,我只练了这个。”做人就是要诚实,纪涵索性如实相告,反正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看他双手抓着墙郁闷状,纪涵方要开口,就被他一个噤声的动作止住,看着他做出“有人”的口型。
来者竟是一脸微笑的青蛇护法,带了上好的饭菜,从铁栏缝递给他们:“粗茶淡饭,凑合一下。”
“粗茶淡饭?”纪涵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眼都直了。
青蛇护法掩面低笑:“妹妹有所不知,我们这上好的饭菜……恐怕你们吃不惯。但是那菜可是顶顶的好,那爆炒蜈蚣,蜘蛛汤,滑蛇羹……”
“我们吃粗茶淡饭就好。”纪涵摆摆手。
“我想妹妹最习惯的就是这牢房了,上房可是那些有毒物的屋子……又怕妹妹半路见着那些毒物吓晕,就用了些手段,希望妹妹别介意。”青蛇护法笑的真如对待亲妹妹一样,对上一旁呆着的木隐,复又笑道,“至于这位小兄弟,可就不是咱们的错了,以往咱制毒失败了,便漫山遍野地泼,泥土有些不干净,小兄弟蹲在那这么久才倒,真是功力深厚……”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至于这木板可是委屈你们了……”青蛇护法还带着笑意,“看小兄弟这么担心妹妹的安全……可见真心……”
“不……不是这样的!”纪涵懵了,万万想不到青蛇护法会这么想,着急解释。
可木隐却抢先一步,灿烂一笑,对上纪涵的眼睛,一片柔情。
纪涵又懵了,别看木隐人不咋地,一见面不是爬墙就是跟踪偷窥,没一件好事,可他是确确实实的小白脸,还穿了件墨色衣衫显得面如冠玉,若是配上一把折扇,便是一个翩翩公子。
下一句,把纪涵打醒了。
“涵儿怕羞,还请姐姐少说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我恢复了……还是更一下吧……这一章写了半个月= =
其实有点匆忙……见谅哈
4
真心 。。。
“闭嘴!”一向轻言细语的纪涵难得地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把青蛇护法吓了一跳。青蛇护法停了笑声,在他们之间打量了几回,忽然长叹一声,恍然状点头,再用力一拍手,震得手镯叮铃铃地响起。
她马上就停了那泼妇骂街的阵势,温婉一笑,正以为青蛇护法知晓木隐是多么卑鄙无耻睁眼说瞎话的人……
“妹妹我晓得,这齐家势力这么大,私奔不容易,姐姐我当然会少说话……”青蛇护法以纱巾掩面,遮不住那眼角皱纹蔓延出的笑意。
这回连木隐都愕然,纪涵更不用说,憋红了脸开始想着怎么样骂人,无奈经验太少,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而后支支吾吾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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