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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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蔷薇-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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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威慑虎豹”四字,使夏天翔听得想起终南所见群兽飞驰、趋避山洪之事,不由微愕问道:“老前辈这匹日行千里、威慑虎豹的龙种神驹,如今可在天心坪上?”
  “商山隐臾”赛韩康闻言,脸上突然浮现一种颇为尴尬的奇异神色。
  “凌波玉女”柴无垢见赛韩康这等神色,也不禁诧然问道:“赛大侠怎的这等神情?难道你把那匹青风骥送人了么?”
  赛韩康苦笑说道:“我昔年卖药苗疆,历尽蛮烟瘴雨,因替一位苗峒峒主治愈沉疴,蒙他送我这匹异种龙驹青风骥,怎会再复平白送人?”
  夏天翔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说道:“这等异种龙驹人见人羡,大概老前辈疏于防范,被江湖朋友偷得去了。”
  赛韩康看了夏天翔一眼,摇头说道:“慢说我在江湖之中人缘尚好,无甚仇家,又复薄有微名,不会有人潜登商山天心坪,胆大妄图。就是那匹青风骥本身,亦颇通灵威猛,二三流的寻常身手,休想对它有所算计!”
  “凌波玉女”柴无垢听得好奇起来,目注赛韩康,缓缓问道:“赛大侠这匹龙种神驹,既朱送人,又未被窃?却……”
  话音未了,突然又复有所猜度的转口问道:“莫非何人身有急事,特向赛大侠借得去了?”
  赛韩康又是极其尴尬地微微一笑,举起葡萄美酒,饮了半杯,向柴无垢、夏天翔摇头说道:“这件事说来既令人好气,又令人好笑。我那匹青风骥既未送人,又未被偷,更未出借,却是作为赌约赌输,被人家赢得去了。”
  这种答话,确实大出柴无垢及夏天翔的意料之外。柴无垢惊奇颇甚地发话问道:“赛大侠是与哪一门派中人物打赌?”
  赛韩康又饮了半杯葡萄美酒,微笑道:“此人不属当今武林峨嵋、武当、少林、昆仑、祁连、雪山、点苍、罗浮等八大门派中任何一派。”
  夏天翔忽然触动灵机,插口问道:“是不是与‘天外情魔’仲孙圣有关?”
  赛韩康目注夏天翔,讶然问道:“夏老弟怎的这等料事如神?一猜便中!”
  夏天翔是因忽然想起“巫山仙子”花如雪在朝云峰下与自己赌约之事,才触动灵机,遂得意笑道:“因为我深知‘天外情魔’的门下最爱寻人打赌。”
  赛韩康哦了一声,向夏天翔微笑问道:“夏老弟也与‘天外情魔’的门下曾经有过赌约?”
  夏天翔嗯了一声,但因暂时不愿吐露与“巫山仙子”那段赌约的经过,遂转移话锋,反向赛韩康问道:“这互相打赌、赢去老前辈那匹龙种神驹青风骥之事,是‘天外情魔”,仲孙圣亲登商山天心坪,还是由他门下来此?”
  赛韩康摇头答道:“既非‘天外情魔’仲孙圣亲来,亦非他门下到此……”
  话音至此,略微一顿,柴无垢及夏天翔不由听得齐觉愕然,赛韩康拈须微叹,继续说道:“是老魔头的独生爱女仲孙飞琼。”
  “仲孙飞琼”四字人耳,夏天翔不禁剑眉双蹙。因为自从看见昆仑门下的女门人潘莎使用那种又似吴钩剑、又似跨虎篮的昆仑刺后,几乎业已认定自己昔日在九疑山所见的玄衣少女,便是昆仑掌门知非子的衣钵传人鹿玉如。但如今听赛韩康这等一说,似乎倩影深嵌心头的骑青马姑娘,又应该是“天外情魔”仲孙圣的独生爱女仲孙飞琼。岂非越缠越是糊涂,越打听越发莫明奇妙?
  “凌波玉女”柴无垢向赛韩康问道:“赛大侠武学绝世,医道尤精,见识经验更复高人一等。那仲孙飞琼与你是怎样打赌?并怎会让她得胜?”
  赛韩康眼皮微阖,似在回忆前情,但瞬即睁目笑道:“这位姑娘美丽可爱到了极处,也聪明调皮到了极处,一登天心坪便开门见山,自道身份,并说她有一位师姊,身在‘情魔’门下,偏偏却陷‘情网’,致罹重病,要想向我请教三样药方。”
  夏天翔知道仲孙飞琼所说身在情魔门下,偏偏却陷情网的师姊,定是“巫山仙子”花如雪。
  柴无垢点头说道:“赛大侠妓黄医道,当世无双,那位仲孙姑娘向你求教药方正属得人,怎的又会有什么赌约?”
  赛韩康笑道:“这位仲孙姑娘说她爹爹门下从不求人,这次是为了师姊之病,才破例特来找我。药方开得出时,愿以罕世宝物相酬,但万一我徒盗虚名,竟无实学,药方开不出时,却又怎处?”
  夏天翔问道:“老前辈怎样回答?”
  赛韩康苦笑说道:“我当时一来对医道确颇自负,二来也决想不到仲孙飞琼会有那等刁钻古怪的问题,遂做然答道,既负医名,药方开得出,是份内之事,并不要她酬赠什么罕世宝物,倘若无法开方,则天心坪所有一切,随她处置就是。”
  “凌波玉女”柴无垢闻言赞道:“赛大侠却酬仗义,一片天心,但不知那位仲孙姑娘所求的是什么药方?竟会把你难倒?”
  赛韩康脸上微红,摇头笑道:“仲孙姑娘倘若真个问病,我自然不会无词以对。”
  柴无垢诧道:“仲孙飞琼是为她师姊罹病而来,不问病症,却问什么?”
  赛韩康苦笑连声答道:“病倒是病,但不是普通伤寒中暑,五痨七伤等病。”
  夏天翔听得有趣起来,接口问道:“仲孙飞琼向老前辈请教的第一个药方要治何病?”
  赛韩康吁了一口长气答道:“第一个药方,她问我‘痴人梦’是怎样醒法?”
  “凌波玉女”柴无垢哼了一声说道:“这第一个问题,在新颖之中微带荒唐,不像是求医问疾,倒有点像是盘禅问道。第二个呢?”
  赛韩康回忆前情,又好气又好笑地答道:“第二个药方,与第一个互有关系,异曲同功。她问我‘不了情’是怎样断法?”
  夏天翔失笑说道:“这位仲孙姑娘越问越觉有趣。第三个药方,大概她要问你‘相思病’怎样治法了?”
  赛韩康拊掌点头笑道:“夏老弟真够聪明,猜得一点不错。但有趣虽然有趣,我却瞠目以对,开不出治疗这等趣病的有效药方,终于被那位刁钻得可爱的仲孙飞琼姑娘,把我那匹日行千里、威慑虎豹的龙种神驹青风骥赢得去了。”
  “凌波玉女”柴无垢觉得这等趣事,果然又是好气,又觉好笑,令人感到闻所未闻。但听至最后,不禁诧道:“赛大侠那匹青风骥威猛异常,何况神驹多半识主,怎会甘心随那仲孙飞琼而去?”
  赛韩康点头说道:“柴女侠问得有理,我也为了此事,至今心头尚自略感不服。因为平素生人决难走近的青风骥,但居然对那仲孙飞琼服服贴贴,并且神情颇为亲热,任凭她纵身上背,渡涧越峰,狂驰而去。”
  柴无垢觉得此事委实奇趣无伦,但忽然瞥见夏天翔在闭目深思,不由含笑问道:“夏老弟,你在想些什么?”
  夏天翔霍然双目一睁,神光四射地看着“商山隐臾”赛韩康,大笑说道:“我在想,赛老前辈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这三张药方并不难开,却被那仲孙飞琼把匹龙种神驹青风骥骗得去了!”
  “凌波玉女”柴无垢目光一注夏天翔,颇感兴趣地问道:“夏老弟如此说法,难道这三张药方,你都会开么?”
  夏天翔点头笑道:“仲孙飞琼的第一个问题‘痴人梦’及第二个问题‘不了情’,问得颇为空洞,我们答得也不妨虚无缥缈。只有她第三个问题‘相思病’,问的是病,我们便开方治病好了。”
  “商山隐叟”赛韩康替夏天翔斟了三杯葡萄美酒,自己也以三杯相陪,含笑说道:“老夫竭诚求教高明,每敬夏老弟一杯,便请老弟开张药方,替那仲孙飞琼坠人情网中的师姊治病!”
  夏天翔取了一杯葡萄美酒,擎在手中,微笑说道:“老前辈尽管请问,夏天翔试为作答。”
  这时“凌波玉女”柴无垢因自己也是深陷情网之人,自然凝神注目,静听夏天翔怎样作答。
  赛韩康向夏天翔举杯一笑道:“请教夏老弟,‘痴人梦’如何醒法?”
  夏天翔饮尽手中第一杯葡萄美酒,应声答道:“听几声暮鼓晨钟,‘痴人梦’岂不霍然而醒?”
  赛韩康举起第二杯酒,继续问道:“再请教夏老弟,‘不了情’如何断法?”
  夏天翔一饮而尽,含笑答道:“挥慧剑,悟真如,‘不了情’岂不窘然而断?”
  “凌波玉女”柴无垢听到此处,插口说道:“我先前原说仲孙飞琼有点像是盘禅问道,如今夏老弟果以禅机作答。问得自属古怪,答得更为聪明,寓真知于趣味之中,颇足发人深省。”
  赛韩康手擎第三杯美酒,向夏天翔点头笑道:“老弟对这第一第二两问,答得确极空灵高卓。但第三问比较实际,是‘相思病’如何治法?倒看老弟的这张治病药方,怎样开呢?”
  夏天翔饮完了手中那杯甜香醇厚的葡萄美酒,微喷嘴唇,满脸得意神情,含笑答道:“这张药方,古来就有,不必我搜索枯肠。相思病是心病,常言道得好:‘心病还须心药医!’……”
  赛韩康暗骂夏天翔太以聪明,遂有意相难地截断对方话头,问道:“夏老弟你所谓的心药何在?”
  夏天翔剑盾一挑,应声答道:“诚心诚意地跑趟四川岷山,越回头峰,渡扪心壑,穿金玉谷,到蔷薇坟前,恭献鲜花,诵念碑文,祈求蔷薇愿力,便是治疗相思病的最好心药。”
  这几句话听得“凌波玉女”柴无垢及“商山隐叟”赛韩康均相互点头,认为夏天翔答语太妙。但就在此时,突然赛韩康所居茅屋背后的绝峰之上,传下一阵祥和的笑声,有人发话说道:“夏天翔,你不要替我乱拉生意,须知我在未能助你与柴无垢把两桩心愿完成以前,金玉谷暂告封谷,不再接受蔷薇诉愿了呢!”
  柴无垢、夏天翔一听便知“蔷薇使者”已来,不禁肃然生敬,双双合掌恭身,赛韩康也起立目注绝峰,微笑说道:“‘蔷薇使者’请现法身,容我这草野俗人,一识金面。”
  绝峰之间,未现人影,仍旧飘下那片祥和的语音,缓缓答道:“赛大侠当代神医,功同良相,回春妙手之下,积德比我多多,何须如此谦抑?我因事暂时不便相见,这半朵朱红雪莲,产自大雪山中,请与夏天翔所携来的一滴千年芝液并用,为柴无垢先复容光。至于另一滴芝液,即赠夏天翔,留备不时之用吧!”话完,当空青光一闪,自峰头掷落一具异草所织的药囊,赛韩康伸手接过调打开看时,果然有半朵武林圣药朱红雪莲贮在其内。
  柴无垢、夏天翔听得“蔷薇使者”不肯现身,正自微感失望之际,祥和的语音又复飘落问道:“柴无垢,点苍第三剑‘龙飞剑客’司徒畏是否还有一位兄长,叫做‘辣手纯阳’司徒敬?”
  柴无垢恭身答道:“司徒敬与司徒畏一胎孪生,容貌极为相似,区别之处,只是司徒畏的眉心正中多长一粒大如黄豆的殊砂红痣。他们兄弟二人,兄归三清,弟在俗家,但‘辣手纯阳’司徒敬于两年多前,因手下太辣及过份骄狂,被我掌门师姊冰心神尼施展‘般禅掌力’,震落弱水而死,罗浮、点苍两派结怨更深,司徒畏也许即由于此故才突然变情,并以紫焰神砂暗下毒手,将我毁容泄愤。”
  绝峰上的“蔷薇使者”听完以后,默然片刻,又向夏天翔问道:“夏天翔,你既巧遇‘天涯酒侠’慕无忧,得知终南死谷之事,可曾问出你在九疑山所见骑青马、披玄衫、手使吴钩剑或跨虎篮、独斩‘祁连四鬼’的那位姑娘的姓名宗派?”
  夏天翔脸上微红,应声答道:“慕老前辈猜度有三位姑娘均有可能,就是‘峨嵋四秀’中的霍秀芸、昆仑派掌门知非子的衣钵传人鹿玉如及‘天外情魔’仲孙圣的独生爱女仲孙飞琼。”
  “蔷薇使者”闻言,失笑说道:“你的眼光真高,这三朵娇花,均如玫瑰蔷薇,颜色虽佳,却无不带刺扎手。慕无忧既已如此猜度,你自己可有看法?”
  夏天翔脸上红云略退,想了一想,大大方方地答道:“霍秀芸我已见过,并不太像。其余两位,若论手中兵器,则鹿玉如比较近似……”
  “蔷蔽使者”的语音垂天而降,接口说道:“你这种想法颇对,昆仑派所用的昆仑刺,倘若远远看去,确实既像跨虎篮,又像吴钩剑。”
  夏天翔剑眉微蹙,继续说道:“但若论座下良驹,则又像是曾与赛老前辈打赌、赢去那匹青风骥的仲孙飞琼。”
  “蔷蔽使者”哈哈笑道:“我早知其中必然矛盾重重,倘若太过容易,蔷薇愿力又怎能被称为治疗相思病的最好心药?”
  赛韩康、柴无垢及夏天翔三人,听得全自耳根一热,“蔷薇使者”又复说道:“我如今便去查探几桩可疑之事,为你们一尽心力,江湖之中,随处均可相逢。赛大侠何妨亦暂移良医身份,且作良媒,替这两位痴儿痴女,设法玉成好事?”
  话完“哈哈”一笑,便告寂然,使得赛韩康、柴无垢、夏天翔三人,同自仰首峰头,神驰不已。
  “蔷蔽使者”既有吩咐,又将半朵朱红雪莲送到,“商山隐叟”赛韩康遂向夏天翔要了一滴千年芝液,立即开炉炼药,准备为“凌波玉女”柴无垢治疗玉颊上紫焰神砂所留的伤痕,使她恢复昔日的绝代容光,倾城颜色。
  圣药奇功、神医妙手双管并进之下,柴无垢不消多日,容光便复。而夏天翔也在这段期间,与她相处得极为熟悉,并因柴无垢是罗浮派掌门人冰心神尼的师妹,要比自己长出一辈,遂改口以柴姑姑相称。
  柴无垢容光既复,便拟除去所戴面纱,夏天翔眉梢一挑,含笑叫道:“柴姑姑,你何必这样太爱漂亮,亟于除下面纱?不如等与‘龙飞剑客’司徒畏的一段纠纷,被圣洁无伦的蔷薇愿力化解以后,再令这位曾经一度负心的薄幸郎君,出于意外地骤睹姑姑天人颜色,惊惭交迸多好?”
  “凌波玉女”柴无垢凄然说道:“司徒畏不仅对我负心,并已坠入‘桃花娘子’靳留香所布的欲网之中。故而,纵令‘蔷薇使者’何等孤心苦诣,蔷薇愿力何等圣洁无伦,恐怕依旧难使缺月再圆,残花重好。但你既如此说法,我便暂时不除去这片面纱,留作警惕也好。”
  夏天翔听完,方待发话,三人忽自同有所闻。主人“商山隐叟”赛韩康目注天心坪下,含笑叫道:“来者何人?莫非是想打我几坛特酿葡萄美酒的念头,并连吃带偷的老化子,‘三手鲁班’尉迟巧么?”
  天心坪下一阵“哈哈”怪笑,身形晃处,纵上一位鹑衣百结、两鬓花白的清癯化子,手指赛韩康高声叫道:“你这卖假药的郎中,怎的只猜我爱喝酒?可知江湖多事,劫数临头,上门求你医伤疗毒的生意,必将接踵而来,恐怕快没有功夫喝酒了呢!”
  赛韩康含笑说道:“老化子且慢张牙舞爪,我先替你引介引介。”
  话完,方对柴无垢一指,那尉迟巧便即微一抱拳,怪笑说道:“这一位我认得,是罗浮派中高手‘凌波玉女’柴姑娘,你且把那位神采飞扬的年轻朋友,为我一介。”
  夏天翔知道这位“三手鲁班”尉迟巧,也是当代武林中的一位奇侠,诙谐玩世,在江湖内素有神偷而兼巧匠之称,遂起立抱拳,恭身一揖说道:“在下夏天翔,艺出北溟,家师皇甫神婆!
  话犹未了,尉迟巧已伸手提起石上所置的一壶葡萄美酒,嘴对嘴地一气饮干,柑掌大笑道:“柴姑娘是罗浮侠女,夏老弟是北溟高弟,幸会,幸会!不俗,不俗!尤其是你这葡萄美酒,味道越来越好,着实不俗。”
  柴无垢、夏天翔见“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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