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乱想间,却听孙旭道,“长姐,外甥虽然身虚体弱,可是也不难治,我有一方,可药到病除。”那边刚夸完他的医者冷笑一声,“国舅爷,不要大话,这皇长子身体久虚,我等束手无策,你有何能,区区一方敢言药到病除?”
跪着的万通也道:“阿旭,可不要乱言胡为,你失手事,若是失了皇长子,我万氏一门哪能富贵万年?”这万通就是个没脑子的,平日里只会胡作非为,这话想想就罢了,哪能的出口。不想万贵妃听言,并无半分不满,其实她心里早就对万氏凉了心,如果她不是万贵妃,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不知父兄还能否记得他们万家还有一个女子。若不是如此,哪会只见孙旭一面,便如此亲近?当下不理万通,只对孙旭道,“阿旭,姐姐信你,你便放手去做吧。”
那边几个医官忙道,“娘娘三思,国舅年纪轻轻,医道未精,如何能担此重任?若是皇爷知道,怪罪下来,岂是好事?”
这边他们正在争论的时候,却听一声婴儿啼哭,回头看向绣床,却见孙旭依然抱起皇子,右手在皇子胸口出不知做些什么。“我儿醒了?”万贵妃大喜,赶紧过去,看着孙旭怀中的孩童,虽然神色萎靡,可是睁开的眼睛中却有一丝神采。
万通也不管万贵妃让不让他起身,就和几个医官围了上来,看皇子不似往日般精神全无,均道奇哉怪也,却听干才那位劝贵妃不要听信孙旭的一位医官大声叫道:“国舅快放手,老夫行医几十年,知道武林中有人能够以真气续命,可是国舅差矣,皇子不曾习武,又久病成灾,体内经络不似常人,这真气入体,便如同贼入豪宅,四处乱窜,如此下去,只怕皇子活不过今。”
万通可指着自己的外甥将来登基给他更大的荣华富贵呢,这姐姐靠不住,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可是她却从不为万家讨个爵位,哪怕是个男爵也好啊。现在听到孙旭所为会让外甥毙命,万通哪里肯让这未来的靠山倒在此时?便过去扯住孙旭的右手,一边冲太监宫女高呼道,“你们都瞎了眼睛么?还不于我把这刺客拿下,若是皇子有了闪失,你们吃罪的起吗?”
殿中的下人听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这所谓的刺客可是贵妃娘娘的表弟,娘娘今日言语中那么喜爱这人,贵妃娘娘不发话,谁敢拿人?众人看向万贵妃时,万贵妃也是一脸的茫然,事情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这个表弟不至于如此孟浪,可是这半年来,自己的孩子日息日渐消弱,哪里经得起这等折腾?当下便开口道,“阿旭”话才出口,却见孙旭怀中的婴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声哭惊动地,中期十足,比一个成年人也不遑多让,哪里像是一个久病的婴儿?
诸位医官深明医理,听到这声哭,不再去劝娘娘逐走孙旭,赶紧走过去,轮番拿起皇子的手,搭了个脉,然后几人一对眼神,齐齐向万贵妃贺喜,“恭喜娘娘,皇子气息平稳,脉象柔和。国舅果然学究人。”那边还在扯着孙旭的万通不知所措,口中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久病幼儿若是受他人真气,必死无疑啊!怎会如此?”
那边的万贵妃刚听诸位太医自己的孩子有救了,心下暗道这表弟果然是个福星,赶忙从孙旭怀中结果孩子,见自己的孩子精神虽然不佳,但已有些生气,还不待开口夸赞孙旭,就听自己这二弟口出如此恶语,当下冷声道,“来人,将万通给本宫赶了出去,让人送他回府!”贵妃发话,旁边已经有太监过来,“国舅爷,您请吧。”万通还没反应过来,兀自在殿中嚷嚷,整个大殿都有他的回声,“万贞儿,我才是你的亲弟弟,你怎的如此亲疏不分?外人座上客,亲兄扫出门?”
他不出声还好,这话一,但听万贵妃一声冷哼,“是啊,亲疏有别,我记得清楚着呢!”叫来掌管昭德宫文书的太监,“收了他的腰牌,以后他若要来探亲,不经过申请批复,不许放进来。”听到这话,万通如五雷轰顶一般,万氏本是门户,能有如此显赫,完全是因为贵妃,而万氏中,他又是最不成器的一个,平日里全凭自己能自有出入禁宫给自己壮威,如果不能自由出入宫廷,与一般臣子何异?可是看万贵妃的脸色,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虽不敢出言乞求,但是心中恼恨姐姐在众人面前如此处罚自己,今日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如愿,还让一个外人得了进身之阶,又恨恨的看了一眼侍立在贵妃身侧的孙旭,心中暗恨,便跟着太监走了。
孙旭看到,不以为意。他来这个时空快则年余,慢也不会超过三年便会离去。这里的大多数人或事跟他没多大关系。
第十五章 朱见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万通走后,众医官怕这国舅只是一时之能,便问及孙旭诸般药理,孙旭一一作答,并无错处,甚至有些他们虽然闻所未闻,但是细思之下句句都是医家至理,都道国舅真乃国医圣手,吾等不如远甚云云。
万贵妃只听些“润枯肥瘦”“声清语浊”“君臣佐使”,便觉这些话枯燥无味,却听表弟对答如流,甚至有时出言反问,反倒将这些年高德老之徒问的哑口无言,当真是年少有为。见众人盘问不休,有些不快,觉得这些医官救人的本事不,为难人倒有一套手段,但一想毕竟是皇宫大内,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只要经过他们的认可,表弟方才能名正言顺地给皇儿治病。刚才在众人对答的功夫,她哄孩子时皇长子居然能照葫芦画瓢般的吐出“娘”的近似音来,她更已认准了,让孙旭诊病。
那边众医官对答完毕,甚至其中几个还被孙旭教了几个调理自身的方子,众人又过来给贵妃见礼,“娘娘,国舅经我等考验合格,可以担任皇长子的医官。”
万贵妃闻言道,“本宫知道了,少时皇爷此,本宫自有法。”这时,皇长子又入梦中,这次入睡,面容安详,哪有以前的死气盈面?差人将皇长子抱回绣床,把孙旭叫过来,问道,“既然阿旭你如此神术,你一定要把你的外甥医好才是啊。”
孙旭笑道,“长姐勿忧,待我给外甥制个药,必定药到病除。”
殿中医官闻言,问道,“不知是哪几味药,各要多少?”
当下孙旭道,“人参、当归、茯苓、夜交藤各取三斤。”
几个医官听了,你看我我看你,均道,“国舅差矣,你这方子补气益血之物用的算是对症,活血通络之方也算有用,便是安神理气之药也有名目,可是这巴豆大黄,旁人用得皇长子久病之体却用不得。遍观医案,无有药取三斤之事。”
孙旭却道,“方才诸位考我时,便有辨证施治之,诸位依古方而行,为何不见皇长子好转?盖因重病需猛药,众位却因病者身份贵重,心中谨慎过度,不敢用药,以致如今。我这方子量虽重,却是良药。”
那厢万贵妃怒道,“你们无能便算了,如今我表弟是个有本事的,你等却推三阻四,莫不是不想让我皇儿好过么?”言语间似有一股杀气,那几个医官慌了,连连叩首,忙不迭的去备药去了。
看众人远去,万贵妃才收了怒容,问道,“阿旭,旁的我不知如何,皇儿身体衰弱,若用巴豆,恐为不妥啊。”
话时,却见孙旭脸上大汗淋漓,神色有些萎靡,身体摇摇欲坠,赶紧找人搬来椅子,扶他坐下。孙旭见她神色紧张,安慰道,“长姐不必担心,方才为了医治外甥,精神耗损过度,休息一下就好。”顿了顿,“长姐不知,药中加巴豆乃是通闭塞,利水谷之用。”完瞧了瞧左右,“长姐,请附耳过来。”
万贵妃听他如此尽心为儿子治病,心下不仅感激,凑过去,却听到一个晴霹雳,“长姐,外甥是中了毒。”
万贵妃闻言,杏目圆瞪,就要高呼,却见孙旭眼神示意她不要声张,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心头怒气,遣退了几个宫女太监,却留下了起初要哄孙旭出去的那个。“念心是我的贴身宫女,绝对可靠。”万贵妃道,“阿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皇儿会中毒,为何这些医官都没有看出来?真是一群废物。”
孙旭道,“长姐勿怒,此毒并非凡物,中毒之人并无半分毒发症状,只是一点一点消磨人的体质,让人衰弱而死。所以,众医者才无能为力。方才我之所以用了三十多味药材让那些医官去置办,便是怕让人识破我的手段。”
万贵妃听了这话,想到了她跟成化帝在景泰年间的遭遇,那时景泰帝不想归还帝位,成化年幼,二人相依为命,不知遇到了多少明枪暗箭,她仍记得那刺向朱见深的一剑,至今她胳膊上还有一道疤痕提示着过往的一切。如今乍闻噩耗,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夜晚,年幼的朱见深入了睡,连伤口都没法包扎的她一个人在黑夜中抽泣。这宫中从来都不是太平之地,若非他是万乘之尊,她真的不想呆在这里。现在只想找个依靠的她,情不自禁的扑入了孙旭怀中。
正在这事,殿门大开,一个身着赭黄袍子的男子,带着一个太监往殿中而来,见此情景,那黄袍男子勃然大怒,连连招呼,“成何体统?侍卫何在?将这狂徒拿下!”来人赫然便是大明子,成化皇帝朱见深。
听到这声音,孙旭尴尬的想要推开万贵妃,不想万贵妃反倒紧了紧胳膊,然后扭过头,高声道,“朱见深,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已经是个皇帝了,还要我去遮风挡雨吗?”声音中充满了怒意。
成化帝一听这话,他不知缘由,只当万贵妃是被人戳破恼羞成怒,怒极反笑,“呵呵,万贞儿,你做下如此下作之事,你看看你,还在奸夫怀中,居然还有脸我?这大明朝哪有风雨会到我身上?”两人对话间既不称朕,也不言陛下,仿佛乡间民村妇般吵起来。
万贵妃一听,方才放开孙旭,径直走到成化帝面前,跟他扭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好啊,你是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废太子了,老娘却还是当年的万贞儿。”这时,四下涌进许多昭德宫的侍卫,孙旭看这些人个个精气神充沛,不好相与,这么多人便是自己也讨不了好,毕竟自己不过人阶初段,比常人好不了多少。
那些侍卫看皇帝贵妃扭打在一起,不敢上前劝阻,但是他们听闻皇帝口谕,看到殿中孙旭还在那里,便一齐上来要拿他。那边万贞儿忙弃了成化帝,推开侍卫,护在孙旭身前,“谁敢动他,我跟谁拼命。”
成化帝被万贞儿挠破了脸,发髻也有些散乱,听了这些话,心下闪过无数个念头,他自幼便是万贞儿带大的,二人不仅是夫妻,更是亲人,这几十年看惯了风云变幻,待他始终如一的只有这位万贵妃。今日看到万贞儿跟别的男子抱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思及此处,更加怒不可遏,“万贞儿,你居然如此护他”。
双目圆瞪,怒视那些侍卫,“与朕上前,把这贼子砍作肉泥!”
第十六章 高官厚赏
正在这时,被侍卫挡在一旁的念心终于得到了话的机会,“皇爷不可啊,这人不是贼子,乃是娘娘的表弟,刚才来给皇长子治病的。”
那厢朱见深听了这辞,越发的怒了,“贱婢,如此为主人开脱,当朕是傻子吗?皇儿之病,朕广招下良医都束手无策,看他年纪轻轻,有几分本事?”挥了挥手,只听一阵“苍啷啷”的声音,诸多侍卫抽刀在手,旁边几个太监要拉开贵妃娘娘,万贵妃哪里肯走,只是高声叫骂。
正在僵持的时候,那几个去拿药的医官去而复返,一个个大包包的拿了许多,看到成化帝,连忙过来三叩九拜,口呼万岁。朱见深看这些人,愈发不爽,若不是这些人惫懒,这淫贼哪能觑得空闲?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朕让尔等时刻不离皇长子,尔等居然如此当差,当真是好啊!”
领头的医官不明就里,用词十分斟酌地道,“陛下,我等依国舅之言,照方拿药,并无惫懒偷闲,如今具已齐备,特来交差。”
宪宗皇帝听了太医的话,又叫来管事太监宫女询问,才知道真的是冤屈了万贵妃,赶忙过去分开围着孙旭二人的侍卫,走到仍旧护在孙旭面前的万贵妃,神色歉然,道,“梓童,是我的不是,不该不问缘由发脾气。”然后斥责周围的侍卫,“你们这些狗才,还不给朕滚出去?”不相干的侍卫太监宫女医官等人闻言,赶紧告退走了。
万贵妃今日先是被万通气的不轻,后又惊闻儿子并非病重,而是遭人下毒,再后来又让成化帝连吵带吓地闹了一通,哪能听得进皇帝的话?
成化帝又满脸讨好地了些,贵妃依然不为所动,无计可施之时,却看到孙旭,当下笑道,“旭妻弟,帮哥哥劝劝你姐姐,刚才是姐夫的不是,也不能一直让你姐姐一直这样不是?定有重谢!定有重谢!”言语间早没有刚才的龙威大震,哪还有一丝一国之君的风范?
孙旭算是开了眼界,便来到贵妃身旁,轻抚她后背,道了几句,一听孙旭来劝,贵妃心下有些歉疚,抬头盯着皇帝,冷声道,“想让我好,须得应我一事。”
成化帝见贵妃开口,喜不自胜,“好好好,只要梓潼不与我闹别扭,我什么都答应。”
“我表弟出来探亲,朱见深你如此这般对他,你需要补偿。”
“这个自然,便是没有今日之事,无须补偿弟,自家弟兄,我也不能亏待啊。”当下唤过一名身着蟒袍曳撒的太监,“传朕口谕,特擢万妃之弟孙旭为锦衣卫百户。”
万贵妃早已起身,寻了个椅子坐下,她平日不涉朝务,不知这些官职何等品级,不过早有太监解答,知道后便出声拦下那要出殿的太监,“慢着。朱见深,你莫不是糊弄我?一个六品的百户,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阿旭可是咱皇儿的救命恶人!”
“梓潼,你岂不知,达通喜三位妻弟都照例如此,你”话一般,惊觉不对,马上快步走到绣床边,拨开幔帐,看着自己第一个出生的孩子,眼见他不似往日里死气沉沉,那边随侍的御医也搭了脉,跪下给成化帝贺喜道,“我主洪福齐,皇长子如今似有神助,脉象平和有力,有救矣!”
那边万贵妃看着喜笑颜开的皇帝,冷哼一声,“皇帝,你要给阿旭一个百户?”然后扭头对一旁的孙旭道,“阿旭,你还不谢过你姐夫?”
那边成化帝知道贵妃不满意,不待孙旭开口,便道,“古今福回来,传朕口谕,万妃之弟有泼大功,特拔之为锦衣卫千户。”一会的功夫已是升了两级,普通人哪有这等运气?若是科甲正途的官员,可能一辈子都升不了两级。何况,此前孙旭可是一介草民啊。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
那边贵妃方才收了脸色,“给了官职,也得给点赏赐吧。刚才为了救治枢儿,阿旭耗损过度,皇帝总得给人些宝物吧。”
成化帝道,“无妨,一会我给他一副腰牌,内承运库的东西随便挑选。”
孙旭一听,正中下怀,他此来京师,最主要的便是皇家内库。如今如愿,赶忙谢恩。那边贵妃却有些不满,“阿旭为何这么快就谢了恩,姐姐还觉得有些不够哩。”
见到孙旭给她一个眼神,才想起有些话不能当着外人讲,便让殿中诸人退下,又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方才跟成化帝言道,“皇帝以为我骂你是屈了你?”
成化帝闻言,赔笑道,“贵妃骂朕,自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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