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有若无话声道:“不错,这是事实,只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他放进来的。”
冷凝香道:“你这个人太多疑了,我们跟你素不相识,便是连见也没见过,为什么要骗你?”
这句话似乎打动了那人,半晌方才听那若有若无话声从石壁中传了出来:“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来‘苗疆’找什么的,即使是一草一木,‘苗疆八峒’是例不许人携出苗疆的。苗疆不是善地,‘苗疆八峒’更是个充满邪恶,隐藏暴戾的地方,你们是无法跟他们抗衡的,我劝你们就此回头,还来得及……”
小翠低低说道:“这人的心术不坏。”
只听那若有若无的话声道:“我的心术本就不坏,我要是心术坏,早就跟他们同流合污,也不会被他们囚禁在此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冷凝香看了看李存孝一眼。
李存孝当即传音说道:“阁下是被‘苗疆八峒’囚禁在此处的?”那若有若无话声道:
“不错,怎么样?”李存孝道:“阁下能否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见着阁下?”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一个字,难。”
李存孝道:“事在人为,再难的事总有个解决的办法。”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你谈吐不俗啊。”
李存孝道:“夸奖了。”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你想见我么?”
李存孝道:“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心里都会有一种冲动那若有若无话声道:“好奇么?”
李存孝道:“我不否认,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所以要见阁下,并不完全是为了好奇,绝大部分我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助阁下脱困。”
一阵怪声怪气的笑声透石壁传了出来:“你真的想助我脱困?你我素不相识,缘铿一面,为什么?”
李存孝道:“你不是说‘苗疆八峒’是个充满邪恶,隐藏暴戾的地方么?你不说你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才被囚禁在此处的么?只冲这一点就够了,这就是我要助你脱困的理由。”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口蜜腹剑的人,我见的可不少。”
李存孝道:“你既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计较这些么?”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话不是这么说,常言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贪生’,只要是一线生机,任谁也不会愿意死的。”
李存孝道:“既然这样,我无法勉强,只有凭你的抉择了。”
那若有若无的话声沉寂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今年有多大年纪了。”
李存孝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若有若无的话声道:“我想知道一下,怎么,不能说么?”
李存孝道:“书有未曾为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年龄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二十岁了。”
一声怪笑传了出来,道:“原来是个小毛头,算了,年轻人,我谢谢你了。你还是省省心,省省力气吧。别说你没有办法见着我,就算你能见着我,你也无法助我脱困。”
李存孝道:“这跟年纪有关么。”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当然有关,至少我认为如此。一个人修为的深浅跟年纪大小有关系,你不过二十多岁个小毛头,能有多深的修为。就算你自小便练武,也不过是十几年修为……”
李存孝道:“阁下多大年纪了。”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我被囚禁在这山腹中,暗无天日,也不知道确实过了多少日子了,仔细算算,我该六十岁了。”
李存孝道:“那么我该称呼你一声老人家。老人家,把你囚禁在此处的那个人,今年多大年纪了。”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他四十多了,怎么?”
李存孝道:“老人家六十之高龄,修为应该是相当深厚的,怎么会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囚禁此处便脱困不得……”
顶得好,冷凝香跟小翠都笑了。
那若有若无话声怒声说道:“年轻人,你有一张利口。我可以告诉你,那畜牲耍的是奸诈,施的是鬼蜮伎俩,要不然他岂能困住我?哼,今生今世他休想。”
李存孝道:“听老人家的口气,老人家应该是位武林高人,那么老人家就该知道,一个人修为的深浅,在于他的天资、悟性跟勤惰,跟年纪没有多大关系……”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年轻人,这不是你我舌辩的时候,也不是你我争论的地方……”
李存孝道:“不错,我有助人之心,老人家何不让我试试。”
那若有若无的话声沉寂了一下,旋即说道:“好吧,年轻人,这可不是我给你难堪,是你自找的,稍时你要是碰上难堪,可别怪我……”
顿了顿道:“听声辨位。你应该就在我的对面,你眼前这块石壁是活动的,你试着推推看。”
敢情眼前这块石壁是活动的。
活动的石壁就该有缝隙。
看不见缝隙是由于洞里太黑。
李存孝怔了一怔,迈步走近石壁,用手试着推了推,道:“老人家,这块石壁恐怕重不下千斤了。”那若有若无的话声道:“年轻人,你没说错,这块石壁整这一千斤,当日他们囚我的时候,动用了二三十个力大无穷、能撕虎裂豹的生苗才把它推合上,你推得动它么。”
李存孝道:“老人家,让我了解一下,这块石壁是挪动的,还是旋转的。”那若有若无话声道:“年轻人,你很细心,这块石壁是可以旋转的,中间上下各有一根巨大钢轴。”
李存孝道:“那就容易得多了。”当即一运气,全身真力全凝聚在双臂上,两脚一前一后,双掌贴在石壁上施力推去。
李存孝这一身真力好不惊人,只听得隆隆响动,一块重有千斤的巨大石壁竟然被他推的动了。
只听那若有若无话声惊声说道:“年轻人,你是神还是人……”
李存孝正在运功凝力,没有答腔。
冷凝香道:“老人家,他是人,不过他艺出名门,修为不同。”
那若有若无话声道:“小姑娘,他艺出何门?”
冷凝香刚要答话。
只听一声惊喜大呼起自眼前几丈外:“开了!”
紧接着她觉得身边有块石壁碰着了她,挤得她立足不稳直往一边挪。
她明白,那是旋转出来的一半石壁,然而她眼前一片黝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忙道:“老人家,你就在我他眼前么。”
“不错。”话声从前面黑暗中传了过来:“我被囚禁在这儿有几十年了,我已经习惯了黑暗,你们看不见我,我看得见你们,小姑娘,你风华绝代,艳绝霓裳,是我生平所见女儿行中的第一人。”
冷凝香只觉娇靥发烫道:“老人家过奖了。”
黑暗中那老人道:“这位年轻人也好俊逸的人品,他是你的什么人?”
冷凝香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黑暗中老人“哦”地一声道:“好啊,金童玉女,仙露明珠,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羡煞人寰,妒煞天上,我祝你两个一修双好,相伴百年。”
冷凝香高兴,可也怪羞的,道:“谢谢老人家。”
只听黑暗中老人又道:“这位小姑娘又是……”
小翠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当即说道:“老人家,我是我们姑娘的侍婢。”
黑暗中老人道:“有其主必有其婢,主婢均神仙中人,这才相得益彰……”
一顿接道:“年轻人,你一身修为骇人听闻,是我生平仅见,刚才听你这位未婚娇妻说,你艺出名门,能否告诉我,你究意艺出何门?”
李存孝道:“老人家,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让我看看究竟还有什么困住了老人家……”
黑暗中的老人道:“你既不愿说,我也不便再问,你姓什么,叫什么,这总可以说吧。”
李存孝迟疑了一下道:“老人家,我姓李,叫李存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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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天下第一人
黑暗中老人道:“嗯,李存孝,这名字不错,你看得见我么?”
李存孝道:“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一点。”
黑暗中,老人说道:“能在这‘苗疆’山腹内看见东西的,除了我之外就该是你了,年轻人,你迈步往前走。”
李存孝当即迈步往前走去,走了约莫出两三丈距离,忽听黑暗中那老人道:“可以了,年轻人,你听听看。这是什么。”
只听一阵叮当响。
李存孝问道:“老人家是戴了脚镣呢,还是戴了手铐?”
黑暗中老人道:“脚镣,幸亏只是脚镣,要不然我早就饿死了。我戴的这对脚镣是‘苗疆’寒铁打制的,就是神兵利器也难动它分毫,你有办法弄断它么?”
李存孝一听是“苗疆”寒铁,心日当即暗忖道:那“南海二凶”之一的怪老人,用以驱蛇的铁笛也是“苗疆”寒铁打制的,自己隔近十丈距离能一指碎了它,现在断这脚镣应是不成问题的。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道:“让我试试。”
只听黑暗中老人道:“那么我动动脚,你听声辨位找着它下手吧。”
一阵叮当响传了过来。
李存孝听出这阵叮当之声来自左前方,当即俯身伸手抓了过去,一把抓个正着。
脚镣人握,他心头为之一震,他觉出手中的铁链每一环都如拳头般大小,那整条的铁链,粗细不下于人的胳膊。
只听黑暗中老人迫:“我就被这一铁一石两种死物困在这儿几十年了,错非是这种铁链,这等所在也休想困住我。年轻人,你只找着近腿处把铁链截断就行了,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李存孝摸着了近铁箍处,单掌凝功,猛力一掌劈了下去,阵火星激射,一根粗若人臂的铁链硬生生被他那凝聚了内家真力,凝聚了佛、魔二门神功绝学的一掌震断了。
黑暗中那老人骇然说道:“年轻人,就凭这一掌,你就该是天下第一人。”
李存孝没说话,凝足真力一掌,又断了另一根。
两根铁链刚断,只听黑暗中那老人一声怪叫:“我又可重见天日了,年轻人,此皆拜你所赐,大恩不言谢,老身我记下了,咱们‘苗疆八峒’再见。”
李存孝只觉身边刮过了一阵疾风,随听身后小翠一声惊呼。李存孝听得清楚,那阵疾风在黝黑的山洞里倏而远去,刹时间就听不见了。
只听冷凝香道:“李郎,他走了。”
李存孝道:“我听见了。”
小翠道:“吓了婢子一跳,这人真是不通情理,怎么李爷刚助他脱困他就跑了,他却连谢也没谢……”
冷凝香道:“谁说人家没有谢,你没听他说么,能重见天日皆李爷所赐,大思不高谢,他记下了……”
忽然轻‘噢’一声道:“怎么她是个女的?”
小翠道:“您怎么知道她是个女的?”
冷凝香道:“没听她说么,‘老身我记下了’?不是女的怎会自称老身。”
小翠道:“原来她是个女的……”
李存孝道:“这位老人家功力不弱,她心中对‘苗疆八峒’仇恨甚深,尤其痛恨托身在‘苗疆八峒’中的汉人,甫自脱困她分不出谁是谁,若让她早一步抵达‘苗疆八峒’,后果不堪设想……”
冷凝香心中大震,急道:“不错,咱们快走。”
也不管李存孝动了没有,拉着小翠便跑。
尽管三个人心里都急,毕竟黑暗所碍不能尽展身法,全力施为,一盏茶工大之后才驰抵了洞口,看见了光亮。
到洞口再看,这洞口仍在一块石壁的半腰,离地约有十几丈高,有一条藤梯由洞口直挂地下。
洞口外,是一条狭窄的谷道,长满了矮树野草,不见人迹,便连只飞禽走兽也没有看见。
仍不见“苗疆八峒’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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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大开杀戒
小翠道:“怎么还没到‘苗疆八峒’啊?”
话声方落,一阵连续的惨呼遥遥从谷道那一端传了过来。
李存孝道:“那位老人家大开杀戒了。”
当先掠出洞口往下落去。
三个人飞也似地驰出了谷道,再看,眼前一个群山环绕的盆地,跟个桶似的,盆地就在桶底。
四周那环绕的群山,都是一块奇陡矗立,高可摩天的峭壁,峭壁上处处巨大洞口,洞洞下挂藤梯,盆地上有水,有树,也有人。
人是生苗,一二十个,但却都死了,一个个头颅粉碎,胸腹开裂,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李存孝皱了皱眉,说道:“这位老人家好狠辣的手法……”
冷凝香说道:“也难怪的,谁困她几十年?谁让她过几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谁剥夺厂她几十年的欢乐岁月?……”
李存孝道:“那是主其事者,这些未开化的生苗何辜?”
冷凝香道:“你信不信,老人家若不杀他们,他们必杀老人家。再说这些生苗也杀过不少人,你没见过他们杀人的手法,较这位老人家有过之无不及。”
李存孝没再说什么,四下扫视了一下道:“这就是‘苗疆八峒,么?”
冷凝香喃喃道:“谁知道,即便不是,也不会太远了……”
只听又几声惨呼从前面传了过来。
李存孝抬眼一看,只见对面那盆地的底部,峭壁山石的下方,有一处门一般的大洞。
他当即说道:“那边还有人,咱们过去看看。”
三个人立即往对面扑去。
等到了盆地的这一边,过了那个洞看,眼前果然别有洞天,却又是一副悲惨景象。
眼前又是一个盆地,比前一个略小些,峭壁上也有不少洞穴,洞洞都高挂着藤梯,也有水草也有树,可也有那死状奇惨的十几个生苗。
唯一跟那个盆地不同的是:刚才那个盆地只有一处门户一般的洞,而这个盆地四面八方都有好几个洞,连同三人身后的这一个,算算共有七处之多。
冷凝香冰雪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她立即说道:“原来‘苗疆八峒’是这么个样儿。”
小翠道:“怎么,姑娘,这儿就是‘苗疆八峒’?”
冷凝香抬手环指,道:“你看,眼前共有六处门也似的洞,连同咱们身后这一处共是七处,要是每一个洞都通一处盆地的话,加上咱们置身处这一个不恰好是八处么,这八处应该就是‘苗疆八峒’了。”
“对。”小翠点头道:“照您这么说,咱们置身应该是八峒中的中央一峒,也就是‘苗疆八峒’的中枢重地了。”
冷凝香点点头,说道:“不错,这儿要是‘苗疆八峒’的话,眼前就该是‘苗疆八峒’的中枢重地。”
小翠道:“怎没见老神仙他们?”
冷凝香转望李存孝道:“对啊,怎么没见姬婆婆他们?据说‘苗疆八峒’中收容了不少中原败类,怎么也没看见一个?”
李存孝沉吟了一下道:“姑娘跟翠姑娘在这儿别动,我到每一个洞穴里去看看。”
话落,腾身而起,直向附近一处洞穴扑去。
冷凝香忙叮咛小心,她是从不会忘记叮咛那个郎的。
李存孝一闪进入了附近那个洞穴,片刻工夫之后却从对面那一处洞穴中掠了出来,两个起落便到了跟前。
冷凝香道:“怎么样,洞里有人么?”
李存孝摇头说道:“没见人,这些洞,洞洞相连,是他们住的地方,每一个洞里都有树枝钉的架,山藤编成的网床,算算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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