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穆宛清也没有闲着,她身穿一身紫金色的凤冠霞帔与一个伟岸儒雅的男人并排坐在月朝大殿之上,接受文武百官和各级命妇们的朝贺。
领头是自然是穆府的嫡夫人,是她亲亲热热的喊了十几年的大娘,因为她这个女儿才戴上一品诰命夫人的衣冠。刻的穆夫人,终于低了下高昂着头,在穆宛清脚下换上了一脸谦卑的笑容,穆家大夫人身旁是穆宛清那苦了一辈子的王氏亲娘,此刻却是和大夫人一样的,一身簇新的一品诰命夫人服饰,只不过服饰一样,人还是一脸的惶恐。
穆宛清俯视着脚下的百官,仔细的寻找着,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脸晦气的司马玉,她有一个不可一世的爹又怎么样,还不是委委屈屈的嫁了一个三品小官的儿子,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地跪拜在她穆宛清的身前。
还有那个总是嘲笑本宫是武夫之女、庶出冒充的卓家小姐,本宫一道圣旨就给你赐婚边关有功的将士为妾,看不起武夫么,你就嫁一个武夫,看不起庶出么,本宫就让你的子女都是庶出
穆宛清高高的巡视了一圈,心满意足的想要放声大笑。再转身,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大月国伟大的皇帝陛下,那伟岸的身躯,那温暖修长的手掌。
穆宛清得视线沿着自家夫君的手一路往上看去,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那飞扬的凤目像是月知文,那挺阔得鼻翼又像是月习武,可是这个人到底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呢,穆宛清越是着急,眼前的人面容越是模糊,她急得浑身冒汗,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穆宛清的大叫吓得旁边的小燕一个哆嗦,但事情紧急,小燕只有硬着头皮上前,摇晃着穆宛清,焦急的大喊,“小姐,你快醒醒,大殿下又回来,现在正提着剑直奔娉风阁来呢。”
“原来最终竟还是大皇子啊。”穆宛清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声,脸上还欣喜的泛起一片红晕,眼睛却没有如小燕期望的那样睁开。
小燕一愣,大着胆子又摇了摇穆宛清,重复着刚才的话,“小姐,你快醒醒,大事不好了,大殿下来行宫了,提着剑直奔娉风阁来了。”
“什么?”穆宛清终于从美梦里清醒了过来,直愣愣的抬起了半个身子,“你说什么?月知文,他返回巴郡行宫了?还冲过来了?”
“是呀,小姐,月知文杀红了眼,咱们的人被他几乎杀光了,你……”小燕急急得说着,看了看穆宛清一身的中衣,素面上还泛着红晕的,却难言的说不去了。
“既然如此,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伺候本小姐更衣。”穆宛清被门缝里灌进来凉风冻的一哆嗦,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更衣?哼,你倒是悠闲的很哪”小燕仅仅来得及为穆宛清披上一件外袍,月知文的声音就直直的灌了进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之势。
穆宛清的手一抖,强自按捺下心底的恐惧,色厉内荏的扬声说到,“什么人擅闯本小姐的闺房,若是毁了穆家嫡小姐的闺誉,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得,当巴郡城外的穆家大军吃素的不成?”
“哼,你的闺誉?当你在孤身下辗转求欢的时候,就一点也没有了。”声到人到,月知文毫不在意的大声说着,人已经来到了穆宛清的面前。
“你,……”被月知文这么毫不在意的说出耀宫夜宴之事,穆宛清气的身子乱颤,却说不出话来。
“孤怎么样?”月知文一把捏住穆宛清的下巴,凤目喷火,恶狠狠的说,“说,你们把绮罗公主劫去哪里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孤一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此时的月知文凶神恶煞一般,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半分儒雅潇洒,他满脸的风尘,赤红着眼睛,头发跑散了也都没注意到,或者说是注意到了也没在意。
看着月知文狼狈癫狂的模样,穆宛清突然心里有了底,她伸手推了推月知文捏着自己下巴的手,预料之中的没有推开,穆宛清眼波流转,费力的嫣然一笑,满脸嘲讽的说道,“大殿下如此关心绮罗公主——大月国未来的皇后娘娘,这知道的人会说是大殿下与皇后娘娘母子情深哪,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殿下和皇后娘娘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呢。”
“你,……”月知文被穆宛清一番话噎得一时无语,他手下用力,几乎捏碎了穆宛清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掐住了她的脖子,越掐越紧,穆宛清面目发紫,眼看着就要一口气喘不上来了。
“殿下不可不可因小失大为了这个穆家的女人不值得啊。” 终于气喘吁吁赶来的执典,刚进屋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他一面急急的去掰月知文的手,一面大声的提醒说。
月知文虽然又急又怒,但还没有完全的失去了理智。相反地,他一个从小就失去母妃的不起眼的小皇子,在穆贵妃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平安的活到了现在,还活的风生水起的,很大程度上就是依靠了他坚忍不拔的意志,和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头脑的这份定力。
执典的话适时地提醒了月知文,穆宛清这个时候还杀不得,“再敢乱说,孤不介意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月知文终于还是无奈的松开了穆宛清的脖子,但是他眼神狠戾非常,似警告又似威胁的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在场的人,包括穆宛清在内都不会怀疑他说的这句话的效力。
此时的月知文心中又急又痛,这个可恶的穆宛清平时的装的乖猫一般,没想到在这里设下了泼天的陷阱等着他呢。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知道绮罗的下落还要着落在她身上,知道大月国微妙的朝局不能允许他这个时候诛杀朝臣之女,他真想这就么直接掐死了穆宛清,一了百了。
穆宛清捂着淤紫的脖子咳嗦不已,再也不敢多言激怒月知文了,跟一个急红了眼得人斗气,吃眼前亏的肯定是她自己,穆宛清终于认清了事实,识相的闭紧了嘴巴。
月知文撂下狠花之后,暂时稳住了一口气,忍下立即就杀了穆宛清的念头,拎小鸡一般拎起穆宛清就向外走去。
月知文锅底一样黑着一张俊脸,双眼赤红、杀气腾腾的,而他一路切菜一般的杀人,喷溅的外袍上鲜红点点,更让他成了宣威行宫的宫人们眼中的混世狂魔,行宫内的大大小小人的宫人都瑟缩着自动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行宫内人人自危,只有守门的那个小侍卫歪着头兀自沉思的,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留意到周围骤然变冷的状况,待到他感觉到不对劲,猛不丁的一抬头,月知文拽着穆宛清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但是这个迷糊的小侍卫好像没有看到危险一般,指着月知文身边的执典恍然大悟的笑了,嘴里不停的嚷嚷着,“怪不得呢,怪不得我觉得奇怪呢,原来是你,你早上不是接了绮罗公主出城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绮罗公主呢?”小侍卫一面说着,一边抻着脖子向四周东张西望起来。
小侍卫的话一下子让月知文停住了脚步,也挽救了他自己的性命,“你说什么?是他接走了绮罗公主?”月知文顿住脚步,指一指身旁的执堤岸,颇有耐心的循声问道。
小侍卫这才注意到浑身血迹斑斑的月知文,心中一下子惧了,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小的只是看到了个背影,像是这位大人,小的,小的,也说不准了。”
“嗯?”月知文凤眼一眯,狠戾之色倾泻而出。
小侍卫吓得腿肚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原原本本的说了起来,“原本今天不是小的当早班,小的平日不当值的时候早上贪睡惯了的,无奈今天尿急,不长眼的就跑了出来,正好看到那位大人的背影,他正赶着马车带了绮罗公主出去。这位,那位大人长的这么有特色,而小的是看门的,练就了一双识人的狗眼,虽然是背影也是不会看错的。没想到,当班的大哥也突然闹了肚子,小的早起的就被抓住顶了班,结果又看到了这位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实言,请大殿下明鉴啊。”
小侍卫语无伦次的说着,偷眼瞅一瞅一脸戾气的月知文,又瞅了瞅青筋暴露的执典,最后目光扫过只穿了中衣、披头散发的穆宛清,这,这太反常了,是怎么一回事啊,小侍卫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更加不敢多嘴乱说了,一个劲地磕起头来。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零六章 运筹帷幄在险峰
第二零六章 运筹帷幄在险峰
虽然小侍卫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害怕又说得结结巴巴并不利落,但是在场的三人还是都震惊了。
穆宛清笃定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她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悄悄地处置了守门的侍卫,没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那群傻蛋干事也太粗心大意了,如果日后再落在自己手里,一定好好的调教一番。
月知文的脸色也莫测了起来,他知道接走绮罗公主的,当然不是执典。关于这一点他很清楚,执典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是有人假冒了执典。绮罗公主也是见过执典的,一定是她误以为自己派人来接她的,才被骗了的。
月知文心里更急更怒,还隐隐的掺杂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喜的绮罗公主是如此的信任于他,而怒的是自己竟然如此蠢笨的疏漏了,在绮罗公主心目中好不容易重新挽回的信任,竟然有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
如今绮罗公主因自己而身陷困境,万一罗儿有个三长两短,那以后的岁月里,带着愧疚的自己如何孤独的渡过?月知文越想越懊恼,哐当一声把穆宛清狠狠的掼在地上,空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一向淡然的执典也暴躁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脸竟然成了对方利用的招牌,原来执墨那个狗腿的人经常嘲笑他板着脸,就像个戴着面具的木头人一样,他总是嗤之以鼻,没想到竟然被他说中,对方就真顶着一张人皮面具劫走了绮罗公主,坏了殿下的大事。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救出绮罗公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执典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趁着月知文和执典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她之机,穆宛清强忍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身子悄悄地向着旁边爬去,想先藏起来,等扫穆家大军收拾了绮罗公主,自己再露面就安全的多了。
谁知道穆宛清刚一动,月知文就瞅见了,他长臂一伸,把她勾了过来,直接往执典脚下一扔,阴恻恻的说道,“看好这个女人,她自己做下的好事,就要让她自己付出相应的代价”
执典一伸腿,把穆宛清牢牢的踩在自己脚下,彻底粉碎了她想悄悄藏起来的美梦。执典牢牢地控制住穆宛清,然后扭头对着还在磕头不已的守门小侍卫挥挥手,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走了多久?”
“大,大,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小侍卫听着执典冷的像冰一样的声音,吓得又是一阵哆嗦,想也没想的赶紧回答说。
“可是这个方向?”月知文一指巴郡南大门的方向,确认般的问道。
“是,是,大殿下睿智。”小侍卫赶紧磕头如捣蒜的回着,想赶紧送走了这尊随时随地就能要了他的小命的大神。
心急如焚的月知文却没有心思再理会小侍卫的小九九,他一探身抢过执棋准备下的战马,扔下了一句,“带上那个女人,追”
月知文说完,一掌打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一撂蹄子,向着巴郡南城门飞奔而去。
执典和执棋对望一样,也弯腰捞起穆宛清,把她横在马鞍之侧,追着自家殿下的影子飞马直追。
月知文主仆心急火燎的追出巴郡城门之际,巴郡城外,高耸而险拔的主峰上,茂密丛林掩映之中,正悠闲的站着另外的一主一仆两个人影。
那位公子一身的黑衣黑帽,黑袍黑靴,目光如炬的遥遥俯视着整个山境,山中诸事在他眼中一览无余。眼前,就好像巨大的棋盘中活的棋子一般捉对厮杀着,而顺势而为的执棋之人就是这悠闲而立的这对主仆。
此时,远远望去,荆棘丛生的山间险路上,穆家暗卫们已经劫住飞奔出城的几辆马车,穆南昭还得理不饶人,得意地逼着几个侍婢跳了山崖。站在主峰之上的主仆,虽然看不清下面那些人的脸,但是衣饰动作确实看得清清楚楚,自是能明白正在发生着什么。
“公子,似乎是情况有了些变化。”看着山下的情形,随影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充满困惑的说。
公子御脸上却是一片玩味,悠然说到,“没想到月知文也有打眼的时候,看来这个姜淳还是真有几分本事的。这样一来,倒是省了我们一些手脚。”
“公子神算,探子回报,这个姜醇刚刚从南京赶回边寨穆家大营不久,此人深得穆家兄妹的信任,这次连颇为鲁莽自负的穆南昭都指挥得了了,确实长袖善舞的,是个人才。”说起姜醇,随影收了脸上的困惑,一板一眼的说了起来,他这一认真,到有了几分小神医南宫奕的架势。
“哈哈,主弱臣强,又是个喜欢剑走偏锋的佞臣,这个姜淳暂时看来是穆家的一大助力。长远看去,却未必是好事,如果穆家没有人可以驾驭得了这个姜醇,长久下去,将来还不定谁为谁做了嫁衣呢。”公子御大笑着,嘴角轻扬,满是等着看好戏的兴奋。
“可惜,这回还是没有抻出月知文的老底来,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这个月国大皇子不显山不显水的偷偷的攒了不少的家底呢,他连耀国的深山中也插了一脚,怕是捞了不少好处吧。”看到不是月知文的人和穆家大军血拼,随影似乎有些失望,随影遗憾地说着,那个月国大皇子越让人摸不透,就越被惦记着。
“你急什么?”公子御抬手,正好敲在随影的脑门上,揶揄着说,“月国文武二子夺嫡之争马上就要白热化了,到时候他月知文有多少的底牌都要统统要亮出来的。你真是笨啊,回去还要跟着南宫继续学习去。”
“不是随影太笨,是公子太聪明了嘛,” 随影一下子捂着脑门子,又蔫了,耷拉着脑袋耍赖说,随即他仰起头,又有些不甘的说道,“公子好心,把这一带的弟兄们都撤出去了,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施展身手的好场地,可惜被姜醇来了这么一手给搅乱了,完全用不上了,真是害得兄弟们白折腾一场,浪费了。”
公子御听完,笑了,又照着随影仰起的脑门敲了下去,“你小子转移话题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嘛,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家公子我干过赔本的买卖啊?嗯?司徒家的那俩蠢货还傻傻的等着,他们不长脑子,傻傻的等在远处,公子我就不能做回好事帮他们一把?”
公子御不怀好意的笑着,随影见了,赶紧捂着脑门跑的远远的,眨巴着小眼睛警惕的问,“那公子的意思是?”
公子御看着随影躲闪着,避自己如蛇蝎猛兽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招呼,“过来,你家公子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公子不会吃了小的,公子的弹指神功厉害的很,小子还是站在这里听公子吩咐吧。”随影说着又后退了一步,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家公子。
公子御也不在计较,他剑眉一展,声音隐含着算计人的笑意,“去,通知随剑,按照早就定好的备用方案给司徒鹤和司徒青兄弟送份大礼,不着痕迹的通知那对苦等着的兄弟俩,耀国的绮罗公主已经落入了穆家之手,想要劫人的话就赶快了。否则,等穆家大军回了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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