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鹤差点气破了肚皮,但是事已至此,还是正事要紧,司徒鹤不愧是司徒兄妹反复掂量,特意选出的人,饶是他心中不爽,但也并不点破,他似笑非笑的说,“有劳李大人惦记了。李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事?还是耀皇陛下有了空闲,要召见本使?”
李范文笑容不改,波澜不惊的说道,“司徒贵使这几天身体欠佳,我皇陛下甚是焦虑,担心影响了耀辰两国的国事,特派下官前来探望贵使,若贵使身体康复了,陛下现在就召司徒大人一见。”
司徒鹤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心中对自己的推测狐疑起来,耀皇竟然是这么急得召见他,连明天的早朝都等不及了?难道这回假借鸾府的名义在酒菜里下泻药的事,真的不是他指使人干的?
这么看来,耀皇对待辰国的求娶还是很重视,也足够有诚意的,只要你耀皇有所图,那他司徒鹤这趟差事就有办成的希望。
司徒鹤暗自盘算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笃定的笑容来,再次开口,语气中的不冷不热已经消失不见了,满含了诚意,“那就有劳李大人带路了。”
“司徒大人,请。”李范文装作没有看出司徒鹤脸上表情的变化,依旧不卑不亢地说。
出了驿馆的大门,上了早就备下官轿,颤巍巍的官轿里,司徒鹤一路默默盘算着耀皇要开出什么条件,他又能代表司徒家答应些什么,恍恍惚惚中被李范文的人引着,来到一处宅院前,轿夫停住了脚,李范文率先下了轿,然后对着后面的轿子说,“我们到了,司徒大人请吧。”
司徒鹤下的轿来,只见前面并非皇宫,而是一所并不起眼的官宦之家,他疑惑的看向李范文,口中不悦的说道,“李大人跟本使开玩笑么?”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五七章 讨价还价三万车
第一五七章 讨价还价三万车
李范文坦然一笑,“司徒大人稍安毋躁,这里是下官的府邸,我皇陛下就在里面等着大人呢,司徒大人 ,里面请吧。”
司徒鹤闻言,了然的一笑,耀皇这是不愿声张了,如此谈起条件来才更加随意,话也能说的更明一些,耀皇诚意也不小呢。他思附片刻,朗声说道,“客随主便,李大人,请。”
二人谦让着一起步入李府,李范文熟捻的把司徒鹤一路引到书房门外,李范文自己却顿住脚步,“司徒大人,请。”说着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却不再移动脚步。
司徒鹤明白,事关机密,李范文这是要亲自守在门外了。他不再客气,自己推门迈了进去。
一身家常便服的耀星芜果然已经端坐在李府的书房里了。
司徒鹤乍一见耀星芜,眼神下意识的就往他的双腿撇去,耀星芜见了,大大方方的一笑,“朕不会对天下臣民打诳语的,何况是佛前自废双腿这么大的事,司徒使臣不必猜疑了。”
司徒鹤被耀星芜一玉道破了心思,脸上一晒,浮起一丝尴尬之色,他一路上想到的那些开场白统统没有用上,司徒鹤仓促的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辰国求亲时节司徒鹤,拜见耀皇陛下,外臣失礼了。”
耀星芜含笑摆摆手,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他威严又不失亲切地说,“这里不是朝堂,司徒贵使不必多礼,来,过来坐吧。”
“谢陛下。”司徒鹤不自觉地说完,心中一阵气闷,暗恼自己无用,就这么简单的就被耀星芜给蛊惑了去,竟然这么规规矩矩的行礼谢坐,一路上来的意气风发没了踪迹,难道驿馆所受的冷遇和吃食中毒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不成。
司徒鹤越想越憋气,忍不住加了小心,沉了脸色,负气道,“陛下莫称呼鹤某贵使,鹤担当不起。”
耀星芜自然明白司徒鹤的怨气,他脸上浮起一幅漫步不经心的笑,闲闲地说道,“朕窃以为,红烧熊掌之事,司徒贵使该去鸾王府理论一番才是。”
“这,”司徒鹤被噎得一滞,闷闷的转了话题,“鹤是奉我大辰司徒太后之命,特来为我皇求娶陛下的四公主为后。”
司徒鹤的话音落地,耀星芜并不着急回答,他上下打量了司徒鹤一番,眉头一皱,为难地说,“司徒贵使晚来了一步,朕已经答应了月国来使,把绮罗公主许配了月国皇帝为后。”
司徒鹤心里这个气啊,很想顶一句‘你没诚意干吗这么急着召见我啊’,但是他知道此时不是赌气的时候,按耐住心中的激愤,司徒鹤悠悠的反问了一句,“是否,鹤骑了我大辰的宝马良驹来,就赶得及了呢?”
耀星芜一听司徒鹤这话,悠然的笑了,仿佛没听出司徒鹤话里的讽刺,不怒反喜,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贵国的宝马良驹日行千里,夜跑八百,神州驰名,如若司徒贵使骑了它们来,定是能赶得及。”
说完,耀星芜还不罢休,歪着头稍微一思索,继续说道,“其实,如果司徒贵使驾着贵国精铁打造的战车来,也是能赶的及的。”
听了这话,司徒鹤含在嘴里的茶差点没一口喷了出来,原本初看耀星芜还是一幅高深莫测的儒雅帝王像的,现在听着他说出这么赤luo裸的贪婪之语,更像一个贪婪的市井之徒了,真不知道鸾家父女还怕他什么,还得自家的司徒太后娘娘也跟着高看了这人几分。
司徒鹤心里一阵鄙夷,他原来的小心翼翼一扫而空,放肆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外面传言谬误太多,耀皇陛下说话着实爽快啊。那么,请问陛下,不知道辰国的多少车马可以赶得及娶回绮罗公主呢?”
看着开怀大笑的司徒鹤,耀星芜星目悄悄一转,眉梢微翘,继续装傻充愣的反问道,“月国陛下求娶我儿,派他们的大皇子月知文带来了十五万石粮食,五大车珍宝。朕不知,你们辰国司徒太后诚意如何呢?”
司徒鹤缓缓地收了笑容,沉吟不语,他仔细回忆着自己临行前,司徒太后的殷殷嘱托,然后五指张开,缓缓的伸出左手;开价说,“五千套车马”
耀星芜闻言,扬声大笑三声,随后面色一沉,薄怒道,“哈哈哈,司徒贵使当我耀家女儿如此廉价么?依朕看来司徒太后毫无求娶的诚意啊,那么贵使请回吧,不谈也罢”
看着装模作样的耀星芜,听着他毫无威慑力的逐客之语,司徒鹤屁股都没动一下,他一挑眉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太后自然是知道耀家女儿的尊贵,但我大辰的车马,诚如耀皇陛下所说,那是威震整个神州的,不知道在陛下心目中,多少套车马的诚意才够呢?”
耀星芜见司徒鹤还稳如泰山的坐着,也并不生气,他也缓缓张开五指,也伸出左手晃了晃,“五万套精铁战车和健马。”
真是好大的胃口啊,司徒鹤倒吸了口凉气,头摇得像拨楞鼓一般,“耀皇陛下开的天价啊,最多一万套”
耀星芜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狠狠心说,让步说,“四万套,朕就退上一步”
司徒鹤面露难色,恨恨地说,“两万套,本使也卖陛下个面子。”
“三万套,不能再少了”耀星芜斩钉截铁的说完,毫不作伪的直视司徒鹤,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回,司徒鹤低头沉思了许久,最后抬起头来,郑重地说,“三万就三万。鹤这就回去传书给太后娘娘,希望耀皇陛下说到做到,否则,后果……”说到这里,司徒鹤顿住,也直直的盯着耀星芜的眼睛,不放过他瞬息的变化。
耀星芜双手握紧了拳头,身子前倾,眼睛一眨不眨的对上司徒鹤的眼睛,“三万套车马到达安都之日,就是我耀国公主披上嫁衣之时。不过,”耀星芜说着放松了身子,又倚回座椅靠背之上,缓缓地接着说道,“不过,请贵使转告司徒太后娘娘,动作要快。否则,一个半月后,月使就要带着耀国公主启程了。”
司徒鹤一凛,“鹤自会把耀皇陛下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呈太后娘娘。不过,”说着,司徒鹤也放缓了语速,“鹤,好奇得很,不知陛下如何向月国君臣交待呢?”
“朕自会权衡,这事,司徒贵使务须担心。”耀星芜耷拉了眼皮,模棱两可地说。
搞不定月国的使臣,他们今日的谈判就会随时会做不得数,毕竟耀皇给月使得允婚是在未央大殿上,而他们现在不过是处在李范文府中的书房里,司徒鹤双眼一眯,穷追不舍的问道,“哦?愿闻其详。”
许久,耀星芜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幽幽地说,“耀月只有巴郡外一处相交,那里不但山高林密,更有你辰国的铁骑。而耀辰两国处处接壤,朕自会掂量这其中的利害缓急。”
司徒鹤听了耀星芜无奈苍凉的肺腑之言,终于放下了心来,月国虽然富庶兵多,但是比起随时可以挥军进犯的辰国来说,还是安全得多,耀皇能掂量得明白,宁可的得罪了月国,也不会让自家的司徒太后失望啊。
司徒鹤心中暗自计较一番,觉得再无疏漏,他抬起眼帘,终于端起一幅上邦大国来使的架势,“耀皇陛下能想的明白就好,鹤自会在太后娘娘那进言,让车马尽快运来安都,不会让陛下在月使面前太为难的。”
耀皇飞快的收了脸上的哀戚之色,带着丝急切的喜悦,说道,“那就有劳司徒贵使了。”
“耀皇陛下,你就踏实的准备公主的嫁妆吧,鹤告辞了。”司徒鹤说着敷衍的一个躬身,转身倨傲的走出门去。
自然,门外一直侯着的李范文又谦恭的把司徒鹤送出府门,打发他上了自家的轿子,目送着轿夫颤悠悠的抬着他远去,才放心的返身回府,急急忙忙的奔回书房之中。
此时,书房内,李云虎、王郎、耀乐韵等都已经从李府书房的暗格之中转了出来,环绕着站在耀星芜身侧,看到李范文回来,耀星芜早就没有了方才的急切,淡淡的问,“打发走了?”
李范文躬身行礼,“回陛下,打发走了,微臣看着他趾高气扬的上了轿子,没有什么猜忌不妥。”
一旁须发皆白但是腰板挺直的了老亲王,一反在朝廷上的颤颤巍巍,敞开洪亮的嗓门哧笑道,“那个自大的家伙被陛下戏耍的团团转,还自以为咱们就当真怕了那司徒老妖婆呢。陛下方才……”
耀星芜刚才唱念做打的一番作派虽然忽悠住了司徒鹤,此刻被老皇叔当这些亲近之臣的面一说,他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了,怨念着,直直的把目光就射了过去。
乐老亲王话还没说话,感觉脸上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赶紧嘿嘿的笑着转了话题,“陛下方才的煌煌帝王威严一下子就震慑了外邦来使。”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一五八章 一退一进月辰使
第一五八章 一退一进月辰使
一旁的王朗听着耀星芜叔侄轻松的逗趣,却紧锁着眉头开心不起来,他看了看耀皇,又瞅瞅乐老亲王,斟酌着说,“陛下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真的惹恼了辰国的司徒家,怕是……”
王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的各位都是通透之人,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若是惹恼了辰国,他们大兵犯境,到时候鸾家只要作壁上观,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耀星芜却云淡风轻的一笑,“先应付了眼前的局势再说。而且,即使事后司徒太后恼羞成怒,辰国也不会大举兴兵的。至于司徒太后的雷霆之怒么,朕自会有办法承担化解了。”
一旁伺候着的福公公看着耀星芜从容不迫的笑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悲凉,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被耀星芜一个眼风扫了过去,呐呐得住了口。
李云虎没有看到耀皇主仆的互动,他带兵出身,听说了宝马精铁,眼睛里早就冒起了绿光,他小心翼翼的不确定的问,“陛下,司徒鹤不会变卦吧?辰国真的能把宝马战车运来吧?”
耀星芜又是胸有成竹的一笑,“李卿放心,他们会送来的。”说着他扭头对着耀乐韵说,“这事老皇叔还要多费心了,通知漠北那边随时做好准备,准备接货了”
乐老皇叔也收了脸上的揶揄之色,正正经经地说,“陛下放心,老臣明白,会派老幺亲自跑一趟的。”稍微一顿,老亲王问到,“截获下来的东西怎么办?两家对半分?”
耀乐韵口里的老幺就是叫耀幺,是乐老王叔的小孙子,从一出生就没现于人前,甚至都没有记入耀家宗族碟谱之中,一直隐在暗处协助老亲王处理耀皇不方便处理之事,和辰国漠北的联系就一直是他负责的。
听到老皇叔这么说,耀星芜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笑着说道,“老幺最是稳妥不过的了,至于截下来的车马么,让大漠血鹰分派好了,朕相信他们不是目光短浅的贪婪之徒,会有分寸的。”
“那绮罗公主的嫁妆, ……”李范文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耀星芜不等他说完,马上一摆手打断他的话,“一切照旧,原计划不变,从国库中抽调,大臣们捐赠出来的也一并给她带上。大家分头去准备吧。朕出来久了,也该回宫了。”
“是,恭送陛下。”诸事议妥,大家讨了主意,有了主心骨,都放下心来,众臣一起跪倒,齐声说到。
耀星芜被架着上了车辇,带着宫人们悄悄的回宫了,李府书房众人也陆续散去,各司其职,各自忙碌了去。
辰国来使跟随礼部尚书李范文回府,秘密会见了耀星芜。虽然耀皇低调,但是这事不到半个时辰,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鸾府书房内,鸾七和鸾忠都在,鸾忠一脸的凝重,忐忑的说,“老爷,这次辰国来使有些蹊跷,不仅不肯来鸾府上小住,有人冒充我们鸾府给他下了毒,他也没有大闹,这回又去秘密会见了耀星芜,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辰国的司徒太后变了主意?辰国有了其他的打算?”
鸾飞腾的脸色却轻松的多,他端起面前的青花盖碗,轻轻地吹去根根直立的茶叶,微微的抿了一口,才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说,“你慌张什么,十几年来我们銮驾与司徒家一点一滴的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她一方说断就能断得了的,这个司徒鹤如此做派,不过是想让耀星芜毁了月国的亲事,把他的公主嫁去辰国罢了。”
鸾飞腾略一停顿,嘴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又继续说道,“他刚一入安都就被人如此戏弄,以后指不定被戏耍成什么样呢。以后,你不要再去找他,在安都这个地盘上,有他后悔的一天,老夫等着他自动找上门来。”
一旁的鸾七沉默了一会儿,有点闷闷地说,“说来,司徒鹤这毒中的奇怪,并不致命,仅仅是泻药,偏偏是打着我鸾府的旗号,入嘴之物,他就这么容易相信了?真不是一般的笨啊,司徒太后怎么会选了这么个人来呢?”
鸾忠刚刚舒展的老脸上又浮起了一层疑惑,紧接着追问了一句,“那天送吃食之人可查得有眉目了?到底他们都说了什么,让司徒鹤就这么轻信了?”
鸾七无奈的摇摇头,黯然的说,“那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事透着蹊跷,搞不好是那位不声不响的月国大皇子的手笔。”鸾飞腾一脸狐疑的说完,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眯缝了双眼吩咐道,“不管是什么让司徒鹤轻信了送酒菜之人,那些人既然打着鸾府的旗号,估计会和鸾府有些瓜葛,严查府中下人,尤其是厨房里头。”
执墨一得了耀皇密会辰国使臣司徒鹤的消息,赶紧匆匆得赶来内院禀报月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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