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心中疑窦丛生,返身又折了回去,拍了拍云霜的肩膀,小声提醒道,“走了,有什么事情,回房间再说。”
被丁香一提醒,云霜才一个怔愣反应了过来,这里是永州客栈,不是耀国的皇宫。云霜擦了擦眼泪,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见四周的人们谈兴正浓,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这才放心的和丁香一起上楼回了房间。
云霜一回到房内,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泪流满面,‘噗嗵’一声跪倒在绮罗面前,哽咽着说,“先帝既然去了,请绮罗公主遵照先帝遗旨,尽快登基。”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六五章 云霜唏嘘说旧恩
第二六五章 云霜唏嘘说旧恩
“你说什么?先帝遗旨?”云霜的话如同一声惊雷,震惊了房中的其他几人,绮罗的杏眼一眯,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比方才听到耀星芜去世的消息还要吃惊上几分。她们这才听说耀皇去世的消息,云霜就搬出了遗旨,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这个云霜心中果然另藏玄机
自从绮罗进入耀宫,云霜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初时,绮罗对少言寡语的她防备甚深。但是因着母妃的关系,知道她不会无端的上伤害自己,绮罗也就慢慢的对她放松了戒心。这次绮罗远嫁月国,不论是未央殿上耀皇对云霜格外的重托,还是云霜一路上许多看似异常的坚持,都让绮罗心中疑窦重重,重又起了防范的心思,怕她对自己不利。
但是一路行来,云霜不仅没有害她,还处处为她着想,甚至数次冒险相救,终于让绮罗又放松了戒心,渐渐的开始接纳她,白寨诸人之事,虽没有和她明言,但也不会刻意回避她什么了。但是,每每云霜那些怪异的举动,让绮罗直觉得云霜心里还藏着什么事,她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对自己坦诚的。
云霜带着耀皇的密令,绮罗心中有数,但是万万没想到,她带着的竟是这样的一道遗旨,这让绮罗对自己以前关于耀皇的言行的推测不得不再重新考量了起来。
云霜饮泣着,见绮罗久久不语,忍不住抬起了泪眼,坚定地又说了一遍,“请绮罗公主尽快登基,替先皇报仇,守护耀家万里江山。”
初始的震惊、考量之后,绮罗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你先起来,把你知道得事情都说清楚,不要再有任何的隐瞒了。”
丁香和白风听闻了云霜的话,也是震惊的找不到北了,听了小姐冷静的吩咐,丁香才算合上一直张着的大嘴巴,伸出右手把伤心欲绝的云霜拉了起来,按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云霜没有挣扎,她顺势坐下,这才缓缓的把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原来,云霜小时候并不叫云霜,而是被唤作杏儿的一名普通的小宫女,机缘巧合之下被柔妃娘娘所救,收养在了身边。自从柔妃娘娘去后,小小年纪的杏儿伤痛欲绝,本想就随着这个世上唯一给了她温暖的人去了。但是,偏偏是耀星芜在漆黑的小屋子里找到了哭晕了的她。
耀星芜救醒了杏儿之后,郑重的把柔妃常用的碧玺古琴交给了她,并且严肃的告诫她,柔妃娘娘并未远去,她会时常回来看看她喜欢的古琴,时常回来看看她一直看顾有加的杏儿的。
杏儿靠着对柔妃娘娘强烈的思念活了下来,碧玺古琴在她眼里就是柔妃娘娘的化身。渐渐的等她长大了一点,福公公开始有意识的训练她,自然而然的她也成了耀星芜云字侍卫的一名出色的统领,正式被赐名——霜。至此,耀星芜才把碧玺古琴中的秘密告诉了她,并把誓死守护古琴的使命也交给了她。
后来,绮罗公主以那样惊心动魄的方式突然的回宫之后,耀星芜欣喜若狂,又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热切,被鸾家人看出了端倪,更加容不下绮罗,他只得按捺下自己的欣喜,让自己变得对绮罗漠不关心,暗地里却把对柔妃娘娘有特殊情愫的云霜调到了绮罗身边。
起初,云霜被调过去,心里是不原意的,在她的内心里一直觉得是这个绮罗公主要了柔妃娘娘的命。更让云霜觉得过分的是,绮罗公主一进宫,陛下就把碧玺古琴送给了她,云霜心中更别扭了。
可是,让云霜万万没有想到是的,碧玺古琴刚一送到绮罗公主面前,她就娴熟的奏出了‘高山流水’,仿佛柔妃娘娘亲自演奏的一样流畅自然,冥冥中,云霜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柔妃娘娘的慈爱的爱抚。至此,云霜才从心底了认可了这个小主子,不过因为耀皇的严命,她必须严守着秘密,一些事情还是不能过早的告诉她。
随后,一系列的事情阴差阳错的发生了,云霜恪守着誓言,一直默默地保护着绮罗,遵守着耀皇的嘱托。
绮罗远嫁月国的前一夜,耀星芜把云霜宣去了望柔台上,郑重地重申了一番要她誓死保护绮罗公主的命令之后,终于明说了他的意图,“一旦朕有什么不测,你就请绮罗公主立即登基为帝,不管她身在何方”
云霜回忆起当时在望柔台的柔妃娘娘灵位前耀皇殷殷嘱托的情形,恍惚就在昨日,可是他的人却已经阴阳两隔了,云霜心头又是一阵难过,热泪顺着腮边滚落了下来。
大家听了云霜的话,屋子内鸦雀无声,一时之间,大家都在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消化着这突然听到的消息。
云霜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待的心情平复一些之后,又继续说道,“其实,自从公主从安都出嫁,奴婢一直和皇上通着消息的。” 云霜一时之间还不习惯称呼耀星芜为先帝。
丁香被云霜对碧柔儿的襦慕之情深深的打动了,如同看到了自己对伍均商夫人的感情一般。但是,当云霜一说起耀星芜,丁香心中却有些不舒服,她一直对他的为人很是不屑,听说云霜一直和他通着气,禁不住开口打断了云霜,不管不顾的插嘴问到,“你,你果真瞒着小姐和他通气”说完,她语气一转,疑惑的说,“可是不对呀,我一直细心留意着,没发现你怎么和外界通消息啊?”
听到丁香说一直监视着自己,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云霜又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即释然,自己不也是一直瞒着她们么。
云霜看着疑惑的丁香,又瞅了瞅听得极为认真,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解的绮罗公主,她轻缓的解释道,“奴婢和皇上通消息,不是用普通的信鸽,而是使用一种叫隐息鸟的小鸟,一般的人看不到它,只有身上涂上一种特殊的香料,然后用专门的内力发出信息,它才自己来找主人,因此你们才没能看到奴婢传递消息。”
关于云霜的解释,丁香心中发疑团一个接着一个,还想插嘴在问,云霜惨白着脸色冲她摆摆手,“丁香妹妹莫急,今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的,这些日子瞒着你们,我也是皇命难违,情非得以的,其实心中也很纠结的。”
丁香悻悻的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直盯着云霜,听她继续说下去。
白风则适时的给云霜递过来一杯热茶,云霜接了过来,仰头几口喝光了,感激地望了白风一眼,才有继续说道,“我们从安都一路行来,公主赈灾施药、惩治贪官、收服流匪、开山凿渠,在巴郡更是一举解决了大耀缺粮之荒,把一直不满陛下的赵德斌也服服贴贴的收归了帐下,这桩桩件都让陛下欣喜不已,每次通讯都欣慰的说他的罗儿必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云霜自豪的说着绮罗的功绩,却没有提她和耀皇为了这些事在背后所做的诸般艰辛的筹划和苦心安排。
绮罗不动声色的听到这里,脸色一动,若有所思,她确认般的插了一句,“那之前,你给我的锦囊里装着的耀国各地的详尽情报,也是先帝授意的?”
云霜不再隐瞒,大方的点点头,“是的,陛下说让公主多了解一下耀国各州县的民生情况,好为以后登基做足准备。”
云霜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离开巴郡之后,我们在巴郡外面的群山里遇险,被农家大嫂救了,奴婢刚把消息传出去,穆宛清就带着人闯来了,奴婢根本来不及再传递情报出去。来南京的一路上我们又一直是昏迷的,直到丁香和白风救了我们,奴婢才用身上残留的一点香料引来了隐息鸟,发出了公主平安的消息。之后却再也没有办法让隐息鸟现身了。谁知道陛下他,他,他竟然被鸾家害死了。陛下对公主一直用心良苦,却没有办法亲口告诉公主了。”
云霜说到这里,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这个从小孤苦的孩子,遇到了善良仁慈的碧柔儿,找到了母亲的感觉。因着碧柔儿的关系,耀星芜又待她甚为不同,有时候甚至待她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而在云霜心里,除了把耀星芜当作君王,也当作了父亲,这次惊闻他去世,怎能不伤心落泪。
虽然,绮罗对于耀星芜的突然去世也曾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难过,她以为那时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
现在看着伤心落泪的云霜,这个视她为妹,真心待他不亚于丁香的女子,她自己的委屈也全部涌上了心头,禁不住冲动的大声地质问了出来,“他用心良苦?当年,他为了长生,亲手杀死了我的母妃,把昏睡的我丢在商家十五年。这样叫用心良苦?”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六六章 绮罗热泪缅耀皇
第二六六章 绮罗热泪缅耀皇
“不,不,不是这样的,公主你误解陛下了”
云霜听了绮罗饱含怨气的责问,又起身跪倒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着为耀星芜解释了起来,“当年柔妃娘娘难产,刚生下公主就去了,陛下当时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稳,他担心鸾秋盈因嫉生恨,会对公主不利,更担心柔妃娘娘的尸身被鸾家人侮辱,所以才逼着鸾妃开祭坛,不惜自己背上污名被世人误解。然后,他借口祭镜暗示,对外就宣称说柔妃娘娘化了烟了。之后,陛下有趁着鸾妃虚弱,把皇宫守卫调开一个缺口,让公主的母族之人救走了公主,最后高筑了望柔台,把柔妃娘娘葬在了里面,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陪着娘娘。至于陛下这么多年故意不去寻找公主的下落,也是担心鸾家人得到消息会对公主不利,所以才一个人孤独的忍受着,陛下,陛下他这些年过得太可怜了。”
听到云霜解说了当年的内情,母妃当年没有所托非人,耀星芜宁可自己背上污名也要保护母妃的遗体,而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他为了长生把母妃一刀夺命。绮罗心头的结解开了,心中舒畅了许多,对对耀皇的怨愤之气消散了大半,起码他对得起母妃,宁可自己被世人误会,也要保护母妃的尸身,对于年幼的自己也是尽力保护了的。
绮罗心中的怨气逐渐消散,对于自己的这次月国之行的目的也开始怀疑了起来,她眸中波光一闪,脸上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道,“就算关于母妃的事都可以解释得通,那他,他为了十万大山的秘密,把我卖给月国昏聩的老皇帝,又是怎么回事呢?”
“啊?公主还是听到了那次陛下和月知文在御书房的谈话?”云霜惊讶的失声喊了起来,随即她带泪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解释道,“公主比陛下想象中的更聪明呢,结果事情却恰恰岔在这里,弄巧成拙,让公主误会陛下至今了。”
云霜欣慰又惋惜的说完,摇着头有继续解释了起来,“陛下是一直知道鸾家给他的膳食中下毒的,但是他一方面为了示弱,一方面也是因为失去了柔妃娘娘和公主有点自暴自弃,所以没有拆穿鸾秋盈的伎俩。但是,自从找到公主之后,陛下又看到了耀家的希望,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再被鸾家害了。当时,陛下探知,月国派人来求娶公主的时候,鸾家也给辰国的司徒兄妹送去了消息去,而辰国的司徒太后果然对公主动了心思,也派出了使臣求娶。当年的大公主就是被鸾妃送去了辰国的,结果被司徒家炼了药偶,陛下不想公主重蹈大公主的覆辙。另外,陛下也探知月国老皇帝虽然老迈昏聩了,但是一直隐忍不发的大皇子月知文却是温尔文雅、一表人材的,公主和亲一路上跟着大皇子一起,凭着公主的美丽和聪明,肯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的,陛下也是没办法才赌一把的。”
云霜声泪俱下的说着,把耀星芜为了绮罗左右权衡、全心谋算的心思全都表达了出来,她一把抱住了绮罗的腿,凄凄的哀求起来,“公主,您就不要再怨恨陛下了,奴婢求求您了,陛下他,他是一心为了大耀,为了公主着想的,现在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啊。”
绮罗听完云霜的话,鼻中酸涩异常,眼泪早就蓄满了眼窝,她一直怨恨着的父皇竟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想谋算了这么多,而自己直到离开安都没有心甘情愿的喊他一声父亲。
那个被枕边人下毒谋害,双腿又残废了的孤独老人,独自一人玩强调跟鸾家一帮虎狼周旋着,而他满心相待的女儿竟是一直怨恨着他离去,他只能忍着,看着,却不能说出来,那竟是怎样一幅凄凉的心境啊
现在真相大白,父亲却已经永远的离去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喊一声父亲,对他真心的说一声对不起,她再也没有补偿的机会了满心懊恼、愧疚的绮罗,热泪终于顺着腮边滚落了下来,为了那个深深的疼爱着她的父亲,为了那个她一直怨恨着的父亲
同样泪流满面的绮罗,缓缓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苦苦哀求自己的云霜,哽咽着说,“云霜,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让我知道了我的父皇他从来没有放弃我,让我知道我有一个这么疼爱我、一心为我着想的父亲,他的爱如此深沉,如此伟大,胜过了世上所有的父亲”
丁香和白风也被耀星芜作为爱人的深情和作为父亲的伟大感动了,丁香跑了过来,抱住绮罗和云霜一起痛哭流涕,白风则自己偷偷的抹了抹眼角流出的眼泪。
一时之间,整间屋子里,都被一片浓浓的哀伤笼罩了。
过了许久,绮罗首先止住了眼泪。她明白,从今以后,她身上不仅有轩辕族的责任,母族的希望;还有耀家的担子,父族的重托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耀国被鸾秋盈父女窃取,她必须要夺回来,为了父皇,为了母妃,为了伍郡商家无辜冤死的上上下下,也为了自己
绮罗不哭了,云霜也渐渐的停止了饮泣,她不忘自己的初衷,哽咽着继续说道,“请公主的即刻登基。”
绮罗不再推辞,她一手一个拉在云霜和丁香,郑重地应诺,“好,我答应你我会接过父皇的重托的。不过,不是现在”
云霜见绮罗答应了下来,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点头, 解释说,“嗯,公主知道了陛下的苦心谋划就好,陛下的遗旨还在安都乐老亲王那里呢,云霜远赴月国不方便携带圣旨,只有先帝的口谕。”说着,云霜脸上露出了自责之色,懊恼的说,“是云霜无能,弄丢了碧玺古琴,要扳倒鸾家怕是要费些周折了。”
闻言,绮罗若有所悟,略一思索,直言问道,“难道碧玺古琴里面除了白玉兰花瓣,还另有玄机不成?”
云霜点点头,又摇摇头,“碧玺古琴里再无其它的机关,但是那个白玉兰花瓣却不仅仅是开启密道的钥匙,还是望柔台地宫的开启之匙。地宫里藏着耀家历任皇帝登基必须得到的皇家圣物,没有皇家圣物,就是明不胜言不顺。”
“望柔台地宫?那个望柔台地下还有一个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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