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宛清虽然微垂着眼眸,还是把姜醇须臾之间的脸色变幻收入了眼底,她心中暗自得意,这个本就不是穆家暗卫提供给她的情报,不过,让姜醇这个有些自大的家伙这样以为也好,将来自己手底下总得有可心的人使唤啊。
穆宛清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小盘算,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般,抬眸浅笑,笑盈盈的卖了个关子,“姜先生稍安勿躁,且耐心的等上几日,定会有消息传来的。”
“穆小姐大才,醇就等着小姐的好消息了。”姜醇一躬到底,换了语气,“天色晚了,醇这就去给南京传信。小姐也请回去吧,时间久了,引起月知文他们的疑心,就得不偿失了。”
“好,这几天你自己要小心应付了。”穆宛清看着姜醇佩服的眼神,施施然随着带她来的人走出了大帐,月光下拖出长长的背影。
“绮罗公主,耀皇的掌上明珠,月知文心尖上的肉,你可千万别早死了,那样就太便宜你了,本小姐对你可是期待的很啊。”穆宛清裹了裹身上的行军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穆宛清悄悄潜回了为她准备的营帐,中军大帐之中,却是酒酣耳热,众将领们醉的东倒西歪,月知文连番豪饮也早就醉醺醺的歪在虎皮椅子上了,此时他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大酒坛子,还在口齿不清的喊着,“喝,喝,大家喝,不醉不归。”
这时,执墨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附在月知文耳边耳语了几句。谁知月知文听了执墨得话,更加疯狂,他挥舞着酒坛子,打了个酒嗝,大声喊了起来,“孤,孤不用你管,来,来,牛将军,咱们继续喝,喝……”
执墨脸上露出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着帐下众将用力摆摆手,“夜深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听了执墨得招呼,一些亲兵们纷纷进得帐来。连抬带架的带走了自家的将军们,有的将领还抱着坛子不放,嘴里念念有词,“大殿下竟是如此善饮豪爽之人,再喝,再喝……”
众人走了之后,大帐中再无外人,月知文也坐直了身子。他双目清凉,哪还有半分醉态执墨看着虎皮座椅下那大片的酒泽,欣喜的说:“殿下的功力又精进了啊。”
“这点酒还难不倒你家殿下,”月知文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那边情况具体怎么样了?”月知文一场戏做下来,一方面是借机试探穆家军众将,另一方面也是给姜醇腾出时间去折腾。
“鱼儿很上路,他们已经悄悄的见了,那个现在老老实实的回去了。”一说起正事,执墨也严肃了起来。
“都看清楚了?”月知文又追了一句,他这次阴差阳错的进了边寨穆家大营,既然穆彪不再营中,他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看清楚了,高级别的将领中有五个三品的,八个四品的出手,其余的都是些六品之下的虾兵蟹将了。”执典是明面上围追堵截监看穆宛清的,执墨才是一直是负责秘密监视的动静的一个,他把姜醇约见穆宛清所有的动作都看了一清二楚。
“好,都记下来,这些都是穆家的死忠党羽,关键时刻最能坏事的。找机会能废了就废了吧。”月知文面色一寒,冷冷的说。
“嗯,都记住了,化了灰都不会忘了的。”执墨洋洋自得是说着,突然面色一紧,仿佛想起了什么,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斟酌的说道,“看穆宛清回去时洋洋自得的样子,好像是知道绮罗公主的消息。”
闻言,冷静的月知文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扯住执墨的衣襟,“什么?”事关绮罗公主,月知文又不冷静起来了。
执墨看了自家殿下着急的样子,暗自后悔自己嘴快,还是低估了估计了绮罗公主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他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但是话既然已经出口,如果不实话实说,在一向精明的殿下面前是隐瞒不了多久的,他转了几转,还是自责的说到,“属下无能,怕暴露了,我们没敢跟的太近,没听到他们具体说的什么,请殿下责罚。”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一六章 调虎离山流言起
第二一六章 调虎离山流言起
“哎,也怪不得你,是孤自己失了策,”月知文颓然的松开了执墨,叹息了一声,“不过,这次再也不能让这个女人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玩什么花样了,你派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着她,别被她抢先一步找到公主。”
“是,殿下放心,只要她一动,咱们的人就能知道,执朔他们就在不远处侯命,必定能抢在他们之前找到绮罗公主的。”执墨觑着自家殿下懊恼自责的脸色,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此,穆宛清和月知文都在穆家大营里静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各自需要的契机,等待着对方出错的机会。
也就在几天之后,远在千里之外的月国都城南京却悄悄地起了一股流言:陛下病危昏迷,大殿下却为了耀国的绮罗公主滞留边关迟迟不归,还强行扰乱边寨大军秩序,带头饮酒做乐,致使边境大营被臣国司徒青率部侵扰,损失了十多万人马,还害死了穆家的少将军穆南昭,大殿下这是里通番邦,有不臣不子之心啊……
流言真真假假的,不知从何而起,却传得极快,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月国的老百姓安逸久了,虽然一个个都以上邦大国的礼仪之民自居,但是私底下对于帝王家的绯闻轶事却特别敢兴趣,一个个的不敢明说,但是看着彼此的眼神里都隐藏着不屑的兴奋,纷纷找了犄角旮旯里偷偷的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没,宫里的,儿子和老子争女人呢,这大月国是要乱套了啊。”
“争老子的女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理通蛮子辰国呢,好好的害了大月十几万人哪,都是父母养的,真是惨哪。”
“大皇子这么为了那个耀国的女人,置父子伦常不顾、家国天下不理,这可害惨了司马丞相家的千金喽。”
“可不是么,这回司马家可是丢了大人了,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呀,以后谁还敢娶?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嘘,小声点,那边不就是司马府上的厨子么,别闲得没事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啊。”
“就是,走吧,走吧……”
……
流言中既然涉及了司马小姐,司马家的管家也听说了,自然第一时间就回报了自家的相爷和夫人。
司马夫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司马玉自从上次冒雨从郊外的别院回来之后,她就病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月知文的名字。这两天才见好了一点,勉强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如果这样的流言再传到玉儿的耳朵里,那个实心眼的孩子还不把自己急出个好歹来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司马夫人这边正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瞒住司马玉呢,司马玉就在贴身大丫头青桃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了父母的主宅,她甫一进门就扑到在父母身前,“爹爹,大殿下他,他,他真的不要玉儿了么?”
司马夫人一把把女人搂在怀里,抚摸着她消瘦了许多的肩膀,强忍着泪说,“傻孩子,怎么会呢,我们的玉儿这么漂亮,又聪明懂事,哪个上辈子修了德的男子得了去,不得如珍似宝的宝贝着啊。”
听了母亲的话,司马玉将信将疑的抬起挂着泪花的脸来,又求助的看向父亲,“不,我不要别的男人,我,我心里只有大殿下一个,他,他真的变心了么?”
司马夫人一看根本劝住执拗的女儿,她眉心一皱,悄悄地抬眼,示意自己老爷继续劝导一番。
司马炎接到夫人的目光,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抬手安抚的拍拍司马玉的背,安慰道,“傻玉儿,别哭了,莫要听信那些中伤的谣言,那些都是穆家人使得计策,大殿下对我家玉儿情深意重,怎么会突然变心呢,他过几天就会回来了,乖,玉儿别难过了。”
“真的么?爹爹可不要骗女儿啊。”司马玉还带着泪的小脸一下笑了起来,整个人都焕发了一种夺目的神采来。
“你爹爹不会骗你的,看你这个丫头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害羞。”司马夫人悄悄地抹一把眼角的湿润,打趣道。
被母亲这么一说,没了心事的司马玉也不好意思起来,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去。见状,司马炎夫妇对望一眼,看着司马夫人强忍着痛楚的悲伤模样,司马炎终于拿定了主意,他嗬嗬一笑,继续打趣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玉儿快回去准备嫁妆吧,也许大殿下一回来,你们很快就要完婚呢。”
“真的么,真的么?”司马玉忘了害羞,嚯地一下又抬起了头来。
“傻丫头,去吧,快回去准备吧。”司马炎笑的一脸慈爱,司马夫人也满面的笃定。
司马玉得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保证,高兴得带上丫鬟青桃,又回去继续去绣她大婚的枕巾去了。
司马玉一走,司马夫人立即就沉了脸,担忧的说,“老爷,我看那流言不像是实空穴来风,据说那个耀国的绮罗公主长的倾国倾城,大殿下接了她,从安都到巴郡一路走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之间怕不是真的有些什么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家玉儿将来不是有的气受了?”
打发了司马玉,司马炎说话也没多太多的顾忌,他沉了脸说道,“流言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穆家确实死了大公子穆南昭,还损失了十多万人马,大皇子月知文也确实去了边关大营,只不过是穆家损兵折将在先,月知文带人闯营在后。穆家放出这样的流言,这是趁机在搅浑水,穆彪的那个幕僚姜醇不是个省油的灯,穆宛清那丫头也不能让人小觑了。”
“老爷的意思是?”司马夫人听得一头雾水,拧着眉头问,“大皇子对咱玉儿还是上心的?”
“具体内情如何,老夫还不好说,不过老夫就玉儿一个女儿,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让她受了半点委屈。”司马炎没有正面回到司马夫人的话,反而信誓旦旦的保证说。
“但愿陛下能很快就醒过来,马上就赐他们完婚,要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司马夫人拍拍胸脯,愁眉苦脸地说。
“夫人放心,老夫这就进宫去,定能让玉儿入愿的。只是玉儿要嫁的毕竟是将来的大月之主,为父的帮了她这最大的一步,以后的路还是要她自己去走了。”司马炎小声嘟囔着,起身就走。
及至出了房门,司马炎小声地叹息了一句,“哎,但愿玉儿以后不要怪我,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稳妥的法子了。”
司马炎最后的这就话说的轻轻的,任谁也没有听到,包括屋内的司马夫人,这句轻声地叹息就悄无声息的消散在了风里。
司马炎悄悄地进了宫,天黑之后却是乘了八台的官轿前呼后拥的回了丞相府。回府之后,司马炎就把相府的老管家叫进了书房,主仆二人商议了大半夜,连司马夫人都知道他们商量了些什么。
第二天,又一则传言在南京悄然而起。
据说,月国老皇帝再次昏迷之后,没有了上一次的幸运。于一个深秋的寒凉之夜无声无息的薨了。老皇帝薨逝的当天下午,曾经有过短暂的清醒,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老皇帝召了当朝宰相司马炎觐见,君臣相宜了几十年,老皇帝把身后事都托付给了两朝宰相司马炎,包括新君继位的遗旨诏书。
这次传言比上一次的流言更加挑动南京老百姓敏感的神经,又一次是有关皇家的传闻,而且也是涉及到了当朝司马丞相府,这也太巧合了吧。深宫大院老百姓看不到,大家忍不住把目光都悄悄地对准了司马相府。
但是,传言的中心司马炎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自那天之后就病倒了,一病不起,不管任何人,一律不见。相府老管家亲自把门,铁面无私的谁也不肯放进府去。
这一下,流言更热闹了,五花八门的,仿佛某种猜测得到了另一种暗示证实一般,见了风般的疯长了起来。
传言纷纷,不过,却不见大月宫召告天下的明旨,宫中也照样彩灯高悬,不见哀色。大月的朝臣们都没了主意,看不清、摸不准这大月国的脉了,大家都日渐的惶恐了起来。
老皇帝已死,首辅司马炎真真假假的称病不出,闭门谢客,月宫中就是穆贵妃说了算了,她不再避讳,急召了儿子月习武和哥哥穆彪进宫议事。
“这次,司马炎竟然玩了一票大的,可是他现在闭门不出是什么意思呢?”穆贵妃愁眉不展,老皇帝突然薨逝,她一下子乱了手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儿子和哥哥。
“管他耍什么花样,咱们调兵围了司马府,逼他就范,尽快扶助二皇子登基为帝。”在穆彪心目中永远是武力第一的,现在既然老皇帝死了,月知文又不在京中,正是月习武登基的好时机,不能因为一个病歪歪的司马炎给耽误了,他忍住直接提议说。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一七章 月帝驾崩穆妃乱
第二一七章 月帝驾崩穆妃乱
月习武自从进了母妃的栖凤殿,他的脸色就没展开过,母妃和舅舅的讨论他也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不过,月习武一听到司马炎的名字,他那线条分明的刚毅俊脸上面色猛地一震,不解的插嘴道,“我想了许久,再联想到安都突然而起的流言,总感觉父皇不是自己薨逝的,说不定是被司马炎害死的,父皇怎么会还把传位遗诏留给他呢?”
穆贵妃闻言,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个儿子真是太实心眼了啊,这么明显的道理想了这么半天才想明白,这事本来大家心照不宣就完了,他偏偏傻愣愣的宣诸于口了。哎,这样一来,他将来登基以后少不得自己还有继续操心啊。
穆贵妃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丝毫不显,她按捺住心底浓浓的担忧,斟酌着劝导说,“武儿,你身为大月的皇子,将来的大月之主,怎能轻信那些没有根据的流言呢?现在司马炎是我大月的群臣之首。别说是他手握你父皇的遗旨,就是他没有遗旨,在目的前情形下,他不论支持谁继承皇位,也都是很有分量的。”
一边是单纯仁善不谙政事的儿子,一边是崇尚武力解决一切的娘家哥哥。原本心慌意乱的穆贵妃,现在更加头疼了。
穆贵妃抬手揉了揉抽痛不已的额角,不得不继续对哥哥穆彪分解说,“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尤其是在目前的态势下,如果动武反而会给人家落下话柄。再说了,退一万步说,武力可以解决问题,现在南京府尹周寺锋不是我们的人,我们手中只有穆家家将,宫中禁军也只是勉强可以支使。”
“哎,”穆彪一拍案几,懊恼的说,“如果早知道是这个两难的局面,我回京之时,带队人马回来南京来就好了。不至于弄到现在空有帅印,却无兵可用,远水难解近渴的窘迫。”
“你若是一开始就带了兵来,说不定老皇帝早就起了疑心,不但收了你的兵权,穆家还会被安上一个不谋逆的罪名。失去了博弈的资格,哪还有我等今日安坐月宫,商议对策”穆贵妃气急了,没好气大声说,她的头更疼了。
穆彪一梗脖子,不服气的说,“我穆彪带出来的兵,没有那小小的兵符也照样能指挥的动,要定我穆家的罪,先要问问我穆家军几十万儿郎答不答应?”
如果穆家军真的这么铁板一块,那月知文在大营只是用几坛子酒就动摇了军心,吓得姜醇连夜休书,让他们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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