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黄静感觉到了周锐的压力,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要出去玩。两个人在网上查着,找到了一个自驾团去坝上骑马后连夜出发,开了近三百公路的山路终于在凌晨两点到了坝上,住在农家院的大通铺上,五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已经耗尽了两人的体力,立即沉沉睡去。第二天,两人骑着精悍的蒙古马在草原的丘陵中奔驰,到最深的山沟找到从来没有见的花草。周锐完全将公司的一切抛在记忆以外。
周锐就像经过休整士兵精力充沛地坐在在会议室中,大脑已经快速开动起来。尽管发邮件已经通知了每个人开会时间,团队成员还是在九点以后稀稀落落地进入会议室,首先是崔芸和谢伊,钱世伟在办公室门口看了看又出去打电话了,当他再次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现在开始吧,不等肖龙了。新的季度开始了,我看了大家的销售报表,我们的销售机会远远不够达到目标。因此我想将大家手中的项目过一遍,然后看看怎么样能够找到一些新的销售机会。谁先开始?”
周锐先看着谢伊,她却将头转到一边。如果是上海的团队,每个人都争着第一个讲的,这是一种示范,周锐通常将首先发言的机会交给表现最好的客户经理。其他人或者低着头或者摆弄着手机,没有人应答。推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中的尴尬,肖龙从门口进来走到钱世伟旁边,挨着他坐下。
“怎么迟到了呢?”周锐问肖龙。
“对不起,有点堵车。”
“对,你住得很远,今天的交通的确很堵,可以理解。”周锐点点头,然后笑着说:“你昨天晚做标书,应该凌晨才到家。对吧?”
“对。”
“而且你身体不很舒服,早上去了医院,所以迟到,是吗?”
“那到没有。”
“也许你女朋友今天生日,你要一早去给她送鲜花。也许你在路上救起了一位倒在地上的老太太,然后送他去医院。也许,也许还有很多实实在在的理由导致你迟到,是吗?我还可以替你找到很多理由。”
“没有了。”
“既然有这么多的理由,你是不是就可以迟到了呢?承诺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因为这些理由,随便就放弃了呢?”看到肖龙沉默不语,周锐继续说:“你完全可以放弃,但是你永远只能是失败者。这是一种态度,是消极应付还是积极主动。”
肖龙心里觉得周锐有点婆婆妈妈,但确实是自己迟到在先,就保证说道:
“好了,好了,我以后尽量不迟到。”
周锐点点头说:“肖龙,你以前成绩很好,我在上海就知道你有能力,我早就知道你想认识你。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束缚了你,但是从今天起,我希望你能够像以前一样,我相信你能赢回来,你自己相信吗?”
“我当然信赖我自己。”
“好,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订单的情况。”
周一,上午十点四十分
周锐会后手中拿着所有挑选出来的最重要客户的名单,这周的计划就是逐一和自己的客户经理去拜访这些他们,找到销售机会赢下来。
“喂,我们去咖啡厅聊一下。”方威匆忙走走到周锐身边。
“好。”周锐可以看出方威很焦急
办公室、走廊和电梯里有很多的人,方威闭口不言直到坐下来才说:“你知道吗?刚才魏岩和我谈了什么吗?”
周锐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告诉我。”
方威生气地说:“让我加入他的部门,说你已经不行了,不要跟你干了。回上海吧,我越来越觉得他们有预谋,杨露肯定不会背叛你,我保证。上海的兄弟们也绝对信得过,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我知道,杨露也向我说了,我信得过大家。但是我现在还能回头吗?这个季度已经开始了,组织结构已经宣布了,我难道说做不到后转身离开吗?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方威继续劝道:“在上海的时候你一手带出三十几个能够独当一面的销售人员,可是你看看现在你手下这些人,基本上就没有完成过任务,陈明楷是将最烂的四个销售人员都交给你了。”
周锐已经研究过这四个人的资料:“他们业绩是不好,但是他们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与魏岩合不来。”
方威依然替周锐担心:“可是他们的问题不是能力,而是态度问题。态度决定一切。”
每当周锐遇到难题的时候都喜欢香浓的咖啡为他打开思路,他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说:“你说得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恢复他们的士气。”
方威试图继续说服周锐:“可是一个季度只有十三周,你来得及吗?”看到周锐不为所动,方威又想起了侵扰策略:“你曾经说过来北京之后先不直接硬碰那些大型的客户,但是现在你只有这些客户了,以前的侵扰策略就行不通了。你现在不但没有精兵良将,而且处境也很不好。”
周锐看着方威说道:“没错。我们现在已经处于绝境而且手中只有一些老弱残兵,而且必须和优势的敌人硬碰硬,你怕了吗?”
方威毫不示弱地大声说:“我会怕谁?我就是想硬碰硬,看谁硬一些。”
周锐看着方威,心中觉得他就像几年前的自己,回忆起自己几年前在北京的刀尖舔血的生涯。如果不是逼到这一步,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去硬攻。他问方威:“你知道后果吗?这种超大的客户一旦采购就是超级巨单,不仅各个公司的超级高手蜂拥而至,这样的项目必然惊动公司上下,亚太区甚至全球的老板们都会注视着这样的订单,赢则一战成名,输了,你就准备辞职吧。”
方威眼睛里又闪出兴奋的火花,用周锐的话反问:“你怕了吗?”
周锐坚定地说:“我既然回来了,那就再拼一拼吧,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周二,上午八点四十分
为了迎接国庆,路边被各种景观精心地布置起来,花坛被阳光笼罩了一层金色。崔芸坐在搭周锐的车上仔细地看着刚才路过的那个用矗立在路中间各种颜色的花草搭配出长城的景观。崔芸已经与周锐共事四年了,在现在跳槽频繁的时代,尤其在捷科已经不多见了。
“喜欢北京,还是上海?”崔芸不习惯这样安静地一句话都不说,过了花坛就开始聊起来。
“都喜欢,两个城市有完全不同的特色。北京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上海像一个精致婉约的佳人。”
“那不是更适合你们男士?”
“是啊,我更喜欢在上海工作。也许北京是政治中心,所以在公司里勾心斗角的争权夺利更多一些,上海人比较实际,适合在公司里踏踏实实地做事。”周锐回忆起自己在上海的日子,虽然很忙但是很快乐。
“对呀,你真不应该回北京。你回来之前部门进行了调整,成熟的客户和业绩不错的客户经理都被调到了其他的部门,交给你的是一个烂摊子。”崔芸早就想将这些事情告诉对方。
“谁说的,你不是很不错吗?”
“你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崔芸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托盘说出。
“恭喜啊,我只是觉得你胖了,感觉怎么样?”周锐扯开话题,他已经了解自己的处境,觉得多谈无益反而会打击团队的士气。
“当然好了,所以我才不管他们给我多少任务呢?我要开心一些,这样我的宝宝才会健康。”一提起宝宝,崔芸就兴奋起来。
周锐点点头:“对呀,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无论工作中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不应该带入生活之中。你应该多休息,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我会的,可是这样你又少了一个人。”崔芸看着驾车的周锐,对方只是点点头没有应答。
车子经过长安街从复兴门立交桥进入了金融街,这是中国金融的中心,国内最大的几个银行总部都聚集在这里。这个区域进行了很好的规划,经信银行的总部大楼占据了一个街区,道路环绕着花园,花园环绕总部,车子离开道路进入大门以后,就像离开了城区进入了鲜花盛开的田野。周锐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和崔芸一起乘电梯来到信息中心所在的第九层,这个部门负责规划和维护整个银行的电脑系统,是将产品销售进去的必经之路。崔芸带着周锐来到信息中心涂主任的门口,正要举手敲门。
周锐突然阻止了她:“等一下,这样不行。我看到你的手要敲下去的时候,心里觉得很模糊,完全没有把握。”
“为什么。”
周锐皱着眉头:“我们即将见到的这个人,我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姓涂,是男是女?多大年龄?什么个性?这些我都不知道,觉得很虚和没有把握。”
崔芸跟随周锐离开门口:“可是,我们约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涂主任应该正在等我们。”
周锐来到比较安静的行人通道,问崔芸:“你在这个信心中心有没有熟悉的朋友?”
“有啊,我的大学同班同学就在信息中心,有什么事吗?”崔芸不解地回答。
周锐叮嘱崔芸:“你打个电话给涂主任推迟约会,然后约你的同学和我聊一下。”
几分钟后,周锐就在一个小会议室里见到了带着眼镜,凌乱的发型的崔芸的男同学,他的衬衣随意地摆在皮带以外。崔芸帮助两个人做了自我介绍,周锐开始和陈刚寒暄起来:“大学同学啊?毕业几年了?”
“四年了。崔芸,你真快呀,嫁人生小孩都抢在前面去了。”陈刚回答之后高兴地和崔芸聊着。
周锐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尽力让自己感受并融入这种亲密朋友之间的,而不是拜访客户的那种客套。
“哎,我们还有正事呢。”崔芸拍了一下陈刚的肩膀提醒他。
“呃,什么事儿?”
“我刚开始和崔芸负责经信银行,对你们还不太熟悉,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信息中心的情况吗?”
“我们信息中心负责整个银行系统的电脑系统的规划和支持啊,只要是信息产品都归我们管。”
“我能了解一下各种信息产品的使用情况吗?”周锐希望判断公司的产品是否有机会销售进去。
陈刚来到银行后一直在做维护的工作,对各个系统了如指掌,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喂,我们主要想了解最近这些系统会不会更新设备,有没有什么采购项目。”崔芸打断了陈刚的介绍。
“更新倒是没有,但是行里讨论和调研了很长时间,要建立客户关系管理系统,但是这个项目太大太复杂,论证了一年了还没有结论,因此一直没有启动。”
“这个项目归哪个部门管?”周锐听到这个项目立即关心起来。
“信息中心负责技术和选型,市场部是使用部门肯定会参与这个项目,财务部负责预算,还会有其他人吧,但是现在太早了,还没有立项呢。”
“谁能做决定呢?就是谁决定项目的启动时间,预算等等。”周锐向陈刚解释。
“这么大的项目,肯定只有刘行长才可以。”陈刚肯定地回答。
“这个项目能有多大啊?”崔芸接着问
“至少几千万吧,现在还不好说。”陈刚估算着说。
周锐和崔芸看了一下,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兴奋,在上海根本没有这么大的项目,毕竟只要在北京的总部才可能有这样的手笔。周锐感觉陈刚并不完全了解整体的情况就转移了话题:“我们一会儿要见涂主任,能给我介绍一下他的情况吗?各方面的都可以。”
“我们涂主任啊?对我们很好,技术出身,为人很正派,喜欢下围棋。老伴已经去世了,女儿在读大学。”陈刚一口气说出来。
“等等,他女儿在哪里读大学?什么专业?”
“北京音乐学院,好像是大二吧,怎么了。”
“没关系,继续说,越详细越好。”崔芸催促陈刚继续讲下去。
半个小时以后,周锐和崔芸又一次站在涂主任的门口,即使门没有打开,
但是周锐已经可以想像办公室里面的摆设以及涂主任的样子。
“这种感觉就对了,好像一切都在掌握,敲门吧。”周锐看着崔芸敲开大门。
拜访进行的很顺利,涂主任是分析型的客户,周锐知道这种类型的客户,他们喜欢数字和讲究逻辑,因为逻辑性,就喜欢刨根问底地询问前因后果。两人都做过软件开发,很有共同语言,崔芸反而插不上话。周锐和崔芸离开涂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北京又开始了每天堵车的晚高峰。
“我们在咖啡厅坐会儿吧,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不敢进市区。”周锐想崔芸提议,然后两个人走出大楼,来到街边的咖啡厅。
“你觉得怎么样?”周锐从来不在下午喝咖啡,而且因为崔芸怀孕的原因,两个人都点了绿茶。
“那个项目要是能做下来就好了。”崔芸和周锐想的一样,她接着说:
“可是我已经怀孕了,医生让我尽量不要在外面奔波,我真不知道怎么做这个项目。”
“会有办法的,我们这个周末的会上商量吧。”两人一直等到日头西沉,天上的云彩被映得通红才开车上路,车子拐回长安街在接近西单的路口的小路右拐,进入了一个小胡同。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崔芸不解地问到。
“去买音乐会的票。”周锐一边停车一边回答
“你喜欢音乐?”崔芸下了车,跟在周锐后面向售票处走去。
“我是一般,但是涂主任喜欢。”周锐看着最近的音乐会的目录,问崔
芸:“涂主任的女儿读什么专业?”
“古典音乐。”崔芸凑过来,也看着目录。
“那这场很适合她。”周锐转向售票员继续说:“给我来四张这个周末的票,要最好的座位,四张连在一起。”
周锐拿到票,转身拿出两张交给崔芸:“帮我将这两张寄给涂主任,剩下两张我自己留着。”
上车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周锐满脑子都是这个项目。涂主任也提到了这个项目,看来是有谱的。可是这个项目什么时候才能启动呢?我们的机会有多大呢?此时的周锐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根稻草就是经信银行的这个项目。周锐知道这是一场凶多吉少的恶仗,在强大的敌人的精心布局的战场上,自己的千锤百炼的队伍已经被换成一支士气低落的残兵败将,几乎没有胜机,对于任何指挥员,这本是一场必须避免的战争,但是现在对于周锐来说,已经成为唯一的生机。不管是谁自己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狭路相逢勇者胜。
经信银行是惠康的最重要的客户之一,其中必有高手布下天罗地网等待自己,谁会是这个幕后的高手呢? 周锐心中一痛突然想到一人,默想千万不要是她吧。
周三,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加拿大西部时间)
刘丰坐在北温哥华的格罗斯峰山顶的餐厅的座位上大口饮着热巧克力,望着山下的碧蓝的大温哥华地区。左侧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像一道屏风遮住了视线,正面是温哥华的市区,英吉利海湾将市区切成两半,山脚到海湾之间是北部温哥华,一座大桥跨越海湾与温哥华的中心商业区相连,桥下是大片的野生森林覆盖着的斯坦利半岛。可以清楚地看见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以及向南部延伸的市区。市区的右侧是一望无际的梦幻般深蓝色的太平洋。
“那里就是俾诗大学,您用望远镜看看。”骆佳指着市区中部与斯坦利公园相望的另一个半岛,继续向刘丰介绍:“俾诗大学的校园是北美地区景色最好的,最近几年出了好几个香港小姐。”
刘丰举着望远镜向那个区域仔细地瞧着,试图与昨天自己去这所大学时的记忆连接在一起:“我们昨天在俾诗大学的海滩看到的就是这座山峰吗?”
“对,就是格罗斯峰,这是温哥华的标志。到了冬天这里将被覆盖茫茫的白雪,是天然的滑雪场,温哥华的市民就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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