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了一声。似感慨似轻松的脱口而出:“可算结束了。”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没有一点违心的。
还是,有那么一丝失落,萦绕在心底的地方。
这样一个辉煌的夜晚,终于如此的画上了句号,这属于我,属于《蓝宇》的夜晚。
在这样的夜晚,我开始面对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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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我和关导,胡军坐一辆车。窗外夜色迷离,车内无声无息。
没有人说话。
我坐在他的身边,能感到他口中呵出的酒气,不由得心下一沉,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他却轻轻挣脱了。
我嘴里一苦,忍耐不住,不由得冲口说道:“师哥……我拿这个奖,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不高兴?”他的头偏过来,看我一眼,笑了一下,又扭转回去:“别瞎想。”
……
我凝视他的侧面,我知道,他在撒谎,他不快乐。
若我是他,纵然千般大度,万种胸襟,也同样难抑那浓浓的失落吧。
不能说他不爱我,只是这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和自信,在被打击后,可以理解的反应。若换做得奖的是他,我大概比他会稍好些,然而这只是因
为,我没有他事前被捧得那样高的缘故。这与爱情无关。
没有人预料到我会得奖,包括我自己。
就连他,也是抱着近乎满满的自信而来的吧。只是没想到,花莲的大雨,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
关导说:“烨子,回房休息吧,明天还有《蓝宇》的见面会和签售会呢。”
我点头,转身要回屋。胳膊却被人抓住。
我回头看他,他却不看我,扭头对阿魏道:“今天,你去大宁那里住。”
阿魏看看他又看看我,“哦”了一声,往大宁房间的方向走去。
关导叹口气,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道:“小心点记者。”
看了我们点头,他才一脸忧心忡忡的进了屋子。
我突然想,世界上可能没有像我们这样的剧组,得了奖,居然没有一个人高兴。
……
跟着他进屋,看着他在床上一头躺倒,闭上眼睛。
我没吭声,转身去洗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他居然躺在床上睡死了过去。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因为醉意而微红的脸,紧闭的眼睛。
……
突然心里无比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他的心里,对我有了隔阂了吗?他怨恨我了吗?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应该恨我的……
他来我这里,却什么都不想,只是睡过去,他是在惩罚我吗?他在报复我吗?
……
明知道自己大概是胡思乱想,却压抑不住那纷繁而来的念头,嗓子里有点哽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抽噎。
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却还很茫然。
我扭过头去,不看他,换上睡衣,然后钻进被子,背对着他。伸手拧灭床头灯。
心里,无比苦涩。
……
……半晌听到他的声音:“刚才……你怎么了?”
我闭了闭眼睛:“……委屈。”
“……为什么?”
“你生我气。”
我觉得自己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为了家长的一块糖果,一声呵斥而斤斤计较。可是在他的面前,我不愿去掩饰任何情绪。
……
我听到他轻声的叹息,然后感到他的手有力而灼热的压上我的腰,我咬咬嘴唇,转过脸去,在黑暗中直视他。
“……我没生你气,我生自己的气。”他看着我,声音低低。
我的鼻子有点发酸,抽了抽:“那你刚才干吗睡着了?不理我。”
我在黑暗中依旧能看到他的脸红,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别的什么。
“……刚刚喝太多了,所以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他像个小孩子般的认真解释,声音里有些尴尬。
……
我无声的把头靠过去,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很轻。
“……对不起。”
……
“你的确该说对不起……”
他声音暗哑,我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他吻我的头发,手指掠过我睡衣上的纽扣,有些犹豫。
我低笑,伸手去解他的,他的喘息慢慢沉重起来,终于翻身上来,深深的吻落上我的嘴唇。
……
很久没做过,他进入的时候居然有了类似第一次的疼痛感,身下涨得满满的灼热,我嘶拉嘶拉的抽着凉气,手在他身上拼命抓陷。
他也疼得闷哼,动作不敢太大,两个人上不来下不去的僵持在床上,像两块化石。
感受到他的忍耐,我闭了闭眼睛,一个使劲翻身上去,他在我身下,身体的重量直线下坠,仿佛像一块棉布被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我疼得大
叫出声,牙齿格格的响,冷汗涔涔而下。
他咬牙,声音发颤:“你干吗?!”我却疼得说不上话。
他终于按捺不住,瞬间腰间猛挺,身下如波浪般汹涌起伏,我的粗大在他的掌心中辗转,剧烈的疼痛与快感中,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爸妈带我到
公园坐翘翘板,就像此刻,一秒在云端,一秒在地狱。上上下下,乐此不疲。
汹涌的浪潮淹没我的时候,我瘫软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臂有力的环住我,我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幸福,似乎痛苦。
“……烨子,你是我的克星!……事业的,还有……感情……都是克星……”
……
黑暗向我袭来,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二十三)
第二天一早就驱车赶往台北,下午在那里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见面会暨签售会,昨晚和胡军折腾得太晚,我累得筋疲力尽,一路都倒在后座呼呼
大睡。胡军坐在我旁边,我枕在他腿上,睡得格外香。
迷迷糊糊中手机响了,他从我的衣袋里掏出来,递给我。
好梦被搅扰,心有不甘。我懒洋洋的按了接听键:“喂,哪位?”
娜娜的声音传出来——
“烨子,恭喜你!”
“啊?”我眨眨眼睛,看看头顶也在闭目养神的胡军,一骨碌从他身上翻身坐起来,振作了下精神吸了口气。冲电话里嘿嘿了两声:“谢谢,
谢谢。”
她在那边笑着:“……行啊你,我可真没看出来,还真让你把影帝弄到手了。”
“还行。还行。”我继续呵呵,也不知道该说什幺好了。
“我送你的幸运项链,还挺管用?”她还在笑,带了点调侃。
“……啊?”我楞了楞,猛的想起那天的答记者问,不由得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啊,不是……那什么,他们瞎写的。”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依然很开心:“谢谢你,昨天晚上在台上感谢我……哦对了,还说要给我买钻戒?”
我更尴尬了:“……啊不是……不不不……是……啊是……”
她又笑了起来:“不买也无所谓,你得奖我就很开心了,今天好多朋友打电话过来恭喜呢。”
“……买,买的。”我结巴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幺好了。
娜娜笑得开心:“谢谢你,烨子。”停顿了一下:“烨子,我好爱你。”
……
我含糊其词:“……恩我也是。”
她笑笑,没多说什么,便挂掉了电话。
……
我重新慢慢躺回到胡军的腿上,手里握着手机,望着屏幕发愣。
他的手垂下来,搭在我的身上,声音低低的开口,仿佛是无意的闲话家常。
“昨天庆功宴,卢芳也来电话了。”
我“恩”了一声。
“……我跟她说对不起,她说:胡军,你别做出这副样子来,我跟你说,正是因为你在乎,所以我才在乎!”
……
我把手机挡在眼睛上,感到冰冷的按键在一点点变热,变潮湿。
我是那个带给他失落的人,她是安抚他失落的人,她永远都是那最聪明的一个,所以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好一个卢芳。
我感到他的手移过来,将我的手机拿开,他看着我的眼睛:“……你又在想什么?”
“想你所想的。”我也看着他。
他粗糙而温热的手指划上我的脸,轻轻擦拭掉我睫毛上的晶莹。
“……我有负罪感,可是没有后悔过。”
……
我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
之所以如此爱他,就是因为他永远都是那个能敏感的探到我心里最私密地方的那个人,一针见血,哪怕是痛,他也会告诉我他看透了我。
我又何尝不是一样。懂他,却一样伤害他。
我与他背负着道德和责任的双重十字架,依旧像飞蛾一般扑火……不,我们连飞蛾都不如,只是惶恐而欣喜的扑火,却连自取灭亡的勇气都没
有。
看不到明天,也惟有抓牢这一刻,不让彼此留憾,亦或失望。
多么可悲。
我抓住他的衣服哭出声音来,压抑不住的抽噎,越来越大,终于汹涌而出。
车厢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关导在前面轻轻的,断续的哼一只曲子。似乎是那首很经典的,yesterday once more。
平稳的车子,窗外一瞬即逝的景物,没有人知道,这看起来幸福快乐的前行的车厢里,昨夜万众瞩目的金马影帝,正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肆意
放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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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签售会主要是给一些《蓝宇》的周边产品签名,我们到场的时候引起了大声的欢呼,有人高叫我们的名字。
那一刻我的情绪紧张起来,心态却放松下去。嘈杂的人群,其实可以让自己暂时的忘掉一切。我开始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就座到台上,今天的主持人是个叫周瑛琦的男人,看起来很幽默的样子。大宁也上去插科打诨,两个人看到关导坐在我和胡军中间连忙“
哎,哎”的叫起来,高声叫关导不要当电灯泡,关导笑起来,立刻很识趣的闪到一边。
我和胡军也笑起来,下面的人群看到我们高兴也跟着骚动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表情。看得出,他们是真心喜欢我们,喜欢《蓝宇
》的。刚刚的眼泪和坏心情在一点一点变淡,我有点小兴奋,挥手冲他们轻松的打着招呼。
没正式开始之前,大屏幕上放着《蓝宇》的花絮,我们也扭过头去看,看到关导在雪地里给我们讲戏,下一个镜头居然赫然是阿魏拿着相机跑
过来拍我们俩,我们回头“耶!”的摆手势的傻样,我和胡军大笑起来,那些日子的快乐与温馨在一刹那尽数涌上心头,我转头看他,他也正
在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冲他扮了个鬼脸,低声说:“真丑!”他又大笑起来。
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我脸上的快乐也压抑不住,我承认,这是我几天来心情最好的时刻。
见面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主持人还是先提到了昨夜的金马奖,不过他语气也很轻松自如,说胡军刘烨一直是并列的票数,评委差一点就想让两
个人一起做影帝了,最后还是刘烨以一票险胜。主持人话锋一转,不过胡军也是大家心目中的金马影帝对不对?底下一起尖叫:对!——
胡军笑得开心,我也笑,好可爱的影迷。
轮流的采访我们每个人,我和关导都表示这个影片是缺一不可的,也认为胡军完全有资格做影帝。这是心里话,完全不用修饰。
主持人又开始调侃,问下面的影迷:大家都看了几遍啊?
底下又一阵乱叫,有的说两遍,有的说三遍,忽然听一个男生高吼:我看了四遍!
我们台上的几个人一起“哇——”了一声,我惊叹的看看胡军,看他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努力的眨眨眼睛,低声道:“真了不起,我
还一遍没看过呢!”他点头,特敬佩的看向那男生。
主持人又问谁是看过电影才看原著小说的,谁是看过原著小说又看电影的,底下又开始吵嚷起来,还有的喊都看过。
我咳嗽了一声,凑到话筒边儿上慢悠悠的问:“那有没有都没看过的啊?”
底下“哄”的一声大笑起来,主持人也大笑起来说刘烨啊,哪有都没看过的啊。
我摸摸头,故意很害羞的笑,我哪会不知道啊,可是看到身边的他如此开心,想调节气氛的心思就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然后就是影迷提问的时间了。大概是由于张叔平的剪辑过于简练,结果第一个影迷提的问题就是蓝宇在影片末尾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苦恼的抓头,叹气道:“啊?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真是白死了!”
底下笑得东倒西歪,我看到关导笑得都快倒在桌子上了,他笑着从桌子下面伸过手来,重重的握了我一下。
又有人提问一场我在床上,也就是蓝宇在捍东的怀里大哭的戏,是为什幺哭。我困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幺回答。
于是主持人自作聪明的回答道:“当然是因为伤心啦!”
……
我仿佛感到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
又有人提问关于那场全裸床戏的拍摄情况,我把话筒推到胡军面前冲他挤眼睛,他看看我,笑了下,然后开口道:
“……这个呢,因为我们都是专业的演员,所以觉得拍床戏就是把戏演好……本来当时我自己还想了一大堆,想到拍完以后的种种状况……后
来想烦了,就干脆不理了,要拍就拍吧!当时要拍的时候,我问刘烨准备好了没,刘烨回答说好了,于是两个人就说,那来吧!就唰的把裤子
给脱下来了……”
狂笑,底下的人全在狂笑,我看到好几个人笑出了眼泪,他讲述的绘声绘色,自己还不笑,一脸无辜的样子,关导,大宁,还有那个主持人都
笑得讲不出话了。我一边笑着一边惊讶的看他,平时看他总是很冷静正经的样子,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笑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停下来的时候终于有人提了个稍正常点的问题:那师兄弟两个人拍完戏后一直没见面吗?见了面又有什么感受呢
?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心意相通。这里都是很多喜欢我们的人,大陆也不可能收看到这边的节目……我点点头,把话筒拉过来,声音平静下来—
—
“我和师哥拍戏的时候很投入,拍完戏的时候,关导嘱咐我们要将戏里面的角色抽离,所以有好一段日子不能见师哥,也不通电话……后来好
不容易见了师哥,我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我当时心里想:‘我好久没见到师哥了!’……”
……
此言半真半假,一半,是给那些关心我们的人听,一半,也是给媒体小小炒作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与他又对视,人的适应能力真是
可怕,短短的时间,我已经学会了在这个圈子里太多的东西。
下面沉静了一段时间,有个女孩子接过了提问的话筒,她微笑着问道:可以请二位合唱一首《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吗?
我们大方的点头答应,站起身来,我开口先来了段前奏:“当当当当……”看到下面的人又狂笑得弯了腰,我嘿嘿了两声,和他一起清唱起来
——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秋天的风,一阵阵的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台北蓝色的天空下,我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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