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什么啊?绕口令吗?
「总有个原因吧!」祁钧又恢复冷淡地。难道他要跟Ray一样,说什么第一眼就喜欢他之类的话吗?
「什么原因?」沈昭阳疑惑反问。
「你想跟我做朋友,总有个原因或目的吧?」
「原因我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我想啊!」他理直气壮,然后突然又疑惑起来,「你说目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得到什么。」祁钧既不客气也没有伪饰地直接道,带了些故意,「或者是,你想从我父母身上得到什么,毕竟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从你父母身上……」他有些疑惑地复颂,然后才恍然地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做朋友还要先问过你家有没有钱,你爸妈是做什么的才决定要不要做?」
看见对方没有反驳,沈昭阳受不了似的翻白眼,「你这种说法太奇怪了吧!」
「会吗?」祁钧反问。
以孩子间的结交巩固长辈间的利益关系,这种事情很常见,而且他的周遭几乎都是如此。
「本来就很奇怪!」沈昭阳当真一附 ”奇怪的人是你” 的表情,像是开解地振振有词道,「第一我不认识你爸妈,而且我说,虽然我这个人是多事了点、囉唆了点,常常做些事情让老妈捏,但是我说想跟你做朋友,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喔,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你绝对不要认为所有人都是因为你爸妈才跟你做朋友,这样子想的话,你不是会很难过吗?」
被他的一串话堵住,祁钧只是带了抹近似不可思议的眼神直直看着他,却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
平常被他这样一讲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说穿地尴尬走开,另外一种是生气或感受到被侮辱地转头离去,连范城磊都不例外。
他其实没有必要跟自己解释什么,是自己故意想挑起他的怒意,为什么他不生气?不马上离开?
「呃…你怎么不说话?」被那双琥珀色眼瞳盯得不自在起来,沈昭阳俊脸微微泛红尴尬地轻嚷道,「喂喂喂,不要拿那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又不是什么稀奇的生物。」
「……的确很像。」过了半晌,祁钧终于很轻缓的开口,眼神闪烁。
真的很像……尤其对自己而言,沈昭阳这种类型的人根本就是外星生物一个,难以理解,时而更难以沟通应付。
「什么很像?」他狐疑地问,总觉得他的语气好像在笑却又看不太出来。
「外星生物。」秀丽的眉毛一挑,没有丝毫玩笑的认真中带了些揶揄。
「啊?」沈昭阳傻眼了,呆愣愣地看着那漂亮的中性脸孔,「什么意思?」他眼巴巴地等着解答,看起来简直就像只等主人拍拍头的大狗,只差没有尾巴可以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祁钧似笑非笑,突然间觉得逗弄这个人……不,或者说是只大狗,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你是说我长得很像?」他瞠大眼,跟着冤枉似的叫屈起来,「我哪里像外星人?我长得像异形吗?虽然我不是长得很帅,也没你好看,但是也没有到那种地步;你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想气我的吧?还是说你真的……」
祁钧听得愣住,脸色古怪起来。他什么时候说过他长得像异型了?他有说过他长得不好看吗?
看见他继续夸张的大呼冤枉,霎时间,他的嘴角不自主向上弯,紧闭的唇瓣微张,难抑地发出声来。
「呵……」第一声笑出来后,他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不停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天,他真没遇过这种人,怎么会有这种异类生物的存在?
他一直笑着到眼众ㄔX来了还不能停歇。而在病房里面,一个外星人呆呆地看着他大笑,仍是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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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天使(9)
感觉上,真的就像是养了只大狗一样。
一只很聒噪、很笨、很爱黏人的大狗。
他的思考逻辑好像跟自己的完全搭不上,可是……自己竟然觉得这样也很有意思,两天来任由他在自己病房进出,跟前跟后囉哩囉唆。
更有意思的是,这只大狗在这些天下来,几乎要把他自己身家跟自己报告尽了,就算自己不理会他不说一句话,沈昭阳也能说得兴高采烈。
这种不屈不挠、打死不退的厚脸皮奶玼u是让祁钧大开眼界。
同样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夏日下午,阳光从半垂百叶窗下洒入,落在病床边;窗外儿童歌声依然悠然传来,病房内的人一如以往,就着温柔的光线一页页地翻噩葤獃。
病床上的少年,俊美优雅的侧面,过长的前额发丝微垂半遮,笼罩在全身的浅淡色泽彷彿是层光晕,伴随着呼吸淡淡起浮动曜。
整幅画面,看来宁静祥和,又高雅优美不已───如果去除掉那个在床边一直说话的少年声音的话。
「祁钧~~」聒聒讲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的沈昭阳哀怨地凑到那个捧书嬝牧漱皉~面前喊,「你又不理我了!」
给他这么一喊,祁钧才从书本中抬头,眉头微挑,带了很轻微的揶揄道,「怎么,你不是挺自得其乐的?」
「什么自得其乐?」他嘟囔,依然哀怨地瞅着他:「你又不说话,那我只好说给你听啊!」
「我在看书。」他淡淡道,却阖起了书本看他,「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什么时候都有话可说。」聒噪得无人可匹敌。
他并不认为这只大狗听得懂自己在嘲弄他,因为这几天下来,他发现只要是双关甚至话中带话,沈昭阳一律只听第一层的意义。
但以往面对的人都听得懂自己话里的意思,虽然对沈昭阳没有所谓的敌意,但祁钧仍是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法。不过似乎再怎么样的简白,在面对这只外星生物(或是外星狗)时,也很难让他完全懂自己的意思,但是他就是觉得愉快,甚至有时会觉得逗弄他挺有趣的。
「说什么都行嘛!」果然,沈昭阳根本没听懂他话底下的嘲弄意味,眼睛眨巴眨巴地,「要不那么安静不无聊吗?」
「不会。」他简洁俐落就无情反驳了回去,然后又翻开了书本。
钢琴、书本与宁静,占去了他十九年生命中的九成以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即使周遭不乏有人接近,即使从小开始就有如众星拱月般地被围绕,但他却仍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寂静依旧。
扁了扁嘴,沈昭阳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了,就这样聆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唱歌声;眼神不自觉地飘移,却一会儿就定定黏在祁钧身上,着迷似的再也转移不开。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然,电视上俊帅、美丽的模特儿比比皆是,可是没有一个像祁钧给自己这么特别的感觉。
他的五官很漂亮──或竟}亮用于他身上不恰当也不能尽述,可是自己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辞也只好将就着用。
不论眉型、唇鼻、眼瞳都带有优雅的美感,就算是分开看也是一样好看,而且他身上没有过强的男孩子气,也不会像女孩子柔嫩,是不偏颇任何一边的独立中性。
只不过,他的个性真是跟外表不太合呀!有时冷冽得像冰山,有时淡然像轻轻吹过的微风;安静的时候像是高雅洁然的百合,但又可以像布满棘刺的蔷薇,不时刺一下想碰触他的人。
外表的安定,内在的不安定。
「在看什么?」似有若无地一声叹气,祁钧放下了书本问。
那么直接专注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想忽视都没办法忽视。
「你很漂亮。」看得着迷的沈昭阳不假思索地回答,却倏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急忙追加解释,「啊,我绝对不是说你像女孩子,绝对没有这种意思喔,你别生气。」
怔怔看着他慌忙解释的模样,祁钧唇角却跟着微微上弯勾起,逸出抹浅浅地笑,跟着低而清晰地斥了句,「笨狗。」
沈昭阳呆看着那抹很温和、很浅,但是很真的笑容;不是那种他惯常挂着的礼貌淡笑,因为他的眼神并非冷漠,而是闪动了笑意。
「为什么又骂我?」他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傻傻地问。虽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但是每看到一次他的笑容,自己就欣喜雀跃了起来。
看见他这模样,祁钧嘴角弧度更大了。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发出笑容,感觉很轻松。
这就是朋友的感觉?但是以往身处在那些学习音乐的同侪中,他却只觉得有种战斗的气氛,时时刻刻都得戒备那些抱有他意的亲近。
虽然环境也是构成一个人个性的因素,但如果他像沈昭阳有这么样的性格,或野L的人生会过得快乐些;他并不羨慕那样的人生,但却也不知道自己舍弃了音乐后的人生该是如何。
「祁钧?」沈昭阳侧头,关心地看着他,「怎么…好像突然不开心了?」
「没有。」祁钧矢口否认。说他笨又迟钝,但有时候怎么这么敏感呢?
真的很不老实耶……沈昭阳咕哝着。
他对别人说的话总是直接锐利而不留情,有时诚实到近乎残忍的地步;但却对自己本身一点都不是这样,感觉到什么都不肯坦白承认,真是别扭。
「你说什么?」祁钧的声音清雅且好听地传入他耳膜,「谁不老实?」
「啊?」他一楞,马上乾笑了两声否认,「没有啊。」又不是傻子,还真承认自己在说他?
「是吗?」一声轻哼,祁钧放下了书本,手以一种优美的姿态伸了过来。
「哇啊──」沈昭阳一阵疼痛,才发现自己脸颊被用力地拧了下,痛得大呼小叫,「嗳哎唉,你怎么学我老妈拧我啊?」
他的指力比老妈强多了,很痛的耶!
「因为你欠拧。」说得婉转他也不懂,祁钧索性直接点。
「暴力男……」沈昭阳忍不住小声嘀咕。
「再说一次,笨狗。」
「你本来就……」他当真要重复一次才发现祁钧眼中的危险光芒,赶紧改口,「什么都没有!」
什么叫做你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笨狗一只,讲话一点技巧都没有。
睨他一眼,祁钧再度将注意力放回书本。
「祁钧…你真的不想弹琴了吗?」过了半晌,沈昭阳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跟祁钧说话时他总很怕自己说错,所以学会了察言观色。
「不想。」祁钧没任何犹豫地回答。
真的不想吗?沈昭阳这样想着,觉得可惜地看着他的手指。
他很想、很想听听祁钧弹钢琴呢!虽然不懂音乐,但是他想听、也很想感受祁钧指下的音乐世界。
范城磊一定听过吧?祁钧的琴声……
「范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晚?」他想起范城磊差不多都是在这时间来的,但今天已经晚了半小时了。
「他昨天说过,今天无法分身过来。」他淡淡回答,却很自然。
「喔……」沈昭阳应了声,突然觉得羨慕而且懊恼。
范城磊成熟稳重、温柔有风范,又事业有成,更重要的是,他能懂得祁钧生长的世界……
自己跟他根本就差了一大截,每次看见他跟祁钧温柔地说话,就会觉得他们俩个才是同样世界的人,自己根本半分搭不上边也插不下话,索性范城磊来的时候,他就会自己离开。
如果他早些出生,或者是也去学习跟音乐相关的东西,是不是就能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能更贴近祁钧一些?
「范先生…是你的朋友吗?」他忽尔想起地问。
总觉得范城磊对祁钧的态度不像朋友,比朋友更好了些,但是又不像是亲人……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范城磊对自己似乎有点敌意。
「…算是吧。」祁钧顿了一下才答。
「那我…算不算你的朋友?」他心脏怦怦地跳,不知道为什么很紧张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祁钧愣下,倏地不语地转回头去翻着书本,半晌才淡淡地说,「不是你说要做朋友的吗?」
「是我说的…可是,你一直都没告诉我愿不愿意……」向来乐天的沈昭阳变得有些吞吐支吾,「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不愿意……」
「你以为我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跟一个无聊分子说话?」祁钧抿紧唇打断他的话,不知怎地觉得生气了起来。
难道他会这么随便跟一个人谈话这么久而不去赶?这只愚蠢的笨狗,不会自己看自己想吗!?干什么来问他这些问题!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朋友囉?」跟他的微怒相反,沈昭阳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握住他的左手,「真的吗?你真当我是朋友?我好高兴!」
一股微热不觉爬上耳根,祁钧有些困窘地扯回手,又骂了句笨蛋;可被骂的人却还是傻呼呼地笑,一脸的兴奋快乐,只差没跳起舞来。
真弄不懂……没事被骂笨蛋,又拧又打,有时还会被嘲笑。跟他这种人做朋友,有什么值得这么快乐的吗?
但是看着他欢愉的模样,祁钧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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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的天使(10)
隔天下午,沈昭阳二话不说就兴冲冲地拉着祁钧直往楼下走,越过白色长廊,到达了另一端病栋。
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有各种颜色的色彩彩绘,窗户上贴着钗h剪纸作品,让间生动活泼起来;更不同的是,这里有儿童的笑声。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被拉着走了好一会儿,祁钧几乎是要发怒地不悦问。
只对他说了句 ”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就扯着他往这里来,什么都不说,他凭什么要被拉着走?
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听话,他只不过赖皮着央求了几句,又张着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自己就一时心软的答应了。
「跟我来就对了。」回头顽皮地眨了眨眼,沈昭阳又拉着他往廊底走。
「走就走,你放开我的手。」两个男生牵着手本来就很怪,更何况自己还是被牵着的那个,「很难看,快放开!」
「有什么关系嘛。」他状似无辜地回答,笑得咧嘴,「那是我们感情好啊!」
「谁跟你感情好了!」祁钧闻言立刻反驳,但是那种直率的言语却教他不由自主热红了耳根,看来就像是恼羞成怒一样,「你少自以为是,笨狗!」
唉唉,怎么又在闹别扭了?不过就算是嘴上不留情,他这种羞恼的表情还真是越看越可爱哪。没想到这样漂亮优雅的外在,竟会显现出这样稚气可爱的表情,若是当初打了退堂鼓,现在就绝对看不到了吧。
想归想,沈昭阳可不敢这样当面说出口,再迟钝也懂得这话不能对祁钧说哪,绝对会被揍的。
「别生气嘛,已经到了。」他笑着,顺势轻轻将身侧的人一推,把根自己相仿地身躯推进了门。
「这里?」祁钧定住脚步蹙起了眉。儿童唱游室……?
「你们来啦?」护士走了过来,眼神一亮地看着祁钧笑道,「因为向来负责风琴的护士休假,今天就麻烦你了。」
好漂亮的少年……那种气质跟外貌,果然是得天独厚呀!那样略带稚气的优雅跟中性的俊美,让她都不由自主感到怦然心动。
「沈哥哥!」几个孩子跑了过来,满是好奇地看着沈昭阳身边的人,「这就是你说会弹琴的哥哥吗?」
弹琴…?眼光落到前方的风琴,祁钧霎时明白地神色一凛,跟着转头就想走,却被沈昭阳挡在了门口。
「滚开。」他以极度冰冷的声音叱喝,眼神更是绽着刺人的厉光。
「只是几首儿歌而已,」无视于那厉光,沈昭阳依然笑容满满,和煦如阳光,「单手也可以的吧?」
反正顶多被打一拳拧几下,要不就被毒舌几句,他都已经很习惯了,不算什么,只要皮厚点就好。
「我、不、要!」他根本就不想碰乐器,管他单手双手,反正他不想!
「真的就这一次,请你帮帮忙。」沈昭阳不畏惧地动之以情,更进而将他推到风琴前坐下,可怜兮兮地合掌哀求,「他们都是长期住院,每天下午唱歌的时间是他们最期待的了,你就帮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