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话。我帮您施沉睡的咒语如何。”盖斯提议,多马也指着自己说:“我也要我也要。”
“你都沉睡了怎么办。半夜遇到敌袭的话。谁也不能背着你逃走啊。”
“首先,平时就以强烈的鼾声妨害他人安眠的人,自己也想沉睡,这种态度实属厚颜无耻。”亚克也在旁边开玩笑。
“就是说嘛~~谢谢,盖斯。不过咒语就不用了。那个黑斗篷家伙本来可
以让福缟王派遣军队的,他却没那么做……总觉得他今晚会用别的军队来偷袭。
不知道她是了解了多少才那样说的,迷惑的男人们顿时面面相觑。问题在于,大家已经正处其他军队大军的中央了。
“……啊,看到慰灵碑了,总算走完了一半。到了那里我们就宿营,好不好。”
虽然看来只是个小黑点,但那是一块很大的岩石,上面刻着在那场惨烈战争获胜后,建立统一王国的王立的碑文。
背靠它作战刚刚好——男性们同时这样想。爱做梦年纪的克罗蒂亚却向着其他方向思考。
“那座石碑,是那位美丽的女王陛下的‘命运之人’建造的啊。魔道王丹达里昂,因为他没有孩子,于是收了家臣的儿子为养子继承了王位。所以虽然是圣王的后代,却和我们没有直接血亲关系。不过,收做养子的家臣之子也有着圣王的血统,因此圣王家本身的血统仍然继续继承了下来。这和之前的大乱时建立统一王国的光王卡莱尔一样,据说也有着一头非常美丽的金发,所以才被称为光王的。”
“那个后裔所在的王家是?”乌兰波克难得地表示出兴趣。
“嗯,是突取,还是志摩根来着……反正,是那一带的,只是现在全被广缟圈灭掉了。”
“……你啊,真的是王族狂热症呀。”多马悻悻然地说。
“你说什么啊。王室的人从小就要在历史老师的教导下看着家系图学习的。继承自圣王的血统无论对哪个王室而言,都是极为自豪的。”
自从那个红发龙王厚着脸皮吹嘘了一番后,对圣王的名字也有点失去敬意了。但是,选择与圣王相似的克罗蒂亚作为伴侣的多马,好象也没有资格批评那个龙王对女人品味不佳。
结束了神殿准备的食物为内容的简单晚餐后,一行人围着营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乌兰波克比平常还更沉默,多马也从心里担心他,为平时的快活蒙上了一层阴影。
“喂~~阴森森的,快停上啦!你们是在期待敌人偷袭怎么着!”少女忍不住抱怨起来,头上就传来了愉快的声音。“那,抱歉让各位久等了——这样好不好?”
与茫然地转头去看慰灵碑的她不同,男性们马上作出反应。在是多马身高两倍的石板上有一团黑影。
“你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壮汉马上拔出剑来,也示意转过身来的克罗蒂亚拿出弓。
“说冒出来真是失敬啊,请不要把人说得像蚊子的幼虫一样。”
“蚊子的幼虫?”
“孑孓……?”盖斯向歪着头的少年说明。
“在大水洼和沼泽贴近水面的,这种黑褐色的——”僧侣在地面画着画解释,亚克在旁边补充。“它不是用头,而是用尾端呼吸的。所以经常是倒立的样子。”
“啊,那我见过的。那个就是蚊子的幼虫,叫孑孓啊。”
多马瞪着三个人。
“……你们啊,这是学习的时间吗。害我都没紧张感了。”
“是吗?可是增加知识是非常有益的事啊。对人类而言,每天的向上心是很重要的。”连头上的敌人都用欠缺紧迫感的声音帮着三个人说话。
“罗嗦,本来原因就是你!比起做那种事来,你到底是要来还是不来!”
“哦呀哦呀,我可不喜欢意气用事哦,那和急着去死是同意词。”
“别像老头一样说教!”
披着黑斗篷的肩膀轻轻地耸了一耸,随后袖口中伸出了仿佛吸收了月光而放着磷光般的白皙手掌。
“俯卧于古战场,古老的我的士兵们啊,从忘却的黑暗回归,在如今受命于汝等之王,将我面前之敌,有温暖血肉之生命者,以汝等灭亡之身的憎恨、怨毒、嫉妒,将之屠戮,迅速集中于此——‘尸傀儡再生’!”
女性一般纤细修长的手指,伴着咒语优美地动作着,在虚空描绘着复杂的纹样。官能的甜美嗓音所唱出的咒语,甚至可能被听作爱的呢喃。
咒语结束的同时,大地摇晃起来,从地下射出无数赤红的光柱,包围了石碑。光消失的地方,立着一群带着青白色光的骷髅士兵,他们手持着剑与圆盾。就像呼应似的,多马和亚肯杰尔所持的受过神官祝福的剑开始从内侧发出清净的白光。
“古老士兵们的灵魂,已经接受过四相神的裁定了。如此把永眠死者的身体作为道具使用的污秽行为,绝对不能允许!你会落入地狱。”盖斯尖锐地纠弹使用古代死灵魔法的魔法师。
把脸藏在风帽阴影中的男人却嘲笑僧侣的话。
“对不相信四相神的我而言,这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们能够允许引起战争、玩弄生者性命的王,而操纵只不过是东西的没有灵魂的躯壳的我,你们却说是邪恶的,真是不讲道理,这个世界曾给我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这次我只是向世界复仇而已——敢阻扰的格杀勿论。”
魔法师说出不失优雅的冷酷断言
“愚蠢,诅咒他人的末路终是自身的毁灭。”
“那只是不知有比毁灭更可怖事物的人类幸福呓语罢了。”
“停住,盖斯,和那种本性扭曲的人说多少也是没用的!护住克罗蒂亚。”已经和骷髅兵对砍起来的多马发现不是人的对手是如此迅速,忍不住大叫起来。
弓箭的攻击对骷髅兵是没用的,少女只好拿出从自家宝物库里拿出来的剑来。然而,只学过基本的她只有偶然碰到敌人的一部分时才能把它打倒外,其他时候光是要自保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被祝福过的剑碰到的骷髅瞬间就粉碎四散了。多马虽然有些为难,但亚肯杰杰尔却不觉得有多厉害,不需要瞄准要害反而让他比较省事。乌兰波克使用唯一不受阳气影响的火灵魔法,以连续的爆烈火球击飞大范围的骷髅兵。
原本要背对石碑战斗的,魔法师却站在上面,一行人不得了一边警戒背后一边作战。幸好与他们的担心不同,魔法师似乎只想从高处旁观亡灵士兵的战斗,并没有使用精灵魔法政击。
亚肯杰尔战斗着,心里却想到了刚才他诵唱咒语时,自己感到的违和感。当然那是死灵魔法的咒语,但似乎却有异于精灵与神圣魔法之“音”的感觉。
魔法并不是只诵唱咒语就能使用的单纯事物。打个比方的话,就像都叫做红色,却有像是带黑的红或者大红的红这样有区别的许多许多种。人们也可以在同样是红色的颜色中,看出蓝色、黄|色、黑色的要素。把魔法的“音”当成颜色来考虑就好理解了。
是否能从咒文有限的音程中,领会到其含有多少的力量,则决定于使用魔法的人自身的能力高低。代表魔法才能的魔力,指感悟咒语力之音的力,以及将它传达给精灵的力,这两种能力的总和。之所以魔力越强越能使用威力越强的咒语,就是感受到足够的发动这个咒语的必要之音,并命令精灵的缘故。第一次感受到的奇妙之音,也许是来自失传的古代魔法的音吧。
“这没有个完啊。”避开剑的一击,把那裸露的头盖骨打碎的盖斯嘀咕。
即使同伴们接连打倒骷髅兵,但倒下后土里就射出红光补充上新的。
“——对了。”
克罗蒂亚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丢下剑,再次拿起弓,向坐在石碑上的黑斗篷男人连续地射出箭。
魔法师纵身向后一跃。
“真不敢相信……!能躲过我练熟了的迅速连射!”
一般与武力无缘的魔术师居然避过了有着武术大会优胜之实力的她的攻击,在空中做了个回转,落到地面。
她立刻冷静下来,向石碑跑去,对离魔法师最近的青年喊:“亚克,砍那家伙!只要杀了木偶师,被操纵的木偶就不会动了!”
“聪明的小姐啊。”对刚才向自己射箭、叫着要砍自己的对手,男人却称赞着,这种从容不迫实在可怕,克罗蒂亚不由战栗着。
亚肯杰尔毫不犹豫地斩下去,也被敌人不止最初、第二次也躲开了的动作而睁大了眼睛。
但这回就抱着绝不会被闪过的自信,从横向发出一击。
高亢清脆的金属声响起,从斗篷里伸出的另一把剑,斜斜挡住他的攻击。
“……为什么……?”
因精灵讨厌金属,优秀的魔法师身上不会有一点金属,更不用说剑了。
拔剑的魔法师单手解开斗篷前面的纽扣,“能让这样的我拔剑,你也不可小看啊。什么都胜不过血统,这的确是真的,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哦。”
脱下来的斗篷被抛起来,一瞬间,两人之间变成一片黑暗。恐怕在视野被遮住时遭到攻击,亚克往后大跳了一步拉开距离。好像在嘲笑他的多虑似的,斗篷慢慢地在空中飞舞着,最后无声地落地。
“不、不会吧!”看到沐浴着皎洁月光对峙的两人,克罗蒂亚顿时惊呆了。
护着她踢碎了骷髅兵的盖斯也在旁边僵硬住。色素淡薄的长发,女性般的白皙美貌,看上去似乎不会武功的纤细高挑身材。即使说他们是双胞胎也下会有人怀疑,两人从外貌到年纪都极为相近。
先将自己周围的敌兵料理干净后,多马怒吼:“不要掉以轻心!虽然冒充
亚克的样子,但那家伙毕竟是敌人!”
“冒充什么的我可不会听听就算哦。我在三百多年的过去,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要说的话,是那边的小男孩模仿我吧。”
一直罩着斗篷的青年撩起不同于亚肯杰尔的头发的、波浪一般颜色也更深的金发,露出看到的人都会被魅惑的艳丽笑容。
虽然在月光下,并不能明确地确认色泽,但他的头发似乎是豪奢的金黄|色。两人的容貌虽然非常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亚克是白百合的话,那个人就是白玫瑰的感觉。
少女这样想过后,反省起自己把男性比成花的脱离常识来。这样的话,就不能责备把朋友当做美人标准的多马了。
“过去什么的,你到底是什么啊!”
“对哦,从这个小男孩的年纪来考虑,是……我的孙子吧?一段时间里一起生活过的女人在和我分手后,听说生过一个女儿。”
“骗人~~!”
代替说不出话的亚克,克罗蒂亚叫着。
青年脑中迅速地闪过一句话。
“得知你是那孩子的‘命运之恋人’时,我在‘双重的意义上’吃了一惊”那位把亚肯杰尔当作自己的命运之人,抱着他哭泣的龙之女王是那样说的。
那位美丽的女王龙所呼唤的名字就是——
刻在慰灵碑上的王家的纹章,和骷髅兵所持的盾上的浮雕纹章是相同的。然后是,嵌在死灵术师咒语中的词。
“——古老的‘我的’士兵啊,从忘却的黑暗回归,在如今受命于‘汝等之王’——”
“——我在三百多年的过去,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之前的大乱是三百五十年前的事了。平定那场大乱,建立统一王国的王,那位女王龙的命运之恋人,名字是——
“……魔道王丹达里昂……”
听到亚肯杰尔呆然的低语,伙伴们顿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在稍远处驱逐骷髅兵的少年则回到众人附近说:“是混血的精灵族与古代人的血统过浓造成的返祖现象。长命的精灵族活个五、六百年很平常,而且精灵族和古代人的魔力都比现在的人类要强得多了。那个外貌与长生不老的特质想必让你活得很辛苦吧。”
“托您的福。”
有着酷似少年恋人模样的敌人优雅地回礼。
“曾经建立起统一王国的王,为什么要作出连幻兽都卷入、令大乱更加激烈的行为?”
“那种在大量士兵和她的牺牲上建立起来的和平是多么脆弱而虚幻的东西啊……人类只是无法舍弃战争的丑陋生物,他们一次次地发起大乱,为此增加牺牲。既然如此,有什么必要守护这个世界?”
“你不幸就要连他人也不幸,这没有正当性存在。”如今的幻兽王毫不留情地说。
本以为这样一说丹达里昂就会愤怒,他却拍着手笑了出来。
“的确是那样!啊,多么有魅力的幻兽王陛下啊。我真的很喜欢你——”
乌兰波克在他说完以前,就放出爆裂火球,但却被对方以同样的魔法迎击,自己反而飞了出去。
“乌兰!”伙伴中离他最近的多马急忙赶过去。
使用精灵魔法的战斗,很明显的是魔道王更强。
“之前我不是说过,这次会使出全力吗?你们也要认真了,不然可阻止不了我想消灭阴阳两界的复仇哦……!”
冷笑着宣言的丹达里昂举起一只手,向着亚克背后的石碑。
“——‘破碎冲击’!”
他为不分敌我的死者而建立的慰灵碑突然从内侧破碎了。亚肯杰尔和克罗蒂亚,连盖斯都被那股冲击击倒在地。使用了与精灵魔法不同的其他魔法后,他马上又唱起别的咒语。
“倒在此地的所有人之子,曾具有血肉之躯者,苏醒吧,起立吧,为击倒我之敌,借与我汝等之力——‘尸傀儡复活’!”
比上次的法术更加强力的广范围咒语。恐怕这次不分所属国了,过去战死的全部士兵都是死灵魔法的对象。
“呀啊!”半分陷入恐慌状态的克罗蒂亚大声地惨叫起来。
古战场的一面闪耀着红色的光。不属于这世界的妖异光芒如阳炎般在不毛的大地上摇曳着。从地底浮出的白骨士兵们在光柱的摇动下,活动着没有肉的身体缓缓地站起身。
“集合在亚肯杰尔身边!”
被多马抱起来的少年叫着,推了壮汉一把后自己也跑起来。边跑边诵唱起咒语。
“火之精灵们!筑起守护我们的围墙,烧尽已然死去的不详之物——‘火焰防壁’!”
魔法发动了,从少年背后激烈地喷出了火焰,画出了将队伍围在其中的圆形防壁。
在那道防壁出现处的骷髅兵就像干燥的木屑一样燃烧起来,连灰烬也没有地消失了。
一行人集中经理对付与自己一起被关进圆阵内的不死怪物们。前圣骑士青年很想用神圣魔法来治疗乌兰波克被烧成了焦碳的护着身体的手。
“很痛吧。我马上帮你治疗——”
“没关系,只要把意识集中在伤口,用变身的要领就能治好。”
拒绝了的少年,在青年眼前复原了那凄惨的伤势。
“我没事的,亚肯杰尔请珍重自己就好。”
“不要,也许你是可以独自处理所有的事,但你受了伤我就会想着你的痛苦。”
“不用担心……不过,知道亚肯杰尔会在意我的事,我非常高兴。”
本来像往常一样结束发言的,但过了一会儿,少年又害羞地补充。
壮汉和持着盾的骷髅兵僵持在一起,好不容易打倒时偶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向保护着少女奋战的盖斯诉起苦来。
“盖斯!谈恋爱时的气氛最重要这一点你教教他们好不好啊!被骷髅兵包围着还能谈情说爱,纤细的大爷我实在不能理解!”
“多么好啊!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不就是人生吗?”
“……你要说教就到神殿去,和尚。”
乌兰波克作出的火焰之壁让骷髅军队完全无法进入。内侧的敌兵基本消灭完了,在众人放了心时,就像等候到这个机会似的,防壁被同样的火焰防壁切断了。矮墙平行地排列着,在乌兰波克做的圆形防壁上形成了对外的通路。
率领着骷髅大军的亡国之王向被防壁保护着的人们,郑重地宣布战斗的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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