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感情不由得跌宕起伏。从妻子遭遇车祸以来,他一直生活在一种失去感情的世界,那种痛苦不堪的生活几乎令他无法忍受。作为一个诗人,他本就有着浪漫的天性,他重温昨日的美好时,对今天凄凉的处境哀伤不已。他不想就这么麻木地生活下去,他渴望遇到一种全新的、燃烧的、如火如荼的、充满生机的感情唤醒他迷失的灵魂,重新点燃生命的希望,直到他偶然遇到了云小兰。
第八章 情人(9)
夜总会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乐曲的节奏也渐渐地变快了,仿佛注入了许多的欢乐。吕仲元的心绪更加矛盾,思虑重重,他知道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但又害怕他发自内心的表白会遭到云小兰无情的拒绝。
当乐曲又一次响起的时候,吕仲元不敢犹豫下去了,他害怕犹豫会让他失去最后的机会。他壮着胆儿把云小兰那并不温柔的手往紧握一下,见她没有反感的意思,又把她的腰肢往紧搂了搂。云小兰只是嫣然一笑,顺从地把胸贴过来。于是,吕仲元立刻便感觉到了云小兰胸脯软绵绵的尖耸,闻到了她嘴里如兰的气息。他只觉得胸膛燃起一堆欲望的火焰,他鼓起勇气惶惶不安地贴着云小兰的耳朵悄声说道:“小兰,我说句话你可千万别翻脸啊!”云小兰声音温柔地说:“不会的。”吕仲元还是有些担心,又说:“小兰,如果你喜欢听就点点头,如果不喜欢听就摇摇头。”云小兰把嘴贴近吕仲元的耳边娇声说道:“吕老师,我肯定喜欢听。”吕仲元有了些勇气,声音如蚊般地说:“小兰,我喜欢你!”吕仲元立刻便听到了,云小兰娇喘而又不遐思索的回应:“吕老师,我也喜欢你。”吕仲元顿时心喜若狂,他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顾虑原本就是多余的。云小兰是山里出来的,她没有城里女人那么矫情,那么扭捏作态,那么会吊男人的胃口,爱便爱、恨便恨是她的本色。在感情这种事上,乡村女人往往比城里女人更大胆、更直接、更泼辣。而这些,其实都已经在《销魂丽人》的故事里或隐或现地表达出来了。过程就是这么简单,不等吕仲元想好下一步该说什么的时候,云小兰已经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地送给他一个深情的热吻。
街上,行人稀零,灯火阑珊。
从夜总会出来,吕仲元牵着云小兰的手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四周被黑暗包围着,吕仲元大胆地把云小兰搂入怀中,他怀着无限的眷恋不舍,抚着云小兰那如高山流水般飘逸的长发说:“小兰,明天晚上还去找我,好吗?”云小兰却忘情地搂住吕仲元的脖子娇滴滴地说:“不!我等不及了。你今天就住在我这儿吧,好吗?”吕仲元吓了一跳,松开云小兰问:“你爱人呢?”云小兰说:“他这个星期倒夜班。”吕仲元放心了些,又问:“那你孩子呢?”云小兰说:“孩子一直在他奶奶家住。”吕仲元立刻惊喜地说道:“那太好了!”
吕仲元随云小兰进了屋,他没有打量云小兰家的房子是什么样的?没有注意屋里是如何的布局?两双眼睛在无声中凝视着,两张脸庞越贴越近。吕仲元觉得浑身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闲置已久的棒棒也突然苏醒。于是,他便猛然抱住云小兰狂吻起来。许久之后,吕仲元的心开始趋于平静,那狂吻也变得缠绵温柔。他凝视着云小兰如流星般闪烁的眸子问她道:“小兰,我想……可以吗?”云小兰没说话,只是面色潮红地点了点头。于是,吕仲元便像一只饥渴的雄狮一样,迫不及待地把云小兰抱起来放在了炕上……
出版社那边很快就有了回音,但却是云小兰害怕听到的。
那天,隔壁公用电话亭的老头喊云小兰接电话,电话是吕仲元打来的,他说出版社有信儿了,让云小兰晚上到他家去一趟。
云小兰的心很大,所以寂寞的大山拴不住她;云小兰的胆子也很大,所以她用青春做赌注,嫁给了相貌龌龊的靳玉明;云小兰渴望美好的生活,所以她逃出大山,走进了这座她向往已久的城市;云小兰想同命运抗争,所以她不敢放弃每一次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然而,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云小兰心比天高,并不满足已经得到东西。当她进了城有了户口有了工作时,她又有了新的梦想。她觉得她的那间屋子太狭小了,她想如果有两间屋子该多好,纵然不能辟出一块地方做书房,起码也不必让靳玉明的呼噜声打断自己的思绪和灵感。可惜的是她新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下岗二字便无情地颠覆了她已经拥有的一切,把她对未来的梦幻在顷刻间击了个粉碎。那段时间,云小兰几乎绝望了,她贩了些袜子到街头卖,可仅卖了两天便灰心了。第一天卖了三双袜子挣了九毛钱,却被工商税务收走两块。第二天还没等开张,城管的一辆面包车开过来,不容分说把袜子抢到车上拉走了。有时候她真不理解,你们一个月上千元地拿工资,为什么要对这些连生存都难以维持的穷人如此地穷追猛打?后来,她去省城做了半年三陪小姐,赚了些钱给弟弟娶了媳妇,又扔给靳玉明三千块钱,然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了这家小饭馆。饭馆虽然不赚钱,却也能赚个吃喝,给家里减轻些负担。
第八章 情人(10)
云小兰愤世嫉俗,唯一不肯放弃的是她的文学梦。也许正是因为她是从山里出来的,她才能比别人更敏锐地捕捉到城市的气息;也许正是因为她做过三陪小姐,她才把那些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看得更清晰。她不是那种迂腐的女人,她羡慕城里人浪漫的爱情,也追求完美。当她与情怀浪漫的吕仲元独处温馨的书房,斟字酌句地修改书稿,为她书中的主人公去喜、去怒、去悲、去欢的时候,她才发现人生不仅只有艰难,原来还有那么多的美好。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原来是那样的优雅,那样的知识渊博才华横溢。他比起思想浅薄俗不可耐的靳玉明,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吕仲元的影子便深深地嵌入她的脑海,就算吕仲元不向她表白,她也会勇敢地投入他的怀抱。
吕仲元表情凝重地望着云小兰说:“小兰,出版社来电话了。”云小兰紧张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她问:“怎么样?写的不行?”吕仲元说:“稿子到是没问题,只是出版社不愿意正常出版。”云小兰的心立刻冰凉了,她失望地问:“还是稿子不行?”吕仲元摇摇头说:“不,他们很看中这部书稿,但他们不想担风险。” 云小兰的眼睛充满了迷惘,她问:“那我该怎么办?”吕仲元说:“你可以自费出版。”云小兰几乎要哭出来了,吕仲元带给她的有惊喜也有悲哀,惊喜的是她成功了,出版社肯定了她的作品,悲哀的是她根本没有自费出书的钱。美丽的梦想虽然伸手可触,却又遥遥无期。绝望之中,她喃喃说道:“一样的,因为我拿不出自费出书的钱。”
云小兰清纯的眼睛弥漫着深深的忧伤,她的眼睛潮湿了,那潮湿渐渐化作了两汪清泉。吕仲元曾经给过她信心,她也对自己满怀希望,可惜命运总是不肯垂恩她。若不是在吕仲元的家里,她真想放开喉咙质问上苍一声:为什么不幸的总是我?同时她也很后悔,早知今日,当初何不多做几个月的三陪小姐赚出这些钱来?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望着云小兰哀伤的神情,吕仲元的心中有着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如果他们的关系还像以前一样的话,他可能只会用安慰面对她。可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同了,她是他的情人,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不想看到她哀伤、看到她流泪、看到她绝望。他突然激动起来,冲动地捧住云小兰的面颊,望着她那双泪水已经在打转的眼睛轻声说道:“小兰,别失望,我会帮你的。”一个绝望到了尽头的人会把每一次机会都当成希望,云小兰一把抓住吕仲元的手,哀伤的眼眸现出一线光芒:“真的?”吕仲元点点头,带着肯定的微笑说:“真的!我借钱给你,书是一定要出的。”云小兰立刻感动得热泪盈眶了,但还是疑惑地问吕仲元道:“你有那么多的钱吗?再说了,如果书一时卖不出去,我还不上你怎么办?”吕仲元真诚地说:“小兰,钱的事你放心,我爱人出车祸后肇事单位赔了十几万,我暂时也不缺钱花。你为了一个作家梦可以付出一切,我也愿意为了圆你的梦做出牺牲。”
吕仲元的话太感人了,简直让云小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激动之中,她的脸颊滚落两行喜泪,她的人就像一只在迷途中飞翔的小鸟突然找到自己的巢,带着满身的疲惫扑到吕仲元的怀里。
第二天,云小兰随吕仲元一道去省出版社买下《销魂丽人》的书号,小说终于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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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告状(1)
锁柱不听家人的劝阻,决定到市里找丰九如讨个说法。
锁柱要告的是丰九如的妹夫,沙梁子乡大乡长王金贵。王金贵自从当了沙梁子乡的乡长,那可真是狗肉上了大席,连乡党委书记都不放在眼里了,简直成了沙梁子乡的土皇帝。由于他脑子缺根儿弦又横行乡里,人们便送了他个“王土匪”的外号。
王金贵有三大爱好:一是好喝酒。他前脚当了乡长,后脚就让他弟弟在乡政府旁开了家饭馆。并且宣布凡是公款吃喝必须到他弟弟的饭馆,否则不予报销。王金贵酒量大肚子也大,尤其喜欢吃肉,一汤盆红焖羊肉一个人就能吃个一扫精光。他有应酬喝,没应酬也喝,有客人喝,没客人找个理由也要喝。反正一年365天,他得喝364天。喝得最凶的一年,全乡仅招待费就花了二十多万。王金贵自己喝的脑满肠肥,他弟弟也跟着赚了大钱,成了全乡最富裕的人家之一。于是,人们便送了他一个“烧酒乡长”的绰号。二是好赌钱。吃饱了喝足了,麻将桌子支起来就是一个通宵。别人困了他不困,别人累了他不累,有时候酒喝多了,后半夜打瞌睡,便烧红炉钩子烫两口生鸦片,精神头又来了。王金贵天生脑子不好使,玩起来输多赢少,输急了便带着乡派出所的公安出去抓赌,用没收的赌资和罚款继续玩。久而久之,人们又送了他个“麻将乡长”的外号。三是好嫖女人。当年穷,娶不上媳妇,为了不打光棍儿,才勉强娶了半脸疤痕的丰妙兰。如今有权有钱了,也就有了花心。常言道: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看见别人的媳妇他就眼红就流口水,若不是怕得罪了妻哥,他早就把丰妙兰一脚踹了。王金贵本就是个二杆子,再喝点酒往往便色胆包天了。前几年乡里没汽车,他成天骑着摩托车醉熏熏地往各村跑,哪家媳妇俊、哪家男人不在就到哪家。进门便脱鞋上炕,扔几个钱让人家买瓶酒,宰只家养的小公鸡,边喝边嘻皮笑脸地疯说调情。要么塞给那女人几十块钱,要么答应扶贫款拨下来后必定优惠她些。穷地方的女人大多眼皮薄、心软、爱干部。堂堂的大乡长来了,又是给好处,又是可怜兮兮地求情,心一软便松了裤带,让王金贵如了愿。久而久之,王金贵在各村都培养了一两个相好的,正可谓“三天两头去下乡,村村都有丈母娘。”丰妙兰虽有耳闻,但照照镜子,自己看自己都不舒服。加上从小养成的自卑心态,觉得能嫁出去就算不错了,世上的男人哪个不花心?只要王金贵别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就行了。王金贵见丰妙兰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放开了胆子。后来,他找丰九如从北原弄了辆报废的日本越野车,修了修,重新喷一下漆,把车整得新的似的。反正狼山是他的天下,只要提起丰九如是他妻哥,谁敢扣他的车?也不挂牌照就跑起来了。成天除了喝酒搓麻将,再就是开着日产车各村地嫖女人。就连村里的孩子看见王金贵的车都要互相开玩笑说:“快看,王土匪又开着日本车来了,赶快回家告诉你妈宰小鸡、解裤带,等着收钱吧!”村里的大人看哪家的孩子呆头呆脑,也会开玩笑说:“瞧这孩子,一准儿是流氓乡长的种。”于是,王金贵又多了个“流氓乡长”的外号。
锁柱有个妹妹叫巧珍,巧珍生得漂亮,既俊俏脾气又好,只是从小多病,今天这儿疼、明天那儿痒、后天胃难受,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是个病秧子,成天拿药当饭吃。下不了地干不了重活儿生不得气,自从嫁到前村,男人就像供菩萨一样供着。
巧珍的男人小名叫喜子,喜子的家境原本不错,可家境再好也经不住病人的折腾。别人家有钱盖新房置新衣,他家有钱都给巧珍买药看病了。所以,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地。巧珍虽然体弱多病,人却要强,重活儿干不了就把家里院外拾掇得干干净净,衣服勤着洗,出来进去精干利落,很是引人注目。
王金贵早就看上了巧珍。巧珍白净的脸盘,俊俏的眉眼,纤秀的身段,那个干净利索劲儿简直就不像庄户人。王金贵每次遇见她总要搭讪和她说上几句话,心痒痒地像是被猫抓挠着一样,若不是碍着巧珍是狼窝掌出来的,又和丰妙兰是从小玩大的好伙伴,他早就下了手。王金贵忍了一时忍不了长久,尤其是巧珍家境虽然不好,但人却不显老,多会儿见了都是那么水灵,说话不卑不亢,给人一种大户人家小姐出身的感觉。王金贵实在忍不住,便时不时地去探路。县上拨下扶贫款给她准备一份,来了城里人捐的旧衣服挑好看的给她送几件。巧珍以为王金贵是看在自己和丰妙兰一个村出来的,又是好伙伴才这么照顾她的,对王金贵很是感激。
第九章 告状(2)
终于有那么一天,王金贵露出了淫荡本相。
那天,王金贵开着日本车尘土飞扬地来到巧珍家。巧珍正忙着擀面条,见王金贵来了,便谦让道:“王乡长来了?正赶上吃饭,上炕一块儿吃吧。”喜子虽然知道王金贵的毛病,可乡长来了总不能往外撵吧?也说:“是呀,只是粗茶淡饭的,王乡长可别嫌弃。”王金贵倒不客气,傻呵呵地笑道:“都是庄户人出身,嫌弃个啥呀?喜子,想当年我家的家境还不如你家呢!是吧?”王金贵边说边笑眯眯地脱鞋上了炕,掏出30块钱对巧珍的孩子说:“去,给大爷到小卖部买两瓶酒,买个肉罐头,剩下的奖给你了,算跑腿儿费。”巧珍一见,忙从柜子里取钱说:“到了我家,哪能让王乡长破费呢?就买一瓶酒吧,我给炒几个鸡蛋。喜子不会喝酒,王乡长自己喝吧。”王金贵却硬是把钱塞给那孩子说:“哎,拿着嘛!巧珍,你的家境我知道,留着钱买药看病吧。我好歹是个干部,挣工资的。”
孩子拿着钱走了,巧珍给王金贵沏上一缸子砖茶后,又接着擀面。天热,巧珍穿着半袖衫子,领口低,弯下腰来时,两只白生生、水嫩嫩的Ru房便露出大半个来。擀一下面颤一下,把个王金贵看得两眼发直,口水咕咕地直往肚子里咽。
没一会功夫,酒和罐头买回来了,孩子挺懂事,剩下的钱还给买了盒烟。巧珍炒了几个鸡蛋,又切了盘咸菜端上来。王金贵打开酒瓶咕嘟嘟地给喜子往杯里倒。喜子忙拦住说:“王乡长,你多喝点吧,我喝不了酒,有个意思陪着你就行了。”王金贵眉毛一竖说:“喜子,瞧你这话说的,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乡长?不就点酒嘛,有啥呀?男人不喝酒还叫啥男人?”王金贵心怀鬼胎,硬是给喜子倒了满满一茶杯酒。喜子无奈,只好领了杯。两人边喝酒边有话没话地唠着,王金贵又是问寒,又是问暖,一副关心群众疾苦的模样。喜子平日不沾酒,哪里比得上王金贵的海量,硬着头皮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