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看热闹不上场,又分不到好处,总之,去了就没退路,除非打赢,但八千对九千,悬殊也不大,应该可保不败。
“胜负还言之过早,但为何不试一试呢?雪中送炭价值更高,不是么?”何继筠轻笑一声,对卞三郎的态度不以为意。
“那怎么安排?有什么好处?我的人可以助威,但不站前排,不打头阵!非不得已,绝不出战!”卞三郎讨价还价道。
“作后军备用,器械也可调一些给你,打完还回来就行,但是战场缴获,可以分一些给你,你看怎么样?”何继筠带着商量语气询问,可见周军主将心里很没底气,姿态放得很低。
“行!就这么办!”卞三郎心里暗笑,真是个稚儿,东西上了我的手,你还想要回去?战利品也不用你分,哥最拿手了。
八百杂牌军被带了到周军后方,这儿居然还有一支装备略差,军容不整的乡兵正来回忙碌着,章钺上前问过才知道,这些人是武强县临时征调而来,用为预备队兼搬运辎重,也就是当辅兵了。
前方左冀喊杀声震天,东面的右冀也有动静了,后军大阵严阵以待,还没开始出战,预备队反而没什么事。很快,有人送来了大批刀枪弓箭,杂牌军们多是水寇,有的多次与辽军交战,此时并不害怕,反而欢呼起来,新装备紧张有序地分发到位。
章钺也领到制式横刀一把,小型牛皮盾一面,长枪一支,弓一张,箭一壶,但这种一石步弓太软,他找人换了一石二斗弓,拉力约为一百五十斤,主要是这种弓做工不好,太废力。而且他很少练习射箭,并不是很熟练,想用弩但是找不到。
“咱们真要出战么?”趁大家都在调试弓弦,场面稍微有点乱,宗景澄和杨守真、薛文谦、何驹等人围过来了。
“谁知道呢,既然来了,等军令吧!到这地步无法可想了!”章钺明白,宗景澄等人又见异思迁了,干脆地打消他们的小心思。
响鼓不用重锤敲,这下大伙儿都明白,侥幸心理只会让自己失去勇气,养精蓄锐待命才是正解!
这时候,随何继筠去中军面见刘从诲后,卞三郎回来了,黑着脸传令:“辽骑攻势异常猛烈,左右两冀已被辽骑彻底打残,后军全被填补上去了,前军阵线也快垮了,诸位随时准备出战!”
“竟然这么惨?站在高谟翰的角度来说,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章钺若有所思,不确定地小声自言自语。
“你有什么想法?”不想卞三郎耳朵很尖,居然听到了。
“高谟翰要跑了!”章钺突然抬起头,惊醒般地大叫了一声。
“怎么说?”
宣崇文自进了军营,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这时突然抬起头大喊:“很简单!高谟翰撤退无路,被迫应战,但他又占着骑兵的主动,你说他会怎么做?”
“击溃周军,或者歼灭周军,然后可从容撤离对啊!”卞三郎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大笑道:“之前烧浮桥,目的是声东击西,吸引辽军注意,好搭救宣师兄,不想你们自己出来了,然后也没多想这事,不行!我得去前面中军看看”
可惜,醒悟的有点迟,一阵急促的鼓点声传来,远远可见高高竖立的将旗,向前移动了二十余步,中军亲自压上,意味着前军已经开始崩溃,整个军阵雪崩式溃散已经不远了。
形势危如累卵,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卞三郎才跑出数步远,顿时呆立原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无意识地来回走动,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接战还没一个时辰吧?”卞三郎突然停步。
“半个时辰过点”章钺回道,这年头时间概念模糊,很难准确。
“也就是说,高谟翰的骑兵,马力已经尽了!”卞三郎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擒贼擒王?”章钺与宣崇文不约而同地开口,互相探询着对方的意思。
“赌吗?”三人面面相视,都忐忑不安。
章钺手里没人,自然就不好开口,其实他心里早就跃跃欲试了。
“危难之时,安能苟且?当奋不顾身!何况我辈武人,自当血战于沙场!”宣崇文也不知上没上过战场,居然脸红脖子粗地先开口了。
“好像没什么好处不过我他娘的就喜欢杀辽贼!”
卞三郎张开又臂,狠狠一拍左右两人的肩膀,大笑着起身去找刘从诲和何继筠了,这事必须要与周军配合。章钺和宣崇文分头行动,立即挑出马术最好的骑手。
宗景澄和杨守真、薛文谦都是小资之家,骑术自然不差,但何驹等人就不行了,章钺把他们留下看顾本阵。他自己马术还凑合,但马战也还是娘嫁女儿头一回了,心中是既兴奋又紧张。
刚准备好,卞三郎带来了两三百匹战马,何继筠带来了三百骑精锐亲兵,共凑了五百精骑,随即纷纷上马列队集合。
想玩擒贼擒王,自然得一往无前,必须列锋矢阵,何继筠与卞三郎自告奋勇要打头,章钺与宣崇文、宗景澄也不愿落后,便列到了第二个梯队。
“杀!”卞三郎手提铁棍大喝一声,驱马前行,带动马队加速,远远向东南面绕开,斜斜地直冲向高谟翰中军狼头大纛。
辽军骑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一个五百人的骑队试图冲上来拦截,但战马似乎有点不给力,大多口喷热气,速度提不上来,仅一个照面,毫无悬念地被撞了个对穿,只好重整队形,跟在后面追击。
第0017章 一枪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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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头大纛下,高谟翰双目不停扫视战场,紧抿起的嘴角微微下垂,一脸的冷厉沉静,但心中却不像脸上表现的那样。这一战,他以九千精骑对阵八千周军精锐,完全占据主动,算是稳操胜券,可半个时辰的猛攻,居然还没击溃周军。
这不是周军有多顽强,而是已方人马连日行军,已呈疲态,浮桥被烧后不能顺利回莫州,以至士气大跌。连续投入战场的七千精骑,轮番冲阵,已有了不小的伤亡,战马也大多出现体力不支的现象。
见好就收?周军已全军压上,崩溃在即,高谟翰并不甘心,就在他犹豫着,是否也要全军压上的时候,周军居然调出了最后的一支骑兵。这支人马看来是生力军,连破两重拦截,很有些锐不可挡的样子。
也许,以雷霆之势歼灭这支人马,让周军没了指望,这场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传令!左右两冀继续保持攻势,中军出击!剿杀这支周军!”高谟翰大喝一声,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中军最后的一千五百精骑出动了,高谟翰身边只剩下五百骑从亲兵,但他并不担心,这一千五百人配合近处游骑,剿杀小队周军只是手到擒来的事。
卞三郎与何继筠两人,都算得上猛将,冲破辽军两次堵截,势头依然不减,这队五百骑仍保持着高速狂奔之势。这样的速度并不能持久,但只需要一次就够了,接近目标,然后
又一波辽骑冲过来,但这次变聪明了,没有再以半月阵试图拦截围剿,同样以锥形阵飞速接近,很快就相距百步了。
“趴下!”马速太快,转向会很危险,只能对撞了,卞三郎与何继筠两人,很有默契地低伏在马背上,同时大喝一声,提醒后面的士兵们。
八十步!“咻咻咻”
空中一黑,箭矢如飞蝗疾速飘来,卞三郎低伏马背,手中铁棍探出一阵绞动,叮当声密如骤雨。
超快的马速,辽军仍可以骑射,而周军做不到这一点,只能被动挨打,好在这个距离,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辽军的重箭,五十步才穿透周军重铠。
双方对冲,接近的非常快,瞬间只相距四十步了。
“举盾!”又是一声大喝,卞三郎举盾的同时,铁棍再次伸出舞动几圈,随之扔掉牛皮盾,手提铁棍紧盯正前方目标。
近了!正面辽骑平伸出手中弯刀,意图借马力冲杀,但卞三郎没给他这个机会,双方马头交错的瞬间,呼的一声,手中铁棍挥出,啪哒一声点中对方腰肋,借着反震之力向左一摆,前面两骑几乎同时落马。
杀进敌阵的瞬间,卞三郎眼角余光瞥见何继筠也砍下了两骑,马蹄轰鸣声中,两军迅速对冲交汇。
章钺在第二梯队,左边有宣崇文,右边有章景澄,防过两阵箭雨之后,根本没遇上过敌军,只看到前方的卞三郎几骑勇往直前,杀的辽骑血花飞溅,人仰马翻,他只需打马跟着冲,防备马前地上障碍物就行了。
但是很快,前面的人马战损,只剩下卞三郎与何继筠两骑,章钺不知不觉就冲到了前排,立时就有一道长长的黑影带着呼呼劲风,出现在视野之内。
手中长枪一抖,带着枪花兜转向黑影,“当”地一声巨响,挑开了右侧辽骑兵器的同时,一股巨力也传递过来,令章钺手腕发麻。
来不及喘气,后续的辽骑身披铁甲,看样子是军官,他挥出了兵器,是连枷,这种兵器很讨厌,四五尺长的铁棍顶端,以细铁链掉着一个西瓜大的刺锤,令人防不胜防,挨着必受重伤。
大刺锤呼地斜飞过来,章钺不敢硬接,他可没把握一枪挑中那刺锤,而且中间相连的铁链有多长也不知道,迫不得已,他玩了个“蹬里藏身”。
刚闪避开,耳边就传来卟地一声,马背挨了一锤,战马吃痛地长嘶一声,陡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人立而起,一下子将章钺扬飞了出去。
“草!”章钺感觉手里的马鞍肚带一下子崩断了,身不由已地飘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翻了一名辽军,双双滚落在地的瞬间,章钺伸左手扭断了那士兵的脖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右手长枪同时扫动,打得冲撞过来的马腿啪啪直响,连串的滚地葫芦在身边上演。
这情形危险到极点,根本就不能停下,只要靠近身边三米之内的人马,必须打倒,否则会被撞飞,再次被俘,或者被秒!
章钺的神经瞬间崩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竟发现自己被甩到了辽军马队中,四周围全是敌骑。而已方人马太少,似乎在左前方被堵住,骑兵失去速度,陷入混战,这不是好苗头,但也必须归队。
这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随着手中长枪不停舞动,身上变得粘粘的,大汗淋漓,体力在飞快流逝,而已方人马似乎离得更远了。
吵杂的场面呼救是没用的,没人听得到,章钺心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骑兵从中步战,很危险,不但要躲避头顶攻击,长枪一刻都不停,雨点一般点刺马腿,还不敢用蛮力横扫打咂,枪柄打断就死定了,但实在太多太多。这样下去,没战死,也会脱力而死。
头盔被打飞,带散了发髻,长发散乱下来,很快就染着鲜血粘在脸上。背上也挨了多次,细鳞甲的甲片脱落了很多,背上似乎开了两道口子,现在才感觉到火辣辣的味道。
阎王爷招手的时候,人会爆发出非同一般的能力和智慧,章钺忽然就看到了希望。
远处枯黄的田野在眼角边闪现,右侧人马稀薄了,那似乎是唯一脱出重围的方向,但战场上想抢马,很难!只有步战打穿。
这想法一闪,章钺就开始向那边移动,手中长枪舞得更快,瞬间打翻身后三骑,飞奔向似是而非的出口,同时,手中长枪左右防护,正前猛攻。很快就跑近了,章钺心中一阵绝望。
右侧辽骑确实稀薄了,但那边根本不是什么缺口,而是数十辆乱七八糟停放的大马车,车上满载着麻黄色的粮包和大木箱,这是辽军侧后的辎重堆放处。
但心中瞬间又反应过来,这一堆障碍物,可以躲开辽骑一会儿,危险没解除,但可以吐口气了。
第0018章 狂野战车()
狂猛地挑翻前方拦路的数骑,章钺提枪疾奔向辎重车队,后面箭如飞蝗,咻咻声不断。几十骑辽军随后追来,紧咬着不放。
章钺前脚刚冲进车队,后面辽骑就跟进来了,借着马车的掩护,长枪连连刺杀数骑,但这并没什么用。辽军骑兵冲过来,将拉车的战马惊动,一辆辆辎重车开始自行启动。
无人维持路径与方向,马车互相碰撞倾翻,粮包和大箱子翻落一地,拉车的战马惊恐地嘶鸣,场面越来越乱。
如此良机岂容错过,章钺脑中突然就浮现某个独臂大侠的剽悍狂野身影,一边在马车间空地上飞奔,躲避身后敌骑,一边寻找装载物较少的车辆,终于发现有一辆马车只装了几口箱子。
章钺飞快地冲上前,手趴着车厢护板一跃而起,翻身上了马车,见辽骑也追到了数十步外,躬身抱起一只小木箱,在车顶上打了个转,运足劲力一把甩飞过去。
呼地一声,前面一骑被木箱咂翻在地,立即失去了战斗力,那木箱着地摔烂,黄澄澄的铜钱散落一地,但却没人顾得上。四周围的马车都在乱跑乱撞,后面的辽骑顿时犹豫起来。
章钺可没顾虑,他上车就连蹬带踹,将挑断绳索,失去捆绑的大箱子踢下车,底下露出了几捆皮甲、箭支、还有两三捆长枪,顿时双目发亮,心中大喜。
马车本来就在跑,减少了负重,跑得更快,前面拉车的马没什么事,暂时由着他,章钺飞快地扯出两件皮甲,胡乱往身上一绑,扶起几捆长枪竖立着,随意地绑在驾车位后面厢板上。
做好这些,他扶着厢板翻到前面驾车位,手持长枪左右开打,将两边的马车赶开,驱动马车飞奔而出,很快就冲出辎重车辆停放的地方。
放眼望去,卞三郎与何继筠的马队,已被三倍于已的辽骑带离原地,喊杀声还在继续,具体看不清楚,估计陷入了苦战。
狼头大纛又出现在视野,相距不过两百多步,章钺兴奋起来,自动忽略战场上各种吵杂的声音,双目紧盯辽军大纛,在敌骑从中寻找高谟翰的身影。
“驾”章钺大喝一声,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持枪抽打战马,蹄声轰鸣,马车跑得飞快,车轮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章钺有点担心这车跑散架,干脆站了起来,以便随时跳车。
耳边风声呼啸,两边的战场飞速倒退,前方的情景清晰起来,一个头戴卷檐翻耳铁盔的身影端坐在马背上,正紧盯着他。
“该死的屠夫!出个百人队,给我拦住他”高谟翰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传令。
他忽然认出来了,狂奔接近的马车上,那个微躬着腰,随时准备扑击的骠悍年轻人,正是之前在冀州抓的屠夫,狗肉羹做得特别好吃。据伙房管事说,此人意图逃跑被杀了,后来撤军中,高谟翰顾不上过问,但每到用膳时,就可惜不已。
“杀!”一名亲骑百人长率兵离开本队,打马加速冲向马车。但马速才刚刚提起,就听呼地一声,一道黑影飞来,钉进了战马前胛,战马痛嘶一声,一跃而起,将百人长甩飞出去。战马随之翻倒在地,后面的一骑跟着绊倒,前方一下子就乱了。
呼呼声响不断,一支支长枪脱手飞去,穿透数名辽骑,章钺手拉马缰,带偏马车行驶方向,绕开正面拦截的辽骑,继续冲向高谟翰。
毕竟只有一人一车,若再来几次拦截就要陷入混战,这不是章钺愿意看到的,绕开辽骑后,他持枪猛抽驱车的战马,将车速度提到极限。
马车狂奔中,距目标仅剩六七十步了,迎面飞来一阵箭矢,高谟翰不退反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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