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钺也起身回后面官宅,亲兵们原本是在院内值守的,这会儿都跑出来,只把守官宅院门外横向走廊两头。
进了后堂,就见宋瑶珠侧着身形站在堂上,侧着头梳着洗湿的长长黑发,发端滴下的水珠将紧身窄袖的米黄色坦领衫子湿了一大块,大红色腰带束得纤腰盈盈一握,沉薄锦缎的浅绿细长裙随着她双手梳头发的动作轻微晃动出一道道皱纹。
“卧房不用打扫,窗帘都换成米黄色的就行了,你们四个去准备晚膳,让黄莺留下伺候。”宋瑶珠将留在这儿的四名婢女指挥得团团转,那是韩保正丢下不管的,慕容延钊挑了四个送来官宅,自领了四个去。
几名小娘大的有十五,小的才十三四岁,见章钺站在门前,上前齐齐道了个万福,低着头走开了。章钺对她们可没什么兴趣,只让她们照顾一下日常饮食,现在看样子由宋瑶珠和她的婢女黄莺接手了。
“黄莺也去吧!天色还早呢!”章钺暖昧地笑,眼神有点火辣辣的,小别重逢的感觉非同一般,让人如饥似渴。
宋瑶珠听到章钺的声音转过身来,坦领衫子敞开的领口下露出白色绣有红色牡丹图案的胸围子,一道沟壑若隐若现很是诱人。
章钺目光直勾勾的,看得宋瑶珠脸上一红,见黄莺正目视自己,眼神带着询问之意,便点点让他去忙
“你以前不是喜欢紫色么?连衣裙也全是紫的,这会儿怎么就换了?”章钺面带微笑,目光在她曼妙起伏的身形上游移,口里却讶然问道。
“以前我在社里至高无上啊,想怎样就怎样呗,现在不同了,我要时时抓紧机会,装扮得比别人更美,只为某一人倾心梳妆,只讨某一人的欢心!”
宋瑶珠目光斜睨着章钺戏谑俏皮地笑,将头发拢到脑后松散地打了个结,做这些的时候屈臂举起,衣袖自然滑落露出雪白圆润的皓腕,与手镯的碧玉色形成色调反差,淡雅而柔和。身前自然挺起,那高耸娇腻的双峰瞬间在脑海闪现,章钺的呼吸一下急促烁热起来,缓步走上前去,从背后伸手环抱住她的纤腰。
“那我只能争取更高的地位让你赢得尊荣,更多的财富让你过得惬意,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就算家里有她们几个,我也会尽力让你比这世上普通女人们得到更多。”章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宋瑶珠转过身来,伸手环住章钺的脖颈,缓缓闭上了妩媚得沁出水般澄亮的眼眸。章钺躬身抄起她的腿弯,大步走进卧房,伸脚一拌关上了房门,快步上前扑向了…床…榻。(。)
第0309章 讲和之议()
利州三泉县处在嘉陵江以东,李廷珪在兴城关大败后,与高彦俦、吕彦珂南逃兴城关以南四十里的潘原岭,在此收拢了四五千败兵,南撤三泉县又接到韩保正兵败的消息,顿时心头沉重。
等到七月初五,韩保正沿金牛镇到潘原岭一带重新布防稳住阵线,仅率一军牙兵,带着兴元府撤下来的官吏沿金牛道南下。
李廷珪闻讯,便带着高彦俦、吕彦珂到县城北郊的临江驿迎接,几人见面只互相点头拱拱手,脸色都不好看。到了驿站正堂后的驿丞官房坐定,都低头沉默着,半天无人出声。
都是朝庭重臣,驿丞带着小吏进来上茶后便退了出去。李廷珪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闷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蜀中少历大战,士兵缺乏训练,其败有因也。事已至此,愧疚无益,各军战报吾已递送成都,现在连兴元府也丢失了,我等少不得要上表请罪。”
“请罪就请罪吧!各写各的一世英名付诸流水,还有何说得。”拥兵近两万被周军一万打败,韩保正心里堵得慌,嗡声嗡气道。
“那这就动笔吧,明日一早拔营,先到剑门再等候朝中旨意。”李廷珪说着挥手示意,随侍亲兵立即出去,让驿丞多找了几副笔墨纸砚送来。
很快,几份请罪凑书都写好了,裱糊后以木盒密封,李廷珪交给族侄李文光,让他快马回成都直接递进宫去。
利州至成都五六百里,李文光还在半路,之前兴城关、兴元府的败报,已于这天下午先进了成都。若是大胜倒是可以张扬,大败会引得人心惶惶。
传令的是一名都头,在崇礼门前验过腰牌后由一名守门的指挥使带进明德殿。因为近来边境战事,孟昶不得不从摩诃池的宣华宫搬回皇城,以便于听政,处理军国大事。
成都的皇城是在原来的西川节度府衙基础上扩建的,布局很小,殿堂也不够大,孟昶并不喜欢这里,一再让诏工部修缮装饰,华丽豪奢了许多后,他才肯住进来。
明德殿是内殿,前面是常朝正殿,后面是孟昶日常理政之所,御案上的凑折堆积了很多,孟昶很有些不耐烦,若非之前有内侍通报,蜀北前线有加急军报送回,他都回后宫去了。
一会儿,内侍捧着一个木盒进来,手持小刀划开封腊,取出一卷薄绢双手高举着,躬身上前呈上御案。孟昶伸手接过展开来细看,越看脸色越差,终于惊慌失措地一把扔在御案上。
“这可如何是好?李廷珪败了,韩保正也败了不行!朕得调集大军,增兵剑门关快快召三司李相公前来见朕,还有枢密副使王昭远,也一并请来!”孟昶内心惶恐之极,呼地从御案后起身,急得团团转来回踱步。
“奴婢遵令!”内侍躬身退去,快步出去传令了。
不多时,李昊和王昭远二人一起进了后殿躬身致礼。孟昶命二人落座,将军报递给二人看了一遍,迫不及待地问道:“二位爱卿!北面边事大坏,该如何处置?”
李昊看了王昭远一眼,闭目低头,沉思不语。王昭远本是市井无赖出身,自孟昶未即位前便一意奉承,之后水涨船高取得高位,其实并没什么才能,更令人鄙薄的是,王昭远自号“蜀中卧龙”,竟自比诸葛亮,朝中官员多有不屑。
见李昊不开口,王昭远心思百转,装腔作势地干咳一声,禀凑道:“回陛下!先是雄武韩继勋兵败,现正在回成都的路上。王环与赵崇溥失凤州被俘,李廷珪与高彦俦行军太慢,以致又失徽州,北面险关尽失,仅余一个青泥岭自然难挡周军。李廷珪主力兵败的同时,韩保正也败了,两路仅相差两天,如今无以挽回。”
“这些朕都知道,朕问的是如今该如何善后?”孟昶有些恼怒,大声喝问。
“回陛下!臣请待韩继勋回成都斩之以祭旗,另选帅才尽蜀中四十万兵力与周军决一死战。”王昭远虽然是谄媚小人,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还知道,再打是不可能的,顺便再坑上韩继勋一把,但讲和的话,自然有李昊会说。
“不可不可!陛下!请恕臣直言,此战一败,若传扬出去只怕要人心大乱,如何再集结兵力。派往太原和江宁的使者还没回来,李廷珪等人就大败,刘均和李璟必然畏缩不肯相助。臣建议待韩继勋、李廷珪等将领还朝,再从长计议。”
蜀国什么情况,李昊比王昭远更清楚。禁军没什么战斗力,地方边境镇军倒是强点,可现在这一败,军心士气尽失,以倾国之兵出战也未必能胜。太原刘均去年才即位,唐主李璟失湖南之地都未有所动作,顶多就摇旗呐喊而已。
“还如何从长计议?朕要的是措置办法,北境已经不稳了,当尽快处理。”孟昶瞪着浮肿的鱼泡眼,冲李昊大吼道。
李昊心中暗暗叫苦,可这时退避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回道:“为今之计,别无他法,唯有先遣使致书与中原郭家皇帝讲和。同时派人到兴元府与周军商谈罢兵,以免其再次寇边。”
前线败报不断,又再无合适的大将可用,孟昶心里实在是怕了,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便追问道:“卿认为当遣何人出使汴梁?何人去兴元府?”
“回陛下!百官各司其职,宣徽院、鸿胪寺皆有在职官员可用!”自古弱国之兵无外交,李昊岂能不懂,这时若举荐人选,那不是得凭白无故得罪人么。
“嗯待朕想想”孟昶见李昊不想举人,唠叨两句看向了王昭远,那意思很明显了。
“禀陛下!可遣通奏使、知枢密院事、武泰节度使伊审徵前往东京。至于兴元府,可遣赵彦韬前往。”王昭远马上举荐了人选,当然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伊审徵有个长兄叫伊审征,他们的父亲伊延环是孟昶的妹妹崇华公主的驸马,所以伊审徵很得孟昶器重,让他参知枢密院事,但伊审徵与王昭远一向不和。而赵彦韬与王昭远交厚,在王昭远想来,去兴元府只商谈罢兵,不会涉及实际的事。
“伊审徵是重臣,以其为使恐怕有失体统啊!”孟昶有些犹豫地说。
李昊一听王昭远说的人选,心里如明镜一般,但却不出声表态。王昭远却道:“既是出使讲和,以重臣前往,更能体现诚意。”
“也好!二位爱卿退下之时,传二人进宫,朕有事吩咐。”孟昶居然同意了。李昊不再多说,躬身一礼先退出了后殿。(。)
第0310章 夜访相府()
七月初十,向训带着源州裁撤下来的八百士兵,及其家眷共四千人到了兴元府。章钺喜出望外,四千人可是不少,与兴元府裁下来的士兵与家属合营,共两万五千人,打算先送去会州再上报朝庭,以免又起反复。
尽管迁移去会州开出的条件非常丰厚,每户永业田地各三十亩,头三年免税,并由会州官府帮助建造房屋安家,但还是有很多士兵不愿离乡。态度坚决的也就算了,不过士兵也都有从众的心理,各级军官带头做思想工作,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
“要是两万多士兵也就罢了,还有那么多老弱,走祁山道也差不多上千里路,沿途粮草救济谁来负担?”向训皱眉问道。
“我已经通知王褒公了,他们那边有裁军的都送到兴州,刚好路上经过成州、秦州,汇合张建雄裁下来的人,至少会有五万,粮草确实是个问题,要不只能分批走了。”
“我看你还是迁移人口的同时就上报吧,拖到事后那可太犯忌违。”向训提醒道。
“行吧!明天就开始送走,正好兴州、凤州都还有缴获的库存军粮。”章钺笑笑,话锋一转又问道:“战报已先发往东京,但是各军功劳还没核算出来,要不明天一起去兴州,请王褒公过来一起审核上凑如何?”
“王褒公没来,也只能如此了。”向训点点头道。
次日,章钺安排李处耘留下处理兴元府军政事务,与慕容延钊、向训等西征行营主将前往兴州,让封乾厚、郝天鹰、宋凌光带着会州镇远军斥候,监督士兵携带家眷随行。
人多路上走不快,士兵们也带着老弱,不少妇人哭哭啼啼的,小孩哇哇乱叫,还得不时安抚,每天只能走三四十里,到七月十八才到兴州。
王景接报已从凤州带来了一万五千人和两万石粮草,正好移民在这儿可以休整几天。章钺让封乾厚处理移民之事,择日由郝天鹰带两万人先出发,并先派人通知宣崇文准备到秦州接应。
章钺则与王景等人商议论功,这次战事首功当然是章钺麾下罗彦环,然后是王廷义、张建雄、永兴军孙延寿、慕容延钊和镇安军向训所部,最后就是王景和章钺的大功了,算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这是高层将领,还有军都使到指挥使这两级也是要落实上报,再下级由各军主将直接填空白诰身,自行提升任命即可。
报功表章议定,由王景派押衙指挥递送东京,顺便将秦州节度判官赵砒;凤州威武军节度王环、刺史王万迪、都监赵崇溥、留坝军城都指挥使孙良卿等高级战俘带走,由朝庭安排。还有昝居润的凑章,关于议和的事也一并上凑。
在兴州待了几天,兴元府李处耘派人送来消息,蜀中使者伊审徵、赵崇韬到了兴元府,请商谈罢兵讲和之事。于是,王景和向训、章钺、慕容延钊又回兴元府。
到七月底,各路军报先后发回东京,西征战果喜人,只差报功表章了。不过有了军报,行营主将的战功,枢密院已经在商议了。至于结果,则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事不关己,别的禁军将领和朝臣都不急,符彦琳这几天却格外关注此事。原因是琼娘过府来了两次,透露出章钺在家书中所言,想出镇地方的事。难得小女婿这么上进,又得官家欣赏看重,与朝中相公们关系也不差,符彦琳也乐意奔走请人举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五十名骑从护卫着一辆马车到了浚仪桥街东面的李相公府门前,骑从家将先去敲门,并与门房细说了,符彦琳坐在马车里等着。
一会儿,李谷亲自迎了出来,符彦琳便下马车上前见礼笑道:“有劳李相公亲迎,某可不敢当啊!”
“符上将军太客气了,请进!”李谷微笑着拱手还礼,心里暗暗猜测着符彦琳的来意,有了几分明悟。
李谷与符彦琳年龄相当,都五十开外了,两人没什么深厚的交情,只算是熟识。一路到中庭后面的书房落坐,唤下人上茶后便打发了出去,起身上前关上门,回桌案后坐下,便听符彦琳开门见山,却又语焉不详地笑着感慨道:“西征战事总算是结束了,完全达到了预期,可惜老夫年事已高,不能再上战场啊!”
“呵呵符上将军为何有此感想,出征作战可是辛苦的事。当然了,建功立业,收复旧疆,功炳史册,也确实叫人羡慕。”李谷捧起茶盏应付了一句,见他不直言便也不问。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若不问还好,问了你便要负责。
“那是当然秦凤与兴元府等八州之地纳入版图,蜀中再无窥觑关中的可能,就不知这八州之地,以后当如何治理?是按原来蜀中设置方镇,还是直接由朝中任命刺史或知州?”符彦琳是打算先问问情况再开口,不然先说出来岂不是太唐突,让别人也尴尬为难了。
“如今天下何处不是以方镇治之?秦凤又是边境之地,州官自然无法戍边。原本蜀中是设为三镇加一州,但朝中几位相公们考虑到关西边境山区之地,下州人口不多,认为设秦州雄武、凤州威胜、兴元府山南西道此三镇即可。其中兴州划归威胜,源州则纳入山南西道。不知如此措置,符上将军认为可还妥当?”李谷笑道。
“也还合适吧,其实以某看来,设为秦凤与山南西道两镇即可,还省事许多。”符彦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终于问道:“既然方镇地域已划分,那节帅人选想必也议定了吧?”
“这倒没有,毕竟西征善后诸事还在进行,与蜀中的敌视宣战关系也未解除,三镇节帅人选需从外地调任吧。”
李谷模棱两可地说,想着这样说不免让符彦琳失望,心生不快,便又补充了一句道:“按以往规则来说,一般按战功封赏作战将领节制该地,但王褒公久镇凤翔,这是要调离的。其中向星民倒是够资历了,章元贞、慕容延钊、张建雄都还差点,尤其是章元贞,可是太年轻了啊!”
“慕容延钊和张建雄都是老资历了,就是战功稍逊点。我那小婿可是战功赫赫啊,就是年轻缺资历,不过如今官家用人不拘一格,战前也是官家点名的,并不是没有希望。况且与李相也是熟识,何不破例举荐一次?”符彦琳说到这里,总算表明了真实意图。
“既如此到时某便提上一提,能不能成可不敢保证啊!”李谷笑着点点头,只好同意下来。
“我那小婿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