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那半米之外的长刀,直欲昏厥,“云稷!你真的要为了这个毒妇冒天下之大不韪?你忘了你生母如何瘫痪在床?你这样做对得起辛苦教养你多年的先帝爷吗!”
云稷身如磐石,纹丝不动,“太后,本王不欲与陛下和您为敌,但凌氏是本王的底线,谁也不能动!”
反了反了。
宣太后看着远处浅笑吟吟的凌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凌氏不除,祸国殃民!
第42章好戏开锣()
“稷王爷,哀家劝你一句,做事千万要考虑后果。”
宣太后面沉如水,“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你父亲的女人,值不值得背信弃义,值不值得丢掉现在的一切!”
云稷声若沉钟,“太后,你别忘了陛下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凌太妃无事,本王会是皇兄最坚实的臂膀;凌太妃若有事,就别怪本王转投他人了。”
宣太后肺都快炸了,“你在威胁哀家?”
云稷沉默,算是默认。
“好!”
“好一个云稷!”宣太后两眼发黑,攥紧了身边嬷嬷的手腕,扭头厉视德公公,“还不快去叫王叔们过来!你是要看着哀家被这丧心病狂的疯子给气死吗?!”
德公公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手握重病的稷王爷摆明了要护着凌太妃,太后此举,对现在的局势百害而无一利啊!
因此颇有些犹豫。若不是身份低贱,他真想劝着太后先别消消气,把事压一段时间。
他眼神里的躲闪宣太后怎会看不出来?后妃不听话,子辈不听话,王爷不听话,现在就连个奴才也敢反对自己了?声音拔高,似个泼妇,“刘德全!你是不想活命了吗?谁是你的主子!谁是这后宫的主人?抗旨不尊?信不信哀家现在就斩了你!”
德公公一脸苦涩,不敢再拖延,急忙点头应是,灰溜溜地带了几个太监,出了慈喜殿。
云稷眼底闪过杀意,却没有阻止,反而走到凌若面前,蹙眉道:“还算你机灵,知道派人向本王求助。”
凌若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大哥,她只是让自己的人去哪儿躲躲灾。
“怎么?”见她神色有异,云稷沉声道:“你不愿本王过来?”
“没有没有。”凌若急忙摆手。她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莲花心机婊,云稷对“她”真情至此,甚至愿意抛下忠信只为护她平安,她感激还来不及,又怎能出声谴责?
况且,起码云稷在这儿,耳朵还能清静点儿。
这不,宣太后那边揠旗息鼓,不再歇斯底里地对她大吼大叫了。
“多谢你能赶来。”凌若郑重道。
云稷习惯了她的冷脸,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红。
离这么近,凌若发现他也瘦了,下巴上的胡渣干净了,眼底的血丝却加深了,想必多日没个好觉。
心底有些触动。
她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心狠手辣只是处世态度,谁若欺她,她十倍百倍报复,谁若护她,她则愿意千倍万倍的偿还。
看着云稷的侧脸,凌若开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化为一道叹息,“你若有空,今晚来我宫里一趟。”
云稷眼亮了,奕奕地盯着她,突然想起这不是从前的若儿了,眼底的光泽又淡去,奇怪的是,并没有完全磨灭。
良久,“你确定你能活着回到你的宫殿?”
凌若瞟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看我吃过亏吗?”
云稷哑然。是啊,她不是那个柔弱可欺如菟丝花一样的若儿了,她是若儿身死之后占据这躯壳的孤魂野鬼。她的字典里有杀人有下毒有残忍有算计,唯独没有吃亏这两个字。
或许,今天自己没必要来。
云稷眼底有些暗淡,却很好的掩饰过去。
半刻钟之后,宗人府来了几个王叔,当初都目送过凌若上祭坛陪葬,对她印象很深,还未落座,皇帝带着朝堂重臣也赶过来,当中就有摄政王景彦。
隔着人群,景彦看了一眼安然坐在椅子上的凌若,嘴角微嘲。临危不乱的人有两种,一种是聪明绝顶,一种是留有后手,他不知道具体凌氏是哪种,但他可以断定,凌氏必属其中一种。
再说了,就算凌氏应付不过来,她背后不还有一支神秘势力吗?那个势力绝不会坐看凌氏处事。
宣太后,到底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众人落座后,皇室宗族里辈分最高的成广王先最先发话,他是先帝的兄长,也是宗庙的执掌者。
“凌氏呢?今天叫我们这些老骨头来,不就为了审问凌氏?她人在哪儿?”
成广王蓄了一脸大胡子,花白夹杂,一对鹤眼狭长微挑,闪着睿智。
他一进来看到凌若了,此刻说这话,是为了给个下马威,行了巫蛊那等龌龊事,竟然还有脸坐着?真仗着自己是先帝宠妃就为所欲为了?宣太后平日看着严厉,到凌氏这儿,怎么成了柔善可欺?
此风绝不能长!
凌若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笑话,难不成这成广王一发话,她就得巴巴地起身跪拜去?
成广王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胡子都气的翘起来,可刚才他话说在先,不能直接质问凌若,只好把怒气发泄到宣太后身上,“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仁善是好事,仁善过了头就是愚昧!巫蛊之风不能兴,逮到直接处死了事,区区个太妃的死活,难不成还能关系到江山社稷?”
指桑骂槐。
云稷眼底闪过不耐,正要出声,凌若按住他的袖子,轻声道:“别急,好戏还没开始呢。”
宣太后闹了个大红脸,急忙告罪,安抚好成广王后,眼神射向凌若,“凌氏!人赃俱获,你还不认罪?”
凌若挑眉,施施然起身,身姿窈窕,步履婀娜,说出的话却能气死半个人,“敢问太后,臣妾患了何罪?”
苟延残喘!
宣太后狞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不知自己犯了何罪,让哀家来告诉你!”
转身对那群侍卫道:“把那巫蛊娃娃呈上来。”
侍卫头头捧着那木盒子手都捧酸了,终于能刷刷存在感,面染喜色,路过凌若的时候,脚步还特意顿了顿,眼底含着丝缕嘲讽。
亏他个大男子,被这凌太妃几句话吓得不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胸大无脑,乱逞威风罢了。
他不停还好,在凌若面前顿了顿,脸上还敢露出嘲讽之色,瞬间就勾出了凌若心底的恶魔。
凌若抢他一步,冲太后行了个礼,粉面含煞。
“妾身有一事禀报。”
第43章剧情急转()
终于知道怕了?
宣太后脸色露出得色,她最喜欢欣赏的东西,便是无力回天却偏偏想垂死挣扎的鱼儿!
抿了一口清茶,做够了态度,这才一撩袖子幽幽道:“说吧,什么事儿?”
凌若伸出食指,直指那愕然的侍卫,“跟他有关。”
她话音落下,大殿起了嘈杂。
“这凌氏莫不是发昏了?紧要关头竟揪出个侍卫。”
“呵呵,宫里女人就是这样,攥住一切机会想活下去。”
“老夫看是她自己作孽!先帝疼她宠她,去世刚两个月,这凌氏就起了恶毒心思,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弄些巫蛊的玩意,早该拉出去斩了!”
“可不是啧啧,可惜了天仙的容貌。”
太后面色不变,她倒要瞧瞧,这凌氏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
“说。”
凌若垂眼,“敢问太后,污蔑宫妃、染指妃嫔、辱骂先帝、以下犯上,这四条加起来,该当何罪?”
宣太后脸色阴沉,“凌氏,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凌若不闪不避,“回太后,在处置妾身之前,妾身想给先帝爷寻个公道,想必太后不会拒绝吧?”
话落,也不待宣太后发话,把早上的事儿娓娓道来,再看那侍卫,面色青白,腿都开始打颤了。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哪会看不出来凌若说的是实话?
不过这事儿可大可小,端看太后的斟酌决定。
“哀家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事急从权,他也是为了执行命令,凌太妃有这功夫追究底下人的责任,还不如好好反思自己。”
宣太后当然不能重罚这侍卫了,这是她下的命令,若再因她的不作为而受罚,以后宫里还有几个人会真心为她做事?
凌若却不愿就此揭过,“太后的意思是,您的命令,可以凌驾在先帝的脸面上?”
宣太后脸绿了,怒视凌若,“凌氏!休要信口雌黄!”
“公道自在人心。”凌若淡淡瞥了她一眼。
宣太后眼底闪过恶毒,“若你能活着离开慈喜殿,这侍卫任你处置。”
“好。”凌若一口应下,神色变幻。
太后看她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诸位,这是从凌氏住所里搜出来的东西,证物在此,凌氏的罪都没有异议吧?”
有宫女得了太后的眼色,用锦帕抱着那娃娃,递给在坐的王公大臣瞧仔细。
见凌氏不发一语地站在原地,太后头一次这么畅快,连呼吸都清爽了,“凌氏不守宫规不持德行,公然行巫蛊之事,奉哀家口谕,拔去凌氏太妃头衔,贬为奴隶,当庭杖毙!”
全场哗然。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临到近前,却还忍不住惋惜。
没办法,谁让美人天生就有优势呢?
凌若此刻站在大厅正中央,一袭青色长裙曳地,眉眼温润,肤如凝脂,墨发三千似青莲仙子,这么美得人,当庭杖毙啧啧,怕是今年慈喜殿的花儿,会开的别样红吧?
美人幽幽地开口了,“敢问太后,什么是巫蛊?”
众人轻咦一声,这凌氏是吓傻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太后却有这个耐心和她细说,“巫蛊是从苗疆传来的,虫术、蛊术、符术,都属于巫蛊的范围。太妃的手段拙略了点儿,用的是哀家的生辰八字,绑在娃娃身上,用银针定住,妄图哀家不得好死。可惜,凌太妃没把东西藏好。不,现在不能称为凌太妃了,而是凌氏,因为你已经是待罪的贱婢之身了!”
说到最后,心底畅快,恨不得喊出来。
多年的压抑在此刻终于得到释放,宣太后此刻浑身都是飘的,飘飘欲仙那种。
“不知太后的生辰八字是?”凌若蹙眉,再次发问。
宣太后却没空和她玩了,成了赢家,逗弄逗弄输家那是种乐趣,可若时时解答输家的疑问,就是自贬身价了。
“别拖延时间了,你都刻在纸上了,难不成还会不知哀家的生辰八字?来人,带木杖和老虎凳,哀家要亲自看着这贱婢当庭杖毙而死!”
“慢着!”
摄政王突然出了声,提着那娃娃站起,眉毛微挑,“太后,本王对您的生辰也有疑惑。不过请钦天阁的人过来,让诸位都悄悄?”
他在朝堂的威势极重,他说的话没人反驳,隐隐有应和之声。
眼看事情要成了,却被人打断,太后心有不爽,欲要驳斥,下一秒却歇了心思。也罢,反正事实摆在这儿,他景彦就算再手脚通天,也改不了事实。
钦天监主薄来了。
对这些皇宫贵族行了礼后,他先是瞥了一眼凌若,接着接过宫女手里的巫蛊娃娃,漫不经心地望着那八字,眉毛皱起来,揪成一个团。
狐疑地抬头,看了看凌若,再落下,不对啊,这分明是凌太妃的八字啊,谁扎巫蛊小人会扎自己的八字?
心里有个预感——这该不会是别人陷害的吧?
宣太后见他神色有变,心里微惊,难不成这八字上出了什么意外?狠狠地剜了一眼身边的德公公,后者递回一个迷茫的眼神。
老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啊
心有不安,眼瞧着那主薄开口欲说话,宣太后突然插嘴,“这事是皇宫内院之事,还是别牵扯到前堂,刘主薄你确定了就退下吧,连带这娃娃也带走,好生处置。”
刘主薄不是个傻的,听出了宣太后的警告。
抬眼看看孤身一人站立的凌若,心里有了决断——还是别得罪太后了。
接过那巫蛊娃娃,正要离开,却被景彦堵住了路,“怎么?刘主薄是老眼昏花了?这上面的八字分明是凌太妃的八字,身为钦天阁主薄,不能秉公执法,要你何用!”
一石激起千重浪。
那上面的八字竟然是凌氏自己的?!
众人都坐不住了,屋内再次嘈杂,云稷也走到近前,抢过那巫蛊娃娃,定眼一瞧,不是若儿的八字又是谁的?!
啪!
一把把那娃娃甩到地上,云稷目露寒意,煞气四射,伸出长剑比在刘主薄面前,厉喝一声。
“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宫妃!”
第44章多谢太后()
“怎么可能?!”
太后失声,不可置信地冲过来,欲要捡起那娃娃,却被云稷一脚踩住,寒目相对,“太后是要毁灭证据?”
哼。
长剑一挑,云稷挑出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片,递给围上来凑热闹的重臣,“都看仔细了,这是凌太妃的生辰八字,试问哪个宫妃行巫蛊,会刻上自己的八字?”
有嘟囔声在远处响起,“你怎么知道这是凌太妃的八字。”
八字在古代代表一个人的命数,轻易不会示人。这云稷身为手拥重病的王爷,怎么会知道一个太妃的生辰八字?
云稷看了那说闲话的人一眼,那人如坠冰窟,寒凉透骨,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这煞星杀人从不眨眼!他胡说什么这是!
这事儿摊到重臣面前,有这么多人看着,广成王也不好偏袒,只能质问宣太后,“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犹不死心,怒视刘主薄,“这分明是哀家的八字,怎会是凌氏的?”
事已至此,刘主薄深知不可再遮掩了,轻叹一声,“太后和凌氏八字虽想像,但还是不同。这八字——确实是凌氏的。”
满堂哗然。
没人会质疑刘主薄的话。
太后心肺都要气炸了,冲过去硬是从广成王手里抢过,待看清那纸上的字迹是,怒不可遏,“凌氏!这是怎么回事!”
凌若一脸无辜,“关妾身何事?一早上太后您差人来妾身宫里搜宫,侍卫搜出这个还没打开,您便唤了朝堂重臣和王叔们过来,说要治妾身死罪,现在八字有问题,您又来质问妾身?要知道,从头到脚,妾身连这巫蛊娃娃长什么样都没瞧仔细啊”
“而且,妾身还有一个疑问,这娃娃上的八字分明是妾身的,为何太后您口口声声说是您的八字?还如此笃定?”
一席话把太后推到了浪潮顶端。
是啊,这太后连八字都没细看,为什么要说是她自己的?难不成在她的理解中,这八字应该是她的?还有,谁闲着没事弄个巫蛊咒自己?
想起后宫杀人不见血的纷争,再联系上次殉葬之事,聪明人已经猜到了事实。
一些王叔重臣的脸黑了。这宣太后以为当了太后就能为所欲为?几次三番在明面上残害宫妃,这样的恶妇,怎么配当一国之母!
广成王的老脸也挂不住了,怒指太后,恨声道:“你干的好事!把我们这些人聚一起,就为了看你折腾这糟心事?荒唐至极!”
宣太后还沉浸在惊愕和震怒中,闻言急忙辩解,“广成王,你听哀家解释,是凌氏!一切都是凌氏这贱人捣的鬼!”
到最后,也顾不得礼仪气度,竟直接骂出声。
广成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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