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黑山军受降书,不久就会传檄全国,曾经的朝廷反抗势力,在今天开始,已经走向了所谓的“合法”化,这是朝廷给他们的承诺,永不削兵权。
也就是说,黑山军从今天开始已经作为一股被朝廷公认的合法武装力量,而领导这支部队的首领,已经不是原先的黑帅张燕,还是朝廷敕封的平难中郎将,袁朗。
至少,官方文件是这么记载的。
不过这名义上的一把手过的有些惨,先不提牺牲黑山将士的集体掩埋仪式他没被邀请参加,紧连着的几天也没人来找过他、跟他说过一句话,只是每顿好酒好菜伺候着,跟软禁没有区别。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因为是“软禁”,所以袁朗的住宿是来半自由化的,只要他不出这院子,其他随他活动。
“今天又给老子带来什么好吃的?”袁朗知道这个点来的,有且只有每天给自己送三餐的小卒。
“哈哈,今天是烧鸡跟老夫私藏酒水,不知呼道袁老弟可赏脸不?”
袁朗从榻上直身来看,只见今天来的不是往常给自己送餐的小子,而是依旧一身白袍的张白骑,他手中捧着一盘烧鸡,右手上提溜着一坛美酒。
第026章:张白骑到访()
“酒未入喉,人已醉,老张,好酒啊!”
随着袁朗、张白骑对席而坐、张白骑拍开泥封的酒坛子时,一股酒的幽香扑鼻而来。
“哈哈,老弟且小啐一口,品品看?”
张白骑给袁朗满上了一樽,很自信的看着袁朗道。
好酒当前,就算是不谗酒的人也会评上一口。袁朗虽不好酒,可是一来是盛情难却,而来是他很想知道张白骑来此的目的,所以毫不客气的满饮了这樽。
“酒当然是大口的喝才痛快!好酒!”
既然张白骑不率先打破这层窗户纸,那他袁朗也装作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只管吃烤鸡,喝美酒,其它多余的话一概不问。
酒过三巡,张白骑有点按耐不住了,只听他问道:“老弟,恕哥哥多嘴问一句,难道你对自己的未来就不发愁吗?”
“发愁?有酒吃,有鸡腿啃,我还愁什么。哪怕天塌下来,也只有你们这样的高人先顶住,你说我愁什么!”
张白骑高挑,个头足足比袁朗高出了大半个头,所以他听袁朗这么一说,自己也被逗乐了。
可是言归正传,张白骑还是得把袁朗往自己的思路上引,只听他接着问道:“哥哥的意思老弟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是非常尴尬的,可谓是一念可杀之,一念可尊之,老弟是明白人,应该不用外人多说!”
袁朗知道个大概,可是装傻充愣询问道:“小弟实在不知啊,还请哥哥教我!”
智者不厌烦做个开导者,张白骑刚巧就是这类人,他虽然知道袁朗甚至比他还精明,但是他仍旧是分析着说道:“老弟只身救回天女,是大功,可是,你占天女为己有,是大祸;老弟救回天女是大功,可是你能黑帅之所不能,这是功高盖主,一山难容二虎,是大灾;老弟将天女毫发无伤的带回来,这仍然是大功,这说破天去都是大功,可是,天女身陷的是何地?龙潭虎穴尔,如果不是有大智慧之人,那老弟你,就是朝廷的奸细或是跟朝廷勾搭上了,这也是老弟你的致命伤!”
张白骑说到底,就是你袁朗死路一条,因为你的大功只有一件,而可以杀你的理由至少有三条。
袁朗知道自己死比活可能性大,可是从来没人这么彻底的给他分析过。
“这么说来,我只有死路一条喽!”袁朗再一次干尽了一樽美酒,心焉的说道。
“老弟知道如何自救却不救,是在等一个人来主动救你,是也不是?”
张白骑再次说的话让袁朗震惊了,这是他不愿逃跑的原因,他试问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谁知,懂自己的人居然大有人在,而且就是自己面前的张白骑。
“老哥说的那个人,指的可是你么!哈哈!”
“老弟莫说笑,你知道我说的是,天女!”
袁朗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色的看着张白骑,说道:“哥哥只说对了一半,朗在哥哥未来之前也一直认为天底下能救我之人只有天女,可是现在朗明白了,能救在下之人,还有哥哥你!”
张白骑微笑着捻了一捻细长的美髯,答非所问的说道:“某不才,膝下有一独女,小名唤作嫣儿,某以为乃天下绝色,无人出其左右,只因常年独居故乡,所以无人知晓!”
袁朗笑答道:“在下何德何能,岂敢有此非分之想,老哥哥还是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张白骑诚恳的接着说道:“某从未看走眼过,也从未对谁如此表露过心意,还请老弟好好考虑下,你若进我张家门,我定会举族你,就算是将来裂土封疆,成就王霸之事,老夫也定当身先士卒,鞠躬尽瘁!”
张白骑这下说的很直白,凭他张白骑在黑山军中的威望,只要他肯保他,先不说身陷黑山军这一件小事可以就此了了,就连以后想要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他张白骑也会无条件帮他,这是何等的诱惑。
袁朗其它的先不论,他心里只是有一个疑问,张白骑怎么就看上他了。
君子所求,取之有道,这主动送上门来的,袁朗总觉得对方有所图。虽然与张白骑相处相谈下来,他并非阴险狡诈之人,充其量可以说他是个政治投机者吧,可以这种强加的幸福感,还是让袁朗觉得难以适应。
张白骑一腔热血,不惜以自己的闺女为媒想要拉拢自己,袁朗也不好当面回绝人家,毕竟与人留一线ri后好相见。
想到这里,袁朗只得硬着头皮回复张白骑的好意道:“小弟不才,不敢私下做主,此等嫁娶大事,还得回家回禀高堂方能算数。可老哥你也看到了,如今朗进出尚不得自由,所以嘛,这事还是先搁置搁置,你看如何?”
张白骑不是好糊弄的主,他袁朗能跟张宁私相授受,何时也征求过父母高堂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搪塞自己。
可是人家没正面回绝,看来还是给了自己台阶下,张白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主,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他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贤弟保重,这事出自某口入之君耳,外人是一概不知晓的,还请老弟再思忖一二!”张白骑与袁朗又寒暄了几句,然后拱手作势告辞而去。
“哥哥放心,出了这门,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袁朗起身相送,直将张白骑送至门口。
门扉打开,艳阳之下,突兀间,出现了一位一身粉色戎装的娉婷少女,她一看到张白骑、袁朗出来,小嘴一嘟,轻“哼”了一声,一甩手中的马鞭,便疾步走出了院落,消失在了袁朗的视野里。
“哈哈,小女突兀了,老弟别见怪,告辞!”
张白骑落落大方的告别而去,只留下了还在那消化眼前一幕的袁朗。
袁朗算是明白了,张白骑此来是实实在在的导演了一出相亲,只不过是女方看男方,而男方不知情罢了。
“完了完了,刚才的大话都被这姑娘听去了,以后可要麻烦了!”
袁朗知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这姑娘刚才在外面一定是听到了自己拒绝张白骑的话,这样一来,等于是自己拒绝了她,看她刚才看到自己出来那股恨得牙咬咬的劲,说是摊上事了,估计不算是危言耸听。
不过话说回来,张白骑这闺女确实有惊艳之色,如果说张宁是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的话,那么这个张嫣儿就是小家碧玉,外冷内热,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张白骑这么潇洒的俊郎,看来她闺女是遗传了他的基因了。那么这样分析开来的话,张角是不是也是一位大帅哥呢,哈哈,想多了。
想多了不怕,就怕是酒喝多了,袁朗没想到张白骑这私酿的酒会后劲这么大,至少得珍藏有十多年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尼玛,不会给老子喝的他闺女的“女儿红”吧!”
袁朗知道,古人就有在女儿出生啼哭那一刻开始,在院中埋下坛酒的风俗,这酒刚巧就是标准的“女儿红”标配糯米酒,看来袁朗这么想也不无道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罪孽大了,要知道这“女儿红”可是在自家闺女出嫁的时候才拿出来给亲友品尝的,是闺女出嫁的陪嫁品,这拿了别人的手短,吃了别人的嘴软,一坛子糯米酒基本上都是袁朗喝掉了,那这事是不是有点对不住人家啊。
袁朗这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转了几转,然后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魔力给牵住了,直直的给拽进了梦乡里。
第027章:并非无情()
酒醉之后的酣睡袁朗这一觉睡得舒服,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晚膳已经不知道是何时送来的了。
袁朗确实也饿了,他囫囵吃了几口后,发觉酒劲又上来了,胸中如翻江倒海般,说吐就要吐的感觉。
袁朗捂着嘴冲到院落里,扶着院里的梧桐树将胸中的秽物全都倾泻了出来,这下整个人总算是轻松多了。
用衣袖抹了抹嘴,袁朗刚想返回屋里他的晚宴,可是院落门口出奇的安静倒是让他起了疑心。
以前只要里面有一丁点的小动静,门口的守卫都会唠叨的说上两句,怎么,今天那两个兔崽子转性了不成。
袁朗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于是他走到院落门扉那轻拉了一下,发觉门在外面上锁了,这让他就更加起疑了,这说明外面没人啊,不然上锁干嘛,这里连晚上都是有人值夜的,根本就没上过锁。
“哐哐”,袁朗用力踹了两脚门扉,发现外面根本就没人搭理他,这下他敢笃定了,外面没人看守。
“格老子的,看不起老子啊,这不是明摆着放老子逃嘛!”袁朗贱骨头一个,越是这样他还越是不想逃了。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不跑,以后还会有这机会不,要知道黑山上可有不少想要自己小命的人。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天的撤退是明天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嘛。
想到这里,袁朗也顾不得进去吃晚饭了,他赶紧攀上了院落里的那颗老梧桐树,然后顺着梧桐树的枝丫跳下,落在了院落的围墙上,最后从围墙上往下一纵,逃出来了。
逃跑看似简单的可怕,可是这就是事实,估计这帮看守自己的以为自己喝多了一时半会不会醒,这才放胆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黑山山寨挺大,这里是普通住户的住宿区,袁朗沿着村庄似的住宿区走街串巷走了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瞧见。
袁朗不敢走了,这不对劲啊,连个打更的都没有,莫不是官军杀了回马枪,回来把这里的人都抓了、或者是杀了?
那也不能够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不可能自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袁朗不想跑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去找找张宁,如果张宁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那自己跑出去还有什么盼头。
说干就干,袁朗从往下山路去的地方改成了往山寨寨中心的地段走去,他知道张宁就住在中心地段附近的一处别墅里。
“汪汪”,没跑多远,袁朗就看到一只大黄狗嘴里叼着一块羊腿骨头冲自己这边跑了过来,估计是看见自己是个陌生面孔,这会儿正蹲在原地冲着自己狂吠。
“咦,你个狗东西,别狗眼看人低啊,我可是你们请来的……啊,狗兄,有话好商量,别撵我,别啊……”
袁朗前世干过讨饭的乞丐,这家伙天天被街上的野狗撵,没想到这习惯居然一直保留到了这第九世的自己身上。
撒腿跑了许久,总算是把那大黄狗给甩掉了,不过没了大黄狗,这街道上又寂静的可怕起来。
随着袁朗渐渐的接近寨中心,他逐渐的听到了有歌舞的声响,再紧走几步,这种声响越来越清澈。
直到袁朗可以看到寨中心广场上的一幕,他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下来,敢情山寨中的人们都聚集在了广场上观看歌舞表演。
再看那会议大殿,里面也是灯火通明,估计里面应该是设了酒宴,看那进进出出传菜员就知道了。
“好啊,老子在那破院子里被软禁,你倒好,却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你爷爷的,亏得老子以为你出了意外还来寻你!”
累坏了的袁朗干脆捡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反正现在大伙的注意力都在广场歌舞上,谁又会来注意他。
袁朗虽是坐着休息,可是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大殿门口,他希望有奇迹发生,他希望能看到张宁从里面走出来。
“天,这……”
袁朗惊得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刚燃起的念头竟然奇迹般的发生了,只见张宁从大殿里神奇般的走了出来,只见她喝退了紧随而出的两名婢女,然后形色匆匆的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幸福来的太突然,袁朗起初以为张宁是看到了自己,可是广场的人太多了,少说也有好几千人,张宁压根就没看到人群中的袁朗。
就这样,张宁从袁朗眼前急匆匆的走了过去,搞得袁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想起来跟上去的时候,张宁已经将自己甩开了老远了。
“她这么神秘,是要去哪?”袁朗渐渐的跟了上去,看张宁这架势,好像是约了什么人见面。
袁朗越跟越觉得这一路上的景色太为熟悉,再跟下去,他心里扑通通直跳,这不是往关押自己的那院里去的路吗,她不会是特地去找自己的吧。
又跟随一会,张宁果真在关押袁朗的那个院落停了下来,只见张宁从怀里掏出什么来,在门扉上倒腾了一会,随后听得空寂的夜晚“咔擦”一声脆响,张宁将院落的门给打开了。
打开门后的张宁在门口驻足了片刻,随后推开门扉,人没再往里走一步,而是丢了手中的铁索,往远处的黑幕中走了去,很快消失在了袁朗的视线里。
这一幕袁朗看的清清楚楚,他心里莫名的激动,至少他现在知道,他在张宁心里不是一文不值的,至少他知道,张宁想要救他。
………………
太行山是美的,而作为太行山一脉的黑山,也是美的。黑山因为处于太行山的南端而得名,所以位于南端的黑山是太行上日照时间最长,植被生长最为茂密的地方,也是出美景的地方。
黑山上夜景最美的地方当属鹰嘴崖,这个地方还是三叔在世的时候告诉张宁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来过,今天刚好有这个机会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她要好好的欣赏这里的美丽夜景,也算是送给自己双十寿诞的礼物吧。
没错,今天是张宁的生日,她很感激黑山上的人为她庆生,黑山上的人们,今天像是过着他们自己的节日一样,张宁看在眼里真的很开心。
张宁开心之余,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一个人,那人是自己带来黑山的,而且数次救过自己。
正如南华老仙师祖说的那样,自己的命运跟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以前她还没觉察到的话,那么现在的张宁,已经有点对这人念念不忘了。
“啊,这里的夜景好美啊,你看那月亮,像不像肥嘟嘟的婴儿脸!”
张宁着实被身后说话的这人吓得不轻,不过当她转身去看时,她就更加惊呆了,因为出现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才在心里惦念着的袁朗。
张宁好似被人看穿了心思,要不是夜色给了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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