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般人最佳的选择,就是松开自己的鞭子,拉开和对手的距离,可是赵如刀偏偏喜欢与对手硬碰硬!
当初在河西戈壁的一个小湖畔,她也是拼着挨了燕幕城一脚,同时用鞭缠住了燕幕城,化被动为主动。
奥卢乌斯的盾牌被赵如伸出左手挡了一下,但还是势如劈竹地击中她的身体。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鹤之舞()
所幸盾牌不是尖锐的武器,不过拍在人身上,也是相当痛苦,赵如刀闷哼一声突然出腿,踢中奥卢乌斯的膝盖,立刻缓解了铁盾的冲击力。她一个转身趁机站了起来,于此同时,奥卢乌斯身子轻轻一旋,脖子也瞬间摆脱了鞭子的缠绕。
两人静静对峙,又回到原点。
燕幕城暗暗松了口气,握剑的手慢慢将指头松开,这个异国武士果然有两把刷子,招式虽然没有惊艳之处,但是力量和技巧配合得恰到好处。
……
“女人,不是用来打仗的。”奥卢乌斯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这话中隐藏的侮辱令赵如刀眉头一挑,额头青筋一闪而过。
“是吗,那我就替你妈教教你怎么做个男人。”赵如刀冷声喝道。
一鞭甩了过去,鞭子轻灵如带,画起了无数个圈圈,大圈套着小圈,绵延不绝,整个人随带起舞,这优美的舞姿让双方将士都看痴了。
夏曼古丽撅起嘴,看见燕幕城也是眨也不眨,哼了一声。
这招式实在太诡异,奥卢乌斯几次出刀,手腕都被看似柔弱无骨的鞭子扫中,留下条条血痕,他神情不变,在盾牌的掩护下打得节节败退,还是不断挥刀回击,寻找鞭圈的突破口。
“哈哈,什么奥卢乌斯,我看是奥卢乌龟!姐妹们跟我一起喊,臭乌龟!臭乌龟!臭乌龟!”
众人相视一笑,不得不说,两人交战这一幕,确实像一只翩翩起舞的白鹤去扑打一只笨拙的乌龟。
郭野月这个拉拉队长当得真是顺溜。
女兵们一齐呐喊,声震云霄。
……
在众姐妹的吼声中,赵如刀越战越勇,打得那只“乌龟”貌似只有招架之力。联军士兵纷纷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城头郅支单于脸色铁青,双手不甘心地抠住城墙,自己花了重金把这个大秦将军从角斗场赎回来,让他秘密训练自己的死士,今天做为奇兵首次亮相,却被一个女人打得如此狼狈。
可恶!难道我就非用贺拔峰不可?
郅支单于目光阴沉。
……
正当城上城下的敌我双方,都认为赵如刀胜券在握时,赵如刀突地痛哼,踉跄后退,手中鞭子被奥卢乌斯横刀斩成两截,原来他一直隐忍后退,终于找到赵如刀鞭法中的破绽,一击成功!
联军欢呼声戛然而止。
现场一片死寂。
奥卢乌斯慢慢上前,用脚尖挑起一截断鞭踢給赵如刀,摩挲着下巴,语带一丝戏虐地笑道:“在我们罗马也就是你们汉人称呼的大秦,一个战士即使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为了勇气和荣耀,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不过呢,你是汉人,还是个女人,你可以选择逃跑,也可以选择拿着这一截断鞭,继续留下教我怎么做个男人。”
赵如刀擦去嘴角的血迹,一脚把断鞭踢开,冷笑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我还有手!”
赵如刀双手握拳,她的脸精致动人,手却是布满老茧,仿佛地里的农妇。
奥卢乌斯凝目看着赵如刀的手,笑容徐徐收敛,“你有一双我母亲的手,她是罗马乡下人,为了养活我们兄弟五个,在麦田里没日没夜,郅支单于答应我,打完这一仗,就让我回家看望母亲。”
赵如刀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看上去他不是在博取什么同情,更不像在征求自己的理解,或许是久在异国的他,太久没有向人敞开过心扉。
她目光停留在这个满是沧桑的男人脸上,这人放下头盔,放下手中刀,不过就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异乡人。
“郅支老贼,反复无常的小人,他说的话你能信吗?”赵如刀表情冷冽,“念你回乡心切,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们联军可为你让出一条路。”
“你们汉人不是讲究知恩图报吗,单于对我有恩,我必须打完这仗再走,你是个好女人,我不想杀你,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带着手下的女兵离开,你考虑一下,我真的不想杀你。”
奥卢乌斯此刻的眼神变得柔和,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戏虐的笑容,最后一句话恰好是赵如刀的口吻。
赵如刀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步上前,亮出一个请字手势。
耳畔突然传来鸣金收兵的号角。
回头一看,陈汤亲手挥动旗帜,命她收兵回营,作为联军一员,自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她咬牙转身大步而去。
奥卢乌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追赶的意思,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断鞭,放入自己的腰囊,在罗马,这是对对手尊敬的一种表示,如果对方战死,可以把武器和他一起埋葬。
他走回自己的骑兵方阵,跃马挥刀,“陈汤,一千对一千,让我看看你们汉人的骑兵,是不是和我们匈奴骑兵一样有资格在西域这一片土地上驰骋。”
陈汤厉声大笑,“放马过来!”
……
号角吹起,战鼓喧天。
马蹄踏碎了宁静的康居草原。
双方骑兵像两道红黑对应的龙卷交织着纠缠着厮杀着,惨叫声、骨头碎裂声,响彻了整片草原。
战争是残酷的。
不到一刻钟,鲜血染红了绿色的原野,随处可见被砍断的手臂,断臂上还紧紧握着刀,令人触目惊心。
双方势均力敌,斗了个旗鼓相当,陈汤在马上也和奥卢乌斯进行激烈的熬战,短期之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赵如刀高喝着领着女兵冲了过来,其他西域国家也是一拥而上,既然己方兵力众多,当然是充分利用自己手中的优势。
而匈奴骑兵只有奥卢乌斯一员战将经营大局,联军却是猛将如云,赵如刀、郭野月、陈汤、陈风、巴图尔、风雅城,还有西域十五国各国第一勇士,遇到普通的匈奴骑兵几乎就如砍瓜切菜。
在喊杀声中,联军势如破竹,匈奴骑兵苦苦支撑,不过他们也是有种,在首领没有号令下,几乎没有一人临阵逃脱,个个神情桀骜,以寡击众。
奥卢乌斯尚在和陈汤缠斗,陈风和郭野月这小俩口一左一右两边包抄过来,三人将奥卢乌斯围在当中,奥卢乌斯环顾战场,自己的骑士已死伤三分之二,他挥刀大喝,“退!”
几个匈奴骑兵奋力冲杀过来,掩护他徐徐退往城墙。
联军哪里肯放,紧追不舍,匈奴骑兵穿入他们的步兵方阵后,奥卢乌斯扭转马头,对陈汤哈哈大笑,充满挑衅。
“败军之将,还敢嚣张!”
陈汤冷哼了一声,率部冲杀过去,突然满天标枪如雨,从匈奴步兵手中射向联军骑兵!
前方几名骑兵躲闪不及,连人带马被标枪穿胸而过,钉在地上,惨不忍睹,陈汤双目赤红,扭转马头大喊:
“快撤!”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声叹息()
“哈哈,你们大汉男人果然与众不同,之前派个女人来,现在又成了缩头乌龟。”奥卢乌斯大笑道。
身边的匈奴步兵和骑兵一片轰然,对着撤离战场的陈汤他们纷纷口出恶言,尽情笑骂,极尽羞辱之能事。
陈汤额头青筋闪动,隐忍不发。
郭野月暴吼一声,正待驱马冲过去,却被陈风用力拉住缰绳,赵如刀厉声喝道,“野月!你想白白送死,看他们的阵势,投标手躲在齐人高的盾牌之后,人马还未接近,必然被标枪连人带马刺中。”
“哥,这是什么阵法?”
陈风闷声问他的堂兄陈汤。
陈汤眯眼望去,郅支城下匈奴人的步兵摆出了一个奇特阵法,一道盾牌军一道标枪军,层层叠叠依序往后,就像一片片鱼鳞一样,看上去十分诡异。
那个叫奥卢乌斯的大秦人,一人一骑独自伫立在阵势的最前面,嘴里依旧不停地出言讥讽:“嘿嘿,大汉男人就没有一个有种的吗?我们这里的步兵不过区区一千人,你们五万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赶来闯阵?还真是可悲。”
这话让联军将士无不咬牙切齿,可是又无可奈何,对方的标枪投得又快又准又远,贸然冲杀过去,即使取胜,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陈汤坐在马上,沉默不语。
这时楼王国主驱马走了过来,对陈汤道,“陈校尉,这阵我认得,叫鱼鳞阵,运用得当,往往可以少胜多。”
听到“以少胜多”这四个字,陈汤脸色一沉,咬咬牙,对自己说,绝不!
燕幕城也是低头沉思,如果连一队小小小的步兵方阵都跨域不了,整个五万联军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那么该如何在控制伤亡的情况下,击溃对方这个奇特鱼鳞阵。
陈汤和燕幕城对视一眼,暗自苦想。
……
两人正在沉吟,突听一言不发的甘延寿厉喝一声,“黄弩营出列!”
联军立刻窜出一伙彪形大汉,个个虎背熊腰,胳膊上的肌肉似乎能突破盔甲的束缚,每个人手肩上都扛着一把巨大的黄角弓,走如风,站如钟。
区区200人,气势如万马奔腾。
陈汤豁然开朗,嘴角露出笑容,他冲甘延寿一挑大拇指,燕幕城不解地问,“你们想和匈奴人对射?”
陈汤摇头一笑,“不是对射,是我们射他们,而他们射不到我们。”
燕幕城一头雾水。
陈汤笑笑,不再解释,策马上前,当即令黄弩营分为两队,每队100人,立于左右两侧,开始张弓搭箭。
联军一片哗然。
开什么玩笑,他们脚下站的位置距离敌人步兵方阵有近300步远,他们能射到什么,是来搞笑吗?
燕幕城也是一片狐疑,他虽然不擅长射箭,可是知道没有人射箭能出百步之外。百步穿杨已是人类极限。
“哈哈哈。”对面阵营前的奥卢乌斯仰天长笑,挥鞭指向陈汤,“你们弓弩手是打算把太阳射下来是吗?哈哈。”
陈汤不睬他,拔剑大喝,“骑兵营听令,给我杀——”
风沙卷动,大汉骑兵随着陈汤朝匈奴步兵阵营疾驰过去。
奥卢乌斯冷笑,低喝道,“标枪准备,待敌人进人100步内放!”
300步…250步…200步…150步
100步!
盾牌军后的投标手刚举起枪,满天传来铁箭刺破空气的声音。
噗噗噗……
啊!啊啊啊……
铁箭刺入身体声和惨叫声齐鸣。
奥卢乌斯呆立于马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300步!!汉人的箭居然能飞跃300步之远!
燕幕城也是心中骇然,身边的甘延寿豪迈一笑:他们手中的大黄弩每张重150斤!是前辈飞将军李广监制,弩手都是千里挑一的力士!一箭别说300步,就是500步也使得!”
……
奥卢乌斯愣神间,迎面喊声震天,陈汤率领的大汉玄甲骑兵已杀到近前。陈汤一剑直取奥卢乌斯的咽喉。
奥卢乌斯挥刀格挡,呛!手中刀被一剑劈成两断,剑势不减,噗嗤直插入他的右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陈汤一剑得手,剑招连绵不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奥卢乌斯手持断刀,只有招架之功,环顾四周,自己的步兵哪里抵挡住大汉骑马的横冲直撞,加上人数的劣势,已经胜负立分。
他勒马大吼,“撤回木城!”
可是大汉骑马在如此巨大的优势下,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在陈风的带领下,再加上飞马赶来的联军骑马已经将匈奴步兵们团团围住。
城墙之上,郅支单于表情凝重如铁,一拳重重打在墙壁,群臣大气都不敢出,左大当户兰希律突然来郅支单于跟前单膝下跪,“主上!奥卢乌斯人马已经被汉人包围,危在旦夕,微臣想即刻带人营救。”
郅支单于转过脸,目光喷火一般,“你带人下去守好木城,但不许带人出去,奥卢乌斯这个蠢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还有几百个匈奴兄弟也被围困,主上!”兰希律急声。
“没有用,被陈汤他们2000 人困住,已经没有机会,城中兵少,你不可再妄动,守住两道木城,就是你最大功劳!”
兰希律似叹了口气,“是!”言罢,领着亲卫匆匆而去。
……
“大人!你快走!”几个匈奴亲卫抛开各自对手一齐向陈汤扑来。
奥卢乌斯平日对他们如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虽然是个异乡人,却能以真心换真心,听说他打完这一仗,就可回乡看望远在万里的母亲,所以绝不能死在这里。
奥卢乌斯泪光闪动,“给我把刀,你们几个带弟兄们冲回去,我来掩护!”
不等他们回应,奥卢乌斯大吼一声,状若疯虎,刀舞如花,驱马在大汉骑兵中横冲直撞,如若无人之境。
一百多匈奴步兵在他这一波掩护下,顺利逃脱汉军的追杀,撤退进了木城,而那几个亲卫并没有走,而是护着奥卢吐斯在汉军中左突右冲。
“和奥卢乌斯一样,这几个匈奴人是条汉子!”陈汤内心赞叹一句,但手下利剑并不手软,嗖嗖将几人刺于马下。
……
这一仗渐入尾声。
到最后,匈奴军队尸横遍野,几乎全军覆没,在重重包围之下,只有一身是血的奥卢乌斯还在负隅顽抗。
此刻,他战马已死,刀锋裂开,衣服破破烂烂,但脸上依旧发狠地微笑,桀骜的眼神带着疯狂和不甘。
赵如刀转过脸,不忍看他。
而他却执刀一瘸一拐向她走来,陈汤叫众人停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郭野月冷笑拔枪刺去,却被赵如刀伸手拦住,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这个异乡人。
众目睽睽中,奥卢乌斯在赵如刀面前站定,擦了擦手中的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卷,“赵姑娘,这是我写给我母亲的信,如果可能的话,请你……托去大秦的商人转交给她……”
赵如刀没有去接,而是看向陈汤,意思是:能不能放奥卢乌斯回乡?陈汤咬牙沉吟,内心挣扎得厉害,自己在家乡也有母亲,在西域日夜思念于她,所以奥卢乌斯此刻的心境感同身受,可是如果放此人回去,怎么能对得起死在他手下的胡汉弟兄?
不等陈汤有所反应,奥卢乌斯将羊皮卷放在赵如刀脚前,扬起手中刀对着城头之上的郅支单于行了一礼。
刀身一转,噗嗤!插入自己胸膛!
他最后的表情是给赵如刀,带着笑。
众人一片呆滞。
震惊中更多的是敬意。
赵如刀弯腰捡起地上的羊皮卷,塞入自己贴身的衣袋,呆了半晌之后,用手慢慢合上奥卢乌斯尚在睁开的眼睛。
不远处。
燕幕城神情萧索,一声叹息。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箭手()
兵贵神速,一鼓作气!
趁着战士们热血未冷,陈汤吹起了大举进攻的号角,意图一举冲破郅支城的两重木城直抵石城之下。
“大汉将士!给我杀——”
陈汤一马当先,大汉玄甲骑兵紧随其后,在绿色的草原刮起一道红色的龙卷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令郅支单于脚下的城池仿佛都在颤抖。
群臣脸色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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