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抓回来了个采花大盗,为我们的山寨的女人出口气。
这也是可喜可贺之事!燕幕城你带那人到议事厅,我们好好审问。她一挥手,鼓乐继续齐鸣。
燕幕城松了了口气,焉有不点头之理,牵着汗血宝马紧紧跟在她上的脚步,路过夏曼古丽身边时,又被她狠狠踩了一脚,显然是她恼恨,燕幕城骗其他人也罢了,居然连自己也骗。
……
在锣鼓喧天中,众人回到议事厅,燕幕城把驹于赢扔在地上,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如刀他们。
在听到燕幕城在精绝国诛杀北匈奴第二高手呼尼毒,抓获北匈奴王子与精绝国女王定下假婚计策这一节时。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然后众人徐徐出了一声冷汗,这燕幕城胆子也太了!这等于以一人之力去硬撼北匈奴的一国之力!
堪称弥天大勇!
好!赵如刀长身而立,重重一拍桌子!看向燕幕城目露赞许之色,
自从北匈奴入驻康居之后,在附近一带到处少杀掳掠,让对少平民百姓妻离子散家家破人亡,山寨里不少孤儿寡母就是以为北匈奴这个罪魁祸首。
可叹月刀寨实力远弱于北匈奴,不仅能这些山寨的女人和孩子报仇雪恨,而今天燕幕城做了月刀寨想做却又做不到的事情,当浮一大白!
来人上酒!她大喝一声。明天把这小厮砍了,为山寨姐妹的家人报仇!
这话让趴在地上的驹于赢吓得差点晕死过去,他一路上都在揣测燕幕城用意,果然是个死字。
燕幕城又是尴尬不已,急赵如刀解释,自己抓来驹于赢的目的,就是作为人质向北匈奴换取巴图尔和耿黑子。
这话让马努老爹,班茹夫妇欢欣鼓舞,其实老爹也早已猜到,不过听言燕幕城亲口说出,更是心下安然。
驹于赢虽是北匈奴的王子,但怎能比巴图尔和耿黑子的命重要。
瘫在地上快被吓尿的驹于赢,又像春天的复苏的虫子又蠕动着活了过来,在惊喜之后脸上又泛起阴狠之色,燕幕城,月刀寨,等老子回去之后,一定带大军少平你们,杀得鸡犬不留!
他庆幸脸上蒙着黑布,否则燕幕城看到他这张阴毒的表情,说不定放他之前,会割他一只耳朵。
……
笑容还怪在赵如刀的脸上,她一向是个对表情控制得很好的女人。
目光在燕幕城脸上徘徊片刻,缓缓做回做回座位,脸上的遗憾一闪而过,以后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不过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与其用这人为逝者报仇,不如用众人去救活人的命。
赵如刀接过小草踢过来的一杯酒,又站起身,示意为了巴图尔和耿黑子的获救成功,大家举杯提前庆祝!
第一百四十一章 5000人的性命()
冰雪已经融化。
大地渐渐露出春天的迹象。
在郅支城30里外的一处无人旷野,两个人骑着马上,默默对峙。
一位是燕幕城。
另一位正是贺拔峰。
他们来这里交换人质,四目对视间,空气中仿佛火花四溅。
他们手里都提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牵着各自的人质,
燕幕城牵着的是一个人——北匈奴十四王子驹于赢,而贺拔峰手里的绳子后牵着的却是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胡一汉,自然是巴图尔和耿黑子。
燕幕城凝目望去,他两人衣衫褴褛,面色浮肿,巴图尔走起来路来,右腿一瘸一拐,耿黑子肩上一处刀伤犹在化脓,显然他们在北匈奴手里备受折磨,但气色凛然,走起来路来昂头挺胸,看见燕幕城还齐齐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和一脸猥琐目光惊惶的驹于赢形成鲜明对比,他上腿抖动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因为燕幕城不想让这家伙好过,一路上故意说些自己可能随时取消交易把他就地处死的话,结果还真把这家伙给吓尿了,一路战战兢兢,即使见了贺拔峰,也完全没有太子该有的尊严。
贺拔峰端坐马上,瞟了瞟驹于赢的衰样,微微皱起眉,这王子品行自己一直是深恶痛绝,丢尽了整个北匈奴人的脸面,以后让这样的人执掌北匈奴王权,真是一件令人可悲的事情。
他心里叹了口气,目光重新回到燕幕城的脸上,眼神渐冷,厉声道:
“燕幕城,你这次犯了大错!”
燕幕城眉头一扬,徐徐笑道,“贺大都尉,何以见得?”
“精绝国一国4000人,月刀寨一寨1000 人,这一国一寨的5000人都会因为你的狂妄自大,灰飞烟灭。”
贺拔峰脸色硬如一块不带任何情感的大理石,他右手手指习惯性地轻敲着马背,语气缓慢又沉稳,让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入燕幕城的耳中。
燕幕城仰头叹了口气,“我们人类,还真是愚蠢,你杀我我杀你,玩弄这些连动物都不愿做的愚蠢游戏,可悲的是,我也身在其中……
他一脸自嘲之意,神情无限萧索。
自己的归宿绝不是在刀尖上游走,等到流干生命最后一滴血。他的选择应该是在田间地头,手握锄头迎接送饭来的蓝铃古丽脸上的笑容。
可是战争,这个人类之间残忍又愚蠢的游戏,现在让他无法抽身,只能咬牙继续陪敌人玩下去。
……
燕幕城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贺拔峰却是听懂了,几乎在那么一瞬,让他内心深处产生共鸣,他想起小时候在焉支山下,和父母妹妹在青色的草原上放羊的情景,那时一家四口是何等温馨快乐……
可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汉人把他们一家赶出了草原。
是汉人让他们失去了牛羊。
是汉人让自己的父母在颠沛流离中一个一个的死去,让9岁的他和4岁的妹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想到这里,他眼中寒光闪动,咧嘴一笑,挥鞭指着燕幕城的脸:
“燕幕城,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一月之后,我北匈奴会兵分两路,一路直取月刀寨,一路去屠灭精绝国,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会去救那一个?”
……
回到月刀寨,马努老爹亲自领着商队的一干弟兄在寨门口迎接,看见伤痕累累的巴图尔和耿黑子,不禁老泪纵横。
赵如刀和山寨的那一帮女人,也对这两位勇士报以崇敬的目光,是条好汉!
回到寨中,紫月曼立刻给他们二人用草药清洗伤口,在一番诊断之后,很欣慰地告诉大家,巴图尔和耿黑子虽然伤到了骨头,好在经脉没有受损,修养一个月之后,就应该可以痊愈。
马努老爹倍感欣慰,在他们房间久久徘徊不去,特意安排儿媳班茹专门照顾他们二人的日常饮食,助他们早日康复。
……
夜幕降临,白天的纷纷扰扰沉寂下来,燕幕城却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他独立庭院,头发在风中凌乱。
一月之后,我北匈奴会兵分两路,一路直取月刀寨,一路去屠灭精绝国,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会去救那一个?
贺拔峰这句话,一直在他耳际回荡,他清楚地知道,这绝非空言,诛杀黑狼卫都候,囚禁自己的爱子,用假婚的谎言蒙骗自己,这三者无论哪一条,在郅支单于那里看来都是死罪。
而月刀寨敢收留郅支单于志在必得的马努老爹和自己,也是摆明和北匈奴势不两立,形同水火。
以上两点,意味着北匈奴视月刀寨和精绝国为眼中钉肉中刺,出兵攻打是早晚的事情,可让燕幕城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速度会这么快?
一个月?
也就是四月份。
而陈汤在信中跟他约好的进攻郅支城的时间是七月份,毕竟集结西域十五国兵马,统一指挥作战是需要花时间的。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一段间隔时间,月刀寨和精绝国有能力挺得过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
月刀寨虽然能借助地形,易守难攻,那岛上毕竟是一群女人,打打土匪还可以,可是面对专业性机动性极强的北匈奴军队,即使能短期抗衡,但时间一长,必败无疑,而举国只有500名士兵的精绝国在北匈奴虎狼之师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自己能救他们吗?
燕幕城虽然剑术无敌于天下,但并对成千上万的职业军队,也只有饮恨。
这件事,他在回程的路上,已经再三嘱咐巴图尔和耿黑子收口入瓶,暂时不要对马努商队和月刀寨任何人提起,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燕幕城只告诉了陈风。
但是纸包不住火,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想到这里,燕幕城手抚着额头,愁眉不展,他解开腰间的酒葫芦,夏曼古丽一年前送给他葡萄酒倒现在还有半壶,他扬起脖子痛饮几口,对着苍穹长吁一口气,顿时感觉好多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何去何从?5000人的性命就在燕幕城一念之间。
第一百四十二章 500人足矣()
让风来得更冷些。
燕幕城心里喃喃道,好让自己思虑更清醒,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自己凭借一剑一马纵横天下,他哑然失笑,对比现在还真是小打小闹。
而今,5000人的性命就操持在自己手上,一念之差,一招不慎,那么无辜百姓就因为自己的无能血流成河。
“燕幕城,你这次犯了大错!精绝国一国4000人,月刀寨一寨1000 人,这一国一寨的5000人都会因为你的狂妄自大,灰飞烟灭。”
贺拔峰的话言犹在耳,从某种角度看,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如果月刀寨没有遇见燕幕城,如果燕幕城没有和精绝国设下假婚之计,那么月刀寨会仍然过着安稳的日子,而精绝国虽然被北匈奴役,王室度日如年,可是百姓还是能屈辱地活下去。
……
仰望天空,漆黑如墨,没有星月不见半点光芒,这让燕幕城的心越发沉重起来,感到身心疲惫,却又无法入睡。
他很想像其他人那样,喝个酩酊大醉,一切等明天再说,可是他不能,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他必须今晚就想出方法。
他在石桌前坐下,手抚额头,安安静静,让思绪沉淀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陈风匆匆走了进来,走到门口处他停下脚步,看向燕幕城,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经过这几日相处,燕幕城喜欢上这个年轻人,处事沉稳,而且胆大心细,日后多加历练,来日成就一定会超过他的堂哥陈汤,很有成为一代名将潜质。
所以,燕幕城很看好这年轻人的未来,看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燕幕城不禁一笑,对他一招手,“陈风,你有什么话直说。”
陈风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来,没有坐下,首先对燕幕城鞠躬施了一个大礼,燕幕城慌忙将他扶起,有些惊讶地笑问:
“你小子在做什么?”
“燕大哥这么晚还没睡,一定是为贺拔峰那件事忧国忧民,理当受陈某一拜!”
陈风后抱拳,又施一礼。
燕幕城见对方如此郑重其事,倒是有些脸红,叹了口气,羞愧地回复,“我脑瓜子笨,到现在都是一筹莫展。”
“燕大哥过谦了。”陈风在石凳下坐了下来,脸上有些纠结地说道,“小弟倒有个想法,可能有些冒险?”
燕幕城眉头一扬,“说来听听。”
“我有一计,但是……”陈风颇为犹豫地用手指摩擦着桌面,抬头看向燕幕城,“但是又怕弄巧成拙。”
燕幕城突然起身,拉着陈风的手,“进屋再说。”
……
郅支城,皇宫一间密室。
跳跃的烛光印在郅支单于的脸上,让他原本阴沉的脸此刻斑斓得就像一只毒蜘蛛。
他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驹于赢,这个用自己难得的筹码换回来的儿子,一脚将这蠢货踢翻在地。
驹于赢弓成一只虾米,肚子一阵剧痛,浑身都在抽搐,但硬是不敢哼出声,又从地上默默爬回父亲的脚下,忍痛开口,“父亲大人,是孩儿该死,孩儿无能。”
“你也知道该死?那你为什么不去死!”郅支单于咆哮着又是一脚,这一脚直接踢在驹于赢的脸上,他终于没忍住,发出一声短处的惨呼。
“精绝国鼻屎大的国家,你都弄成这副鬼样?坏了我一步大好的棋!你这废物!你这废物!”郅支单于一拳打在墙上。
“父亲,孩儿是无能,可是如果没有半路杀出个燕幕城,精绝国绝对是孩儿的馕中之物,就连呼尼毒都被他的一剑击杀,孩儿更非敌手,只能假意配合,待机而动。”
驹于赢趴在地上哭嚎起来,猛然将上衣撕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父亲,孩儿在大牢受尽折磨,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没有见父亲一面,所以一直忍辱偷生,今日了无遗憾,既然父亲让孩儿去死,那孩儿就死给你看——”
说完这话,他突然起身,向立柱撞去!
郅支单于想伸手去拉他,又缩了回去,这小子惯于演戏,一定死不了,在他的冷笑的表情映衬下,“嘭”一声,鲜血飞溅,驹于赢用一个夸张的动作,向后倒飞出去,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郅支单于走上前,弯腰把他翻了个身,果然发现他额头的伤口看起来很吓人,可是显然只是皮外伤,鼻子哼了一声,用脚踢踢驹于赢,“废物,连死都死不了。”
他一扬手,“来人,将这废物抬到太医院,让太医裹伤,然后关回他的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他不能出门半步。”
两名侍卫从角落里幽灵般闪出,把装死的驹于赢抬了出去。
……
密室一片沉寂。
郅支单于喘口气,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刚才的咆哮过于用力,使他咽喉很不舒服,头也开始隐隐生疼起来。
“燕幕城?又是燕幕城!”
这么多年,老子纵横西域,除了大汉外,还有哪一国家敢和自己争锋相对,却没想到屡屡栽在一个无权无职的草名手里,是可忍孰不可忍。做为堂堂的一国之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郅支单于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狰狞之色,一挥手,“叫贺拔峰来见我!”
……
贺拔峰从外进来,看见单于表情沉稳地在桌前自斟自饮。
郅支单于拉开一张椅子,“大都尉,过来陪我喝酒。”
贺拔峰走上前,却没有坐下,而是立定在大门口,对单于施了一礼道,“主上,属下正在执勤,按规定不能饮酒。”
郅支单于微微咬牙,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一板一眼的一根筋。和这种人在一起,还真特么不痛快。
见他不肯坐,郅支单于只好长话短说,“听驹于赢说,你已将出兵计划提前告知燕幕城?”
贺拔峰沉声:“是。”
沉默了片刻,郅支单于问:“你带多少人去?”
“500。”
郅支单于霍然起身,双手撑住桌面身子前倾,眼前直勾勾盯在贺拔峰脸上,“我的大都尉,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听说月氏寨那1000 多女人在赵如刀调教下刀法凶猛,又善于排兵列阵,而且……”
他语气停顿,一字一句:“还有燕幕城坐镇。”
“500人足矣。”贺拔峰还是这句。
郅支单于静静看着他,忍住心中的恼怒,缓缓开口:
“好,兵贵神速,我命你今晚即刻出发,带500人直奔月刀寨,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兵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