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幕城不说话,把蓝铃古丽紧紧抱在怀里,突然举起蓝铃古丽的腰,裙子飞扬,在空中旋舞起一朵漂亮的百合花。
……
恋爱中的人会忘了一切。
比如对危险来临的敏锐嗅觉。
孔雀河畔这忘我的拥抱,如一幅美丽的剪影映入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女子眼里。
赵如刀,
和她身边四个冷峻的个女人。
坐在五匹马上,马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她们要沿着古道,赶往大月氏,真没想到生活是如此富有戏剧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燕幕城。
“大姐,就是那个臭小子吗?就是他在你们米粥里放的巴豆?”一个脑后盘着一卷麻花鞭脸色黝黑的女人问。
这是月刀寨二当家郭野月。
赵如刀点点头,脸色微微一红,想起那晚她和小草她们的囧样,至今是羞于说出来,也不知是哪个丫头在嚼舌头。
“哈哈,这小子简直是个极品,能打又爱玩,很对我胃口,有意思!”郭野月眯起一双锋利的眼睛,如果月刀寨大当家赵如刀是一头冷艳的豹子,那么作为二当家的郭野月就是一只热辣的野猫。
她是赵如刀奶妈的女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月刀寨就是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各取一字而来的。
“野月,你疯了,人家已经有女人了,你没看倆口子那么恩爱吗?”赵如刀皱起眉,不知怎么的,看见燕幕城和蓝铃古丽抱在一起,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切!大姐,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吗?”郭月刀笑道:“我们是强盗,不仅抢吃的用的,更重要的是抢男人!”
她那张充满野性的黑脸笑得很放肆,哈哈又道:“再说,那个弱得像根狗尾巴花似的村姑怎么能和我比?大姐你看着,我现在就上去把她打一顿!”
说罢作势要挥马上前。
“胡闹!”赵如刀一手勒住了她的缰绳,凝目看向商队方向,“500匹骆驼这买卖一定不小,小草你去打探一下,他们去往何方?如果顺路我们就跟着他们!”
一位黑衣少女应了一声,疾驰而去,郭野月掰开赵如刀的手,“大姐,先说好,钱我不要,但那小白脸可要归我。”
“臭丫头,想男人想疯了!也不羞!”赵如刀啐了一口,去捏她的脸蛋。
“嘻嘻,大姐,你不想?干嘛每天穿着裙子,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
郭野月眼睛上上下下扫描着赵如刀,看得她毛骨悚然,只见这野丫头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大姐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又悲壮地叹了气,指着燕幕城方向,“如果你看上那小子,小妹愿意忍痛割爱,一定替你抢过来当你的压寨先生!”
赵如刀保持沉默,表情微妙。
从小到大,郭野月和赵如刀形影不离,知道如果一个话题她保持沉默时,就表示对这件事真的上了心。
郭野月越看越心慌,凄惨地叫道,“不是吧——莫非大姐你真喜欢上了那小子!我收回刚才的话,闺蜜夫不可欺呀。”
燕幕城俨然已经成了她的人。
“臭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赵如刀终于忍无可忍朝她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像两匹母狼在草原上追逐。
……
出楼兰都城后不久,就来到一座看上去明显具有汉人风格的小城——
伊循城(今米兰古城)。
这里应楼兰王的再三请求,大汉王朝驻扎了一个40人的汉军小队,队长也称为司马,人数虽然不多,意义却非常重大,这是向任何敢打楼兰的各种势力宣示,我楼兰是大汉罩着,谁都别想欺负我。
这里和楼兰都城一样,也是一片绿洲,商人不多,但附近的村民赶着牛羊进进出出,也颇为热闹,商队来到这里已经快黄昏,决定在城里休息一晚。
刚到城门,商队一个黑脸大汉立刻扑向一名守城汉人军士吼道:
“二狗子!赵二狗子!”
燕幕城骑在马上一脸黑线,这黑脸货不是别人,正是猎户耿黑子,自从长安第一次误认自己为二狗子以来,一路下来,已经是第四回逮住一个人叫二狗子了。
正当他认为这次又要碰一鼻子灰时,那人守城军士脸庞突然扭曲,鼻涕眼泪一起飙飞出来,抱着耿黑子又哭又笑:
“耿黑子!耿子哥!真的是你!”
异国他乡遇到故人,这两个大汉眼泪鼻涕汇成了一条河流……
燕幕城仔细去看赵二狗的模样,嚯!这人眼小嘴大,除了眼珠子和自己一样都是黑的外,哪有半点自己的文采,耿黑子啥眼神?在长安第一次见面时居然说自己和他是一模一样。
燕幕城脸上的黑线也流成一条河。
……
晚上,燕幕城洗个澡躺正躺在单间的床上,抚摸着布娃娃的脸蛋,心里回味着和蓝铃古丽拥抱时的那一刻温馨。
门“吱呀”被推开。
燕幕城还来不及把布娃娃藏起来,就见一个黑脸大汉闯了进来,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正是情深义重的耿黑子,他已经哭了一个下午了。
他看见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女性布娃娃躺在床上,黑脸一阵抽搐,心里暗骂一声变态,却硬着头皮干笑起来:
“燕老弟,你有空吗?”
他眼睛盯着燕幕城手里的布娃娃,意思是他的出现会不会打扰燕幕城和布娃娃之间的神秘交流。
“耿大哥,什么事请讲。”燕幕城咳咳回应,瞟见耿黑子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慌忙将布娃娃藏在枕头后面。
听他这次破天荒地不叫自己马屁精,改为燕兄弟,而且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请自己帮忙。
……
“唔,是这样的,二狗子想写信给家乡的爹娘,而整个商队只有东家一家和你,东家俺不敢,你……”他神情扭扭捏捏,眼睛不停地查看燕幕城脸色。
他很担心燕幕城会拒绝,毕竟这一路下来,最怼燕幕城的人就是他,一路马屁精喊得最嘹亮的也是他。
“没问题,我写。”燕幕城笑道。
耿黑子呆了半晌,真没想到燕幕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又惊又喜又惭愧,涨红着脸支支吾吾把手伸进怀里,燕幕城好奇地看着他,以为他身子有虱子。
只见这黑脸汉子左掏掏右掏掏,终于掏出2枚五株钱,红着脸放在燕幕城的床头柜上,燕幕城又好笑又感动。
他知道耿黑子家里情况,老爹给地主打工,老娘病重在床,年幼的弟弟妹妹一大推,之前领的薪水全部交给家里,可以说这两枚贴身藏的五株钱是这个黑脸汉子全部家当。
当燕幕城并没有拒绝,因为这个耿黑子自尊心特强,他也很郑重地把这两枚带着体温的铜板放回自己的钱袋。
当时的物价很便宜。一个铜板可以买5斤米,写一封家书两个铜板,已经物超所值了,他认为耿黑子没必要那么脸红。
可到了军营驻地。
这才发现自己“亏大了”。
四十一个盔甲闪亮的军士齐刷刷在一个木桌旁等着自己,一看见燕幕城走来,眼神简直要吃人。
根据汉代兵役制度,男子满了23岁,就必须服兵役,一次一般为两年,直到56岁以后才免除。
军队主要分京师兵、地方兵、边兵三种,顾名思义,京师兵主要驻扎长安,保卫首都的安全,地方兵驻扎在各个郡县维护地方治安,而边兵最辛苦,远离家人,常驻边关,甚至国外。
这四十一名军士就在远离长安的六千里外过着思念亲人的日日夜夜。
由于大汉的轮换制度并不齐全,他们中很多人已经是超期服役,一般都在三年以上,赵二狗服役了五年,而最作大汉军队中最小的队长级司马李树根已经在西域呆了整整十年。
月圆的时候他们想家。
月不圆的时候他们更想家。
他们大多是目不识丁的农二代,所以写个名字都够呛,更别提写信。
几年没有和家通音讯了,听赵二狗说今天有一个会耍笔杆子的人要来,那个激动啊,40个人像狼一样仰天咆哮。
燕幕城刚踏进军营一步,就被他们怒吼着四脚朝天地举过头顶抬进营房,幸好燕大侠不是一般人,否则尿都会吓出来。
……
今晚没有月亮,整个军营鸦雀无声,只有一盏马灯在桌前闪烁着,映在众人神情悲壮的脸上,燕幕城铺开泛黄的羊皮卷,看向一脸风霜的赵二狗。
在心中反复酝酿说辞的赵二狗结结巴巴道:“娘俺…爹俺,不是不是……是俺爹俺娘……”
众人一阵哄笑。
“别紧张,慢慢来。”燕幕城笑道。
耿黑子也道,“二狗子没事!想说啥就说啥,一个能打五百斤野猪的人,不能怂!”
“对,俺不怂。”赵二狗大吼一声,口中的话果然利索起来:
“俺爹俺娘,俺是二狗子啊,孩儿不孝,五年了,第一次给你们给写信,俺爹的背又驼了吧,犁地时,头要抬高,记得晚上不要侧睡,背躺平……娘啊,你咳嗽好些么?孩儿明年一定回家,娶一个漂亮媳妇,给你抱一大堆孙……我…我……”
赵二狗突然蹲下嚎啕大哭。
这一哭,想引信一样,一下子点燃了所有人压抑已久的思乡之情,整个军营哭声一片……
燕幕城停下手中的毛笔,眼眶早已湿润,一封家书,万金不换。
第四十八章 血狼帮()
上午八时上路,一大早六点不到,班茹就提着个菜篮子,去买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结果喜出望外,遇到了一个女同乡,从小是一个村的,后来搬走了,没想到再见面时,竟然在千里之遥的西域。
她叫秦水儿,却嫁到一个缺水的地方成了且末国一个叫买哈木提的菜农妻子。
他们一家是专门来给军营送时令的瓜果蔬菜的,打算明天返回且末。
还真是西出阳关有故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好客的班茹自然把这对夫妻请到商队里来聚聚,秦水儿嫁到西域虽然十几年了,可是乡音不改,地道的汉中话麻溜地就像一碗家乡的水煮面,令班茹十分惊喜。
她的丈夫买哈木提,皮肤黝黑一手的老茧,一看就是个忠厚老实的勤快人,在两个女人叽叽喳喳时,守在一旁一直憨厚地笑着,正是班茹丈夫萨努尔最喜欢交往的那一款人,同时因为都是胡人,又都娶了汉人作为自己的妻子,无形中这两个男人惺惺相惜,宛如一对亲兄弟一般。
一顿早饭下来,原本打算明天跟随一个驼队返回且末国的秦水儿夫妻,在班茹夫妇热情邀请下,他们既然是顺路,当然是一起回去了,大家也好一路唠唠嗑。
……
八时,驼队准时出发,刚到城门口,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四十名大汉军士,立刻推着一车东西送到燕幕城跟前。
众人一看,口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有通红的沙枣,翠绿的黄瓜还有晶莹透亮的葡萄,一串串亮瞎了人的眼睛,司马李树根和赵二狗和燕幕城激情拥抱,以答谢他昨晚替军士们的代写书信之得。这一车水果,如果不收,就不放商队出城。
燕幕城却之不恭,只好腆为收下。
马努老爹哈哈大笑,和燕大侠一起上路,是他这一辈子最英明的决策之一,不仅安全,还有额外的水果吃。
商队其他人也是兴高采烈,一路上吃的不是咸肉就是干馍,西域水果是天下出名的,他们大多是胡人,对家乡的特产早已是垂涎三尺,真是想来什么就来什么。
这一刻看燕幕城不禁顺眼了很多。
唯一不喜反忧的就是护卫总管巴图尔,原来他想在楼兰对燕幕城下手的,可是燕幕城一天到晚往城外女朋友那儿跑,他实在找不到好机会,只好一拖再拖。
眼看燕幕城慢慢地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这让这个2米高的巨人心急如焚。
暗暗下决心,在且末国就想办法给燕幕城弄残了,一定不能让他再跟下去。
……
下一站是婼羌国。
这个国家是个弹丸小国,人口1700多人,是古时候婼人和羌人的后代,生活习惯和匈奴人一样喜欢在水草间放牧,不善于种植,民风非常淳朴。
他们的国王是个圆脸大眼的中年人,名字很奇葩,叫“去胡来”王,名字胡来,但人一点都不胡来,热情好客,也是马努老爹的老顾客,买了整整5车货量的瓷器和其他生活用品让马努老爹心情大好,这去胡来王极大方,买东西从来不还价。
由于他的盛情款待,商队全体人员在漂亮的大帐篷里,享受了一顿婼羌特色的草原大餐。那特制的酱牛肉和飘着青草芬芳的羊奶酒,令他们胃口大开。
在席间,一向好武的去胡来王邀请巴图尔总管切磋一下武艺。说给大家的晚餐助助兴,在东家的首肯下,浑身技痒的巴图尔欣然迎战,结果两人战了五六百个回合,巴图尔在老爹暗示下,故意卖了个破绽认输,让去胡来哈哈大笑。
这个马屁拍得主宾是皆大欢喜。
在住了一个晚上之后,马努老爹的商队匆匆赶往下一个地点,且末国。
……
且末国,虽然也是一个人口只有1600人和婼羌差不多的小国,可是在汉人教授夏,他们的水利灌溉技术非常发达,已经从农牧走向农耕,帐篷变为土房和木屋。
不仅种植谷物还有瓜果蔬菜。
在路上,当班茹拿出依循城士兵送的红枣和葡萄款待秦水儿夫妇时,秦水儿和他胡人老公对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这水果就是他们夫妻种的,他们一家是且末国远近闻名的种植大户,常年向驻守依循城的汉人军士和当地居民提供新鲜的瓜果蔬菜,而且价格公道。
在欢快的气氛中队伍行进得很快。
虽然一路也是沙漠和戈壁,由于不是夏季,这一带沙尘暴倒是少不许多,眼看就要达到且末国边境的小城瓦石峡,这里也是秦水儿和买哈木提的家。
就在两对夫妻随着商队穿越最后一片戈壁说说笑笑时,走在领头位置的巴图尔突然大喝一声,让驼队停了下来。
他们的对话声戛然而止,在骆驼上伸颈一看,两个女人顿时惊呼出声。
在这条荒无人烟的戈壁上,一伙近百人的马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幕让商队轻松欢快的气氛坦然无存,现场寂静无声,每个人的血液在慢慢涌上头顶,第一次出门的伙计们大气都不敢出,马努老爹说过,西行之路,最可怕不是沙漠,而是沙匪和马贼。
一路无事,该来的还是来了。
从长安出发到现在,终于碰到马贼!
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
有些护卫甚至跃跃欲试,以免他们的马刀都快要生锈了,但这次他们非但不敢轻易拔刀,脸色反而是说不出的凝重。
眼前这一队马贼,白衣白头巾,连旗帜也是白的,旗帜上却赫然画着一只血淋漓的蝎子,旗子在风中猎猎飞扬,老远就让人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众人瞳孔都在收缩。
……
“东家,是血蝎帮!”巴图尔策马走到马努老爹面前,沉声道。
马努老爹皱起眉头,半晌才道:“血蝎帮不是在一直在大月氏沿线活动吗?这里跑到这里来?”
“可能是路过此地。”巴图尔沉吟道,他的表情依然很镇定,这一点恰恰是马努老爹最欣赏的地方,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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