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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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点灯-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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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就进了村庄。

    这村庄总体上来说也不小,杜大肠三人上前敲门,接连敲了好几家却没有一家人出来开门的,每家都是听见敲门声就熄灯,三人心中感到疑惑,又继续往村子里面走了一段路。杜大肠说:“有没有觉得这村子有点儿怪呀?”

    曹慧芸也道:“是呀,怎么听见咱们敲门都跟要见了妖精似的。”

    曹尚宝说:“还是再往前走走看吧!”

    三人最后再村东头的最后一家茅草屋前停了下来,敲了一会儿门,大里面出来一个足足有一百多岁的老太太,头发全白,牙齿掉光,拄着个西拐棍,也许也是因为年深日久,被老太太磨得跟白蜡似的。

    老太太也真是岁数大了,糊涂的不知道颠和倒。三个人打听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随后老婆子总算是明白三人要借宿了,就指着村东头的三间破瓦房,让三人去那里将就一晚上。

    老太太告诉三人,这三间破瓦房原本是村子里看庙的哑巴住的,后来哑巴不知道怎么就死了,也就没人在这里住了,再往后这几间破房子也渐渐成为村子人暂时安置死人的地方。杜大肠三人一路上见过的死人都够组成一个民团的了,这点胆量三个人都有,所以也并不觉得害怕。杜大肠的身上带着一盒火柴,这在过去的时候叫洋火。因为国内的取火装置都是火石或火折子一类,洋火是外国人打入过门以后才渐渐流传过来的,中国人之前没见过这玩意儿,就把这称之为“洋火”,也就是洋人的火。

    杜大肠的这盒洋火在白天过河的时候不小心浸湿了,这时候还有点儿返潮,他怕不好使,在动身去那三间破瓦房之前跟这个老太太讨要一块儿火石,说来也奇怪,这个穷老太太没有火石,却给了杜大肠一把火折子,杜大肠也没多想,顺手拿过来就揣在怀里了。到了地方,借着这个火折子的光,三个人四下里仔细地转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是在东间屋的地上放着一口红漆大棺材。棺材还没有上钉子。西间屋里有一铺炕,炕上有草席,还有几张羊皮被子。所以三个人也没顾上管东间屋里的死人,就直接去西间屋的炕上睡了。

    我爷爷杜大肠睡在东边,曹尚宝睡在西边,曹慧芸睡中间。杜大肠和曹氏兄妹不同,他脚朝着炕沿边,头朝着窗子倒着睡。刚要睡着,就听到外屋有动静,像是从东间屋传来的,一直到了西间屋,感觉有人伸着手在炕上摸。杜大肠悄悄从口袋里摸出那盒潮了的火柴,弹了一根到地上,火柴冒了一个火星,灭了,什么也没看到,接着又听到仿佛有东西回到了东间屋。

    杜大肠此时异常精神,早已无心睡眠。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听到有动静了,炕上的曹氏兄妹睡的很踏实,什么也不知道。等他感觉有东西在炕沿边上摸的时候,又弹了一根火柴下去,火柴又冒了一个火星,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反复如此几次,终于他快要将火柴弹光了的时候,才看清了一张苍白的脸,披散着头发,伸着长长的舌头,手上的指甲很长……

    闹鬼了,杜大肠只觉得后脊梁发冷,一阵冷汗窜了出来,顾不上再犹豫什么,一脚踢起曹尚宝,拉上曹慧芸就直接跑了出去。紧接着就感觉背后有风袭来,事到如今也顾不上太多了,杜大肠拉开门拽着两人就往外面跑。刚出了院子,忽然听到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紧接着便听到了里面呲呲的抓门声,三人回头一看,见三个白狐狸牢牢地把门插了起来,其中一只白狐狸转过头,爪子里抓着一把火折子,正朝着杜大肠咧嘴笑呢,那狐狸正是杜大肠刚刚救的那只。杜大肠一摸身上,自己的火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想到这儿,也不敢再多耽搁,拽着吓傻了的两个人又向外面跑去了。

    紧接着就见这三间大瓦房着起火来,其间还有不少白色身影在破房子周围攒动,像是不停的往房子里添柴火。只听见屋子里面有刺耳的尖叫声不断传出来。村里人都出来观看,见此情景都纷纷向三人下拜,感谢他们为村子里除去这只恶鬼。

    原来这村子名叫三湾堡,村东头儿曾住着一户穷苦人家,老两口儿生有一女儿乖巧伶俐,这姑娘和村子里另外一穷人家的小伙子产生了感情。这姑娘和小伙子都是心善的主儿,小伙子经常上山打柴,姑娘也跟着上山割草,有一次,两个人遇到了一只腿上受伤,昏迷不醒的白狐狸,姑娘细心地带回家来为它疗伤,大概疗养了将近一个月,这狐狸的伤才痊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姑娘的家。后来这事儿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乡下人迷信,说这姑娘救的狐狸是九尾狐狸精儿,因为犯了天条被玉皇大帝贬下凡来受苦,谁救它谁就会倒霉,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家准得出事儿。

    果然这件事儿刚过不久,姑娘的老爹在上树摞榆钱儿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家里无钱医治,只得向村西头的财主家借钱,却没想到财主总是派人隔三差五的过来讨债,奈何家里实在是无从还钱,那财主就要将这姑娘要来给自己的傻儿子做媳妇儿。老两口儿无奈,和女儿商量了一下,也只好含着眼泪答应了。

    去年年初,村西头儿的财主便抬着轿子将这姑娘娶进了门,可没过两个月,就说这姑娘在外面找野汉子,婆家人逼着姑娘上了吊,一听说闺女被人逼死了,病床上的老爹一口气没上来也死了,娘家老妈也跳崖自杀了,那穷人家的小伙子一时想不开,拿着刀去找这财主拼命,却被财主放狗咬死了,死后还将尸体挂在了村头儿的柳树上晒尸,说这就是姑娘在外面养的那个汉子,姑娘的尸体则被装在一口红漆的棺材里放到了这破庙里。

    谁知道当天夜里,财主家连人带牲口全部死于非命,据说都是被利爪抓死的,而当天夜里则有人看到这破庙里有人影晃动,还能够听到吱吱唔唔像是女人的哭声,大家都说是这姑娘死的冤,变成厉鬼回来报仇了。第二天一个走夜路的人死在了这三间破瓦房前,被人发现的时候,脑子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吃光了,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破瓦房附近活动,一到了夜深的时候,经常还会听到一些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所以到了晚上家家都是大门紧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敢贸然开门。

    杜大肠又向村里人打听,村东头的那个老太太是个什么人,谁知道村子里的人都说村子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人才六十岁出头,在这年月哪还有活到百十多岁的人。不过,村里人说,杜大肠去的那家刚好是姑娘家的老房子,姑娘的奶奶是一个长寿的老人,前年死的时候已经一百零三岁了。三人听后都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到火熄了以后,杜大肠三人随众人进去一看,发现了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一只大马猴子……

第4章 白面书生() 
这火大概烧了两个时辰,等到火势弱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天也快要亮了。杜大肠带头走了进去,在废墟里面发现了一具已经烧焦了的尸体,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一只大马猴子。

    那时候世道太乱,人和畜生都不得安生,经常会看到马猴子在大道上或山岗上活动,所以杜大肠他们对于这种动物并不感觉陌生。曹慧芸见这马猴子的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忍不住向前凑了凑,打算看的清楚一点儿,谁知道她刚刚往前一凑,这马猴子像是突然间活过来了一样,忽的蹦起来朝曹慧芸扑了过去,旁边的人被吓的四散逃开。还好杜大肠机灵,再加上小时候跟着那死去的大烟鬼老爹学过几年拳脚,他抬起腿一脚就揣在了马猴子的身上,将那只快被烧成骨头了的马猴子蹬出去一仗多远,倒在地上,刚要再往起扑,被曹尚宝抱起烧断了的房梁拍在了地上,从它的嘴里掉出来一个红色的珠子便再也不动了。

    杜大肠从地上捡起这颗珠子,见它并非是正规的圆形,倒像是一个鸡蛋,但又比鸡蛋重的多,表面很光华,像是一个琥珀,隔着外表能看见里面,似乎是一团清水裹着一粒冒了芽的种子。杜大肠看了半天,没看出这是什么,拿给曹氏兄妹去看,二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又给村子里面的人看,依然没有人懂。杜大肠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想把它丢掉。

    这时忽然听到几声“呜呜”的叫声,像一个老妇低沉的哭声,杜大肠顺着声音看去,见不远处蹲着三只白狐狸,中间一只最为漂亮,正是来时候路上救的那只,旁边两只个头儿稍稍小点儿,毛色也没有那只亮,它们都盯着杜大肠手里的东西,跃跃欲试,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杜大肠猛然间想起了一些事,小的时候经常听家里上了年纪的仆人讲起,飞禽走兽都有灵性,有些生灵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年深日久就能够练出内丹。内丹是宝物,能滋阴壮阳,包治百病,要是上了货架子比那千年的老灵芝还要值钱。只是大家都是听说,谁也没见过,估计今天手里的这东西八成就是那只狐狸修炼的内丹,不知道因为什么差错被那马猴子给吞了,所以这只老狐狸才会被猎人追赶而无计可施。杜大肠觉得自己留下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不如就将这内丹还给狐狸算了,随之心里面善念一动,就像那只白狐狸招招手。

    那狐狸也不怕人,见杜大肠招呼自己,便几步窜到了杜大肠的脚下,抬起头看着杜大肠。杜大肠见这狐狸的眼睛是红色的,清澈如水,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澈的眼睛,一想就知道这只狐狸不是寻常之物,便将手里的珠子送上前去。那狐狸微微将嘴张开,杜大肠就势将珠子放到了它的嘴里,狐狸一闭嘴就将它咽了下去。登时就感觉这狐狸和刚刚有所不同,杜大肠仿佛看见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姑娘在看着自己笑,待他冷静下来,却见那只狐狸已经带着两只小狐狸走远了,走到拐角处又回头看了一眼,才一晃不见了踪迹。

    杜大肠对村子里的人说,这火是那狐狸放的,帮你们除去“恶鬼”的也是那些狐狸,所以以后大家见了狐狸都不要去动杀它,有吃的就给点吃的,没有吃的也要好生招待,切莫惹到它们。杜大肠这么说也不是向着这些狐狸,他知道这些狐狸都成了精,要是谁得罪了它们,以后肯定就别指着安生了。

    说话间天已大亮,村子里的人将那只快烧成干尸的马猴子埋了,杜大肠和曹氏兄妹在村子里弄了点饭吃,休息了半天才继续赶路。

    几人又走了半天,早已累得精疲力竭,汗珠子掉地上摔八掰,曹尚宝对杜大肠说:“你我兄妹三人越走越是荒凉,起先还能遇到几个羊倌,现在却连半个人影子都不见了,就这么走下去真的会有县城吗?”

    杜大肠的心里也没底,他说:“大哥尽管放心,要是有县城,再走个几十里也该到了!”

    曹慧芸说:“哥哥们莫要担心,到时即便没有县城,我们三个大活人也不至于饿死。”

    曹尚宝说:“妹妹说的虽然在理,可老话说一分钱没有难倒英雄汉呐!”

    杜大肠笑道:“哥哥你又乱操心了,实在不行,咱继续干咱的老本行,要饭吃也成呀!”

    三个人边走边说,正聊着,却见打前面走来一个白面书生,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肩上挎着一个包袱,头上戴着一顶帽子,从前面缓缓走来。杜大肠对曹尚宝说:“大哥刚刚还说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子,现在人不是来了?”

    曹尚宝说:“待他走近一些,你我兄弟可向他问问路。”

    说话间,这人走到了面前,杜大肠走上去双手作了个揖,那人唱了个喏还礼,倒有点二像是戏文里的公子哥,几人看着有点儿不舒服,但也没太在意。杜大肠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可是从前面过来的?”

    那人道:“正是,不是几位有何见教?”

    曹尚宝说:“仁兄既是从前面过来的,可知前方到市集还有路途几何?”

    那人笑了,说道:“我当什么要紧的事呢,原来是问路啊!从此处往前再走六七十里有一个县城叫洛神县,这天就要黑下来了,估计今天你们是到不了了,但是再往前走五里就是白草坡,那里有一家野店,店主是一老一少两人,以父子相称,年长的叫张财,年轻的叫小栓子,都是一些喝血吃肉的主儿。你们到那里就直接过去,实在走不动了歇歇脚也成,但可千万别喝他们家的肉汤,也千万别在那儿过夜。”

    三人都不明白这人的意思,曹尚宝问道:“这却是为何?”

    那人却故弄玄虚,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该说的在下都以言过,这过得去过不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说罢便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走去。

    杜大肠对这人说的话也很在意,他在背后问道:“敢问尊驾是做什么营生的,如何知道这些,刚刚这一番话是从何说起呀?”

    那人头也没回,却高声唱道:“问我做什么营生,本是凡间一缕风,非仙非鬼亦非怪,无形无影又无踪;掐指一算全明了,谈点闲话学金星,若尔不顾书生劝,坐等三更把命送……”这歌声阴阳怪气,没有一句正调,倒像是一只在学人说话的猫,哼哼唧唧的搅得三个人的心里乱糟糟的。

    曹尚宝问杜大肠:“兄弟可信此人的话?”

    杜大肠道:“将信将疑呀,为今之计也只好继续往前,待到了百草坡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言再作打算了!”

    曹慧芸动动嘴唇,欲言又止,杜大肠见她这样问道:“慧芸妹子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曹慧芸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第5章 店主不是人() 
果然又走了五里路,前面出现了一处荒草坡,在草坡的正中央,有一家靠木板子搭起来的木屋子。曹尚宝问杜大肠:“还真有这么个店,进不进去?”

    杜大肠想了想,说:“刚刚那人神神叨叨,鬼鬼祟祟,我看他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再做打算!”

    刚要往前迈步,胳膊却被曹慧芸拉住。杜大肠见曹慧芸的眼神里透露着些微恐惧,就拍拍她的胳膊说:“别怕妹子,有哥哥在呢!”

    三人到了店门口,一见这店果然荒凉,像是几个月都没人来过了,曹尚宝上前敲门,敲了好久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只留着两只眼睛,驮着腰,把杜大肠三人让了进去。

    那人用一块破抹布将三人面前的桌子抹的一干二净,示意他们坐下。曹尚宝也不忌讳,开口便问道:“你是张财?”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嘴里囫囵道:“张财……”这声音比刚刚那白面秀才好听不到哪儿去。接着向屋内喊道:“小栓子……小栓子……”不一会儿从里面又出来一个和他扮相一样的人,同样只能看到两个眼睛,只是身材瘦小一些,也佝偻着身子。

    张财对这小栓子说道:“肉汤……”

    小栓子明白,一转身跑进去了。张财回过头,指指小栓子的方向,两个食指在嘴前交叉,示意小栓子是个哑巴,但在杜大肠三人看来,这张财也不是正常人。

    曹尚宝低声对杜大肠说道:“兄弟,哥哥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呀!”

    曹慧芸也说:“咱们还是走吧,这里太害怕了!”

    杜大肠说:“先看看再说,还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也不能说走就走。”

    说话间,那小栓子就端上来三碗热腾腾的肉汤,不过闻着味儿总感觉不大新鲜,这一老一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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