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物是人非- 第8部分

　　　　曹铭想起什么，脸上苦笑。

　　　　今年是零六年，曹铭没记错地话，也就今年开春的时候，这个被买来的小媳妇开始了第一次“出逃”。

　　　　这事闹得挺大，很多人都印象深刻。

　　　　那天，王家老大见床上的女人不见了，十分恼怒，托了族姓本家发动全村，把县城的上上下下的各个车站都给堵了，兴师动众十几个小时，最终成功在半夜的时候将她给抓回来了。

　　　　曹铭那天放假在家，对她被抓回来的场景记得很清楚：

　　　　十几个大汉把她用麻绳捆着，对待畜牲一样在路上拖拽着。女人当时满脸血污，红肿的脸蛋已经被打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过她眼光冰冷，像是事不关己。

　　　　估计从那天开始，她把全村的人都给恨上了吧。

　　　　曹铭悠悠感叹了一阵，见日头已经不早，赶忙收敛心思，重新干活。

　　　　一直到了晌午，曹铭才拖着黄竹边筐往回走。

　　　　临走的时候，他特地往王家媳妇那看了看，只见她低着头，一手捏着着从家来装了白开水的瓶子，一手拿着半张灰白的面饼，费力地咬食着，两眼无神，面无表情。

　　　　曹铭想做些什么，可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愣了一会，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如果事情还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进行的话，这个女人的生命会在两年之后结束。

　　　　在记忆里，她会在以后的两年里不断地逃离这个村庄，直到每次都被人抓回来痛打至生无所恋，最后用一瓶农药匆匆结束掉自己的挣扎和不甘。

　　　　曹铭可怜她，但也只能如此而已，他可以在小事上尽可能地善良奉献，但不会去做一个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个能力。

　　　　回到草房子，曹铭将弄回来地桑木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角，完成这些，篱笆外闪过一道红色身影。

　　　　“铭哥，昨晚回来的？”

　　　　一个小女孩，和曹铭年纪差不多大，穿着一身漂亮的厚棉红裙子，对着曹铭笑容满面。

016：丁香和三胖（）　
爷爷听到声响，拿着汤勺就把头探出来，见到说话的小姑娘，立马让出身，连声让曹铭拿来凳子女孩坐着说话。

　　　　“曹大爷，不用了，我一会就走。”女孩笑得挺甜。

　　　　曹铭把凳子给搬了出来，洗手的时候笑道：“小妹这裙子好看。”

　　　　这话夸得小姑娘越发乐滋滋。

　　　　女孩叫曹丁香，虽然和曹铭同姓，却是早就出了五服的，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曹铭和曹丁香从小就在一块玩，从一年级就同桌，一直同桌到六年级，写家庭作业都是挨在一块，两人关系从小就很好，用文绉绉的话来说就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很小的时候，两家大人就拿着经常过家家扮成夫妻的两个小孩取笑，说这女娃子是生给了曹铭，胳膊肘就没往内拐过，等曹铭爸爸在县城挣下房产之后，曹丁香的妈妈更是两次三番地暗示给曹铭和丁香定个娃娃亲。

　　　　当时曹老爷子满口答应，一度将丁香当成孙媳妇对待，家里做了好饭菜甚至拐着弯让丁香过来吃点。

　　　　可后来，曹铭爸爸出了那档子事，家道中落，丁香的妈妈态度大变，门都很少串，更是闭口不提当初主动定娃娃亲的事。她每次带着丁香路过的时候都十分刻意地让丁香管曹铭喊哥，话里话外都是旁敲侧击兄妹之间的应该心思纯净，相互照应，不该想的别想的意思。

　　　　曹老爷子看惯人情冷暖，对此倒并没有过多苛责，也没怪丁香妈妈的前恭后倨，只是把丁香妈妈的暗示当做耳旁风，没事的时候还是对丁香好得一如既往，似乎是打心眼里认准了这个儿媳妇。

　　　　曹丁香听到曹铭对自己新衣服的夸奖，脸上的绯红深了几分，捏着手指在那嘻嘻。

　　　　曹铭心里正回忆着之前的事，也就没再搭话。

　　　　爷爷看不下去，想让气氛活跃点，老将出马，热络帮忙地询问：“丁香还没吃吧，待会一块吃。”

　　　　话音未落，篱笆外传来一阵嘹亮的嚎叫：“丫头，死哪去了，赶紧回家吃饭！”

　　　　爷爷和丁香的笑容俱是一僵。

　　　　曹铭也被这声河东狮吼震醒，心思从回忆中拉回来。

　　　　回神见曹丁香一脸不快，还有点生气，眼看她梗着脖子就要大声顶回去。

　　　　他想到什么，连忙安抚：“妹子，看来你妈今天做了好东西啊，赶紧回去，走慢点小心汤都喝不着。”

　　　　曹铭是见过丁香发飙的，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嗓门，啧啧，一个顶三，有一次叉着腰差点没把当时想要调戏她的邻班小男生骂哭。

　　　　这要是和她妈妈顶撞起来，必定棋逢对手，马遇良将，不吼个数十回合别想消停，十里八乡估计都能听到声响。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真正让曹铭忌惮的是她们母女两吵完了之后可能啥事也没有了，还是血浓于水的母女俩，但是这笔吵架的账在丁香妈妈那肯定要在心中划在爷爷头上，说不准就因为这事，曹爷爷哪天出门还要多挨她几道白眼。

　　　　曹铭现在能为爷爷做的，哪怕最微不可及的小事，他都会尽他可能地做。

　　　　曹丁香是小女孩，被这么一打岔，心中的不快也消了大半，皱着眉头说：“那好吧，我吃完饭再来找你。”

　　　　他多看了曹铭几眼才转身离去，眼神中的别样情怀让曹铭心里一颤。

　　　　前世中，丁香对曹铭的感情曹铭心知肚明，但是他一直装作不解风情的憨傻模样。

　　　　曹丁香对曹铭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为此差点跟家里决裂，记得有一次，这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坐着将近十二小时的火车去曹铭所在地大学里找曹铭，不过到了那正好看见曹铭和乐清两人在咖啡店里卿卿我我。

　　　　第二天，丁香就买了一张火车票南下了，连续三年谁也没联系，像是人间消失。

　　　　三年之后，她才给曹铭打开第一个电话，曹铭还没张口，丁香就在电话那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哭了大半个钟头，最后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谢谢你”便把电话挂掉了，等曹铭再把电话重拨过去，里只剩下机械的关机提示。

　　　　那时候曹铭知道，他和丁香算是真正陌路了。

　　　　后来又过了好久，曹铭从村里人知道，丁香已经是广东一带有名的医药代表，私立医院的一半进货渠道都被她抓在手里，富甲一方，而且生意手段十分狠辣，人送外“竹叶青”。

　　　　那时候的丁香靠着天生的伶俐口舌和从母亲那遗传来的强大韧性，事业蒸蒸日上，和当时一蹶不振的曹铭行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辈子呢？是否还是按着原来的剧本再一次上演？

　　　　曹铭当然不想，不想丁香背负太多，哪怕这种背负会让她最后有了一个凤凰般涅槃。

　　　　他想丁香最轻松，最写意地活着，哪怕这样会平凡，会普通，他曹铭害怕再次听到丁香那种经历了太多波折伤害才拥有的沧桑语气。

　　　　这样的话，首先要把丁香现在刚刚开始萌发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

　　　　避而不见貌似是个不错的办法。

　　　　吃完饭，曹铭匆匆出门，甚至去哪都没和爷爷说。

　　　　丁香下午果然如约而至，见到曹铭，满脸失望，等了大半天才回去。

　　　　曹铭出门，倒不是单单躲躲丁香，而是他发现了个好差事。

　　　　上午从桑田回来的时候，曹铭路过一段田间小河，他在河边看了半天。

　　　　这个时节，水位急剧下降，河岸两边裸露出很长一段淤泥，淤泥混着浅水，不断有水泡从里面呼呼而上。

　　　　“泥鳅～”

　　　　当时曹铭觉得今晚有口福了。

　　　　摸鱼捉鳖，掏鸟挖虾，曹铭一向是好手。

　　　　曹铭来到村尾的一座大瓦房后面，也不进去，嘬着嘴唇吹了个三长一短的口哨。

　　　　不一会，一个胖乎的小男孩兴冲冲地撞开房门跑出来，看到给自己打暗的曹铭，二话不说就来了个熊抱。

　　　　这家的小胖子排行老三，曹铭在一次拉屎的时候顺口给他起了个外：三胖。

　　　　三胖是曹铭为数不多的铁玩伴，小时候两人经常凑到一块调皮捣蛋。

　　　　不过曹铭一直怀疑他和自己走近是别有用心，因为他每次总会在曹铭这打听丁香的消息，他还知道三胖有一个小本子，本子上面写满了从曹铭这得来的“军情”，比如丁香喜欢吃辣，颜色是红色，生日的十月七等等，写了好几大页。

　　　　“真是人胖胆肥啊”

　　　　想起曹丁香火药一样的脾气，曹铭不禁对三胖有点佩服。

017：小屁孩的情感（）　
三胖和曹铭扯了一阵之后，眼睛果然不断地瞄周围其他的地方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曹铭笑骂：“别看了。丁香没跟我一块。”

　　　　三胖讪笑，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失望。

　　　　之前曹铭回老家的时候，基本上有他的地方就有丁香，两人有其一必有其二，这次让三胖有点想不通。

　　　　曹铭没再瞎扯呼，把上午发现的那个小河断给三胖讲了一下。

　　　　小孩子对这些下河的事一向感兴趣，三胖二话不说，果然兴奋地抖着身上的小肥肉要回去拿工具。

　　　　三胖家就他一个男孩，上面两个都是姐姐，无论是大人还是姐姐，对他都很宠，所以三胖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他二姐还帮他把一个塑料盆递出来，看见曹铭，打了声招呼，叮嘱道：“注意安全，别耍得太久。”

　　　　“晓得晓得。”曹铭接过盆，满口答应。

　　　　两人快步来到目的地，先是拿着铁锹把河段两段堆上两个简易河堤。

　　　　这种活需要经验，只能曹铭干，穿上带着的隔水靴，曹铭拿着小铁锹，唾了口唾沫，一脚扎进浅水区干活。

　　　　曹铭埋头干了大半个小时，累得跟狗一样，在河岸边一坐下歇了不少时间才恢复体力。

　　　　这些河堤的淤泥看着不多，但是每一铲其实都很有分量，一直重复这干，很容易让自己的手臂酸痛非常。好在曹铭对此早有预料，基本上每分钟都会左右换手，这才避免了没完工就体力透支的现象发生。

　　　　接下的便是去水，即将这两端封闭好得河段里的水全部弄出去，没有抽水机，只能靠两人拿着小破盆在那一盆一盆地往往刮。

　　　　胖子倒也义气，前期见曹铭干得多，这时候主动请缨，没等曹铭，自个就下去刮水了。

　　　　三胖就是这么个人，脸上憨憨痴痴，其实心里的账明明白白，而且知进退，不贪小便宜，这也是曹铭很和他处得来的原因之一。

　　　　在不断刮水的过程中，三胖突然问曹铭：“你将来会娶丁香吗？”

　　　　乍听到这个，曹铭差点一脚栽倒泥坑里，目光古怪地打量憨憨笑着的三胖。

　　　　三胖被看得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你不娶丁香的话，把她让给我成不？”

　　　　这话像是憋了好久，现在终于说出来，肥嘟嘟的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

　　　　曹铭一阵恍惚：不对呀，按照前世的记忆，三胖虽然也对丁香“心怀不轨”，但是一向有这色心没那色胆，就是两人都成年，他到最后也是吧那份少年时代就种下的绯色种子深埋心底，从来都是讳莫如深，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难到，一切都开始要偏离原先的轨道了？

　　　　深思间，曹铭想到一个词：蝴蝶效应。

　　　　或许正是自己这个本不应该再次出现的蝴蝶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一切到变得微妙而未知。

　　　　“曹铭，你喜欢丁香吗？”三胖等了这么长时间，见好友迟迟不肯给答案，手里的盆也掉在了淤泥中，脸上红潮褪尽，变得黄白。

　　　　曹铭回神看见三胖这怂样，笑骂：“三胖你出息了，说话口气比脚气还大，先别说我喜不喜欢丁香，就是不喜欢，把她让给你，你就能保准娶到她？”

　　　　三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神情懊恼，显然后悔刚才自己口不择言。

　　　　“再说了，你才多大点，这就谈娶不娶了？那里的毛长齐了没？”

　　　　三胖恼羞成怒，嘴上反击：“你说我？怎么不说你自己？六年级的时候，是谁让我给三班的蒋欣欣递小纸条，还让我去送大白兔！”

　　　　曹铭一愣，被三胖噎得哑口无言。

　　　　这时候想起，六年级的时候曹铭和邻班的一个小女孩走得特别近，而在这中间牵桥搭线的，正是眼前的三胖。

　　　　自己一身绿毛确实不该再嘲笑人家是妖怪，曹铭不好再落井下石，尴尬笑笑，看着还有点气鼓鼓的三胖，又看看河道里还有一大片水没刮走，安抚道：“咱两也就老大不说老二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

　　　　三胖一定这话，立马不干。

　　　　曹铭连忙补充：“要提也提眼下的事，那个你和丁香的事。”

　　　　三胖果然听到丁香两个字气息一窒，顶嘴的意思也没有了，眼睛眨巴眨巴的，一副要看曹铭这葫芦里到底什装的什么逼的样子。

　　　　曹铭卖足了关子，悠悠道：“丁香和我从小一块长大，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关系好得很”

　　　　这话听得三胖眉毛一塌。

　　　　“但我一向把丁香当妹子看待，所以你之前问我将来娶不娶丁香的问题纯粹是瞎扯淡。”

　　　　三胖眉毛立马扬起来。

　　　　“不过～”

　　　　“你他娘的能一次把话说完吗？”三胖举着满手泥污，做恐吓的样子。

　　　　曹铭不吃这套，语速不紧不慢：“不过，丁香对你并不感冒。”

　　　　三胖又泄气。

　　　　“丁香长得漂亮，性格开朗，招那么多男孩子喜欢，你就算把我排除了那又怎么样？”

　　　　三胖满脸越发苦恼。

　　　　曹铭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见火候差不多，又来：“不过～”

　　　　这次三胖眼睛一亮。

　　　　“丁香一向很听我的话。”

　　　　三胖深以为然的样子，狠狠点头。

　　　　“要是我在她那帮人说谁的好话，即使不能让她喜欢上谁，但肯定能够让她有不少好感。”

　　　　三胖眼睛一亮，醍醐灌顶的样子，一脸媚笑的朝着曹铭走来。

　　　　曹铭对他地尿性深有体会，赶紧打住：“别忙着套近乎。”

　　　　三胖恬着脸，满脸热忱，哪里有刚才一脸对曹铭愤懑地样子？

　　　　“赶紧把水刮了。”曹铭语气指手画脚

　　　　三胖也不生气，仿佛接到了圣旨，连忙拾起破盆，哼哧哼哧地干了起来，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

　　　　两人快到日暮的时候才将河段的水清理干净，曹铭见时间不多，也顾不得休息三胖拿着小桶，自己弯身不断地清理战场。

　　　　水里面有几尾草鱼，个头不大，但是曹铭知道这些东西比那些人工养殖的好吃不知道多少倍，熬出来的鱼汤鲜美异常，而且肉质肥嫩，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曹铭的双手不断地在淤泥下面探动着，十分灵巧地捕捉着黏滑异常的泥鳅。

　　　　他小时候经常干这种事，手里对力道的掌握十分精确，一次次地成功握住泥鳅一边的三胖大呼厉害。

　　　　等确定河里的东西被扫荡一空，两人才收手。

　　　　夕阳西下，两个乡野小孩终于踏上归途。

　　　　这次三胖在分配战力品的时候格外大方，什么也没要，都给了曹铭，曹铭知道他家也不缺这个，加上爷爷也确实需要好好补充营养，也就没矫情地推辞。

　　　　不过三胖的狐狸尾巴很快就漏了出来：

　　　　“阿铭，明天你让丁香和我们一块出来玩，人多热闹点。”

018：丁香的情怀（）　
晚上，爷爷将曹铭今天地收获转变成一道美味的汤肴，浓香四溢。

　　　　正要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