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打击,也不是拼智力,拼的是体制策略和官场手段。
正当郭小洲挖空心思想词时,谢富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蜂鸣了一声。
谢富丽有两部手机,一部在秘书哪,一部私人的手机自己随身,这两部手机都重要,都是从不关机的,也不能关。特别是这部私人手机,能打进来的都是重要电话。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条短信,很简单的一行字,“晚上来白浪山庄。”
短信号码她无比熟悉,是市委书记孙得坤的号码。
这条短信毁了她所有的好心情。让她没了继续逗弄郭小洲的兴致。她沉默两分钟,淡声对郭小洲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郭小洲心中一松,说了句“不打扰您休息。您忙!”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第88章 【警告】()
据说男人在得意和失意时都格外需要女人;前者是为了放纵,后者是为了慰藉,不管怎么说,两者都表现出男人自私的一面。
当然,谢富丽再聪明,都猜不出孙德坤此时是得意还是失意。但有一点她敢肯定,她绝不再想躺上白浪山庄那张富丽堂皇的大宽床上,去伺候一个肥猪般的老男人。哪怕这个老男人是广汉市市委书记,是省委常委。
如果时间回到两年前,她哪怕再委屈也会马上回一条短信,“等我。”
但是现在不比往日,谢富丽也不是往日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广汉领导层新人,孙得坤也不是往日那个掌握话语大权的孙得坤。
因为孙得坤今年已经六十四岁,明年就到了他的法定退休年龄。
谢富丽看着冰冷的手机,冷冷一笑。
她的人生过程就如同好莱坞的情欲大戏,第一次婚姻,第二次婚姻,她都过快消耗了她的貌美资本,直到她开始明白男人时,她已经落下对男人的强烈不信任感。
她从一个小镇的播音员到现在身居高位,真正以色取人的机会很少,甚至可以说,除了孙得坤以外,她对爱情都是飞蛾扑火,无怨无悔,可是她爱的男人留给她的都是浓浓的苦涩,哪怕连淡香都没有留下半毫。
直到孙得坤去考察,对她施以暗示后,她才幡然醒悟,一个体制内女人的实力由四个要素组成:上天的恩赐,自身的美貌;后天的努力和聪明才智;所结交的优秀男性朋友,有能力并且肯帮她的实力男人;敢投入,有牺牲精神。
孙德坤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在她关键的人生期,由此造就了一个西海省年轻美貌的女高官。
想了想,谢富丽忽然拿起手机,给秘书魏格文打了个电话,“告诉周康市领导,今天晚上临时召开一个文化宣传座谈会,要求各基层宣传骨干参加。”
然后她给孙德坤回了一条短信:“今天晚上有会议,目前暂时不知道能不能赶到。”
其实她知道,在孙得坤这种老手面前玩这一套,是瞒不住他的。她这样安排,一是给彼此留点面子,免得在公开见面不好相处;二是隐晦地告诉他,他们之间结束了。
就像是高手过招,无需出剑一般。
在体制内,孙得坤是她的师傅,是玩权术的大师。在她想来,孙得坤这样一个就居高位的男人,况且是个老年男人,应该有自然接受关系终结的胸怀。作为他这类男人,最明白自己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如果,他对她还拥有一些感情,那么更应该默默退出的同时,最后在推送她一把。
但是她错了,十分钟后,孙得坤的电话拨了进来。
“小谢,你也以为我老了,没有便宜可占了?不能再提拔你了?”
接到电话的谢富丽从愕然中醒过神,语气温和道:“这话有些过了。孙书记……”
“过了吗?哈哈!小谢,别人欺我老,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是你不行。我明摆着告诉你,我孙得坤从来没有被女人甩过……”
谢富丽镇定自若道:“花开花落,是自然的循环,不是谁甩谁的问题。”
“是吗,我固然没有再提拔你的权利,但我自信还有阻止提拔你的权利。你不是想争广汉副书记的位置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谢富丽沉默半晌,她似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被她以前视若神明的大领导,至少,她从没有见到孙得坤如此失态。当然,他和许多面临退休的领导一样,都开始恐惧失去权利的滋味,难免会感到很大的失落,心里的不平衡开始对他产生影响。
她放缓语气,轻声道:“老领导,不管职位多高,也不管性别如何,更不管乐意不乐意,该退了都要退,谁也无法回避,你在位时职位再高你也不能逃避退休的事实,国家主席到老了一样要退下来。我们也一样,到了某个时间,就会终结某种关系……”
“你在给我做思想工作?我问你,你五年前怎么不跟我说结束,你两年前到宣传部当部长时怎么不说结束?利用完了,再没有利用空间了?”
谢富丽脸现怒火,她很想对他说,你三五年前使用了药物还能“人道”,但是你现在呢,既爱惜身体不敢用药,只能拿一双枯干的手来玩弄撩拨……她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她只是不希望那天到来时以他的难堪和狼狈收场。
但是她不能说出口。
只有沉默。
孙得坤用不容质疑地口吻道:“最后一次,今晚你来白浪山庄。”
谢富丽继续沉默。
“很好!你会后悔的,烂婊子……”孙得坤说完挂断电话。
谢富丽气得浑身颤抖,举起手机半晌却没摔出去,接着她“噗通”坐在沙发上,她承认她一直在看错了男人,从婚姻到官场,似乎就没有对过。但是之前她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佩服孙得坤的。虽然远远谈不上爱情,她把他当自己的仕途师长兼可以依靠的肩膀。
但是她没料到,她在他眼中如此的不堪。
为什么好男人总是在别人的杯里,自己拥有的,永远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男人,以及孙得坤这种溃烂的茶叶渣?
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刚刚离开的那个年轻挂职干部。他的智慧,他的淡然自若,从从容容……哪怕有一天他如孙得坤这般老成了茶叶渣,会不会和他一样?或者有女人将其晾晒干净,装进自己的枕头里。
可惜,他是颜婕看中的男人。
谢富丽疲惫地闭上眼睛。
…………
…………
郭小洲走出三号楼,越过一处草坪,刚踏进宾馆大厅,便看到两个“熟人”游小兵和冬冬。
他早上接到冬冬的电话时,冬冬只是告诉他,她和游小兵有戏。但是很显然,以他们两人目前的亲热状态来说,绝对不止是“有戏”。
早上在早点摊“邂逅”,中午便来周康宾馆开房。
足见冬冬把她的“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游小兵也很快“堕入情网”。仅仅从他现在的面貌和打扮来看,和前几日看见邋遢的他迥然两异。黄色的新t恤,黄色七分裤,全新的莱科板鞋,头发也打理过,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
冬冬的穿戴也尽显“良家少女”的风貌,全素颜,不涂胭脂口红,头发扎了个马尾辫,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白色凉鞋,看上去清爽而纯净。谁也不会想到她是青云养生馆里的老牌技师,历经风尘的年轻老女人。
两人臂弯互拐,视线一刻都不分离,亲昵地朝大堂登记处走去。
郭小洲心中一动,他快步上前,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淡笑着喊了声,“游小兵。”
游小兵和冬冬同时抬眸……
游小兵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泛起无赖的常态表情,“是你啊?怎么,你们又来宾馆搞腐败了吧。”
冬冬眉宇间掠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装出不认识郭小洲的样子,轻声道:“小兵,他是……”
“他啊……就是我给你说的管我们那块地拆迁的官员,你不是一直不信我的破房子能值五百万吗,你现在问问他……”
郭小洲笑了笑,“如果你配合拆迁工作的话,可能拿到一百万左右的赔偿款,如果你不肯配合,坚持闹下去,说不定一分钱都没有。”
“嗨嗨……你忽悠谁呀,一分钱没有?我已经了解清楚了,你们要在我的房子周围建个棉仓储基地,省市领导剪裁的那天我可是亲自看了的,你们拖一天就多一天损失,看谁耗得过谁。”
“是吗?”郭小洲瞥了冬冬一眼,声音变得严肃道:“我不妨告诉你,我们已经向市里打了报告,一是重新规划棉仓储基地的用地,不要你家的地块,而是购买隔壁的一块农田,现在已经有人在和村里在谈,相比你的狮子大开口,只需要几十万的补偿费;二是请民政的同志把你爷爷奶奶送到福利院去治疗,你的依仗一旦不在了,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郭小洲的话还没说完,游小兵脸色大变,“你们敢……”
“都是你逼的。”郭小洲表情轻松地转身而去。
看着郭小洲潇洒的步姿,游小兵心中猛地一紧,如果他们真的重新规划用地,他还真的得不偿失了,半文不值?再说自己的爷爷奶奶也实在支撑不住了,他虽然浑,但还真没有浑到拿亲人的生命去赌财富的地步。
他越想越心里没底。
他哪里知道,这都是郭小洲在诳他的话。真要能随便改用地规划,基建工程也不会受阻。棉仓储基地是原来的工厂用地,市委市政府有审批权,但要占用农田耕地,卡得非常严格,必须上报省国土局,甚至中央国土部专属机构,一层一层审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换成往日,他这种天生赌徒性格的人,绝对不会受影响。但他手拐着美女,幸福的生活几乎唾手可得,他的赌性立降一半。
“小兵,钱固然重要,但安稳的日子更重要。你说呢。”冬冬柔声道。
游小兵的眼睛先是落在她层次分明的眉睫上,然后落在她饱硕的胸脯上,心中激起一阵颤栗。前一阵有人听说他家的房子要拆迁,好几个人抢着给他介绍对象。他见面之后,女孩的话题大多围绕着拆迁款展开,几乎无一例外地要求他坚持,没三五百万不松口。
他凝视着冬冬,心中暗呼,嗨嗨!这世上还真有不贪钱的女孩!况且她人又漂亮又大方。没想到自己苦逼了二十几年,终于时来运转,财富和爱情同时从天而降。说实话,他现在最急迫的是和她开房,然后一起共同生活,组建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知道你关心我多过关心我的钱,容我再看看,如果势头不对,我会做一个有利于我们俩的选择。现在,主动权依然掌握在咱们手中。”游小兵伸手抓起冬冬的粉白小手,语气暧昧道:“先去开房,咱们去房间里再好好规划今后的生活。”
冬冬羞涩地红着脸,低头轻嗯,“听你的。”
第89章 【方法】()
郭小洲离开周康宾馆回到太和厂时,他的脑子里已经忘却了谢富丽召见他的事情。他也懒得去猜测这个出招奇异的副厅级女高官的内心所想。此时此刻,他的心中都是拆迁事宜,以及明天和姜军的正面交锋。
几乎所有的太和厂前任后任领导之所以既忌惮姜军,又离不开姜军。一是因为他锁住了太和厂的销售命脉;二是因为姜军的销售团队常年有欠收销售款,这些款项数年累加,已经达到数百万元的巨额数字。
企业之间的欠账在经营中很难避免,特别是在棉纱销售不旺的季节,很多销售靠的是低价和关系客户。因此,姜军和他的销售团队几乎每年都会产生一定数字的未收销售款。
关于这一点,太和厂已经无法监控姜军。也就是说,欠账能不能收回,什么时间收回,收回多少,全靠他一张嘴巴。
中间也有比较有魄力的厂长带人出面收账,但几乎所有的客户都只认姜军和他的公司,并且指明合同条款他们和太和厂并没有直接购销关系。若是起诉到法院解决,有一部分欠账企业已经过了2年的诉讼时效。这也就是说,能不能收回欠款,收回多少,全靠姜军对客户的个人影响力以及他要账的力度。
后来大家只有无奈地默认,只能拼命示好姜军,但凡他提出的要求,几乎没二话,立即通过。其目的是希望他能想办法尽量收回欠款。
姜军也操作有道,在不断增加新欠账的同时,他也断断续续收一些欠账回来,把太和厂吊在半空。令太和厂对他的依赖达到一种恐怖的高度。甚至有人说出姜军定太和厂生死的话来。
对于明天和姜军的交锋,郭小洲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他不仅要一次性解决太和厂的销售顽症,而且要姜军把吞下去的肥肉,全部给吐出来。
正当他在通盘考虑明天的战局时,冬冬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刻意等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慢悠悠接通,“找我有事?”对于冬冬这种久经风尘的女子,寻常的手段对她免疫,必须要抓住她的七寸,或者让她疼痛,她也许才会真心配合。
中午在宾馆他有意撞破他们,一方面是给游小兵施压,另一方面是警告冬冬,别玩小心眼。
冬冬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有了敲打后的回馈。
“郭厂长,我现在趁他洗澡的间隙给你打的电话,他现在的口气已经有了松动……”
郭小洲打断她的话,冷生生道:“他松动不松动我不管,这事现在和你息息相关,你要想得到新生,这是你唯一的希望。”
冬冬的语气变得急切,“啊呀!郭厂长,我是真心在想办法劝他呀!你看今天我要他来周康宾馆开房,就是逼迫他的一个法子……”
“哦?来周康宾馆开房是什么法子?”
“他身上没多少钱了,今天还买了一身新衣服,周康宾馆的房价是小旅店的四五倍,一旦他把钱花完,他就会自动低头……”
“哦!的确好办法。”郭小洲不得不佩服这个风尘女子的细腻心思。
“早上我还没多大把握,现在我已经有九成把握。”冬冬信誓旦旦说。
“三天,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郭小洲冷然给出最后的时间表。
“呀……三天不够的呀……半个月……或者一个星期……”冬冬在电话那边讨价还价。
“你若施展出魅力,让他神魂颠倒,他把自己都可以卖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况且他只是只狗熊。没讨价还价的余地,三天后我等你答复。”说到这里,郭小洲立刻挂断电话。
刚结束通话,胡四海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郭小洲知道他一直在为基地开工的事情着急。作为胡四海这种造纸帝国的唯一继承人,赚钱对他不是问题,而是关乎自信心和第一次干正经事,好多双眼睛盯着他,他成功则可以扬眉吐气,失败,就被好些人看笑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的确有些急迫,“郭哥,姓游的还是坚持不吐口,今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考虑了两个方案。”
“哪两个方案?”郭小洲知道胡四海不比黄战和崔猛,心中一直对他不是太服气。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来降服他。
“他不是就想多要钱吗?我私人偷偷给他几百万……不对外公布,纯私人交易;另外,直接让公安部门强力介入,我昨天和省厅打了招呼,省厅说他们可以直接命令周康市局介入,可以采取催泪瓦斯等进攻器械,把两个老人先搞走,直接铲车砸房……”
郭小洲淡笑道:“先说第一点,如果任何事情都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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