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来蒸汽冲击瓦罐盖“吭哧吭哧”的声音。高霜今天赶早从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炖上虫草,这是她今天的“特餐”。
经过高霜长达几个月的“特餐”侍候,甘子怡的体重增加了不少,从以前的骨感便得饱满,肌肤也变得更加白皙嫩滑。
出乎许多人意外,甘子怡的体重增加了近乎十五斤,但身材却一点都不显肥硕,发而是该大的地方发大,改小的地方继续小。
连高霜都啧啧称奇,羡慕不已。
郭小洲每每在床头搂着她的娇躯,都会暗暗感激高霜。是高霜把甘子怡从一个气质的骨感美女,改变成一个饱满型美女。这种改变之美,只有甘子怡的男人才最有体会。
甘子怡慢慢走向厨房。她默默站在厨房门口,依着门框,看着忙碌的高霜。
“子怡姐?你怎么来厨房了,快出去……”
“是不是饿了,孕期的饥饿感的确很强,稍等,我马上就好。”
高霜的厨艺其实一般,但用她的话讲,科学搭配,卫生有营养。她做事利落,和她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
“今年春节你回老家吗?”甘子怡忽然问。
高霜的身躯明显的怔了怔,她随后回答道:“不回。春节正是你的预产期。”
不等甘子怡说话,高霜马上转移话题道:“郭哥中午回来吃饭吗?”
甘子怡淡淡一笑,轻声道:“最近和尤成相处的如何?”
高霜点点头,“还行。”
“什么叫还行?这种事情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绝对不能马虎。他的家庭情况我帮你打听过,俗称的书香门第,爷爷和父母辈都是教育工作者,很干净也简单的家庭。”
高霜低头摘菜。
甘子怡继续道:“双方多加深了解,如今掌管时代,被了解和了解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耐心。以前,我们问你家里的事情,你不说,但涉及婚姻大事,有些事情必须让人了解……”
高霜忽然回头,笑盈盈对甘子怡说:“子怡姐,我看过一个专家的讲话,他说‘对于男人来说肉体上的亲密接触往往比在心理上了解被需要更能增强他的安全感。’”
甘子怡知道她又在转移话题。但旋即一个更深的疑问浮现在她脑袋里。能让一个女孩子如此讳莫如深的家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双国商调的资料,无非是她的父亲涉嫌非法集资被查。这是她拼命掩饰的内容?甚至要隐瞒交往对象?
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鸡汤炖好了,子怡姐先喝一碗。”高霜端着一小碗鸡汤来到外边的餐桌上。
甘子怡跟着走了过去。
高霜似乎急于逃避话题,转身又返回厨房。
甘子怡凝视这她的背影,她不想强行揭开高霜亚奥掩藏的秘密,不管是什么秘密,她都不希望让高霜难堪。破坏了她们之间建立起的某种关系。
似主仆,却胜似姐妹。
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说了句,“小霜,我和你姐夫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记得和你姐夫姐姐说一声。”
高霜的身体有刹那间的僵硬,一丝冲动在她眼眸里闪过,很快消失。
她暗暗告诉自己,晚了,太晚了!她三番四次向黄玉婉透漏郭小洲这边的消息,从股市大战开始,一直到她汇报西海九鼎集团和郭小洲之间的纠葛等等。
如果郭小洲和甘子怡知道,还会原谅她?
以甘子怡的决绝性格,绝对不会,而且会把她当成不义的小人。
…………
…………
郭小洲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蹑手蹑脚走进卧室时,却发现甘子怡躺在床上看书。
“你怎么还没睡?”郭小洲一边脱衣服一边朝楼下指了指,“今天那位小管家没管你?”
甘子怡笑着说:“我八点开始睡,中间醒过好几次。”说着起身下床,替他从储衣间里挑出欢喜的衣物,送到浴室,放在挂衣架上,然后替他打开热水龙头放水。
像这种事情,以往郭小洲劝说过甘子怡,无需她做这些事情。他一再申明,他是穷孩子出身,没这么金贵。
但甘子怡却很认真的说:“以前你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你不在我身边时又是什么状态,我管不着。但你在我身边,你就应该是我的帝王。”
郭小洲感动之余,却无话可说。
趁浴缸放热水的间隙,郭小洲一边刷牙一边和甘子怡聊着天。
“对了,你今天和高霜谈过没有?”
甘子怡摇头,“开了头,但她的抗拒情绪依然强烈。”
郭小洲“咕噜噜”漱完口,接过毛巾洗了把脸,然后说:“我今天趁着空闲,打电话问了问以前中央党校的同学,他在北丽市下边的一个区当书记,他对高家安非法集资一事有所了解。”
“嗯!”甘子怡很自然的接过他的毛巾,整整齐齐挂好。
郭小洲脱掉身上最后的衣服,坐进浅水中,“情况似乎并不妙。据说高家安和另外一名合伙人开办了一家投资公司。他以他的超市连锁作为担保,向五十多人借款达三点五亿。借款利率以月息2%计算。借款用途为“银行过桥短期拆借及其它抵押业务”。协议标注的第一个转账账户开户人是高家安。但高家安说,他只是为合伙人出面担保,实际借款人是他的合伙人。”
“高家安出事后,他的合伙人呢?”甘子怡问。
郭小洲苦笑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名合伙人跑了。高说钱被合伙人转走了,包括他投在投资公司的八千万。但是所有的借款协议签名都是高家安。高家安说他的信誉度高,别人信他,所以才用他的名字。更麻烦的是,为了方便偿还,借款协议上的偿还账户也是高家安个人的。”
甘子怡皱起眉头。
此时,热水已经漫过了郭小洲的小腹,他舒爽的叹了口气,说:“这个非法集资案早在十月份已侦查完结并转给北丽市检察院。但不知为什么市检察院公诉科退回公安补充侦查,理由是“要弄清楚到底高家安还有多少资产”。而且这也是此案第二次被退回重新侦查了。连我这个当地的同学都觉得有点奇怪。”
甘子怡徐徐坐在浴缸边缘,拿起沐浴球帮郭小洲搓背。
“这也不应该是高霜一再回避家事的理由?”
郭小洲说,“也许她担心坐连,被债主逼债?”
甘子怡摇头,“这个理由不充分。以高霜的性格,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会袖手旁观?不会。她应该回家竭尽全力,至少,她父亲的超市还在……”
“你说得没错……高霜不大可能会逃避……”郭小洲敲了敲浴缸,摇头道:“这丫头……”
“里边应该还有内幕。”甘子怡忽然转移话题,“我妈今天打了几次电话,催我回京。”
虽然郭小洲倾向于甘子怡在武江生产,他和母亲也可以在旁照顾。但是,论医疗条件和甘苏在卫生部的位置,甘子怡也应该返回京都。
他笑了笑,很大度的说:“你应该回京都。”
甘子怡微有些内疚说:“那咱妈那边?”
“没事,咱妈比咱们心疼她孙子。京都那边各方面的条件都好。咱们没理由不利用。”郭小洲握住甘子怡的手。
甘子怡点点头,“春节放高霜的假。咱们不能再把她留在身边。”
郭小洲说,“我也放尤成的假,让他赔她回家一趟。”
甘子怡笑笑,“未必。”
郭小洲忽然间豪情大发,“我给尤成下命令。他必须完成。”
“叮叮叮!”
郭小洲衣服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甘子怡立刻起身,去客厅帮他拿来手机。
郭小洲看了看来电号码,低声说:“安瑾的电话。”
甘子怡风轻云淡说:“快接吧,这么晚打电话来,一定有什么事情。”
郭小洲汗汗一笑,接通电话说:“安瑾,我刚回家,和你嫂子在一起呢。”
甘子怡难得娇媚的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安瑾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郭小洲精神一震,从浴缸里坐直身体,“你那边确定了,有档期参加我们的海绣节开幕表演?好!你一个人足抵十万兵马啊!不过我实话说在前头,你现在的出场费我们给不起。不,当然不能让你白出工,市场经济的秩序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遵守,我们景华虽穷,但出场费一定要给,多少的问题。”
第762章 【放下】()
十二月十五号上午九点五十八分,武镜高速景华段接口道路工程举行开工典礼仪式。云河市委常委、云河市市委书记谷寿山,省交通厅厅长杨斌,创业集团董事会主席、鼎创道桥集团董事长巩海亮,郭小洲、夏进勋、李绍发、白西龙等县四大班子领导出席仪式。县委副书记、县长夏进勋主持仪式。
上千人的会场秩序井然。
夏进勋先是介绍了参与典礼的省市相关领导,然后介绍工程详情,从投资额到道路修建的必要性……
他激情并茂说:“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省交通厅和鼎创道桥集团的大力支持下,在武镜高速接口工程段沿线党委、政府和有关职能部门的有力配合下,建设工程各项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今天将正式启动开工……”
“这条高速接口的开通,将结束我县无高速的历史!同时,这条道路将开辟一条新的城市通大动脉,它将景华至武江的时间缩短至二小时二十分钟,它将打通至竟陵省的道路,与西部的竟陵省和东南部的福康省更加紧密地相拥在一起。”
“武镜高速景华段接口工程事关我县交通状况的改善。同时,它也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民心工程。武镜高速接口工程建成后,将有力促进我县扶贫工作的发展,改善沿线农业生产条件……对解决我县对外交通、推动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仪式上,项目施工方代表、项目监理单位代表分别作了发言。
一些列的领导讲话发言完毕后。郭小洲陪同谷寿山书记和杨斌厅长、创业集团巩海亮等省市领导走下了主席台,站在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彩带面前,几把剪刀同时对同一条彩带展开了攻势,刹那间,象征着吉庆的上千只彩色气球缓缓飞上天空。
在中午举行的庆典酒会上,仪式上没有发言的市委书记谷寿山对景华的领导班子进行了高调表扬,并且对郭小洲个人在景华的工作进行了肯定。他不仅谈了武镜高速,还谈到了前几天正式入驻景华的华南汉江商业银行,谈到了景华的农信改制,谈到了元旦即将开幕的“第一届景华海绣艺术节”。
而省交通厅厅长杨斌,这个实权要害部门的强人甚至不怎么卖谷寿山的账,但是,当郭小洲举杯向他敬酒时,他却破例的站起身。种种迹象和鲜明的事实,让心有不甘的李绍发彻底服输。
景华县这几个月看得见的改变,蒸蒸日上的情形,使得群众和基层领导对郭小洲是赞不绝口。
一时间,郭小洲的威望达到顶点。
此时,任何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去挑战郭小洲。
和郭小洲的春风无限相比,梁应奇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他已经入院一个半月,虽然医院怎么也查不出大毛病,但他就是垮了,从身体到精神。全没了,就在他儿子宣判那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命运如此巨大的打击居然从天而降,狠狠的击打在了他的头上。他恨,恨那个手持命运巨斧的年轻人。但他又能奈他何?
昨天,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来医院看望他,话语间暗示他最好是主动辞职。还美名其曰市领导考虑到他的贡献,特批他提前病退,享受退休待遇。
而前几天,省政法委办公室主任也打电话慰问他之际,含蓄地征求他的意见,景华县政法委一把手长期不在职,问他代替他主持工作的人选。
梁应奇一时间悲愤交加。这是要逼退他的前奏了。他要是不从,也顶不了多长时间。如果识相,主动递交病退报告,还能名名誉誉的离开。但是,他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需要什么?名誉对他有意义?
因此,他决定拖,能拖一天算一天。既然郭小洲不想在办公大楼看见他,他就偏要去给郭小洲添堵。
下了决心后,他在医院里艰难地熬过一个烦躁不已的夜晚,第二天天没亮,他便给司机打电话,让他马上去医院接他。
郭小洲是听尤成说梁应奇又回来上班的消息,并且刚才还从他办公室门前路过。
他淡淡一叹:“梁书记不知道如何放下,最后只能自己放下……”
尤成不太明白什么叫“自己放下”,但又没敢问。
两天后,梁应奇中风倒在自己的办公室,送医抢救。
院方传来他半身瘫痪的消息。尤成这才明白郭小洲当天话里的含义。
站在郭小洲的角度,梁应奇现在单枪匹马,对他已经没有丝毫威胁。他不介意让他继续在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干到退休。但是梁应奇既然病了,身体不好,就应该休息。前提是梁要学会放下,儿子的事情,仕途的纷争等等。
但梁应奇过于执着要保住位置,身体就有可能击倒他。
“听说梁书记的爱人昨天也倒在医院……”尤成小心翼翼说。
郭小洲伫立几秒钟,然后平静而清楚地说:“下午我去医院看望他,你让池大海准备一个果蓝。”
…………
…………
梁应奇躺在病床上,枯瘦的胳膊上打着点滴。他的面容已经不能用憔悴来形容了,他的精神早就垮了。现在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罢了。
但是看到郭小洲出现在他眼前的瞬间,他混沌无神的眼睛霍然闪亮起来,里边包含着愤怒,痛苦,不甘,最后是绝望……
梁应奇的中风起病急骤,之前并无症兆。而且之前他的血压并不高,在他这个年龄层的领导中,他的身体一向是拔尖的。经常进行太极剑锻炼。
只是,这一次,他长期处于抑郁过程,不得自拔。几个月以来,他严重失眠,情绪紧张、激动、忧郁……
这就形成了中风的诱发因素。
郭小洲从尤成手中接过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站在梁应奇的床前,轻声道:“梁书记!我代表县委和我个人来看望您,希望您早日恢复健康!”
病房内,有梁应奇的几个侄子和侄媳妇,他们都知道梁应奇倒下就拜眼前这位年轻人所赐。如果郭小洲是普通人,他们早就群起而攻,轰走他。但这几个年轻人大都是景华的公务员,有的还是部门的小负责人。他们哪敢对郭小洲不敬。
可是,梁应奇的愤怒眸子又释放出他强烈不欢迎郭小洲的意思。一时间,这群年轻人非常为难。
好在梁应奇压制了激动的心,他半嘶哑着嗓门低声道:“你们都出去。”
“我……我们……好好!您和郭书记好好谈谈。千万别激动!”一群年轻人离开了房间。
尤成看了郭小洲一眼,郭小洲微微点头,尤成也离开房间,但他临出门时,还没忘记提醒郭小洲,“郭书记,我就在门外,您有事直接喊我。”
尤成的意思很清楚,他担心梁应奇放泼,自残之类的事情。到时候让郭小洲惹一身骚。
梁应奇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现出嘲讽的光芒。
郭小洲平静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没有必要,而且你还真不应该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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