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师愣了愣神,只好马上调整镜头,跟上朱颖。
一群离开操场的领导也回头看向这“异常”情况。每一年的新学年开班仪式,省电视台的采访和新闻播出是惯例,作为省的时政新闻,顶多一两分钟的时间,而刘岗个人要占用大部分镜头,剩下的交给其他领导和集体学员。
所以,从来没有过开班仪式有采访学员的情况发生。因为采访了也是白采访啊,没你上镜头的资格。学员上了,就难免会压缩省领导的出境率。
朱颖眨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站在郭小洲面前,伸出话筒,优雅知性的问道:“这位同学,请问你是来自什么地区。”
郭小洲目瞪口呆地看着朱颖,急的脸色通红。如果可以,他真想马上伸手堵住她的嫣红嘴巴。
见他在发愣,站在他旁边的雷万里偷偷在后面捏了他一把。
郭小洲看着跟过来的摄像机和几部长焦相机镜头,无奈地露出笑脸,“主持人好,我叫郭小洲,来自陈塔新区。”
“郭小洲同学!请问你前来参加学习的动力是什么,你打算怎么利用好这两个月的时间,对自己有什么要求,能不能简单谈谈……”
郭小洲心中郁闷得几乎想吐血,体制内是什么地方,是最忌讳出风头的地方,关键是这个风头出了没半点好处啊。朱颖啊朱颖,你这是在害我啊!
朱颖忽然发现郭小洲眼眸深处的恼怒,她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好事啊,让你上镜,打开知名度,难道我还错了不成?眼神凶凶的……
她的确是好心,而且她现在也有这个能力帮郭小洲出镜。因为她的知性风格广受观众推崇喜欢,导致省里排名前几位的领导纷纷点名朱颖陪同调研采访什么的,排名靠后的省委常委还排不上档。
她在省电视台的地位,****看涨,有时候一句话比台长还管用。她要让郭小洲在省台露脸,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郭小洲心里恼怒,但还得赶鸭子上架,面对镜头认认真真说:“省委党校有权威的信息、前沿的理论、广阔的视野。我的动力是要借这个大好的学习机会,深入学习党的十x大精神和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彻底加深对辩证法、唯物史观、科学社会主义等重大基础理论的理解和把握,使得一些以前吃不透的理论在这里得到了解决……”
郭小洲在谈感想时,几十名学员都注视着他,眼神繁多,有好奇,有嘲笑,有不屑,有羡慕……
朱颖本来准备了一大箩筐的采访话题,但是她终于发现郭小洲的眼神里的暗示。本来只打算采访郭小洲一名学员的她,很巧妙地把话筒递到郭小洲身旁腾发喜的嘴前,笑吟吟问,“这位学员你好……”
腾发喜激动得语无伦次,“朱主持你好,我是你的粉丝……”
…………
…………
千里之外的莞城,位于华夏华南,岭南省南部,珠江口东岸。是岭南省第三大城市。
熊文涛精神抖擞走出莞城市政府大楼,身后的秘书殷勤地上前两步,打开奥迪a六的车门,很小心地伸手扶在车门上方,唯恐熊市长不小心撞了脑袋。
熊文涛半年前成婚,两个月后从潼江县县委书记调任莞城市常务副市长,市委常委,级别正厅。
熊黄两家联姻,看着风平浪静,没有多么奢华和热闹的婚礼,也没有成为网络新闻,但实际上,却犹如在平湖里投入了一颗水雷,把一些昏昏欲睡的老鱼都炸醒。
一个庞然大家族横空出世,就意味着政坛会有短期的震荡,某些区域的洗牌不可避免。
熊文涛在决定娶黄玉婉为妻时一个星期,级别上了副厅,然后在半年后的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正厅级干部公开选拔考试中,笔试面试双双第一,时龄三十四岁的他,成为华夏政坛最年轻的正厅级实职领导。一步迈入高级领导人序列。
虽然,这个公开选拔的厅级,有一年试用期的门槛,但对于已经手握莞城重权的熊文涛来说,转正不在话下。
奥迪车徐徐驶进一座戒备森严的小区,在一栋红色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曹勇和黄玉婉在阳台上朝他招手。
熊文涛走进大门,美貌并不下于甘子怡的黄玉婉贤惠地为他脱去西服,吩咐保姆拿上楼挂在壁柜里,然后柔声问他,“什么时间开饭?”
熊文涛笑着搂住她的腰肢,“我陪曹勇说说话,半小时后开饭,好吗?”
“嗯!你们谈。”黄玉婉朝曹勇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客厅。
熊文涛指了指沙发,“坐!”然后问,“跑了一趟广汉有什么收获?”
曹勇点头又摇头,“市里还是有人卡着和欧化工不放,而且是主管工业的常务副市长。”
熊文涛仰了仰头,扭了扭脖子,“这么说,广汉市的意见还是倾向把和欧交给陈开集团?”
曹勇说,“真要拿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代价有些大……”
熊文涛呵呵一笑,“先拖着吧,实在不行,也不能让他们太容易得手不是。”
曹勇点点头,也松了口气,他就担心熊文涛赌气,他作为商人,在商言商,代价过大,即使争赢了陈开,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作为熊文涛的财务总管,他是绝对依附在熊文涛之下的,熊文涛要在官场讲廉洁,不贪不腐,那么也需要他这样一个,随时能提供财力资源的后勤保障。
如果他做大做强,能给熊文涛的帮助也就越来越大。比如,关键时刻的投资,人脉资源的连纵等等。
“对了,还有个事情你一定感兴趣。”曹勇压低声音道:“郭小洲去了西海省党校中青培训班。”
熊文涛不由挑眉,“呵哦?正处级了?”
“不,我找人调查过,他是这个班级中唯一的副处,用的是省委副书记刘岗的指标。”曹勇说着摇头,“奇怪,姓郭的和刘岗以前没有半点交集啊?”
熊文涛淡淡一笑,“地球是圆的,关系网是连纵的,郭小洲的名额不是源于宋家就是甘家背后的运作。”
“有道理……”曹勇忽然说,“要不要在党校搞搞他,在这个时间段给他来一下,他会生不如死……”
熊文涛默默站起身,在客厅走了两圈,回到曹勇面前,“搞是可以搞,但要稳妥。”
“你还记得前年在潼江县挂职的那个副县长吗?他和郭小洲在同一个班级。”曹勇信心十足道:“我保证让他……”
熊文涛挥手打断他的话,平静道:“曹勇啊!我不懂经商,但我知道,凡是要留一线余地,给自己。钟昇为什么惨败?就是因为他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他真要是撞死了郭小洲,估计他身后的钟家都跟着倒霉。在体制内玩,既要讲技巧,讲策略,还要遵守一定的游戏规则,不能没有底线地把自己也给栽进去了。”
“你不讲规则,对方也可以不讲规则。如果全都不讲规则了,这个世界乱了套。没有了规则,我们这些家族就失败去任何威力。”熊文涛目光中露出傲然之色,“我要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我要让他们时刻在担惊受怕中接受煎熬,我甚至无需动手,我每往前一步,他们的恐惧就加深一步,他们就会寝食难安。你记着,让你的对手随时处于恐惧中是最大的惩罚,消灭一个人的政治生命胜过消灭他的*。”
第485章 【党校】(四)()
这一届的班主任姓王,和王羲之只差一个字,叫王义之。学校把培训班交给他负责,既体现了党校领导对他的信任,也意味着他将对学校承担起了一份责任。
王义之其实去从去年才开始带处级班的,以前他一直跟科级轮训班。
他带新学期的第一个处级班,学校一些有经验的老师还有意见。觉得他还有些嫩,镇不住那些官油子。
根据学校制度规定,党校培训班的地位、层次、类型、培训时间不同,对班级的管理和班主任的要求也会有所不同。
但是他却是常务副校长陶持有心提携的人。一般能当几届青干班的班主任,班主任的家庭问题,甚至亲戚朋友的问题,在西海省内都可以轻松解决。
想想,三四十个县长书记,都归他管。平时的上课考勤,以及学习评语等等,这些都是有可能进档的,谁敢马虎这样的班主任。
而王义之也的确很认真,甚至兢兢业业。他在开班前就拿到大部分学员名单,并着手开始了解学员情况。
了解学员在工作单位的表现、素质能力、性格特点、和同事的相处情况,是不是适合担任班级班委会成员等等;然后给通过电子邮件亲自给每个学员发放登记表,让学员在开班之前仔细填写并及早反馈,这样可以提前掌握学员基本信息,了解学员相关情况;最后是开班前一周和一些他挑选出来的重点学员进行电话沟通。
比如班长人选,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堪比参加学习班一样重要。
即便按照概率学,这四十多个正处学员至少能出一两个省部级,二十多个正厅,还不排除未来有人入主中枢。
当这样一个班级的班长,只要有心有追求的学员都将趋之若鹜。
因此开班仪式后举行的班长以及班干部选举,不过是走程序罢了。班长甚至副班长的人选,班主任老师早在开学前的电话沟通中有了定论。
通过班主任的推荐和选举,来自石新县担任县长的段桂“当选”班长;副班长是省财政厅万伟强处长;学习委员是个女同学李佳,自省团委;组织委员是省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宁自高;生活委员是自丘山县的腾发喜。
坐在郭小洲身旁的雷万里低声道:“小腾干生活委员的确名副其实。”
这一点过小洲也身有同感。撇开腾发喜的人品不谈,他对于吃喝玩耍的场地位置,的确比本地人都精通熟悉。
班主任说,给同学们最后一个放松机会,走亲访友也好,在学校宿舍休息也好,明天早上八点钟正式上课。
出了教室,雷万里低声问郭小洲,晚上有没有什么活动安排,没有的话跟他一起。
郭小洲当然有安排,他昨天放了朱颖的鸽子,今天朱颖不知真假给他来了个杀威棒。开班仪式结束后,他和朱颖便通过短讯约好见面时间。
为了避免被华光雄缠住,郭小洲赶快溜出了校门,他走路来到省公安厅招待所,刚在停车场取了车,易凡的电话打了进来,汇报说朝水平来到青山的第二天,亲自去了趟齐丽华的办公室,就拿到了供水公司的审核许可证。
易凡还说他朗天的三个朋友非常欣赏朝水平的人品,因为朝水平是先解决了供水许可的麻烦,后签署入股文件。
郭小洲正打算结束通话,易凡忽然说,“朗天的三个朋友知道你去党校学习,特地从青山赶到了武江,他们希望亲自谢谢你……”
郭小洲闻言立刻皱起眉头,易凡这是先暂后奏的节奏啊,居然擅自给他做主?如果换成杨士奇叶南川等人,就一定知道事先向他请示,而不是在外打包票,甚至透露他的行踪。
虽然郭小洲很不爽,但鉴于双方合作的关系,以及罗治国的面子,他不能让易凡下不来台,只能违心答应,在武江和朗天的三个股东见个面。
不得已,他马上给朱颖打电话道歉,饭是不能一起吃了。
朱颖没多问,说多晚都等他,她在家做饭。
放下电话,郭小洲郁闷地发动汽车,朝易凡所说的酒店开去。
对方选择的酒店距离党校不远,很精明的考虑到郭小洲的车程。
不到十分钟,郭小洲的车驶进酒店的停车场。
早就等在这里的易凡和三个中青年男子殷勤迎上来,朱炎主动给过小洲开了车门。
易凡笑着说,“今天郭书记刚开班,能把宝贵时间留给你们,你们一会可得好好感谢郭书记。”
“当然,当然,都是易哥面子大。”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主动伸手道:“霍浩方,久闻郭书记大名。今天能结识您,很是荣幸。”
这种客套话,郭小洲也没有当真,他伸手淡淡的应了一句,显得矜持且不失礼貌。
朗天的另外两个股东也上前握手致意!
朱炎郭小洲见过一次,另外一个叫粟航的股东是第一次见面。
一行人走进预定的豪包,菜肴酒品是绝对一流的,只是郭小洲没什么兴趣和心情,纯敷衍,算是给易凡一个面子。
酒过三巡,霍浩方朝朱炎使了个眼色,朱炎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餐桌上,推到郭小洲身前,客客气气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郭小洲目光一挑,从易凡的脸上一直瞟过三大朗天股东,缓缓放下筷子,语气冷峻道:“易总,我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小意思?这算几个意思?”
易凡脸色尴尬,连连挥手,“收起来,收起来,我一直提醒说郭书记从不接受钱物,你们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朱炎看了一眼霍浩方,霍浩方默默点头,朱炎悄悄把卡收了回去,站起来给郭小洲敬酒。
如果没有送卡的插曲,郭小洲还会陪他们喝几杯。但开局令人反感,他就拿明天要开学的事情打扯,婉拒不喝。
易凡可能被霍浩方三人一直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他还劝了郭小洲几句,说喝一两杯酒不会影响明天的上课。
易凡以前的确在青山有工程,但那都是罗治国和单彪的工程,他只是个高级打工仔,当然,罗治国许诺三年后给他一定的配股。
在青山做工程时,霍浩方等人其实是看不起易凡的,朋友,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称呼。否则,当天易凡介绍郭小洲给朱炎认识时,朱炎开始连香烟都的没有掏出来。
饭局要结束前,坐在郭小洲左边的粟航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公开递给郭小洲,笑着说,“这是您要的录音文件。”
郭小洲眸子里顿时冒出怒火,这群人什么玩意,完全不按规矩办事,约定的话都是废纸,太tm随意了!像这样做生意,能走远?难怪上次使出偷偷录音的下作手段。看来他要考虑以后少和这种不真诚的人来往。商人逐利,但该讲的规矩要守。
他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对方很明显有过河拆桥的意思,同时也是对他的不信任。
如果按约定,他派人私下拿走音频文件,将来音频如果曝光,朗天的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们当着易凡的面交给郭小洲,那么以后出了事情,朗天固然有责任,但也是小责任,真正应该为此负责的是郭小洲。
郭小洲看着音频文件,半分钟没有说话,只是一张脸越来越冷。
霍浩方脸色一变,连连陪笑解释,“我们顺便送过来,免得郭书记还要跑一趟……”
郭小洲拿起餐巾纸擦拭着嘴巴,掏出皮夹子,扔出一叠纸币,起身,谁也不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间。
“郭书记……”
“郭书记!”
“郭哥?这是……”易凡有些莫名其妙地追了出去。
朱炎也拔腿欲追,霍浩方叹息着摇手,“不用了,他不会回来的……”
粟航不怎么服气地拿起u盘,“他反应越大,证明心中越是有鬼,霍哥,我不赞成把音频文件交给他,否则,我们等于一个大把柄被他捏死……”
霍浩方却神情痛苦地揉了揉额头,“也许,我们真做错了……不该过于算计……现在是真是把事情搞复杂搞麻烦了……”
朱炎瞪着粟航,“你出的馊主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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