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念了起来:
“10日下午4点左右我出了家门去了札幌。由于我丈夫去了东京不在家,我想去看场电影。电影院在芒野大街,叫某某剧场。离开那里时是晚上 8点左右,然后我又去了平时我常去的‘喜玛拉雅’酒吧。和我过去的女友聊了一个多小时,又喝了酒。回到家时已经夜里10点多了……”
“她说的这些有证人吗?”
“在电影院的那段时间没有证人,那是三个小时的空白,她去酒吧是8点左右,老板娘赤井春子和当时在那喝酒的客人证明了这一点。”
“那她回到北浦市的时间呢?”
“这一点也由她家的用人证明了。”
“第二天,也就是11号呢?”
“从11号开始,她每天都待在家里,一直到15号晚上从东京打来了发现她丈夫尸体的电话后。”
田代沉默了一会儿,又转向了另一个问题:“他的弟弟春田雄次呢?”
“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冈本接过来说道,“雄次10号一天都待在家里,这一点他的邻居都可以证明。而且他那是一家小杂货店,所以人来人往的都看见了。特别是有两个小时他还去他的哥哥家帮了一会儿忙。晚上就不清楚了。”
“11号以后呢?”
“11号,一大早他去了札幌,去办一件买卖上的事。”
“在那里有人证明吗?”
“道警调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天下午5点左右回到店子的。他的邻居也证明了这一点。”
“是啊。”
田代又想了想问道:“福岛议长呢?”
“那个人几乎一步都没有离开北浦市。因为职务的原因,他不是去市政府,就是去议会。”
“这么说,发生在东京的杀人事件从距离上看全都没有关系了?”
“从时间上讲是这样的。”
田代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三
田代警部来到总厅的二楼、搜查一科科长的房间,向科长汇报了去北海道出差的结果。“从目前来看,早川准二杀害春田市长的疑点很多。那么,我们这里的搜查总部是继续存在呢,还是以早川准二定为杀人凶手而解散?”
“这个嘛……”科长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说道:“道警方面不是还没有最终作出早川准二是杀人凶手的结论吗?”
“是的。”
“我的意见是等道警判定之后再考虑解散搜查总部,我想刑事部长也会是这个意见。你等一下。”科长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了整领带,又拉平了上衣便出了门。田代在屋里等了 10来分钟。
科长匆匆忙忙地回来了。他一坐下便对田代说道:“部长也是这个意见,大体上要等当地下了结论后再说……不过,也不一定完全听道警方面的。”
科长那一双目光深邃的眼睛从眼镜后面紧紧地盯着田代。
“根据冈本君他们的报告,目前只是有这个倾向,因为毕竟从他的家里发现了作为凶器的领带。”
科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案件呀!刚才听你讲的这些事,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儿。早川在东京的可疑活动,从他的家里找出了杀人物证,要说材料都凑齐了,但我总觉得似乎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像还缺点什么。道警要是决定了什么事情,我看我们这边还是不要受他们的干扰,独立进行调查吧!”
“明白了。”
“但也有困难啊!死了的市长的东西在早川家被发现,这可是条致命的证据呀!”的确,这一点重重地制约着再调查。因为今后的调查都不得不以此为前提。
“来东京的早川的那些可疑行动,是解释他自杀说的最有力的证据。”科长又把话题引到了这个问题上。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在这个问题上田代也同样存有这样的心理。
这么晚了,田代一点也不想回家,心里十分着急。
……到底是把市长活着骗到那里杀的呢,还是在别的地方杀死后埋到了现场?
但是并没有发现有搬运的痕迹。
要是市长是活着去的现场,惟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把他骗去的。不可能是绑架去的。特别是如果早川是凶手,更不可能是绑架去的了。
但是,无论是早川把市长骗去的,还是早川在现场突然产生了杀意,市长都必须是自愿和早川一块儿去现场的。这样的话,他们乘电车走京王线到达“高幡不动”,从那儿再乘出租汽车,或是下电车后步行一大段路。如果没有出租汽车司机的报案,那么只能是后者。
但是,如果是后者,也就是早川起了杀意杀死市长的话,那一定是在别的地方杀害了市长,然后扔在了现场。那么要搬运尸体就必须使用出租汽车或卡车。然而目前看来,似乎早川还没有同谋者。因为无论是出租汽车或卡车,司机马上就会明白拉的是一具尸体。这样的话他们就会主动报警。而且一旦警方发出通告后,目击到这件事的人一定会报案的。
可现在还没有人来报案。
难道是司机也被害了?或者那里就是第一现场?
但是,这样一来就应当有一位把早川准二送到现场附近的神田的司机。而且还有早川“行凶”后离开那里时的时间。
但是,早川自己在那个时间从现场附近回到神田,仅仅证明他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与尸检的死亡推断时间大约有30分钟的误差,但这是可以允许的误差。
而且,除去早川准二,那天夜里所有与春田市长有关的人员均“证明不在现场”。上京的一行人直到最后都是始终在一起的;当地的人员在10日那天也都没有离开北海道。
也就是说,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的人只有早川准二。
田代躺在了床上,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四
第二天的上午,北浦署担任搜查总部主任的警部,给田代打来了电话。
“春田市长死后已经快过‘七期’了吧。所以市长夫人和我们联系了,她决定去东京的现场祭奠一下。”
田代手拿着电话听筒不觉放大了声音:“什么时间到?”
“是今天的‘全日空68’航班。16点55分从千岁机场起飞,到达羽田机场是18点25分。”
田代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11点多钟了。还有七个小时市长夫人就到羽田机场了。
“是她一个人来吗?”
“不,市议会的议长福岛先生、远山议员、原秘书有岛君和市长的弟弟雄次,一共五个人。”
田代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计划在东京待多长时间?”
“听说大致三天左右吧。”
“明白了。我们一定会尽心照料的。”
“那就拜托了。”
两个人又对早川准二溺死一事聊了几句后,田代又想起了一件事:“关于春田市长的前妻矢野登志子女士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的。后来我们还从其他方面进行了调查,但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就再没有开展这方面的工作。你看怎么办?”
“啊,先这样吧,拜托你们留心一下这件事就行了。如果有了什么消息,请马上通知—下我们。”
“明白了。”
“另外,他前妻的家现在还做酒吗?”
“过去规模很大,现在在札幌一带还常常可以看到广告。她家的酒的产地主要在夕张郡的栗山町,特别是老牌子的‘雪乃舞’很有名。不过最近好像不太景气。”
“是吗?那么市长家的酒怎么样?”
“嗨,太遗憾了,他家的那个牌子一直比不了‘雪乃舞’。不过最近喝的人多了一些。”
“那么,我们听说市长与前妻的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和,和现在的这个妻子呢?”
“市长和现在这个妻子可是相当恩爱的呀!这次调查时,我们的人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在北浦银座大街有一家叫吉井的杂货店。那家店子的女老板过去是给春田家的酒厂打工的。听说市长一出差就给她打电话,问美知子身体好不好。”
“噢?不是直接打给夫人?”
“反正吉井是这么说的。直接问她会不好意思。”
“原来这样。”
田代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挂断了电话。然后他马上喊来了冈本和青木。
“喂,他们来了。”
冈本和青木马上就明白田代指的是谁。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明天去现场祭奠一下。因为来的人都是与此案有关系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要郑重地迎接一下。但因为不适合由警视厅出面。所以我不能去,冈本君去应酬吧。”
“是。”
“但是明天我也打算一块儿去参加一下祭奠仪式。青木君。”
“是。”
“你不要直接露面。他们一行人入住后,你要进行监视。”
“是监视有岛吗?”
“对……特别要注意有岛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没有。”
“明白了。”
“股长,你打算在这儿坚持下去吗?”
冈本问道。
“对,我留下来接电话。”
田代交待完后,青木便和冈本走出了办公室。7点半左右,冈本打来了电话。
“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神田的一家叫‘银月会馆’的旅馆。这会儿好像正在吃晚饭。”
不到30分钟,电话铃又响了,是冈本打来的。
“福岛议长、远山议员和有岛三个人刚刚出了门。”
福岛议长和远山议员是跟着市长夫人来的,但他们完全像个没事人似的,一到东京就马上去银座散心。
“就剩下市长夫人和市长的弟弟了?”
“不,夫人也出门了。”
“什么?出门了?!” -
“好像和议长他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明天她不是要去祭奠她丈夫吗?大概是去买点花什么的吧。”
五
田代拿着电话说道:“那就只剩市长的弟弟了?”
“是的。市长夫人出门了。有岛和福岛议长是一起走的。”
田代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认为有岛会单独外出的,但有岛却从始至终都和议长他们一起行动。田代还认为有岛会中途离开福岛后再单独行动。
田代突然想起来,市长的弟弟雄次常常充当了“值班”人。
他记得上次他去都市会馆拜访有岛,一边和他谈着话一边走着。那时有岛这样讲过:“我作为联系人暂时留在这里,不过以后就由雄次先生负责了。”
他说的“联系人”,是指市长失踪后与警方保持联系的人员。
田代上次见到他的印象,觉得雄次是一个温和诚实的男人。但他又感到这个人有一种办事果断的眼神。也许他在内心是个非常有主见的男人。
——后来,青木又打来了电话。
“只剩下市长的弟弟雄次了,我假装走错了门,进去看了一下,他正在床上躺着看杂志呢。”
“房间是怎样住的?”
“福岛议长和远山议员住在一个房间里,市长夫人单独一间,有岛和雄次住在一间。”
“在福岛议长和远山议员回来之前,你就一直守在那里,因为有岛究竟要干什么还不清楚,就让冈本跟着他吧。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冈本君就会回来了。然后你就可以撤了。”
“明白了。”
“市长夫人不是去买花了吗?也应该回来了。要盯住有岛。”
11点,电话又响了:有岛一直和议员们待到最后,一块儿回旅馆了。
青木向田代说道:“市长夫人先回来的。我问了一下旅馆的服务员,夫人说今天走了一天了,特别累,已经睡下了。”
这重要的五个人一晚上什么也没有做,在旅馆里一直待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田代去了“银月会馆”。
因为他打听到这一行人将于上午 9点到达发现市长尸体的地方进行祭奠,所以他必须提前赶到会馆。
田代到达会馆后,首先拜见了福岛议长。然后由他介绍,第一次见到了市长夫人。
“多次得到您的关照,非常感谢。”市长夫人向田代寒暄道。
“虽然凶手还没有抓到,但我们会全力侦破的。”田代说道。但在此时此刻他不能谈及早川准二的事情,夫人也没有提到早川的名字,虽然已经从早川的家里找到了作为杀人凶手的物证,但夫人有意回避了应当是警方权限范围内的事情。
有岛来了。他一看到田代,也上前说了许多客气的话。而且多少有点儿难为情的样子。田代看出,有岛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成了警方的侦查对象。
一行人分乘两辆汽车,穿过日野市内驶向现场。这时已经10点多了。田代和远山、有岛同乘一辆,前边的车里是福岛议长、夫人和市长的弟弟。
田代同这一行人去现场,有共同祭奠市长亡灵的意义,但更主要的是从现场观察一下这五个人的反应。其中如果有人事先“来过”这个地方,那么他的脸上应当有所反应的。因为大凡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肯定和已经来过一次的人表情是不一样的。当然,第二次来的人也许和第一次来的人的表情一样,即加以掩饰。但凭自己敏锐的观察力,是不难看出作为人的感情自然流露和细微变化的。仅仅从这一点上,田代就自信自己会从这五个人中发现凶手。
田代的车上有远山和有岛,有岛有前秘书的身份,所以他坐在了助手席上,而田代和远山则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
然而,有岛和远山好像是第一次来到日野似的样子。田代坐的位置正好是有岛的背后,但是田代可以看到有岛在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外面的风景,看来他不像是第二次来的人。
远山议员也没有问题。这个经营了一家土木建筑公司的男人,是个只要有酒就能满足的男人。所以他不像有岛那样对窗外的风景感兴趣。
一个小时以后,两辆车停下来,一行人下车朝杂木林里走去。
夫人胸前抱着昨天从银座的花店里买来的鲜花。
风有些冷,但从树林的上方照入的太阳光使人感到了丝丝暖意。市长尸体被发现的现场还有挖出土的痕迹。田代的脑子里不禁又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情景。
“是这里。”
田代指了指后低下了头致礼。
夫人身穿丧服,马上跪了下来。她静静地把胸前的鲜花一束束地摆放在那块土地上,然后双手合十。市长的弟弟雄次也紧紧地站在嫂子的身边,手数念珠,闭目祈祷着。其他人都站其身后。夫人低低的呜咽声传向四周。
田代作为局外人站在了一处便于观察的位置上,他那犀利的目光从这五个人的脸上依次扫过。
《连环谋杀》
第七章 酒桶
一
春田市长的祭奠仪式结束了。
田代警部同时一直分别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但似乎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流露出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的神色。
突然福岛议长大声说道:“哎呀,这个地方变化太大了!”
田代不禁一怔:这个男人来过这里吗?
福岛向大家解释道:“我是在东京上的高等学校,但我记得我在东京上学时离这里很近。当时这一带全是农户,而且森林成片成片的,非常茂密,就像乡村小说作家国木田独步描写的一样!”
大家都被福岛的话吸引过去了。田代盯着这名宽肥大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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