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谋杀》作者:'日'松本清张
作者简介:松本清张(1909~1992),日本推理小说作家。出生于北九州小仓市的一个商贩家庭。由于家境贫寒,幼而失学,从13岁起被迫辍学谋生,当过街头小贩、学徒,也做过朝日新闻社驻小仓的西部本社广告制图工。1943年应征入伍,被驱往朝鲜当卫生兵,战后遣送回国,到报社复职。在战后初期日本经济萧条的情况下,他为了养活七口之家,不得不奔波于关西和九州之间,批发笤帚。他在文学回忆录《半生记》(1966)中,感人地描绘了这段辛酸的往事。松本清张长期受歧视受屈辱的生活,为他的思想发展提供了真实的社会和心理依据。他的《某〈小仓日记〉传》(1952)、《菊花枕》(1953)《断碑》(1954)等等,都是通过逆境中人物的生活道路和失败命运来展示时代和社会生后的。
松本清张于1955年以《埋伏》一书跻身于推理小说作家队伍,他以权与法、善与恶、罪与罚等社会问题为题材、披露了日本社会的黑暗,就反映生活的深度和广度而言,比起历来的刑事侦破小说表现出难能可贵的拓展与超越。他的《点与线》(1957)、《隔墙有眼》(1957),问世后深受读者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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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市长失踪
一
北浦市市长春田英雄,于11月9日乘坐特快卧铺列车“北斗星2号”奔赴东京。一行人中,除了市长外还有四名担任建设委员的议员、一名市长秘书和一名市议会事务局干事。
北浦市位于北海道的西南部。它的南部临太平洋,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沼泽地,因此可以说是条件不太好的地区。从北海道的札幌出发,乘支线列车大约一个半小时才可到达东京。
北浦市作为捕捉沙丁鱼的胜地而有过红极一时的历史;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也曾有过将其建设成北海道的海港代表性都市的计划,但由于造船业的不景气而带来了一系列企业倒闭。现在的北浦市已经作为一个衰微破败的都市而残存在北海道里。
在列车上,春田市长并没有特别异常的样子,情绪也不坏:上车的时候天色还不太昏暗,所以坐定之后他还和其他议员谈笑了一番。打算连任第二届市长的春田英雄,在该市经营着一家小酒厂。
春田家是当地的老住户,在当地有一定的信誉。作为一名市长他也具有相当的手腕。他和任何一名地方行政长官一样,每个月都要去东京一次,到各官厅陈述北浦市市情,另外,还要去争取财政补贴和贷款补助。
由于他还要力争获得国会议员的席位,于是他还频繁地出现在永田町的国会议员会馆,向各党派的干部“推荐”自己。
目前,春田市长当务之急的是填埋北浦市北部喷火湾的旧港湾,并且争取在那里引来建厂的项目。而这一计划必须得到有关官厅省的认可才能实施。
由于这项巨大的工程建设需要一大笔巨额资金,便不得不使北浦市背上沉重的债务。由于这样必须经大藏省的批准,因此春田市长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到大藏省游说。
这项工程的内容,春田市长在市议会上通过对在野党议员的质询答辩已经公开了。
春田市长是这样进行答辩的。
刚才早川议员提出了许多问题。关于填埋港湾一事,如同刚才我已经讲过的那样,为了我市今后发展,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扩大港湾。如各位所知,目前本市没有任何一家具有生产规模的企业,从历史上讲我市就是一座典型的消费型城市。早川议员讲过,进行港湾的扩建,吸引企业在那里建厂是盲目的计划,但是如果我们不建好厂地,恐怕企业是不会来投资的吧?就是让他们看了我们的计划甚至前景的蓝图,也不会坐下来和我们计划商量的。幸运的是我们这个市的南方有一片十分壮丽的大海。现在的海港还是非常破旧,对于工厂来说,运输原材料和成品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如果我市扩建了港湾,通过填埋建成了良好的建设用地,各工厂的视察人员才能看到这些有利的条件。重要的是,仅仅靠我的这些纸上的计划是完不成我刚才说的愿望的。尤其是关于借债的种种传说。我要说明的是,本市多年来一直处于财政赤字之中,就像我刚才讲的那样,本市因为是消费型城市,所以这是必然。然而一旦将本市转变成了生产型城市,那么我坚信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消灭赤字的。所以我决不改变政策,否则只会导致慢性自杀。对早川议员的看法,我这番话实在是失礼了,但我还是认真听取这种“近视眼”的意见(鼓掌和喝倒采声)。
早川议员说各有关官厅对此建议反应冷淡,不过据我个人看并不是这样悲观的。实际情况是,各地区都向中央政府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请求。而且作为“非常”的请求堆积如山。所以我市的这个计划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得到答复和同意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曾上京,和有关当局进行了恳谈,这个计划有望在近期内得以通过。而且我打算再次上京,向有关方面提出具体的方案。关于这件事情还有一点非常遗憾:我们考虑到本市财政状况,虽然要往返多次道厅之间,但我们还是非常注意要节约差旅费用。然而为了本市的将来,我们还是希望各位给予理解。幸运的是,以建设委员长为首的各位委员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积极的支持。有了这些支持,我们几个人也更有信心了。
春田英雄每月去东京出差一趟的同时,他还每三个月去一趟札幌,他是为了他的那家造酒厂进出货的事宜。
这会儿在车厢里他们热烈地讨论着来东京之前有的议员就出差一事提出的质询。
同行的建设委员也兼任港湾扩建委员。这四个人都是“市长派”的。因此讨论的气氛始终是平和的,在后来他们对警察作证时也证明,始终没有人感到有什么意外。
列车驶过东室兰后,他们一块儿去了餐车,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闲聊着。市长秘书和市议会事务局的干事则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进餐。
晚上9点多钟,一行人分别回到了各自的车厢。
市长的卧铺是下铺,市长秘书有岛安太郎走了进来。
这时市长已经铺好了床铺,并对有岛说没有事了,并拉上了窗帘。春田市长今年52岁。秘书有岛的卧铺在旁边,他躺下后看了一会儿书就睡着了。但他不知道市长会在什么时候有事,不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他去问了一下,得知市长的确没有事后,有岛才于晚上10点钟关上了电灯。
第二天清早7点钟左右,秘书把市长叫了起来。虽然到东京的上野车站还有两个小时,但有岛觉得还是早一些起来为好。这个时候市长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如果说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平日早起的市长少有地一直睡到了现在这个时间。
因为昨天晚上是9点多钟入睡的,所以早一点起来还是好的。有岛曾多次与市长出差,市长一般都是早晨6点左右就让有岛把他叫起来,他
不叠被褥,就坐在椅子上吸烟。今天早晨市长起床的时间略晚了一些。
一到达上野车站,一行人便去了位于平河町的都市会馆。
他们在那里小憩了一会儿,市长于上午11点左右去了一下自治省和建设省,与市长同行的还有建设委员。第二天他们还要去大藏省,请示
关于北浦市借款一事。
两个省的事情办完之后是下午4点钟左右,市长在银座后面一条小街的小餐馆里招待了一下建设委员们。在那里吃完晚饭后,市长一人回到都市会馆,其他议员们说要再去酒吧玩玩,便要分手。
“市长先生也和我们一块儿去吧?”其中一名建设委员向春田劝道。但春田离开座位说道:
“我还有个约会,明天晚上再一起玩一玩吧。”
有岛秘书则和市长一起离开了小餐馆。
市长要去和谁见面,直到如今谁也不知道。
如果当时有一名议员问一下他去见什么人的话,也许还可以描绘出那个人的大致模样。春田市长拦了一辆出租汽车,和有岛秘书一起离开了银座,向平河町驶去。都市会馆前有一处停车场,车群被建筑物中发出的淡淡的灯光照射着。
有岛随市长下了车,有岛秘书向市长低头行礼之后,目送着市长一直走进了都市会馆的入口。
于是,有岛又乘着这辆车返回了银座。
二
市议会的议员们于夜里11点半钟返回了都市会馆。大家都有了些醉意,有岛秘书也喝了不少酒。但因为他想起了市长,回来后他马上去了市长住的房间门前。平时市长有个习惯:睡觉前总要把鞋脱在门外,但今天却没有这样做。也许市长还没有回来吧,有岛这样猜测着又来到了大厅。
大厅服务台有两名服务员,有岛向他们询问市长出门后是否回来了?
由于春田市长经常住在这里,所以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
“没有。市长先生和您一块儿出门时特意把他的钥匙留在了这里。这不还在吗?”
“肯定吗?”
有岛秘书又叮问了一下。这家都市会馆非常红火,不仅全国自治体的议员来来往往都住在这里,而且还接受其他旅客的投宿。每天晚上7点钟左右是大厅最忙的时候,所以有岛认为服务员在忙乱之中也有可能会记错。
“不,他的确没有中途回来过。今天晚上7点只来了两三名旅客。所以要是市长回来的话,我们会记得很清的。而且钥匙还放在这里嘛。不会错的。”
有岛秘书再次回到楼上,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确实把市长送到了会馆前面,而且眼看着他朝大门走了过去。
也许他没有进大门。中途又返回来,要了一辆车又去了什么地方?由于自己没有料到这一点,所以没有看到市长走进大门就坐车又返回了银座。
这时有岛记起来市长说过在这儿和什么人有个约会。他是不是出去约会了?但他又感到奇怪。他和谁去约会自己并不知道,但坐车直接去约会地点不好吗?为什么要先回会馆?
这件事,一直到一名建设委员打来了内线电话时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
“市长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但市长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早,有岛秘书于8点半左右来到了市长的房间。门口还是没有鞋,有岛想,鞋会不会是让服务员擦去了?但他凭直觉认为:市长一夜没有回来。而这只有秘书才会感觉道。
为了慎重起见,有岛又敲了敲门。还是无人应答,当然门是被锁着的。有岛暂时没有把这件事对其他议员讲,自己先去吃早饭了。
上午9点钟左右,内线电话铃又响了。
“是有岛君吗?”这是一名建设委员的声音,
“市长起来了吗?”
有岛连忙答道:“啊,我还没有去问候市长呢!我马上联系。”
“那就快点吧!今天去大藏省,到底什么时间去呀?”
“说是10点半左右。……可是市长的意思是晚一点儿也可以。”
这是做秘书的心计,实际上市长并没有讲过这个话。
有岛认为有这个可能。但后来他才有些慌了。有岛吃过早饭后又去了一次市长的房间。他敲了敲门,门还是
锁着的。他看了一眼手表:快10点钟了。
在去大藏省之前,市长要和建设委员们商议一下。但这会儿时间有些紧了。作为秘书,有岛不想让其他议员知道市长一夜未归的事情。随着时间的延长,有岛的心里越发焦急不安了。
“是有岛吗?”又一名建设委员打来了电话,“市长吃完早餐了吗?”
有岛实在为难了。
“我还没有去他的房间呢。因为市长常常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吃早餐,我不知道他吃完了没有。”
“我们都要集合了,请你马上去问一问。”
“是,我马上去!”
有岛第三次来到了市长住的房间。
三
市长一夜未归,11点多钟后大家终于知道了这件事。四名市议会议员生起了气:今天计划于上午10点半钟左右去大藏省陈述北浦市的有关市情,对方也专门抽出了时间派人等在了那里。但看来这项计划不得不取消了。
春田市长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作为市长身边的秘书,有岛受到了同行人的质问。“春田先生昨天晚上去了什么地方,你有没有线索?”
实际上,有岛多次随市长来东京,大家这样问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了,有岛原先还打算为市长搪塞两句,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实话实说了。不过他真的弄不清市长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你和市长多次上东京,除了都市会馆,市长还有其他住的地方吗?”
“我认为应当没有。”有岛低下头想了想说道。
“你认为‘应当没有’,这样的回答有点含糊吧?”
“……”
“我们可不是常和市长一块儿上东京的。另外,从昨天晚上和市长分手后,他的行踪我们就一点都不知道了。这一点你应当明白。”
听到这话,有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万一市长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怎么办?要是你为了市长的名誉隐瞒了他的行踪,也许会出大事的,所以,你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讲出来吧。”
听到这样的话,有岛低着的头更加抬不起来了。他满脸通红,想了一会儿后说道:
“平时他来东京都住在这个都市会馆,但是也有傍晚出门、早上10点多钟回来的时候。”
“那市长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我当时认为问那么清楚不太好,而且市长也不想对我多说。”
听有岛这样说,这些市议员相互看了看。从市长早上回会馆这件事情来看,市长在这里也许有—个相好的女人呢。
“那么,市长去了什么地方,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他们这样问,看来是怀疑有岛受市长之托,能遮挡就遮挡一下了。
“不,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市长来东京当然是公务,但这些事务完成后还会有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但像今天这样重大公务在身而彻夜不归可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
建设委员们认为市长上东京的次数过于频繁了一些,这一点在来东京之前召开的市议会上也受到了在野党议员的指责,因为他们怀疑市长利用公务出差的名义办个人的私事。
认真地分析一下也可以这样认为,春田市长办事严谨,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女人的传闻。虽然市长在老家有一家小酒厂,但那似乎和东京还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如果他在东京有个女人,那也得是他当了市长以后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女人可能是他在东京出差的时候认识的。
春田市长再严谨再廉洁,在女人的事情上也不会愿意让自己的一派的人知道的吧。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是那种扔下重要的公务不顾而去和女人厮混的市长,像今天这样一夜未归,也许发生了什么不测的事呢!
其中一名委员又向有岛问道:
“因为只有你才多次和市长上东京,那么市长住过什么地方你有没有线索?虽然市长没有对你讲过,但作为秘书你也可以推测出来的嘛!市长住宿在外,你就没有想过他和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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