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丝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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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丝安娜-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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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正是我们失踪的女孩。罗丝安娜…麦格罗,二十七岁,图书馆管理员,须立刻进一步交换资讯。
  “罗丝安娜…麦格罗。”哈玛说,“图书馆馆员。你绝对想不到。”
  “我看不见得。”柯柏说,“我认为她是从谬比来的。林肯市在哪里?”
  “在内布拉斯加州,美国的中部吧。”贝克回答。“我猜的。”
  哈玛把电报又读了一次。
  “我们最好再问清楚。”他说,“这上面并不详细。”
  “对我们来说够了。”柯柏说,“我们所需不多。”
  “对了,”哈玛冷静地说,“咱们俩得先把刚刚的事做完。”
  马丁…贝克回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用手指按摩着太阳袕。刚刚那种有所进展的兴奋感已逐渐消失。一百件案子中有九十九件,一开始的三个月都只是在调查、搜集资料而已,所有麻烦的工作都还没开始着手。
  大使馆和郡警局那边都要等一等,他拿起电话拨通莫塔拉。
  “喂。”艾柏格应声。
  “她已经被指认出来了。”
  “很确定吗?”
  “好像是。”
  艾柏格不说话。
  “她是个美国人,从内布拉斯加州的一个林肯市来的。你记下来了吗?”
  “哼,当然。”
  “她名字叫罗丝安娜…麦格罗。我拼给你听:大写的Rudolf的R,Olof的O,Sigurd的S,Eric的E,Adam的A,Niklas的N,再一个Niklas的N,Adam的A。然后是另一个字:大写的Martin的M,Cesar的C;GustaU的G,Rudlof的R,Adam的A,Wiuiam的W。都记好了吗?”
  “都记好了。”
  “她二十七岁,是个图书馆管理员。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你从哪儿查到的?”
  “只是照例行程序去查。他们找她有一阵子了,不过不是经由国际刑警组织,而是经由大使馆。”
  “那船呢?”艾帕格说。
  “你说什么?”
  “她搭哪艘船哪!一个美国游客,除了搭船还能从哪儿来呢?也可能不是搭大船,而是搭游艇之类的,那就可能有很多艘曾通过这里…!”
  “我们还不知道她是否有来此旅行。”
  “没错,但我会立刻查。如果她认识城里的人,或者住过这里,我在二十四小时内就会知道。”
  “好,我一有新消息就通知你。”
  马丁…贝克在艾柏格耳边打了个喷嚏作总结,还来不及道歉,对方已经挂电话了。
  尽管他还是头痛兼耳鸣,但他觉得比过去几周好多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像一个长跑选手在起跑枪响前一秒钟的状态。但还有两件事困扰着他:凶手在枪响前已经犯规偷跑了,现在超前了他三个月,而他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追。
  虽然表面上没有确定的蓝图,许多未知的事物也尚待思考,但他天生的警员头脑,已计划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作例行的搜索;而他可以预知,这种行动一定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就好像沙漏中的沙一定会流过斗孔一样的确定。
  这三个月来,他其实只在意这件事:何时可以正式开始办这件案子。这段时间他一直像在漆黑中,摸索着要爬出一片烂泥,现在他觉得他已触着第一片坚实的土地了,正确的下一步应该不会太久了。
  他并不奢望能多快破案。如果文相格发现了这个林肯市来的女人曾在莫塔拉工作,或是她曾经去找过住在莫塔拉的朋友,甚至她曾经亲自到过莫塔拉,那将比凶手直接走进来,把行凶证据放在他桌上更令他惊讶。
  另一方面,他耐心等着美国方面提供更进一步的资料,这次他不再觉得不耐烦。他猜想着卡夫卡曾持续传来的各种讯息,以及艾柏格那个顽固、毫无根据的论点——他认为罗丝安娜是搭船抵达莫塔拉市的。如果说尸体是由汽车运到河边丢弃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呢!
  稍后他又想,那位副队长警探卡夫卡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他服务的警局,是否和人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想知道林肯市现在是几点钟以及这女人住在哪一区;他还很好奇她的房子是否空着没人住,家具是否都用白床单罩着,而空气中满是灰尘,带着封闭、沉重的味道?
  他忽然警觉到,自己对于北美洲的地理常识相当贫乏,他固然不知道林肯市在哪儿,内布拉斯加州对他而言也只是个地名。
  午餐过后他到图书馆,望着墙上的世界地图,很快就找到了林肯市。它自然是个内陆城市,事实上,远在美国中部;它看来是个大城市,可惜他找不到有关北美洲城市的资料。幸好他口袋里有本袖珍年鉴,里面有两地的时差表,他概算得知是七小时。现在斯德哥尔摩是下午两点半,而林肯市则是早上七点半,卡夫卡可能还躺在床上读早报。
  他回头继续研究这张世界地图,然后把手指比在内布拉斯加州的西南角落上,那大约是格林威治以西一百经度的位置。他喃喃自语地:
  “罗丝安娜…麦格罗。”
  他不断重复念着这个名字,好像要把它刻在自己的心里。
  当他回警局时,柯柏正在打字。在他们开始说话之前,电话就响了,是服务生转接的。
  “电话中心说有个电话从美国打来,三十分钟前就打进来的。你能接吗?”
  卡夫卡副队长可不是躺在床上看早报,他又一次太早妄下定论了。
  “美国打来的,我的老天呀!”柯柏说。
  又过了四十五分钟,电话才转接进来。起先只有一些嘈杂的噪音,接着有一大堆转接员同时在谈话,然后才有个遥远的声音传来,同时变得异常清晰。
  “嗨,我是卡夫卡。你是贝克先生吗?”
  “是的。”
  “你收到电报了吗?”
  “收到了,谢谢你。”
  “上面说得很清楚,是不是?”
  “有没有任何疑点显示,死者可能不是罗丝安娜?”马丁…贝克问。
  “你说得真流利,好像在用母语呢!”柯柏说。
  “不会的,先生,是罗丝安娜没错。不到一小时,我就找到可信人士确认她的身份了,这多亏你那津确的描述。我甚至又再确认一次,把照片给她的朋友和她住在欧玛哈的前任男友确认,他们都相当肯定。我也会把她的照片和其他东西寄过去。”
  “她什么时候动身的?”
  “五月初,她打算在欧洲逗留两个月,而这是她头一次到国外旅行。目前我知道的是,她没有同伴。”
  “你打听到她的旅游计划了吗?”
  “所知不多,事实上没有人清楚。只有一个线索:她从挪威写了张明信片给她的好友,提到她要在瑞典停留一周,然后继续前往哥本哈根。”
  “上面没有提到其他任何事吗?”
  “哦,她有提到要搭一艘瑞典船,好像是湖边或河边的交通船之类的。好像她要搭船穿越瑞典,不过写得不很清楚。”
  马丁…贝克为之屏息。
  “贝克先生,你还在线上吧?”
  “是的。”
  通话状况很快变差了,杂音愈来愈多。
  “我知道她是被谋杀的。”卡夫卡只好用吼,“你逮到凶手了吗?”
  “还没有。”
  “我听不到。”
  “希望很快能杀(抓)到他,不过现在还没有。”贝克回答。
  “你杀了他?”
  “我什么?不,不,不是‘杀’了他……”
  “啊,我听到了,你宰了那个混蛋。”大西洋另一头的人尖叫着,“太棒了,我会向报纸发布这个消息。”
  “你误会了。”马丁…贝克情急大吼。
  卡夫卡最后的回答,像是震耳欲聋的噪音中夹杂的微细耳语:
  “真棒,我完全了解了,我有你的名字。再见喽,干得好,马丁,等我把报纸寄给你吧!”
  “马丁…贝克放下电话筒,在谈越洋通话时他一直紧张地站着,讲得喘吁吁,汗也一直从脸上流下来。
  “你在干嘛?”柯柏问,“你以为他们有传声简直通内布拉斯加州吗?”
  “我们彼此都收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听成我‘杀’了那个凶手,还说要通知报纸已经结案了。”
  “真棒,明天你就成了那边的英雄;之后,他们会封你为荣誉公民,并且在圣诞节时送你一把该城的钥匙,镀金的哟!‘格杀勿论的马丁,南斯德哥尔摩来的复仇者’,你手下这些小伙子一定会为你好好庆祝一番的。”
  马丁…贝克拧了拧鼻子,再把脸上的汗抹一抹。
  “喂,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是不是一味夸你有多棒?”
  “他是一直说‘你很棒’,他说‘你对死者的描述非常津确、清楚’。”
  “他对死者的身份非常确定吗?”
  “哦,这当然,他查问过她的朋友和前任男友。”
  “还有呢?”
  “她是在五月初离开美国,并打算在欧洲待两个月。这是她头一次离开美国,她从挪威寄一张明信片给她好友,上面说她会在瑞典待一周,然后前往哥本哈根。他还说他会把她的一些照片和杂物寄来。”
  “这就样吗?”
  马丁…贝克走到窗边凝望着,一边咬着拇指。
  “她的明信片上还说,她打算搭船游一程,是搭瑞典的内陆交通船……”
  他转身看着柯柏,柯柏不再微笑,眼中嘲弄的神情也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说:
  “所以她真是搭运河船来的,艾柏格说对了。”
  “应该是。”贝克说。
  9
  马丁…贝克走出地铁站,深深地吸一口气。这趟旅程和以往一样令他感到不适,因为车内很挤。
  天气相当爽朗,还有一阵清新的微风由波罗的海的方向吹向城里。他过街到一家烟草店里买了一条烟,然后继续走向史凯普桥。到了桥上他停下来点了根烟,靠在栏杆上,面向河水站着。有一艘挂英国旗帜的巡洋舰在远处的港口下错,他看不到船名,但猜想它是“德佛尼雅号”。船边有一群海鸥,正为了一堆被丢到船外的垃圾打架尖叫着。他静静站住,凝望这艘船和码头。
  有两个面容苦闷的人坐在一堆木头上。其中一个想把木头烟嘴吸过的烟屁股再点燃,但一直没成功,旁边那个开始过去帮忙。马丁…贝克看看腕表,八点五十五分。“他们一定是没钱了。”他想,“不然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酒店门口排队的。”
  他经过正在码头下锚卸货的“钻孔二号”,走到瑞森旅馆对面的街道上。他花了几分钟才通过川流不息的车阵,越过马路。
  七月三日搭乘“黛安娜号”的乘客名单,并不在斯德哥尔摩的办公室,而是放在哥审堡的办公室。不过他们答应尽快送来,而且已先把船员和服务人员的名单给他。他离开时顺手拿了些说明的小册子,一路上翻阅着直到回到办公室。
  米兰德已经坐在房里等着了。
  “你好。”马丁…贝克说。
  “早安。”米兰德说。
  “你的烟斗闻起来真可怕,不过请务必坐在这儿,好把空气弄臭,这儿一向欢迎你。你是来找我的?”
  “如果你怞烟斗,就不会那么快得癌症;还有,你怞的那个牌子,据说是命中率最高的,至少我听到的是这样。还有,我是来听阁下吩咐命令的。”
  “去查一查美国运通、邮局、银行、电话公司和其他一些线索,你了解,不是吗?”
  “好像了解。再说一次那个女人的名字吧!”
  马丁…贝克把“罗丝安娜…麦格罗”这几个字写在一张纸上,然后交给他。
  “这名字怎么念?”
  等到他离开后,贝克才打开窗户。天气很冷,强风扫过树梢,树叶纷纷掉落。过一会儿他又关上窗子,把夹克挂在椅背上,坐下来。
  他拿起电话,拨外侨办公室的号码。如果她在旅馆有登记,他们就应该有档案,不论如何都会有些记录才对。电话铃响了很久才有人来接。接电话的女孩又花了十分钟,才查完资料回来。她找到了登记卡,罗丝安娜…麦格罗从六月三十号到七月二号,住在斯德哥尔摩的吉利特旅馆。
  “麻烦给我一份影本。”马丁…贝克说。
  他握着话筒按下电话的通话钮,等着断线的讯号;接着又电召一部计程车,并很快穿上夹克。十分钟后他付了车资走出来,经由玻璃门走进这家旅馆。
  总台前面站了六个人,他们衣服领口上挂着统一样式的名牌,而且同时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服务员似乎不太高兴,手臂向上挥动以表达不满。看来那争论还会持续一段时间,马丁…贝克就在大厅找一张椅子坐下来。
  他一直等到他们谈完,人群也被电梯吞没后,才走到总台前。
  总台职员很冷静地翻阅着厚厚的登记本,找到名字之后还将本子翻转给贝克查看。她的字迹工整娟秀地写着,出生地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住址:内布拉斯加州林肯市;之前人在何处:美国内布拉斯加州。
  马丁…贝克一并查看了六月三十日以及之前和之后几天登记的房客。在罗丝安娜之前至少还有八个美国人登记住房,其中只有两个人不是由美国直接过来的。其中一人刚游完瑞典的北角,她的名字写得很草,只看得懂她叫“菲莉丝”什么的;另一人写在她正下方,刚由挪威北角过来。
  “这是一次团体旅游吗?”马丁…贝克问。
  “我查查看。”总台职员边说边转头去看,“我记不得了不过应该是。有时会有一团团的老美来登记住宿,他们多半是由那维克搭乘‘一元火车’(观光火车)过来的。”
  贝克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瞧瞧,不过他以摇头代替回答。
  “嗯,对不起,我们有这么多旅客进进出出的……”
  他问遍了,没有人记得她。不过这趟访查还是有些收获至少他知道她曾经住在何处,看过她留在登记卡上的字迹,也进去她住过的房间查看。她是七月二号离开旅馆的。
  “然后呢?你接着上哪里去了?”他轻声自问。
  他的太阳袕怞痛着,喉咙也疼,他一边猜想自己感冒有多严重,一边走回办公室。
  她可能是搭运河船继续旅游的,而在船离港的前一夜登船。他从船务公司的小册子里读到,旅客可以在船开的前一晚登船。他愈来愈相信她可能是上了“黛安娜号”,尽管目前没有证据证明。
  他也好奇,米兰德现在在哪里查案,于是拿起电话。当他正要拨号时,听到非常轻的敲门声。
  米兰德站在门口。
  “没有。”他报告说,“美国运通或其他类似的地方,都没有人听过她。我要去吃点东西了,可以吗?”
  他不反对,米兰德就离开了。
  于是他拨电话到莫塔拉,但艾柏格不在。
  他的头愈来愈痛,找了头痛药好一阵子仍找不到,只好跑去找柯柏借一些。他刚踏进柯柏的办公室,就狠狠地咳了一阵,咳得直不起腰也说不出话。
  柯柏把他的头扶起来,很担忧地看着他。
  “你声音听起来比那十八个可蜜利女郎还糟。来,过来,让医生看一看。”
  他拿出放大镜,仔细查看马丁…贝克的脸、喉咙和身体。
  “如果你不听医生的话,所剩时日就不多了。你得回家去缩在被窝里,喝下一大杯的威士忌,也许三杯才够,要加点兰姆酒的,只有这个东西才能帮助你;之后上床睡一觉,醒来时病痛全消。”
  “那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我不喜欢兰姆酒。”贝克说。
  “那就喝白兰地。别担心卡夫卡会打电话来,我应付得来,我的英语可是一级棒。”
  “他不会打来。你可有头痛药?”
  “没有,不过有一些巧克力糖给你。”
  马丁…贝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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