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丝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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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丝安娜-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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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帮忙保管这个。”他说。
  米兰德拿了带子走出去。
  这个叫佛基…班特森的家伙,仍然在椅子上坐得直直的,只用他毫无表情的蓝色眼珠瞪着贝克。
  “我刚才说过了,你是我们所知惟一一位记得,或者可以说承认和麦格罗小姐说过话的人。”
  “我知道。”
  “不可能是你杀了她吗?”
  “不,绝不是我。你信不信呢?”
  “一定有人杀了她。”
  “我甚至不知道她死了,而且现在也记不清楚她的姓名了,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
  “如果我认为你会承认的话,就不会用这种语气问你这些问题了。”
  “我知道……我想,你是在试探我吗?”
  “不是。”马丁…贝克说。
  他仍然静静地坐着。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可以确定你进过这女人的房间,你怎么说?”
  他停了有十秒钟没回答,然后才说:
  “你一定弄错了。但是你若不确定,应该不会这么说,对不对?”
  马丁…贝克一声不吭。
  “即使有,我也一定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之下,所以忘了。”
  “你通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马丁…贝克问。
  班特森的眉毛微微扬起。
  “我通常知道。”接着,他很肯定地说:“我没进去过。”
  “你知道吗,”马丁…贝克说,“这案子可真是扑朔迷离。”
  感谢上帝,这句话没录下来,他心里想着。
  “我知道。”
  马丁…贝克塞了根烟到嘴里,点燃它。
  “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有任何女人和你有稳定的关系吗?”
  “没有,我是个坚定的单身汉,我得习惯孤独。”
  “你有兄弟姊妹吗?”
  “我是独生子。”
  “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住吗?”
  “和我妈,我六岁时父亲过世了,我不太记得他了。”
  “你从未和女人发生过关系?”
  “当然我不可能毫无经验,我都快四十岁了。”
  “当你需要女人时,你都找妓女吗?”
  “从来没有。”
  “你能记起和你有交往的女人的名字吗?不管时间长短。”
  “或许可以吧,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马丁…贝克把怞屉拉开一点,望一望里面。之后他将食指放在下唇上摩擦着。
  “你最好能说出一些名字来。”他略带犹豫地说。
  “现在我想得到的那个人是……和我关系持续最久的一个……她现在结婚了,我们就没再联络了。说出来一定对她不好。”
  “还是说出来的好。”马丁…贝克眼也没抬地说。
  “我不想给她带来任何不快。”
  “她不会有任何不快。她的名字呢?”
  “如果你能保证的话……她婚后的名字叫做西芙…林柏格,但是我请求你真的……”
  “她住哪儿?”
  “利丁哥。她丈夫是个工程师,我不知道住址,应该是在波多市吧。”
  马丁…贝克再望了罗丝安娜的照片一眼,然后关上怞屉说:“谢谢你。很抱歉我必须问这种问题,但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真不幸。”
  米兰德走进来,坐下。
  “麻烦你等几分钟。”马丁…贝克说。
  在楼下的一个房间里,录音机正放出最后一段。马丁…贝克背靠着墙,站着倾听:
  “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必了,我不渴。”
  公诉检察官是最先开口的人。
  “怎么办?”
  “让他走。”
  检察官望着天花板,柯柏望着地板,艾柏格则望着马丁…贝克。
  “你没尽你的全力。”检察官说,“这次讯问短了点。”
  “不是这样。”
  “如果我们把他关起来呢?”
  “那我们周四之前就得把他放了。”哈玛回答。
  “我们装作不知道。”
  “不好。”哈玛说。
  “那随你。”检察官说。
  马丁…贝克点点头,他走出房间上楼去。他还是觉得不舒服,而左胸依然隐隐作痛。
  米兰德和那个班特森仍坐在那儿,好像从贝克离开后就没变过姿势。
  “很抱歉麻烦你走这一趟。让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我坐地铁就好,谢谢。”
  “也对,搞不好更快。”
  “当然了。”
  习惯性地,马丁…贝克陪他走下一楼。
  “那么再见了。”
  “再见。”
  接着他们互相握手。
  柯柏和艾柏格仍然坐着不动,望着那台录音机。
  “我们要继续跟踪他吗?”柯柏问。
  “不必。”
  “你想是他干的吗?”还是柯柏。
  马丁…贝克站在地板中央,看着自己的右手。
  “是。”他说,“我确定是他。”
  24
  这房子是公寓式的,让他想起自己斯德哥尔摩南部的家楼梯间很窄,家家悬挂着公制的名牌,每层楼都有个火炉门房子坐落在波多市的弗列德加路,而他由利了哥搭火车过来。
  他很细心地挑了个时间:一点十五分。这种时候办公室职员们正开始办公,而小孩子则在睡午觉。家庭主妇们忙一段落后,该是坐下来打开收音机、喝杯咖啡、加块方糖的时候了。
  来开门的女人身材娇小、金发蓝眼,大约二十八九岁,相当漂亮。她紧张地握住门把,似乎随时准备关上门。
  “警察?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丈夫……”
  她的表情震惊而迷惑,还蛮吸引人的,马丁…贝克想。他把证件给她看,她因而镇静不少。
  “我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但不管怎么说,进来吧!”
  屋中家具摆设难以名状的陰暗、整洁,但视野却非常好;就在房子下方不远处,是里拉代坦港,有两艘导航船正把一艘货轮拖进港。他很愿意让出自己的所有的房子和她这间交换。
  “你有孩子吗?”他想逐渐进入正题。
  “有,一个十个月大的小女孩,我刚把她放回摇篮里。”
  他拿出照片。
  “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马上脸红而望向别处,似乎不确定地点点头。
  “是,我认识,但是……那是好几年前了。他犯了什么罪吗?”
  马丁…贝克并不立刻回答。
  “你知道,这实在让人很不愉快。我丈夫他……”
  她似乎在找适当的措词。
  “我们何不坐下来。”马丁…贝克说,“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昧。”
  “是,是,当然。”
  她坐在沙发上,直直地坐着,一副紧张相。
  “你不必紧张或害怕,事情是这样的:为了某些原因,我们希望能让这个男人当某个案件的证人,虽然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们必须从某些和他交往过的人,去多方面了解他的个性,这很重要。”
  这种开场白似乎并不能安抚她。
  “这真令人难受。”她说,“我丈夫,你知道的,我们结婚快两年了,他可从没听说过什么……佛基的。我从来没提过这人……不过,当然…,他应该知道我和别人在一起过……那是以前……”
  她似乎更加仿惶,脸也更红了。
  “我们从没谈过这种事。”她说。
  “你大可以冷静下来,我只是要问些问题罢了。我不会告诉你丈夫,或是任何其他人,至少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她点点头,但是仍然把头歪向一边不看他。
  “你认识佛基…班特森?”
  “认识。”
  “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认识他?”
  “我……我们四年多前,在……在我们一同工作的公司认识的。”
  “艾里克森搬家公司?”
  “对,我在那里当出纳。”
  “那你和他发生关系…?”
  她头更偏了,然后点点头。
  “维持多久?”
  “一年。”她很小声地说。
  “你们在一起时快乐吗?”
  她回过头望着他,眼神有点无助,同时举起双臂做个无助的手势。
  马丁…贝克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望向窗外冬日暗淡的天空。
  “怎么开始的?”
  “嗯,我们……每天都看见对方,然后下午茶聊在一起,然后一起吃中饭。而且……嗯,他带我去他家好几次。”
  “那时你住哪儿?”
  “住高地街。”
  “一个人吗?”
  “噢,不,那时我住在父母家。”
  “他去过你家吗?”
  她很快地摇摇头,还是不看他。
  “还有哪些事?”
  “他请我去看过几次电影,然后……噢,他请我吃晚餐。”
  “在他家?”
  “不!至少第一次不是。”
  “那在什么时候?”
  “在十月。”
  “从那之后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几个月吧!”
  “然后你们开始有亲密关系?”
  她坐着不说话。过了很久,她说:
  “我必须回答吗?”
  “对,这很重要,而且你最好现在回答,这可以省去很多痛苦。”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要我说什么呢?”
  “你们有过亲密关系,不是吗?”
  她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第一次到他家时?”
  她无力地望着他。
  “多频繁?”
  “我想,并不特别频繁。”
  “是每次去他家都有吗?”
  “不,绝不是。”
  “你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呢?”
  “嗯……什么都做啊,吃东西、聊天、看电视,还有看鱼。”
  “看鱼?”
  “他有一个很大的水族箱。”
  马丁…贝克做了个深呼吸。
  “他让你觉得快乐吗?”
  “我……”
  “试着回答嘛。”
  “你……你的问题很难答。是的,我想是有。”
  “他会不会对你很粗暴?”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们在一起时,他打过你吗?”’
  “没有。”
  “他用其他方式伤害过你吗?”
  “没有。”
  “从来没有?”
  “他从来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打算过结婚或住在一起吗?”
  “没有。”
  “为什么?”
  “他从来不提,一个字也不提。”
  “你们不怕受孕吗?”
  “怕,不过我们一直很小心。”
  马丁…贝克强迫自己看着她。她还是在沙发一角坐得直直的,两膝夹紧,还踮起了脚后跟。她不只脸红,脖子也红,头发上还有细微的汗珠。
  他继续问:
  “他是个怎样的人?很性感吗?”
  这问题似乎令她很惊讶,她忧虑地把手移来移去,好像不知道放哪里好。良久,她说:
  “他很好。”
  “你说‘好’是什么意思?”
  “他……我是说,他蛮需要人对他温柔的,而我,我……也是。”
  虽然他距离她不到五尺,但也差点听不到她说的话。
  “你爱过他吗?”
  “应该是。”
  “他能满足你吗?”
  “我不知道。”
  “你们为何分手?”
  “我不知道,就是结束了。”
  “还有一件事我非问不可。你们作爱时,总是男方要求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我想,那时应该是的,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而我通常不会拒绝。”
  “那时你们做过几次?”
  “五次。”
  她的声音像耳语。
  马丁…贝克静静地坐着看她。
  他应该继续追击的: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吗?你作爱时都把衣服脱光吗?你们作爱时亮着灯吗?他是否曾经……
  “再见。”他站起来,“很抱歉问这些问题打扰你。”他踏出门后把门带上,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害羞。”
  等火车的时候,乌丁…贝克手插口袋,耸着肩,在月台上的融雪中来回踱步。他无意识地吹着口哨,虽然根本黄腔走板。
  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25
  哈玛一边听,一边在便条纸上胡乱画了一个老人。这可是个好兆头。然后他说:
  “你上哪儿找这个女人?”
  “警察人员里一定有人能胜任。”
  “你得先把她找出来呀!”
  两分钟后,柯柏发出同样的疑惑:
  “到哪里找这个女孩?”
  “难道凭你我这十八年来的人面,还怕没有吗?”
  “随便找个人来是没用的。”
  “没人比你更熟悉我们的单位了。”
  “好吧,我可以试试看。”
  “这就对了。”
  米兰德则完全不感兴趣,他连回个头都没有,只是继续叼着烟斗说:
  “赖贝克…安多住在托迪柏街,她已经五十九岁,是个酿酒工的寡妇。她不记得见过罗丝安娜,但是对她在里达尔摩照的那张照片还有印象。凯琳…拉森在鹿特丹时跳船跑了,不过当地警方却找不到她。有可能她用化名搭上别艘船了。”
  “当然是艘外籍船了,”柯柏接腔,“她很懂这套的。要找到她可能得花上一年,甚至五年;逮到了,她也可能什么都不说。卡夫卡有回音吗?”
  “还没有。”
  马丁…贝克上楼去,拨电话到莫塔拉。
  “没错。”艾柏格冷静地说,“我猜这是惟一的方法。但是去哪儿找这个女人呢?”
  在警方人员中找,比方你那儿。”
  “不,她不适合。”
  贝克挂上电话,不过电话又响了。是克拉拉警局里的一位巡逻警员。
  “我们完全照你说的在做。”
  “所以?”
  “他似乎很镇定,但是我觉得,他已经提高警觉了。他四处张望,绕路走,还不时停下来。要想跟踪他而不被发现很困难。”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认出你们?”
  “不会,我们有三个人,而且我们不是跟踪,我们就站着让他走过去。总之,我们就是不能让他认出来。还有什么我们能为你效劳的?”
  “目前没有。”
  下一个电话是由阿道夫…弗列德列克警局打来的。
  “我是韩森,在第五街。我看到他在布拉法拉街,两次,一次是今天早上,还有现在他回家的途中。”
  “他的反应如何?”
  “很冷静,不过我觉得他变小心了。”
  “他注意到什么吗?”
  “不可能的,今天早上我坐在车里,而现在路上有一大群人。我惟一一次靠近他是刚刚在圣艾里克广场的报亭,我站在他后面两个位置排队。”
  “他买些什么?”
  “报纸。”
  “哪一家?”
  “一大捆,四家早报都买了,还有两家没水准的晚报。”
  米兰德轻轻地敲门后,把头塞进来。
  “我恐怕得回家了,可以吗?我要去买一些圣诞礼物。”他说。
  马丁…贝克点点头,挂下电话后想了想:“老天!圣诞礼物啊!”然后马上忘了这回事。
  他很晚回家的,但还是没能躲开入潮。圣诞节前夕,人们好像都聚到马路上来了,商店也开得比平常晚。
  他老婆在耳边叨念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但他几乎没听见,也不打算回答。
  第二天早餐时她说:
  “到圣诞假期时,不用上班吧?”
  这天很平静,直到下午四点十五分,柯柏打雷一般的声音传来:
  “我想有个人选了。”
  “是警察吗?”
  “在柏格街工作,明天早上九点半她会过来。如果合适,我们可以借用她,哈玛会帮忙。”
  “她长得怎样?”
  “我觉得她某个角度像罗丝安娜,不过比较高,漂亮一点,应该也比较敏捷。”
  “她知道要做什么吗?”
  “她入这行有好几年了,是个冷静的好女孩,也蛮健壮的。”
  “你有多了解她?”
  “几乎不认识。”
  “她未婚吗?”
  柯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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