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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安慰让何欢的心情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一点挥散不去的阴霾，他想起了智械军团的军师鬼脑，那个计算能力仅次于中枢的强大智械，它们真的在当初就摧毁了那个有可能毁灭人类的武器吗？他忍不住开始向着最坏的情况分析过去，如果智械军团故意让那个女孩儿逃脱呢？或者更坏的消息：如果当初根本没有什么女孩儿，其实病毒源是她的父母呢？想到这种情况后何欢忍不住全身发冷，那个山谷的一切都渐渐回想起来，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她的爷爷一定要让她跟着自己离开那个山谷呢？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的孙女，不应该让她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里终老吗？山谷里的人是为了躲避外界才隐居的，那个老人居然让自己把他唯一的孙女带出去，假如他们真是智械军团安排在那里的人，又提前知道了自己和云秀的关系，一步步的布线呢？
这是何欢能够想到的最坏情况，他甚至不敢说出来让柯颖帮着分析，但有一点他是确认的：凌裳一定对此一无所知，这是一种直觉，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白雾散去后，柯颖高然惊讶的发现何欢颓然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陷入苦恼中不能自拔，柯颖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揽着他的肩头，陪他一起沉默无言。
这样气氛下的时间过得极其缓慢，大约三四个小时后工作室的门才被推开，依然是云秀和洛迪尔，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基本已经坐实了何欢的推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云秀还卖了个关子。
“都行，你说吧。”何欢站起身深吸了口气后说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云秀赞赏的看了看他，点头道：“坏消息是凌裳的确就是那个体内藏有超级病毒的婴儿，老张做了三遍测试，在她体内发现了超级病毒活跃的状态。”
何欢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险些喘不上气来，双手剧烈的颤抖，柯颖急忙上前扶着他，看向云秀问道：“你说还有好消息，那好消息是什么？”
云秀叹道：“好消息就是，凌裳这个丫头身体因为常年被超级病毒侵蚀，反而生出了某种暂时还不明确的抗体，这种抗体的数量与病毒数量相同，也就是说她本身就是抵抗这个超级病毒的唯一方法，这么多年以来，超级病毒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形成了数量、威力相同的抗体，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
云秀顿了顿，有些犹豫的说道：“老张有一个理论，凌裳体内的这种抗体活跃性极高，和她体内的系统息息相关，换句话说，如果她死了，那些抗体就会快速死亡，而超级病毒将会失去对手从她的体内散发出来，因为这种病毒植入法属于‘活体培养’，她体内的超级病毒数量惊人，具体来说，如果她现在死了，释放的超级病毒可以轻易把这里所有反抗军战士加上流浪者组织杀光，老张提取了一些超级病毒，发现它们的存活条件很低，离开本体并不会加速死亡，就连一百度的高温都没有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也只是略微降低了它们的活性，所以如何处置她现在是一个大难题。”
何欢听完前半段长舒一口气，听完后半段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云秀用了“处置”，说明凌裳不可能重获自由了，就算他再能力通天，也不能从云秀手中抢回凌裳，而且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做的理由，一个被设计来灭绝人类的武器，真的值得营救吗？
“有没有驱除她体内超级病毒的办法，比如想办法增加那种抗性，让它吞噬病毒或者杀死病毒？”何欢认真的问道。
云秀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犹豫了好久，甚至还回头和洛迪尔交换了几次目光，洛迪尔一脸无奈，似乎明白何欢的性子，最后云秀终于咬牙道：“我可以让老张带着他的团队一直研究，但是在这之前她要接受最严格的看管，对不起最初我没有告诉你，可是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如果你没有把她带回来而是智械军团又找到了她并把她杀死在战场上任由病毒飘散，哪怕有防护服的遮挡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我明白。”何欢低声说道：“我能见见她吗？你们已经把她关起来了吧，是我把她带来的，相信她现在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让我来告诉她真相把。”
旁边的柯颖轻轻拉了他一把，有些不忍的说道：“要不还是我去吧，我知道你把她看成妹妹一样。”
何欢苦笑着摇头，带头走了出去，云秀歉意的忘了柯颖一眼，几步走到何欢的前头带路，凌裳现在被关在了一处宽敞的移动运输仓库中，周围都是戒备森严的护卫，就连云秀身边那个纪元的弟弟也在其中，这个世界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从这里把人救走，何欢更不可能。
路上云秀进一步解释道：“这种抗体已经和她体内的所有病毒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如果平时流血、排汗这种不会有问题，一旦抗体和病毒一起排出来便会马上同时死亡，不得不说，她其实才是废土世界最强的能力者，否则现在的人类起码要减少三成。”
推开仓库的门，看到了被死死绑在床上的凌裳，何欢扭过头，脸上带着愤怒，洛迪尔有些尴尬，急忙上前解开了她的束缚，然后和云秀一起留在了外面，任由何欢自己走了进去，本来洛迪尔还有些不放心，怕何欢做什么傻事，但云秀示意他没关系。
“何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要把我捆住？”凌裳纤弱的身子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颤声问道，哪怕是面对她极度信任的何欢也不敢上前，语气中有惊恐也有质问。
何欢从未觉得如此难以开口，面对受到惊吓的凌裳，他的心里并不好受，发现连她的名字都喊不出来，看到何欢这个样子，凌裳反而有些不安，从角落站出来一点关切的说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看到她反过来关心自己，何欢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咬着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凌裳听完后如遭雷击一般僵立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确定，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久，直到她终于缓过神来。
“那幸好是你把我带回来了呢。”她的语气中居然有一丝庆幸，当然更多的是心如死灰般的忧伤，她知道自己先前所有的幻想，就只能是幻想了，她虽然一生都在山谷中，可是并不傻，她想起爷爷临终前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去人多的地方生活，最好加入反抗军，她还曾经认真的答应下来，结果险些成了人类的罪人，甚至再仔细想一想，爷爷就真的是爷爷吗？那自己的父母又是谁呢？
凌裳默默的坐在床上，何欢看着她眼中曾经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期待一点点的褪去，逐渐变成了死灰，心里别提有多么难受了。
他走过去，和她并肩坐在了一起，并且毫不避讳的握住了她的手，认真说道：“凌裳，你不是险些毁灭人类的罪人，你是拯救人类的英雄，如果不是你，那些超级病毒早就扩散了，你不是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吗？我告诉你，那些抗体就是你的能力，智械军团研制出来的超级病毒都被你困在身体里，外面的人在想办法清除你体内的病毒，我也会出去寻找治愈你的方法，所以千万不要放弃，好吗？”
凌裳的眼睛亮了起来，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期待的问道：“是真的吗？”
何欢用力的点点头，坚定的说道：“你那个爷爷先前告诉了我一些秘密，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某种陷阱，但是那么偏僻的地方说不定就有关于超级病毒的一切资料，你柯颖姐姐很厉害的，她是学习系的能力者，再配合上这里的军医，一定会治好你的，我马上就出发烂头山那个地方，你等我回来好吗？在找到治愈你的方法之前，可能要你受委屈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因为智械军团现在肯定知道你离开的消息了，一定会千方百计的伤害你，外面那些把你关起来的人不是坏人，他们其实也是在保护你。”
听了何欢这番话，凌裳的双眼终于重新焕发出生机。
（本章完）
第92章（）
何欢从运输仓库内离开的时候，柯颖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赶来，有崭新的被子，还有些衣服以及糕点零食之类的，何欢冲她笑了笑，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柯颖走进去后看着凌裳笑道：“你何欢哥哥已经和你说了吧？要委屈你在这里受保护一阵子了，我给你带了些生活用品，你先用着，他不在的时候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直到我们想出解决你体内超级病毒的办法。”
柯颖的话很有感染力，加上她真诚暖心的笑容，瞬间便让凌裳心中最后那一丝恐惧和担忧成功化去，她用力的点了点头，主动走上来接过了柯颖带来的东西，两个女孩儿一起开始有说有笑的布置起了这个移动仓库，本来这仓库只是临时关押凌裳的地方，现在反倒变成她的居所了，门外的云秀和洛迪尔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开始安排调配人手，高然也钻进移动仓库帮着她们递东西，三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反倒没人在意外面的人了。
“烂头山，当年被轰炸前的天水区，这个位置你们有印象吗？”何欢靠在战车上问道。
云秀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没什么印象了，天水区，那还是二十年前的地名，那时候还没有用字母区分无人区和生存区交战区之类的地名，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何欢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凌裳这件事不简单，她的记忆是出生在小山谷里，生下来没多久父母就相继去世，爷爷带大了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范围，后来我被她救下来之后，听她爷爷说起过年轻时曾经在一处叫做中枢分身的地方做劳工，后来这个名字泄露后他们所有人都惨遭屠杀，他重伤未死侥幸逃脱了，后来又聚拢了这么些人一起逃难到山谷，我就是为了这个情报才答应用治疗辐射等药物加上带凌裳离开山谷来交换的，我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发现那个凌裳的爷爷似乎有问题，能在智械军团的屠杀下活下来就很有问题，又和一群人在这样的山谷中隐居又是问题，用我肯定感兴趣的情报换取我带凌裳回到人类社会更有问题，我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智械军团的一步棋，只是恰好被我触发了，还是说那片山谷中还有别的秘密，智械军团这么久都没有亲自去把凌裳带出来。”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因为他真的被凌裳这件事刺激到，脑子里一团乱麻，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样还可以听听云秀和洛迪尔的意见，虽然他先前为了凌裳不惜和云秀动手，但明了全部经过后他已经郑重和云秀道过歉，并且重新信任他们，听完何欢的话以后，云秀和洛迪尔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们先退下。”云秀回头看着附近的护卫说道，纪元的堂弟带着那些身手高超的护卫们一起退到了远处，给了他们三个谈话的私密空间，云秀蹙起秀眉道：“这不是一份假情报啊，相反这是一份最顶尖机密的情报，我的徒弟莉莉娅在人类驯化组就主要探听这个消息，但也只是模糊的确定肯定有中枢分身，但数量、位置一概不知，你说的这个烂头山所在的天水区，的确曾经被智械军团占领过很长时间，但是它们后来选择了焦土战略，每占领一处就摧毁一处，所以那边的情报线才断了。”
“可是如果这是一份真情报，那凌裳是超级病毒载体这件事又怎么说？她爷爷千方百计想让我把她带到人类的聚居地又怎么说？”何欢已经有些不明白了。
旁边的洛迪尔斟酌着开口道：“会不会……这个人当初的确是智械军团的棋子，但是随着近二十年没有启动人类灭绝计划，加上朝夕相处把凌裳带大，已经有了某种没有血缘胜似血缘的亲情，如果他真的就是想让你带凌裳离开，让她在人类的社会安静度过一生呢？而且既然智械军团追杀你到山谷，那你肯定不是智械军团的人，所以他在把凌裳托付给你以后又将他所知道的唯一有价值情报告诉了你，智械军团就会更加想要杀你，同样，你确认了情报后也会更加信任他，从而保护好凌裳？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们早就知道有关超级病毒的情报，载体是不受这个世界任何污染影响的，但是她周围的人会全部遭殃，也许他真的是隐姓埋名到了那个地方，也许不是，但在生命终结前一刻还是有了某种良心上的发现。”
洛迪尔的分析倒是很有道理，何欢闭上眼开始努力忘记那个老人所说的一切，只专注的回忆着细节，无论是老人看凌裳的眼神还是托付时的表情似乎都真情真意，挑不出半点毛病，难道真如洛迪尔所说？不管如何，那个人毕竟已经死了，至于他死前留下的那个信息，他是一定要去亲自查探一番的。
于是他又重新走回仓库，把洛迪尔的分析讲给凌裳听，凌裳听完后怔怔的愣神了好久，最后眼泪如决堤一般涌出，扑到柯颖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压抑的情绪彻底的释放了出来，再也没有一点残留，何欢悄悄的退了出去，看到凌裳痛哭流涕的表情，他觉得无论真相如何，他就认定洛迪尔的分析是真的了。
凌裳哭了很久，哭累了直接睡下了，柯颖走出来后看着他道：“你才刚回来，又要走了啊，反正现在战事还没完全结束，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这次我主要是探查一下，不一定动手，而且有可能这是一个陷阱，如果有问题我就撤退了，那片山谷的地形分布视频我已经录好了，你可以提前研究一下，再说万一这边又什么进展，你也能帮上忙，我去去就回。”何欢安慰道。
柯颖点了点头，没有强行要求，她也知道这次行动单人更灵活一些，况且她现在主要的精力要用在改善环境上，又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了，兰迪尔目前不在身边，高然又是情报人员没有作战能力，所以这次任务由何欢一个人去执行最好。
“那些流浪者组织……”何欢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提起柯颖先前的分析。
没想到云秀直接点头道：“没关系，我已经看着他们了，如果有问题，半个小时就可以消灭他们，目前来看问题不大。”
“那就好。”何欢放心的说道，又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后便回去开始整理装备补给，根据云秀和洛迪尔的指点，烂头山，也就是曾经的天水区距离交战区很远，靠机车就算全速行驶也起码两三天才能到，只能驾驶飞行器，要带的武器装备也得重新配比，而且何欢目前的力量马上突破五级，正是关键的时刻，云秀特意抽出两个小时专门和他讨论了关于五级力量的特性以及需要注意的点，何欢全都默默记在心中。
在何欢启程离开的同时，反抗军也开始继续向前逼近，先头部队已经连续收复了三个被智械军团占据的要塞，基本都是人去楼空，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仿佛智械军团已经不存在了一般，但越是这样，云秀心头的阴影越深，这场仗打到现在虽然赢了，可还没有获得决定性的成果，这对人类一方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尤其现在流浪者军团也加入了进来，就更迫切需要取得一些实质的战果，目前来说收复失地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与柯颖凌裳等人告别后，何欢驾驶着一架战斗型中型飞行器起飞离开了反抗军的阵营，飞行器上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