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担心的问。
谢芳菲说:“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邪门的毒药?让人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我现在感觉还好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看来秋开雨不是想杀我,而是想要保住我的一条命了!”心情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的有些舒畅起来。
容情恨声说:“芳菲,你完全错了。秋开雨此人狼子野心,真是心肠歹毒!他如果真的想要救你,只要拼着消耗内力就可以了。天下谁人不知他‘天一生水’的功夫的厉害!连师尊也曾感叹他确实是学武的天纵奇才。可是他居然用这种害人的毒药对付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女子!魔门中的人果然全都是忘情绝义之辈,卑鄙无耻之徒!”容情向来温文尔雅,极少动怒。但是这次居然破口大骂,可见他对秋开雨的行为十分不齿。
谢芳菲其实从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看着向门外走去的天乙真人居然会觉得模糊不清,自己视力虽然有些近视,但远不至此啊,还以为是刚醒过来的缘故。现在听到容情的一番话,心立马就凉了,鼻子微微的发酸。如果是在平常发现自己视力模糊,可能只是自嘲笑一笑说:“好的很,现在是从一百度晋升到五百度了。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现在心里像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被迫喝雪水一样,浑身冷的打颤。
谢芳菲良久才苦笑的说:“你知道秋开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挟持我而又不立即杀掉我?”
容情深思说:“其实萧大人在建康就曾经奇怪的对我说过,不过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芳菲黯然的叹一口气说:“那是因为太月令的关系。太月令在我的手上。”
容情更是吃惊,重新审视着谢芳菲。今天令他吃惊的事已经太多了。
谢芳菲娓娓道来:“其实我第一次见到秋开雨不是在建康,而是在雍州。那时候我刚来这里,心情一直很不好。有一天去城外的卧佛寺散心的时候,碰到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不过当时我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很重大。”
容情知道一定是和太月令有关的事情,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谢芳菲叹气:“我也不想遇到这种事情,可是许多事情都是让人不由自主。如果当初我没有碰见,今天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飞来横祸了。容情,你去请天乙道长过来一起听完这件重要的事情好不好?”
容情听她这么一说,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同寻常。不然也不用请自己的师尊出来主持了。
天乙真人果然坐在她身边,爱怜的看着她说:“孩子,难为你了。说出来吧!哎,背着这么重的包袱。”
谢芳菲听见他这番许久不见的长辈式的慈爱的关怀,还未说话,眼泪就已经先涌了出来。
第18
谢芳菲陷入回忆里缓缓道来:“那已经将近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我那时侯很痛苦,因为什么事情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陌生恐慌的感觉时时缠绕着我,我所熟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又是永远的去国离家,所以每天都没有好心情。有一段时间几乎想一死了之,干净省事!”
容情听她这一段开头就颇为心惊胆战。谢芳菲看起来是如此开朗坚强,永远都能苦中作乐,对生命充满乐观和希望,没有想到她也有这样的过去。所以一个人过的到底是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才真正清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听谢芳菲继续说:“那时候我从来都是穿男装出门。一来比较习惯,二来也方便。我经常去雍州城外的卧佛寺,心里也不真的是为了游玩名山大刹,只是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其实是因为谢芳菲病急乱投医之下,希望每天求神拜佛能够回到自己熟悉的过去。纵然一样会不满,一样会愤懑,可是还是像鱼渴望能回到水里那样,回到自己所留恋的地方。
“那一天是清明节后的第一天,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山上的游人寥寥无几。”其实让她真正记得清楚的原因是所有人都携老带幼,祭祀祖先。只有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形单影只。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沿着一贯的道路往山上爬去,而是沿着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一路走去。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反正是抱了想死的决心。所以越是难以攀缘的地方,我越是往上走。就这样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我那时侯还冒出可笑的想法:如果我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碰到陶潜先生笔下武陵人遇见的与世无争的桃花源,那我就在那里住下来好了。也强过这个民不聊生,盗贼蜂起,战乱频繁的时代。”
“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没有走到‘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林,反而来到一条什么都没有的小溪的下面。不过溪水清澈的很,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清的水,真的是清澈见底。刚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就听到重物‘嘭’的一声掉落的声音,吓的连想死的心都不翼而飞了。”
“然后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过还没有死。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奇怪的事情就是,他从那么高的侧崖上掉在这么杂乱丛生的凹谷里为什么还可以不死。看了他那个样子,我突然就不想死了。于是走了过去,其实也就是好奇。不过真的很奇怪,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的事情,当时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可能是因为当时反正不活了,破罐子破摔的原因。”
“我很冷静友好的问他:‘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就有够我受的了,似乎可以杀人。我见他年纪不小了,突遭横祸,心里怨愤那也没有什么,我自己不是也想寻死吗?”
“我见他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我,防备很深的样子。心里也很生气,不过古人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溪水边,用手捧了一捧水问他:‘你要不要喝?’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我就将水硬灌到他嘴里。想反正我也尽了最后一点人道了。然后就准备离开。”
“他突然在后面虚弱的叫住我,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心情烦闷,就随口胡诌说:‘我本来就是住在这山里的妖精。日日在这里吸取日月之精华,山川之灵气。于是就修炼成人了,只是不能出这个山谷。’谁知道他这么一个活了将近一辈子的人居然连这种话也会相信,居然说:‘那好。既然你是妖精,应该不会插手人世间的恩怨仇杀。我有一个东西要托付给你,不然死也不会瞑目。”
“我那时侯最怕麻烦,于是说:‘妖精是不管人世间的事情的。我不要你那破玩意儿。你以为你和我什么关系?白帝托孤吗?我一个妖精才不管你死的瞑目不瞑目。说着当真就要走。”
“他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勉强强撑着一口气说:‘那好。这个东西你既然不要的话,那就帮我带走扔掉吧。我想对着一个死人也不能做的太绝情了,就走了回来问他:‘你伤的很重。要不要我想办法找人来帮你?这样的话说不定有益于我这个妖精的修行,可以早登仙界。’他似乎更加相信我真的是妖精了,竟然说:‘我不用你找人救我,反正也是救不好的。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把这个给我扔掉就可以了。还有,如果你真的登仙界了如果还记得我的话就超度我一番吧。我反正是上不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只怕在阴曹地府里能少受一点苦罢了。”
“我心里想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老头生前可能也做了不少的坏事,现在既然人都要死了,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谁能不做坏事呢,做的大小多少不一样罢了。于是说:‘好,我答应你。我如果真的早登仙界的话,一定帮你从旁减轻刑罚。为了使他死的安心,我故意问他的名字。天乙师傅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谢芳菲却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里问天乙真人和容情他们。
容情虽然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可是还是没有想到到底会是谁。只有天乙真人叹气说:“听菲儿说的这些话,让贫道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说这淡淡的叹了口气。
谢芳菲继续说:“天乙师傅一定猜到是谁了。他很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说他叫李存冷。我装作记下了,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心想反正他是救不活了,隔着千山万水的就是喊来了人,他也早死了。让他一个人静静的死也没有什么不好。他给我一块半掌大小的像是盾牌形状的令牌似的东西让我扔掉,我答应他了。”
“走了几步,他又把我叫回去。重新抚摩那块破铜烂铁很久,告诉我这个东西叫太月令,是很有名气的东西,还问我知不知道。不过我既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不知道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于是就很老实的说:‘我活的太久了。忘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不知道这个听你说起来很有名的东西。’他要我将这个太月令扔到汉水里去。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扔到汉水里去,随便扔到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不就可以了吗?他说这个东西材质特殊,如果知道它奇特功能的人可以凭借特殊的手法不管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它,只有扔进深水或厚土里才可以掩盖它本身散发出来的灵气。我心里想,你当我和你一样白痴呢,连这种无稽之谈也会相信。但是还是答应他就走了,也真的就没有再回去管他的死活。”
“我跌跌撞撞的想往回走。可是真应了古人那句上山容易下山来,走来走去还是走不出去。歇了一会儿,拿起那块太月令,想到它奇特的灵气,于是就有些相信起来,你知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是很容易想入非非的。可是这时我真的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突然想起这个东西之所以这么奇怪会不会是因为它大部分是由放射性元素构成的。吓得我就不敢再拿着它了,赶紧扔在地上。放射性元素构成的物质具有对人体很强的杀伤力,很容易就得癌病。癌病在这个时代说来就是一种绝症,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我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立刻就用随身匕首站的远远的开始挖洞。那匕首开始是用来防身,后来是用来自杀的。不过后来我不想死了,就算想死,也不会想得癌病而死。因为实在害怕放射性元素的穿透力,所以就拼了命将洞挖的很深很深。再小心翼翼的用土埋好了,才大松了一口气。”
“要赶紧离开的时候,搬了一堆很大的石头叠在一块放在埋太月令的地方,当作是纪念。然后抬头远远看见远处矗立在山顶的卧佛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的朝山顶爬去,打算爬到卧佛寺总认识回去的路吧。”
“死而复生的人的求生力量真是强大,我居然真的爬到了卧佛寺,不过太阳也已经下山了,天也快要黑了。我已经累的坐在佛寺旁边的桃花前没有力气再下山了。心想晚上就在这里过夜算了。”
“正坐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依稀看见有一个穿青衫儒袍的年轻人站在远处的桃花林下,心里想真是风雅的人,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心情赏花。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说话。我觉得有一些尴尬,于是就吟了两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然后笑着说:‘兄台好兴致!’我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死里逃生,心情自然不坏。”
“他突然转过身来,我在心里吹了一下口哨,长的实在是很好看的一个年轻人,并且儒雅风流,风度翩翩。他用很好听的声音说:‘这位兄台说的果然是好诗!’自己又将我吟的诗念了一遍,又说了一句赞赏的话,然后问我:‘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我总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吧,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家的名字。于是随口拈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在下依霏,承蒙兄台的厚爱了。’他默然了一下,口里说的却是后面的四句‘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什么哀伤的事情,于是没有再说话。他向我远远的一挥手,说:‘今日萍水相逢,实在是缘分。依霏兄,就此别过。’然后就下山走了。”
“我等到回过一些力气后,又不敢继续待在这空山野林里了。人果然想要好好活着的时候,担心害怕的事情就多起来了。连夜摸黑下了卧佛寺,回去就连着睡了一天一夜。后来我知道北魏大军即将南下,想了个办法女扮男装的混到萧大人的随从里去了。后来找到机会对萧大人献计说想要赢得这场战争关键是施离间计。让萧大人利用北魏孝文帝的部下刘昶,王肃之间的不和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又让大人夜率精兵,解救了陷在重围中的大将徐玄庆徐将军的人马。然后再趁火夹击,在义阳大破敌军。萧大人因为赏识我的能力,就是后来知道我主动坦承自己是女儿身的时候也没有责罚我,还让我作为他的幕僚一直待在他身边。后来再一次见到卧佛寺的那个年轻人的时候,我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当日碰到的竟然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道的‘邪君’。当日他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听了两句好诗的缘故。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叫惊险,差点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说到这里,谢芳菲笑着对容情和天乙真人说:“幸亏当初想死没有死成,不然现在可就后悔死了!”又接过刚才的话题继续说:“我后来跟着大家在江湖上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李存冷和太月令是什么人和什么东西了。这样一来,就更不敢多说任何一个字了,巴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太月令于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偏偏对魔道的人有极大的诱惑力。人们都说,怀璧其罪,就是什么过错都没有的人,怀宝就有罪了。我原本是不打算说出这件事的,于我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处。可是为了在秋开雨那魔头手下活命不得已只好将太月令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我想的是,反正是他们魔道的东西还给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哎,自此以后,我所遭受的横祸全部都是由此而来!我也是后来知道秋开雨就是卧佛寺的那个年轻人之后才猜到这其中的联系的。”
容情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曲折离奇的事情。天乙真人也颇有感叹道:“没有想到纵横江湖数十年而不败的魔帝就是这样死了!当年李存冷和贫道也曾经交过手,武功实在是不分轩轾,没有想到竟然会死于秋开雨的手中!这也可谓是一种报应吧。”
容情皱眉说:“秋开雨的武功真的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连一向惟我独尊的‘魔帝’李存冷也死在他的手上?”
谢芳菲想了想说:“那也不一定啊。又不是武功厉害就可以称霸天下。俗语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看秋开雨此人极其工于心计,用计将李存冷杀死也是他一向的行事作风。”
天乙真人听的点了点头,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看谢芳菲说:“菲儿果然聪明伶俐,思虑周全。比情儿强多了。”
容情非但没有半点不愉快的表情,还拿眼睛看着谢芳菲但笑不语。
谢芳菲能得到天乙真人的赞赏比赌钱赢了白花花的银子还高兴,但是仍旧装作谦虚的说:“哪里,哪里。容情容兄弟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呢。芳菲这一些小诡计小把戏什么的全都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而已。真正聪明的就应该像容情兄弟这样才对。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听的天乙真人满脸的笑容。果然是察言观色,察人于微的市井之徒。
容情笑嘻嘻的说:“‘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说的就是芳菲这种情况吧。”
谢芳菲只是笑着不回答,然后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