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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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官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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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是高贵的,如烟的身份绝对是卑贱的,一贵一贱,一生一死,差别便在于此。官员乃是大元帝国的精英,在危难骤至时他们的生命应给予最大的保障,而如花区区一介草民死何足惜?即便有人惋惜,也不过是难舍她那软香温玉般的胴体。但我仍是感到不忿。光州大戏院乃是刚落成之重点工程,已通过全面验收,竟然存在如此严重的消防隐患,这验收究竟是如何通过的?这消防安全是怎样达标的?正好州衙门召开十五套班子会议,商讨火灾的善后赔偿及追究直接责任者的问题。善后赔偿好办,州衙门来了个区别对待。殉职的那个捕快,州衙门决定先给他的遗孀发一大笔抚恤金,再召开隆重的追悼会,追认为“烈士”称号,并且让他的直系领导雷捕头作全州巡回报告,介绍殉职捕快在衙门里的思想成长经历,树典型立榜样;那些葬身火海的闲杂人等,一律赔一副棺材钱了事。之后是追究责任,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场上突然风云突变,剑拔弩张!我第一个发言:“此次大火,‘龟头’大人的十四姨太香消玉殒,蓝大人也是险象环生,非但造成上百人伤亡的重大事故,在全州造成极其不良影响,听说还惊动了朝廷。对于这件事,我个人的意见是对于直接责任人从严从重从快处理,决不姑息纵容。”会场登时议论纷纷,围绕谁才是直接责任人这个关键问题展开唇枪舌剑,激烈辩论。每个部门都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清白,却丝毫不敢指责别人。我一听这还像话吗?出了事就相互推诿扯皮,如何能界定责任所在?当下便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直接责任应当由戏院工程的验收方以及分管消防安全检查工作的部门共同承担。”话音未落,被我点名的两人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般跳了起来,各自找了九十九条理由为自己辩解,力求让在座众人相信他们比窦娥还冤。在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完之后,我不温不火地反驳:“你们别再强词夺理了,既是你们职责范围内出事,就应该勇于承担责任。”两人当场与我翻脸。他们同仇敌忾,在同一阵线向我发起反冲击。内中一人指着我的鼻子骂道:“王鸟毛,我忍你很久了!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就算我们有天大的不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哪边凉快滚哪边去!”他们与我平级,虽则我有蓝知州撑腰,他们却是全无惧色。遇上此号全无素养之人,我只好苦笑一声,尴尬地朝蓝知州望去。但蓝知州只是淡淡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改日再议。”匆匆结束了会议。事后我才知道那两人是通判那边的人,骂我那人还是通判的内弟。有本州二号人物罩着,本就不怎么鸟蓝知州,眼下一言不合干脆撕破脸皮。前文我就交待过,通判的来头亦是不小,连蓝知州也要让他三分。听说此事最后的处理是八个字——“法无可恕,情有可言”,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所以是听说,是我觉得挨了骂挺憋气的,向蓝知州告了一个月的假期,回家省亲去也。处理结果是我从老家回来后才听说的。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1) 
我是一个人回家的。只因心情不好,不想带着一帮人马前呼后拥招摇过市,只想独自安静地度过一段清净的时光。有鉴于此,官府配给的“光本”马车和自己买的“凹地”马车在县城还是太过显眼,于是我特意动用了我的牙签商号里那辆“算它妈”(因帝国出台新政策,各级官员不得经商,故此只好变通一下,名义上把牙签商号改成小荷名下)。坐惯了高档马车,“算它妈”确实令人浑身上下都不舒坦,还是将就一下吧,我这般安慰自己。马车在高速马路上疾驰,身边没有专职车夫,我反而把马速提至最高,反正高速马路捕快全是我的手下,谁人敢开超速罚单给我?高速马路就是方便,当初我乘客船去光州,拥挤不堪不说,足足走了一天才到,晃得我头昏眼花呕吐不止。如今走高速马路,三个时辰便到了我的老家——X县地界。下了高速出口,我驱车继续往县城的方向行驶。毕竟这么久没回老家,不多买点东西孝敬二老,委实过意不去。我的马车正在快车道上一路狂飙跑得正欢,突然后面有个破锣似的大嗓门在喊:“前面的马车靠边让行,后边有车队!”回头一看,那车挂着X捕——XXXXX的牌子,是官府的捕快专用马车。说有车队,其实看车牌也就是县衙门的两三部马车。在他们前边的马车纷纷让路,惹不起咱躲得起。我见状心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养路费车船税样样不缺,凭什么要我让开?大嗓门又在叫:“那个谁谁谁……叫你呢!快闪开!”我充耳不闻,还故意放慢些速度挡在前头。大嗓门的音量提高了一倍不止:“光——XXXXX号马车,立即靠边!”语气严厉之极。本想再逗逗他们,转念一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在官场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怄气,于是一勒缰绳让过他们。便在这时,我抬眼看见前方马路两边站满了交通捕快,其密集程度已达到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地步。他们身后是长长一排马车,是堵车或是事故?看看不像,但见现场彩旗飘飘,县衙门专用的“回避”、“肃静”牌子高高举着,数条横幅跨街展开,上书“X县父老乡亲欢迎王大人莅临家乡指导工作”。我这才看清那一排马车都是县衙门的公务马车,所有人都站在车外,垂手肃立。“王大人?何方神圣?让县衙门如此兴师动众,好大的面子!”正自思忖间,马车已被一个交通捕快拦下,说是道路封闭,暂时不得通行。我问究竟发生何事,那交通捕快倒是没有架子,告诉我说,光州的王大人要回家路过这里,县衙门十套班子成员一个不落,全都在这里候着呢。要等接到王大人后方可放行。光州王大人?敢问是哪个王大人?那捕快看看我的车牌,一脸诧异:“你不是从光州来的吗?老家在本县的王大人只有一个,便是大名鼎鼎的光州州判王大人。”这倒奇了!我从政后极少在人面前提及自己原籍,县衙门从何而知?更何况此番回家我并未放出风声,他们怎知我的行踪?即便知道也就罢了,我乃是告假探亲,又非公事,何必迎出城外十里,恭候我的大驾光临?放着衙门里那么多该办的正事不干,却热衷于迎来送往,这……这成何体统?这么一想,我决定暂不暴露身份,且看这场戏如何收场。这条马路是通往县城的唯一途径,此路不通,大家只能在原地干着急。虽则此时还是暮春时分,但正午的阳光却是酷热难当。那些官员都在大布伞之下还不觉如何难当,可被拦下的马车已排成一条长龙,车上之人唇焦舌燥,纷纷埋怨不已。有几个前去与县太爷交涉请求放行,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我一看心说:你们慢慢等吧,等到花儿也谢了也别想等到。我可要先行一步了。马鞭一甩,驾着马车径直前行,眨眼间已到那队官员面前。不料官员边上的一个交通捕快,看见有人居然敢不服从指挥,这不是无视他的存在吗?这不是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威风凛凛地抬手打个手势,示意我靠边停下。好戏还在后头呢,我可不想马上就露馅,于是极其配合地停在他指定的位置。那捕快上来就是冷冷一句:“你没长眼睛啊!这条路目前处于戒严状态,任何人不得通行!”戒严?乖乖龙的东!想我王小毛还没有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你们来接也就算了,还搞什么戒严?我又没得罪本拉等!“拿来!”那捕快喝令,脸上笼罩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霜。啥子拿来?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如若说眼光也会杀人的话,我想我就是九条命也不够死。那捕快对于我的表现相当的不快,一脸的苦大仇深:“马车驾驶执照,还有行驶执照!”嘿嘿,你别说,我还真备着呢!只因马车是商号的,早就办了行驶执照,而马车驾驶执照又是州衙门出资让官员们统一培训拿证,方便大家自个儿出行。可是当我一掏袖口,糟糕,早上只顾匆忙上路,把马车驾驶执照给忘了。对方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地笑了。那意思无非是——小样,跟我装蒜!这回栽在老子手里,看你还神气不?我急中生智,趁旁人不注意,飞快地往行驶执照里夹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连证带票递了过去。那捕快接过执照回捕快马车上走了一遭,回来便还给了我,脸上也马上有了笑意,我偷眼看执照里边,那张银票已经不翼而飞。那捕快亲热地拍拍我的肩头,压低嗓门道:“小兄弟,看你挺上道的,这回就放你一马,往后小心点。”我点头连声称是,又问他县太爷是否认识王大人。他态度和蔼,热情解答道,王大人回乡之事及启程的日子,是州衙门的雷捕头飞鸽传书告知,县衙门上下并无一人识得王大人。我暗自埋怨雷捕头多事,又问:“那他便是站在眼前,不也无人知晓么?”经那捕快细细解释,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雷捕头已在信中说明,王大人此次回乡,是独自成行,并未驾乘州衙门的“光本”专车,想必是用自己的“凹地”私家马车,车号便是“光——00008”。县太爷已在前头的山冈搭建一座瞭望台,专门用以观望前来本县的马车车号,同时吩咐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一看见“光——00008”的“凹地”马车,要即刻禀报,以便县太爷率众恭迎。我暗自窃笑,雷捕头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无论如何也未料到我会改乘别的马车,害得县太爷大热天的在此处受罪。好,我就奉陪到底,若是今日你们能等到王大人,我“王”字倒过来写。 

正文 第十六回 衣锦还乡变变变(2) 
已而夕阳在山,天色渐晚。一众官员望眼欲穿,不免焦躁不安起来。县太爷也是不住来回踱步,焦急的目光不时投向来路,然则每望一次,失望便增加一分。看看一弯新月已然爬上树梢,这才不情愿地下令收队。于是官员们齐齐上车,车前挂上两盏标着“县衙”的灯笼,由交通捕快专用马车开路殿后,一路迤逦朝县城方向驶去。听说县衙门早已在县里最豪华的酒楼备好数十桌丰盛宴席,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美味珍馐,无奇不有,专等王大人一到便大饱口福。眼下虽则没有接到贵宾,可饭总是要吃的嘛,不吃岂非天大的浪费?天大的浪费堪称天大的犯罪!至于改日若是王大人光临,重开盛宴又有何妨?道路随即恢复正常通行。大伙儿骂骂咧咧地驾车上路。我原本计划当日便回到乡下,谁知计划跟不上变化,在这里耽搁许久,想想乡下小路难行,走夜路怕不安全,只好临时决定在县城打尖住店,暂过一夜。虽则曾经在县城读过几年私塾,但当时一介穷书生,根本不知高档客栈位于何处,加之县城格局变化极大,便懒得再去寻找。依稀记得私塾不远处有座“悦来客栈”,主营住宿兼营酒菜,从外面看似乎有些档次。当下驱车到了客栈门前,下车才进得大门,忽听耳边有人叫道:“这不是王小毛么?”谁人如此大胆冒失,竟敢直呼本官名讳?定睛一看,嗬,这不是我的私塾老师沈先生么?平心而论我对沈先生极有成见。只因当年我在私塾里,属于典型的“三孬学生”——家庭背景孬(出生农村温饱家庭,并无有钱有势的直系旁系亲戚),学习成绩孬(不满填鸭式的教育以及八股文之写作),同年交际孬(个人经济危机关系,没钱逢年过节请客送礼)。这种学生在先生眼里堪称最不受欢迎之人物。可想而知,他对我的态度也就可用八个字形容——弃若敝屣,自生自灭。还在私塾之时,我曾因课堂捣乱被沈先生罚打手心,并被作为反面教材。我清楚地记得那时他当着全体师生,有过一段关于我发展前景的经典预测。他语重心长地道:“3岁看小,7岁看老,像王小毛这样的学生,可谓无药可救,我对他已然不抱任何希望,他以后出了学堂,在社会上注定是要碰壁的,到时他便会明白我今天的金玉良言良苦用心。希望在座各位引以为戒,自强不息!”一席话当即使得其他人与我划清界线,谁人愿意近墨者黑?当时我就暗暗发誓,有一天我定要大有成就,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眼下功成名就,也算是天见可怜,让我实现了当年的誓言。然则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个州判肚里怎么着也能容个先生吧!我一怔之后,便迎上前去见过师生之礼,沈先生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许久不曾有你的消息,不料今日XX届同年聚会,你却不期而至。”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大堂边上设下了几桌酒席,座上的多是眉目依稀有些印象的青年,目光都朝这边望来。然则我从未收到这样的邀请帖子,这劳什子的聚会,完全就没把本官放在眼里嘛。转念一想,我在光州入仕,并未告知这些人,他们身居县城从何得知?不知者不怪。正自思量间,沈先生已上下打量我一番,见我衣冠楚楚,已非当年一副人穷志短鸟瘦毛长的模样,语气便无半点当年的刻薄:“小毛啊,多时不见,听说你去了光州,看这光景似乎日子过得不错,不知如今在哪儿高就?”要说我已是州衙门名列前茅的官员,岂非悖逆了沈先生关于“3岁看小,7岁看老”的至理名言?于是我故作谦逊,道:“学生惭愧!目下在光州一间小商号打杂则个。”沈先生哦的一声,道:“你难得回来,不妨与各位同年小酌一杯,叙叙旧情。”笑话!本无旧情,何必再叙?我正欲推辞,他已拉住我的衣袖,如再挣脱便显太过无礼,当下只得随他来到那些昔日的同年面前。我马上发现,我的出现是个美丽的错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方。可恨那二十来号同窗数载之人,居然没有一个笑脸相迎,更遑论起身让座!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着实令人心寒!正在尴尬之际,一名店小二匆匆来到我的面前:“敢问这位客官,门外停放的光——XXXXX‘算它妈’马车,可是客官的座驾?”我下意识地点头称是,问发生何事。原来是问加什么草料。这还用问,这样的低档马车,加93号草料已是万分抬举它了。吩咐完毕,当我转过头来正要向在场众人说声“杀友哪拉,姑的奶特”,突然发现场上情势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人脸上都堆起了笑容。皮笑肉不笑。然后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跟我打招呼,七手八脚地拉我入席,弄得我浑身是嘴也答不过来,浑身是屁股也坐不完空位。之后,“年兄”、“贤弟”之类称呼纷至沓来,紧跟称呼的是他们一个接一个高举酒杯向我敬酒。要知道在私塾时他们多是连名带姓叫我,或是直呼我的小名“铁蛋”,更气人的是还有人公然叫我“王鸟毛”。当时我便想:若非君子动口不动手,若非强龙不压地头蛇,若非好汉不吃眼前亏,若非……我非得跟那几个王八蛋干一架不可。沈先生亦是殷勤劝酒。我连饮数杯,不胜酒力,当下便吩咐侍立一旁的店小二:“大家同学一场,今晚的酒菜都记在我的帐上。”须知这几桌酒菜也得花上不少银子,原本他们说好是“BB制”的,一听有人毫不犹豫地“埋单”,不由齐声欢呼。沈先生见我出手阔绰,更是刮目相看,假意搓着双手推辞道:“这……这如何使得?”“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起身拱手道,“各位慢用!我今日车马劳顿,委实疲惫不堪,恕不奉陪了。”那些人哪肯轻易放过,连称相见时难别亦难,今夜务必痛饮一番,一醉方休。沈先生不顾白发苍颜,也与我连碰三杯,连声夸我有才干有魄力,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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