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之人,要么自绝,兴许还能博个烈女的称号,要么……等着被宗族浸猪笼或是被世人的唾沫淹死。
而首饰,仅此女子贞洁之后,只是却是与贞洁反着来的,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将自己最为珍视的首饰赠予子女或身边亲近之人。
这银白色南海珍珠项链和羊脂白玉镯,刘如云虽只说了一句皆是珍宝,可紫雨心中清明,这两样首饰,不是一句“珍宝”就可以概括的了的,它们的价值,远非金银可比。
这也是刘如云为什么说这银白色南海珍珠项链和羊脂白玉镯不能给紫雨的原因,这两样东西,不是一个丫鬟身份的人可以拥有的,怀璧其罪,紫雨还没有拥有这两样东西的能力。
但是冷晴不一样,冷晴即将成为朱府主母,日后这朱府有一半便是冷晴的,这两样东西给冷晴,冷晴受得住。
然,紫雨却并非奢望刘如云给她留什么珍贵的物件,她只是见不得刘如云这样一幅交代后事的模样,这让紫雨很痛心……
未时一刻。
朱府。韩院。书房。
暗红色书案后,坐着头戴嵌宝喜冠,身着绣金丝祥纹喜服,脚踩嵌金丝繁纹长靴,从头到脚一身喜红的朱梓陌。
此时朱梓陌头微微低着,似在看什么。
林知吾大步走进书房便径直走向朱梓陌,而后拱手作揖道:“爷,再有一刻钟喜轿就要到了,各位前来参加喜宴的大人、老爷们也陆续来了。因老爷和大少爷身亡,前厅那边都是刘管事在招待,爷是不是要亲自去前厅招待一下?以免外人说咱们没有礼数。”
“好。我稍后便去,你先去替我招呼着吧!”看着手中无任何雕刻装饰的桃木簪,朱梓陌轻轻点头。
“是。”林知吾领命退下。
又盯着手中的桃木簪看了会儿,朱梓陌终于将桃木簪放到书案上的锦盒里,合起锦盒,起身走向书房门。
是他太过沉浸于往日回忆,却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若是再不出现,只怕会得罪不少当朝权贵。虽然他不在意这些,可明面上的功夫,他还是该做好的。
刚走出书房门,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响便传进了朱梓陌耳中。
脚下步子微移,上半身不着痕迹地后倾,抬手,那只破空而来的银制短箭被朱梓陌稳稳地夹在抬起的左手伸出的食指与中指间。
瞥了一眼手指间夹着的银制短箭,朱梓陌冷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话落,那只银制短箭又被朱梓陌反手甩向了它射来的方向。
朱梓陌动作极快,可对方动作更快。
只听见“叮”地一声,朱梓陌甩出的银制短箭和另一只银制短箭在空中相遇,然后两只短箭齐齐掉落到地上。
“怎么,十年未见,你就是这么跟师兄我打招呼的?”一个戏谑带有磁性的男人声音自朱梓陌左手边的方向传来。
“哼!”冷哼一声,朱梓陌斜眼看向左边,声音冷冽到极点:“你不也是这样和我打招呼的吗?我这不过是回敬你罢了。”
循着朱梓陌的视线,只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三千墨发高高束起,脸上戴着一张金色面具的男人自楼阁的楼梯口走出。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声音邪肆:“怎么?师兄听说师弟你今日成亲特意赶来送份贺礼,师弟你就摆出这样一副恨不得杀了师兄的态度吗?真是太伤师兄的心了啊!”
转身看向那个站在十几米开外,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男人,朱梓陌眸色冷冽,语气森寒:“送贺礼?我看你来捣乱才是真!”
话音一顿,朱梓陌嘲讽道:“怎么?金蝉脱壳这招你用了这么多年那个毒妇还没发现吗?你们炎氏的媳妇还真是愚昧无知!”
这话明里是在嘲讽炎氏媳妇愚昧,暗里却是在骂炎氏,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面具男缓步朝朱梓陌的方向走去。
面具男最后在离朱梓陌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出口的声音依旧邪肆,可说出的话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师弟啊!你这样说可着实冤枉师兄我了。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亲,你成亲师兄高兴都来不及,这大喜的日子师兄怎么能来捣乱不是?你看你今天这一身红色,多么喜庆啊!师兄又怎么忍心捣乱呢?就是看在你那刚刚亡故的父亲、大娘、大哥的份上,师兄我也不能坏了师弟你的姻缘不是?”
“至于那个毒妇,就不劳烦师弟你费心了,师兄乐得与她玩,要是早早就摆平了她,师兄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会很无聊?”话音一转,面具男语气透着不以为然。
“哼!我才懒得管你如何。你最好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知道一些事就以为有了把柄。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且看在师傅的面上,我不想跟你动手,你赶紧离开,别在这碍人眼。”朱梓陌冷冷地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但天不从人愿,面具男的一句话却让朱梓陌生生止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面具男非常轻声地说了四个字,但因为声音太轻,让人无法听清。
“你是说……”愣愣地看向面具男,朱梓陌不敢置信地反问,但终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是。”面具男轻轻的点了下头。
然后,只见伸出右手捋起左手那宽大的衣袖,露出了拿在手中的一个六面皆雕刻着飞龙的褐色正方形锦盒。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面具男复又看向朱梓陌,声音低沉慵懒:“你是知道我的,说一不二。而且,这个锦盒和它里面装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熟悉。毕竟当年最先拿到他的人,可是师弟你呀!”
“它不是十年前就被巫族抢走了吗?”毫不参假的怀疑。
看着面具男手中的锦盒,朱梓陌惊了,呆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面具男居然从巫族手中抢回了那个东西!
巫族抢走的东西,从来没人能抢得回来!
“呵!”邪肆的笑声响起,紧接着是面具男不屑而狂妄的声音:“巫族就算再厉害也抵不过我六七年的算计!而且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人能守得住!这一点,相信师弟你是深有体会才是!”
看着面具男手中的锦盒,朱梓陌忽地抬头看向面具男那戴着金色面具的脸冷笑:“当初你费尽心机走那么大一条弯路不就是为了得到它吗?如今它已经在你手中了,难不成现在你还打算把它还给我吗?”
朱梓陌绝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有这么好心!就如同他不相信黄鼠狼会没事给鸡拜年!
面具男闻言却是轻笑,话语狂妄:“没错,贺礼就是它!但是你记住了,就算我今天将它当做贺礼送给你,日后,我想要的时候仍旧会将它抢回来!它最后绝对是属于我的!!”
话落,抬手随意一扔,面具男手中的锦盒于空中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朝着站在他对面的朱梓陌飞去。
“你别太猖狂,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有资格拥有它,何况你只是一个反王后裔,名不正言不顺,你今日所得一切本就不属于你,拥有天命之人的也绝不会是你!”亦是随意抬手接住朝自己飞来的锦盒,朱梓陌看向他对面的面具男,毫不犹豫地如是冷声道。
第四十一章 婚礼贺礼2
安静的韩院中,除了温暖人心的阳光,只有微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
“那我们就等着看,看笑到最后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于这片安静中,面具男笑得无比邪肆,仿佛不将世间一切放在眼中。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在聊什么呢?”突然响起的一个清朗男子声音成功地打破了朱梓陌与面具男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只见朱梓陌和面具男一齐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后,是朱梓陌和面具男同时疑惑地唤道——
“师弟??”
“三师弟?”
循着朱梓陌和面具男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梳着高马尾,着藏青色长袍,脚踩黑色暗纹长靴,左手握着一柄长剑的男子逆着光站在院子里距他们最近的一座假山上。
说是最近,却也相隔不下十米之遥。
因逆光之故,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师弟,你怎么下山来了??”朱梓陌率先回过神问到。
那个男子站在假山上不动,朗声回答:“师傅半月前算出二师兄将于今日成亲,所以特命我下山来祝贺二师兄新婚大喜,还让我给二师兄带来一份贺礼。”
“什么贺礼?”朱梓陌转身正面朝向那个男子问。
听到朱梓陌问他,那个男子抬起右手伸到怀中掏了掏,同时道:“师傅还让我给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人带句话。”
将掏出的东西扔给朱梓陌,那个男子继续道:“‘师出同门,莫要太过无情,若尔等非要逼为师下山,届时便莫怪为师无情’。”
那个男子说完的同时朱梓陌刚好接住他扔向自己的东西,看着手中的东西,朱梓陌和面具男皆怔住了。
这是……
朱梓陌手中的东西是一块不到巴掌大小的圆形铜制令牌,金色的令牌一端系着银线一端系着银线流苏。令牌周身嵌着一圈繁复银纹,令牌背面刻着一朵木兰花,正面则刻着一个“白”字。
见朱梓陌和面具男都看着那块刻着“白”字的令牌怔住了,那个男子又道:“师傅让我转告二师兄,二师兄也有十年没回过秦山了,师傅很是想念二师兄。这块‘白令’就当是师傅他老人家送给二师兄新婚夫人的见面礼,待二师兄成亲后,师傅希望二师兄能抽空带着新婚夫人去一趟秦山拜见师傅。”
“这块白令……是送给我新婚夫人的?”朱梓陌再次惊了,呆了。
白令的含义,朱梓陌再清楚不过了。
每一块白令都是由朱梓陌的师傅亲手所造,而他师傅的所有弟子都要尊重拥有白令之人,且不可做出任何会伤拥有白令之人性命之事,还要尽全力护其周全,也就是说,见白令者,如见其师。
“呵!师傅送的这份贺礼可真够厚重的!如此,我还真想看看二师弟的新婚夫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师傅将白令送给她!”一直没有出声的面具男此时终于轻笑出声。
既然朱梓陌清楚白令的含义,他又岂会不知?
“大师兄,师傅还说,大师兄也有五年没回去秦山了,师傅让大师兄在今年九国十年一次的秦山聚会时顺道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不等朱梓陌开口,那个男子就先抢过了话头。
面具男看着那个握剑的男子,语调慵懒地道:“回去告诉师傅,大师兄知道了。”
却不想那个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大师兄,我这次下山短期内就不回秦山了,师傅说我在秦山上跟着他老人家学艺十八载,是时候下山闯荡一番了。”
那个男子说罢便潇洒地飞身到朱梓陌面前,笑问朱梓陌:“二师兄,今晚我可以在你这借住蹭饭吗?”
看着轻轻落在自己面前站定的英气男子,将白令塞进怀中,朱梓陌微微一笑:“可以,你想蹭多少顿饭都可以。”
此刻的朱梓陌完全见不到他刚才对待面具男时的冷漠。
闻言,那个男子笑着抬起右手拍上朱梓陌的左肩,笑道:“嘿嘿!就知道二师兄最大方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怎么,你大师兄我就不大方了吗?大师兄可不记得在秦山那会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你啊!”面具下,又响起那个戏谑的声音。
闻言,背对着面具男的男子立马转身看向面具男,不好意思地抬手挠挠后脑勺:“大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大师兄对我也是很好很大方的。”
阳光照射在那个男子的脸上,终于让人看清了他的长相:英挺的剑眉,如星般闪耀的双眸,高而不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双唇微微向两边翘起,略圆的下巴……
这样一副英俊的五官配上他那一米八多的身高和男性标准的古铜色皮肤和身材,简直就是让无数少女少妇迷恋的对象。
只是这个英武帅气的男子此刻却笑的如孩童般无比天真,与他那俊朗非凡的相貌委实不相符。
“不错啊三师弟,五年不见,又帅气了。”面具男语意带笑地调侃着。
一直被他们称为师弟的男子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大师兄,你就会取笑我,我长得再帅气能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帅气吗?”
听了那个男子的话,面具男似乎是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朝那个男子郑重其事地点头:“嗯!这到是实话。”
“厚颜无耻!”闻言,朱梓陌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随后对站在他身前的男子道:“师弟,我得去前厅了,你要不要和师兄我一起去?”
在这耽误了这么久前厅那群人该不高兴了,他可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瞎耗了。
“要要要!”那个男子闻言立刻朝朱梓陌狂点头,然后又对面具男道:“大师兄,你也一起去吧!”
摇头,面具男笑道:“不了,我来送完贺礼就要去办其它的事,你陪你二师兄好好玩吧!”
话落,一阵风飘过,面具男顷刻间消失无踪。
望着面具男消失的方向,那个男子笑道:“大师兄的轻功是越来越好了啊!”
“还不是靠师傅教他的幻影踪,没有幻影踪他哪有这么好的轻功!”朱梓陌不以为然地嗤道。
不再磨蹭,朱梓陌抬步往院中的假山迷阵走去,那个男子随即跟上。
并不否认朱梓陌的话,那个男子笑道:“也是,幻影踪是师傅的独门绝学,来去如风,世上没有哪个门派的轻功能比得上师傅自创的幻影踪。”
稍一停顿,那个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二师兄,十年前你下山后不久师傅又收了一名弟子,是关门弟子,好像也是大梁人。不过直到我半个月前下山也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关门弟子?师傅是想让他继承衣钵吗?”朱梓陌边走边疑惑地问着。
跟在朱梓陌身边的男子同样疑惑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关门弟子,那师傅他老人家应该是想让他继承衣钵的吧!”
“你大师兄可知师傅他老人家收了关门弟子吗?”朱梓陌似有意又似无意地问到。
摇头,那个男子回答得肯定:“大师兄还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师傅提起的,师傅说过,不能告诉大师兄,师傅还说,最好也别告诉二师兄的。”
听到那个男子的话,朱梓陌脚步微顿,随后又不着痕迹地向前迈去,只是却不再开口。
朱梓陌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人,不仅不能告诉那个男人,连他也不能告诉?就连师傅最疼爱的三师弟都不甚清楚。难道是大梁……
出了韩院院门,朱梓陌突然开口问:“师傅他老人家近些年还好吗?”
轻轻点头,那个男子看着前方的石子小路道:“挺好的,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师傅一直夜观星象,有时甚至一观就是一整夜。我之前问过师傅,师傅说是什么帝王星渐亮,时机已成熟,天下将有大乱出现什么的。我是一句都不懂的。”
顿了一下,那个男子转头看向朱梓陌,问:“二师兄,你懂师傅在说些什么吗?”
摇头,朱梓陌沉声道:“我也不知师傅的意思,总之师傅本领无人能及,他老人家一定是算到了什么才会这般说的,我们既然身为师傅他老人家的弟子,我相信若有事师傅他老人家对我们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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