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囚禁我?”秦青脸色一沉。
断浪没有否认,只道:“等你不再想从我身边逃走了,整个天下会随你走动。”
“做梦!”秦青哼道。
断浪深深地凝视着她,旧事重提道:“秦青,我也不要你立刻就原谅我。只是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你看到我的悔过。”
“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就是你的悔过?”秦青冷笑一声。
“我也没办法。”断浪抿唇道,眼底竟然有一抹极淡的痛楚一闪而过,“假如我不这么做,你甚至都不愿想起我。”
秦青嘲讽地笑了,“你觉得我该想起你吗?”
想起断浪,想起那些宁愿忘记的过往,只会让她心脏抽疼。人类都有自保的本能,她只能尽量让自己忘记,免受折磨。
可现在,断浪将她抓回了天下会,让她日日夜夜都得面对他,他这是在将她往死里折磨。
58折折腾
“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望着秦青咄咄逼人的神情,断浪瞳孔微缩,脚下前进半步,手已微微抬起;最终却只是紧握双拳背于身后;勉强露出个笑容道。
见他转身要走;秦青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在他侧过身看过来时紧盯着他的眼睛;抿唇凛然道:“断浪;我们之间早完了;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了。放我走吧。”
“不!”断浪眸色一沉,缓缓摇头道;“我们永远完不了;我绝不放手。”
秦青心绪起伏,虽瞪大双眼望着断浪,却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不,我不会让你死!”断浪目光抖动,反手抓着秦青瘦得骨节更为分明的小手,声音低沉决绝。
下一秒,秦青脑中嗡的一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她软软地倒下去。
“秦青!”断浪脸色一变,抬手扶住她,将她抱到床上安置好。
秦青稍稍缓过劲来,半睁着眼望着床幔,片刻又转过身面朝墙壁,只将后脑勺留给断浪。
大概……只要她不死,他就真不会放她走了吧。
秦青双手交握成拳,身体慢慢蜷缩起来,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却无法抑制与自己情绪抵抗造成的身体颤抖。
断浪伸手想要抚上秦青的长发,却在快碰到时猛地收回了手。
他灼热的视线落在秦青身上,久久地凝视着她,眼中有痛意也有怜惜。
不论花费怎样的代价,他都要医好她的身体。他要她留在她的身边,他会待她好,他期望他的天下有她共享。
断浪突然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到了房门处却又忽然回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阖上房门。
听到断浪离开的声音,秦青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然而,要逃离比秦青预想得难得多。
这个有她房间的院子里其他人都被清空,整个院子只有她一个。而外面的看守,却不像她以为的只有几个。门口站了十多人,而沿着院子,每隔两米就站着一人。
断浪像看守顶级重犯般,将她牢牢看管了起来。这个铜墙铁壁般的牢笼,她只凭自己的力量,却是怎么都逃不出去的。
唯一如秦青料想般的,是断浪回到天下会后有众多事务要处理,每天忙得很,也就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她的院子里。因此,大多数单独一人的时间里,秦青都会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比如练字什么的。
而当断浪忙里偷闲过来时,秦青绝大多数时候会将他当做隐形人,兀自做着手头的工作,只有他看不过去她无视他的行为故意贴近她,拥抱她,亲吻她,她才会正眼看他,冷冷瞪着他的眼中满是厌恶。
而或许是顾虑到秦青的身体,断浪不再像在路上那两日与她同眠,给了她喘口气的空间。
到第三日时,来给秦青送饭的杂役换成了侍女,并且留在她身边贴身照顾她。
“夫人,我叫梅香,是……”侍女低眉顺眼地介绍着自己。
但她口中的“夫人”二字刺痛了秦青,她挥手将侍女带来的食盒掀翻,冷厉地说:“滚!”
“夫人!”梅香看着散落一地的饭菜,慌张地下跪。侍女间最喜欢聊八卦,自从得知帮主带了个女人回来,所有人都很好奇。可帮主将她看得很严,她们没有一个人见过她。在被选中来伺候夫人时,梅香还很开心,可以亲眼看到这位传言中帮主极为宠爱的夫人,谁知她的脾气竟是如此恶劣,一下子让梅香幻灭了。
“滚出去!”秦青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是……是,夫人!”梅香哆哆嗦嗦地去捡地上散了一地的食盒碗盘。
“不要叫我夫人。”秦青突然开口道,“我跟你们帮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夫……”梅香惊愕地抬头,见秦青只是仿佛疲倦一般坐在桌旁并未看自己,侧脸冷峻可怕,犹豫了会儿,终于不敢再叫,飞快收拾好,起身快步离开。只是她的心里却埋下了深深的疑惑。帮主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是很多侍女暗恋的对象,只要帮主勾勾手,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们也会抢着上。因此,梅香很难想象会有人不愿意成为帮主的女人,明明帮主那么重视夫人,她怎么看起来仿佛十分讨厌帮主?
等梅香离开,秦青紧绷的身体微微垮了下来。
迁怒于人她有些于心不忍,可她不想让任何人到她身边贴身照顾她。虽说现在外头围得铁桶一般,但至少院子里她干什么都没人知道。若是身边多了个人,倘若她有什么动作,恐怕都会被断浪知晓。
虽然现在看来毫无希望,可她依然抱着找到机会出去的念头,自然不会让别人将可能有的机会生生破坏。如此,便只能对不起那位侍女了。
当晚,断浪便过来了。但他也不提那侍女的事,只是亲自提了点心过来,望着她微笑道:“这几日有些事。等忙过了,我带你出去玩。”
秦青本来正准备睡觉,现在断浪来了,她也没了睡意,也不理他,干脆坐回书桌旁练字。
只是她才写了两个字,握着毛笔的手就被断浪握住。
“晚上练字伤眼伤神,明天再练吧。”断浪低声劝道。
秦青本也不爱练字,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外加有借口不理断浪,此刻被断浪劝阻,她也就挣开他的手,丢下毛笔,迈步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我要睡了。”她也不看他,只朝着空气道,逐客的意思相当明确。
断浪僵立片刻,慢慢迈开脚步向门口走来。走到秦青身边时,他忽然脚步一顿,挥手将房门关上,将秦青抱起走向床铺,沉声道:“那就睡吧。”
秦青连忙挣扎起来,却被断浪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只能口中无力地叫道:“放开我!”
断浪自是不会乖乖听话,他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自己立于床边将外衣脱了,上床止住秦青起来的动作,手臂一伸将她压了回去。他的手自然地去解她的衣带,在她准备反抗时道:“现在我只想抱着你睡一觉,你若再挣扎,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秦青动作一僵,片刻后咬牙低声道:“我自己来。”
断浪也没有为难她,松开了手。
秦青背对着他,将外衣鞋袜脱了,赌气似的丢下床,立刻面朝里躺好,身体尽量往里挪,离断浪远远的。
望着那明显抗拒的背影,断浪忽然微微一笑,同样挪过去搂住秦青的腰。因为秦青早就退到了床的最里面,此刻自然无处可躲,只能愤愤然地用手肘往后挡,推拒着他的靠近。
只是秦青现在力气小,断浪稍稍用力就捉住了她乱动的双手,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寻到她的唇,骤然吻了上去。
秦青猛地僵住,瞪大眼死死盯着断浪,双眼中满是抗拒和控诉,仿佛在说,他居然自食其言!
断浪仿若未见,唇舌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稍稍餍足后撬开她的牙关,攻占她口腔,寻觅游曳,直吻得秦青呼吸不畅,双颊泛上红晕,才不舍地松开她,将她搂入怀中。
唇上还隐隐残留着刚才的触感,耳旁是断浪有力微乱的心跳,秦青仿佛失了全身力气,软绵绵地被他抱在怀里,再无法反抗。
她忽然好恨自己。明明不愿的,为什么如此容易屈服?
片刻,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意,断浪稍稍松开她,却看到她垂着视线,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却咬着唇忍耐,只无声地抽泣着。
断浪心头一颤,抬起她的下巴吻着她的眼角,喃喃道:“别哭……”
秦青举起微颤的手推开他,抬眸望着他的眼,泪眼迷蒙的双眸盛满脆弱,“断浪,你放过我好不好?看到你,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她收回手紧抓着胸口衣襟,“这里,真的很痛……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这世上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比我善良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呢?只要你真心诚意地对人家好,会有无数女人愿意为你死的。”
“其他女人都不是你,这世上的好女人再多,也只有一个秦青。”断浪低低地说,将秦青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对不起,我放不了手……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他的声音虽低,却坚定,有力。
秦青忽然闷声大哭起来。
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他的吧,所以今生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却依然不肯放过她。除了死,她还有办法摆脱他吗?
断浪愈加轻柔地抱着她,哄着她,眼底怜意肆虐,淡淡的悔意涌上心头。
当初他若多信任她一些,对她更好一些,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他伤她至深,她不想见他想远远逃开,他都理解。可他没办法如她愿放了她。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怎么甘心放手?就算她永远恨着他,他也要将她绑在身边。
若是换一个人,大约就会心怜她而放她走,放她去追寻另一种人生了吧?可他断浪没有那么高尚。他爱的女人,就应该留在他身边,谁也不要妄想能将她抢走。她爱他罢,恨他也罢,她都是他的,他用尽手段也要绑着她。
那一晚,秦青哭昏了过去。
那一晚,断浪一夜未睡,搂着她哄着她,就算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就算后来她昏睡过去,他也没有松开,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想要让她的梦里都充满他宠着她的场景。
第二天,秦青睁开眼,身旁已经空了。
她莫名地舒了口气,只觉眼睛有些肿。胀难忍。坐起身,她呆呆地望着前方发呆。
谁知,桌旁却传来断浪的声音,“今天好好吃饭。我晚上再回来。”
秦青闭上眼,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断浪理着衣服过来,俯身在秦青的躲闪中亲了亲她的脸颊,丢下句话便走了出去,“等我回来。”
秦青用力擦着脸,许久才翻身下床,穿戴整齐,用杂役送来的水洗漱完,吃完早餐后,她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微微仰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神情无悲无喜。
坐到中午杂役送来午饭,她漫不经心地吃过饭,继续坐回原地。
秦青所坐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的守卫,他们也是。见秦青坐了一天一动不动,两个守卫对了对眼神,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事上报。另一人看到二人眼神,压低了声音道:“现在帮中正值多事之秋,这些小事就不要打扰帮主了吧。”
二人想想也是,便不再乱看,目不斜视地守卫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院门口来了两个侍女,一个身材高挑,动作性感,另一个娇小玲珑,腼腆温和。高挑的侍女提着食盒,扭着腰对看守道:“我们是来给夫人送饭的。”
“怎么不是阿满?”领头的疑道。上回也是有个侍女来送饭,被夫人骂了回去,自此后送饭的都是杂役,并且不敢多做停留,免得惹恼了她。谁都看得出来,虽然她被关了起来,但帮主对她视作珍宝,要不然也不会派这么多人看着她。
“你问这么多干嘛?帮主的决定,我一个小小的侍女,又哪里知道?”高挑侍女一脸鄙夷地望着领头看守,“快让开,不然饭菜凉了,夫人吃得不开心生气了,在帮主那儿吹吹枕边风,倒霉的可是你们!”
领头守卫面色微变,连忙退开让两人进去。高挑侍女经过时还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副高傲的模样。娇小的侍女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对守卫们笑了笑,紧跟着也走了进去。
秦青本来听到门口的争执时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渐渐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那声音有些眼熟。
当她终因好奇而看过去时,那边的争执也已经结束了,两个侍女正向她走来。
秦青双眼微微睁大。
“丑……”
那高挑侍女立刻尖声道:“夫人啊,奴婢是长得不好看,可还没有到丑的地步啊,您这样说,小白好伤心的!”
秦青吞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又惊又喜地望着来人。
这两个伪装成侍女的人,不正是文丑丑和孔慈吗?
想到守卫还在那边看着,秦青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淡淡地说:“跟我进去。”
文丑丑和孔慈立刻应道:“是,夫人。”
因坐了太久,起身时秦青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幸亏文丑丑手脚快扶住了她。文丑丑扶着秦青,孔慈提着食盒,三人一道向屋内走去。
看守们远远看到院子内秦青竟然没有将二人骂出去,都有些惊奇,片刻后归咎于她应该是累了,没有力气再骂人,便也不再关注。没看到她刚刚站起来时没站稳差点摔跤吗?
三人进了屋内,孔慈将门一关上,三人的神情都变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青啊,你果然没死!”
“秦青,你还活着,太好了!”
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说完,相视而笑。
秦青连忙拉着二人在桌旁坐下,木了一天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文丑丑脸上带着不小的笑意,口中道:“那日得知你死了的消息,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伤心哦!你问问孔慈,她是不是哭了整整三天,哭得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
秦青眼中愧疚顿起,“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孔慈握住了秦青的手,摇摇头道:“秦青,你不用愧疚。五毒教的人都告诉我们了。你那日伤得很重,几乎死去。一直靠药物续命,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来。”
秦青苦笑,“我还是要向你们道歉。如果不是被断浪发现我还活着……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们我还活着的事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我还不知道你吗?”文丑丑戳了戳秦青的额头,不客气地说,“你不告诉我们,是不想连累我们。真是的,把我们当什么啊,我们可是朋友,你就这么不放心我们?”
“对不起。”秦青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垂眸道歉。
“好了好了,我丑丑心胸宽阔,哪里是那么小心眼的,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好了!”文丑丑摆摆手。
孔慈也笑道:“秦青,你别自责了。现在什么都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嗯。”望着二人真诚的神情,秦青终于露出丝笑。
“你们怎么会来天下会的?”秦青突然想起这事,脸色微变,眼底流露出担忧。
文丑丑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还不是你这个不省心的丫头!若不是孔慈求了我好几天,我才不回来这个龙潭虎穴呢!”
孔慈在一旁抿唇微笑,小声道:“秦青,其实丑丑早就开始准备了,等我开口提出来,才故意假装不想来,可当天晚上就催着我离开岳王村了。”
“说什么说什么呢!我哪有故意假装?”文丑丑怒瞪着孔慈,叉着腰一脸泼妇相。
秦青没认住笑出了声,“小白姐姐,你扮女人越来越像了,不如以后就干脆以女装示人吧!一定会迷倒一大批青年才俊的!”
“秦青,再说我可走了!”文丑丑一脸怒气。
“好好,我不说了。”秦青连忙摆手。
孔慈也忙拉着作势要走的文丑丑,忍着笑柔声安抚道:“丑丑,秦青也是夸你。你快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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