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静总算捡回了些许颜面,心情大好。
良久,他终于捏了捏僵硬的双腿,站了起来,“我去让人备车,好送殿下回宫。”
慕容静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那就有劳了。”
容聿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转身转得实在仓皇,一个不小心让衣袖扫到了桌上茶杯。
只听“啪”地一声,上好的骨瓷茶杯就那么无辜的摔个了粉碎。
慕容静幽幽道:“当心啊。”
这下容聿连耳根都红透了,他僵硬的将脸撇到一旁,忍不住伸手抚上额角,尴尬道:“殿下这样取笑,倒是叫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说着,微微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又把脸转了回来,眼里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淡定。
“不过……殿下高兴就好。”
慕容静不由一愣,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高兴的。
容聿已经转身,抬步朝外面走去。
他白衣胜雪,背影秀颀如松,缓步行走之间,仿佛将天地之间的光华都集聚于一身。果真是光风霁月,儒雅尊华。
第75章 心有不甘()
自从东宫传出要建禁军起,定安侯府俨然成为全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地方。原因么,就很耐人寻味了。传闻容世子承了君恩,成为最新的驸马人选。
况且以定安侯府的声望,加上一直养病,不常出府的容世子近日时常出入皇宫,一时之间风头压过了莫言清,让众人纷纷觉得这才是真相!
而昨夜又有人亲眼目睹,镶着东宫标致的马车,在定安侯府前来回跑了不下两趟,之后马车被牵进后院,再也没有出来。
传言实在是一件很可怕东西。
一大清早的,容聿奔波劳走就已经惹人注目了。随后没多久,东宫的马车终于从定安侯府里出来了。
翘首以盼的众人纷纷侧目。
慕容静端坐在马车里,面容沉静,对外面的情况浑然不觉。
昨晚夜宿在定安侯府本就是一个意外,除去尴尬之后,她心底竟然存着几分侥幸。好在容聿有分寸,没有惊动老侯王。
否则,她这个储君真的就没脸了。
此时,刚刚用完早膳的老侯王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皱眉道:“人到底走了没有?本王可以出门了没有?”
……呵呵哒。
“这只发簪,殿下是要带回去,还是暂留在我这里?”沉静的马车内终于被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
慕容静抬眼看过去,就见他手里捏着那只白玉莲正在把玩中。见她看过来,他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就垂下了眼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刚才梳头的时候,她头上的发饰都落在了景园。眼下束发用的玉冠,也是容聿用过的。
他什么时候把这个发簪子带在身上的?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容聿眼也未抬,温声道:“殿下昨夜睡下之后发簪脱落,今早恰被我捡到,就带在身上了,现在才想起来。”
听他一袭话,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又挑不出毛病。便把手一摊,“拿来。”
容聿却没有如她所愿递过来,而是捏在手里转了两圈,淡淡开口,“过两天我要离京了……”
“离京?”慕容静一愣,喃喃道:“那本宫的武技师父怎么办?”
容聿微顿,将要说出口的话又止住了。脸上的暖意也降了几分,“殿下昨夜来景园,是为了此事而来?”
慕容静下意识点头,的的确确也包括了这个原因,但最主要的……她握了握拳,将手收了回来,心有迷茫而没有出声。
“如此,怕是要殿下失望了。我近日身体不适,怕是无法胜任如此重任,况且离京之后归期未定。”他轻言两句,听不出半点情绪。
身体不适还要离京?慕容静双眼微微一眯,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失望。
容聿一脸淡然,整个人看上去依旧一如既往的温雅。人还是那样一个人,可马车内的气氛却微妙的变化了。
马车内一时无话。
慕容静烦躁地挑开车窗外,朝外面看了一眼。
从侯府出来时,天空中还隐约见到一丝柔淡的阳光,不知何时,竟然阴沉了下来。从外面迎面吹进来凉风,也带着丝丝的冷意,只叫人半点想要往外探的心情也没有了。
饶是如此,她却没有把窗帘放下来,反而微微移了一下身体,更靠向窗口了。
比起马车内的沉闷,她倒是宁愿吹吹冷风,醒醒神,好在叫自己内心里涌起的火气也降一降。
她这才一动,突然感觉手臂被拽住。
她莫名回头,拽着她的手猛地用力。
“你……”她还来不及开口,只觉满腔都是一股清新的气息,整个人坠进了一个硬朗的怀抱之中。
“你做什么?”慕容静被撞疼,恼怒抬头。
容聿却握着她的手臂不放,“葵水时不宜着凉,殿下忘了吗?可要我再提醒你几句?”
“你……”慕容静顿时哑口无言,眼里微微一闪,讪道:“你太无礼了!”
“可是怎么办,我却还想更无礼些……”容聿的声音突然变的低沉起来。
慕容静觉得他莫名其妙,伸手抵在他胸前就要推开他,却被他一下按住。
“你别太过分!”慕容静已经动了怒,一张脸腾地一下被气红了。她的自尊都拿去喂狗了吗?放下身段的结果却是他即将离京和一口拒绝。
既然如此,还要缠纠做什么。
容聿直视她的双眼,目光深沉。看着她红若云霞的脸,他突然低下头,直接堵了上去。
慕容静:“……”
他的吻温温凉凉,比外面的凉风都还要冷上几分。他堵着吻着她不放,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一如春兰,淡雅的让人迷醉。
慕容静的心口怦地跳了一下,神智刹那间飘远了。
容聿定定地看着她,一眼也没有放松。他撬开她的唇瓣,缠绕而上,吻得密密麻麻毫无缝隙。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手已经揽到了她的腰部,将她牢牢地按在自己的胸前,越吻越深。
直到……她嘴唇上突然一痛。
慕容静飘远的神智瞬间归位,她猛地睁开眼,一把将他推开,脸上烟红一片,又羞又恼,“容聿……你,你大胆!”
容聿被她推得整个人往后一仰,半躺在坐榻上。他气息微喘,眸光忽明忽暗,顿了半天才道:“不,我还不够大胆,否则殿下此刻……”
后面的话渐渐低了下去,让她听不真切。可看到他眼里暗潮涌动,邪火攀升,慕容静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难堪地闭了闭眼,想藏也是无处可藏,只得羞愤地瞪向他,呵斥道:“闭嘴!”
容聿身体颤了颤,闭上眼暗自平息。握着玉莲发簪的手,却不觉松开,轻轻地放在了一旁。
见状,慕容静默默地撇开脸,这回却没再挑开窗帘,任由车内暧昧迷乱的气息缭绕不去。
他不再吭声,她反而更加无法释怀,抬手摸了摸被咬破的唇瓣,更觉不甘了。
“你既然不愿意,为何还要如此对待本宫?你当本宫是什么?”
容聿猛地睁开眼,“殿下是说……”
“殿下,前面被堵住了,可是要绕道?”门外,突然传来元宝的声音,瞬间将这纠缠不清的气氛打破。
第76章 打成熊豹()
慕容静正愁没有办法疏解心里的难堪,听清楚元宝的话,她再次撩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也堵成一堆,叫马车无法通行。
她看了看,出声道:“先去看看。”
元宝得了咐吩,立即跳下马车。看到他挤进人群,她才放下车帘,一转身又对上容聿温润如玉的脸,顿时又想起了葵水一事。
她忍不住抚额,不想再搭理他。
被这么一打断,容聿本欲问出口的话,便无疾而终了。
马车内一时平静。
元宝终于又匆匆跑回来,他隔着窗帘小声道:“殿下,依奴才看好像是九门提督孙统领管教不严,又叫家里人惹事生非了。”
不得不说,元宝真是生了一颗八巧玲珑心,这个“又”字说的实在是妙极了。“九门提督”四个字,钻到慕容静的耳里,更让她为之一振。
她提起衣袍下摆,直接就下了马车。
见她弃马车而去,倒把双九看得愣愣的,回头没看到自家世子爷,不由轻喊了一声,“世子爷?”
马车内毫无动静,安静一片。
双九肩膀一垮——得,又闹上了。
人群里,一个素衣女子俯地不起,嘤嘤哭泣,脚边不远处摔碎了一把琵琶。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正拦在他身边与一位锦衣公子纠缠不清。
“贵人,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锦衣公子恰在此时转过身,露出正脸。可不就是当日在东宫生事,被慕容静打出来的孙成敬么?
孙成敬一脸阴沉地指着自己的衣摆,“弄脏了本公子的衣服,就想这么算了?你叫各位评评理,看看是你在理,还是本公子在理!”
老头儿显然已经苦苦求了半天,声音都哑了,那女子更是哭的浑身颤抖,瑟瑟缩在地上,脸是还带着鲜亮的巴掌印。
“对不起公子,妾身不是故意,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妾身……”
孙成敬冷冷一哼,“废话少话!快点赔钱!”
“对!赔钱!”
“没错!再说废话就打断你的腿!”
跟在孙成敬身边的两名家奴,也是一副趾高气昂,不甘示弱的模样。
老头儿见事情实在无法善了,再看看四周围观的众人,竟无人出手相救。他满脸苍桑,一双暗沉的眼瞬间通红。
“扑通”一下竟对着孙成敬直直跪下。
“我们父女并非京城人士,小老儿无能,平日小女靠一双巧手弹唱琵琶,才有了微薄的补几。可眼下琵琶已毁,小女的手也伤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若是贵人不嫌弃,小老儿愿意做牛做马,尝还银两。”
孙成敬大笑,讥讽道:“一个糟老头本公子要来有什么用!若真没有银子尝还,本公子看这个小姑娘长的还算水嫩,要赔也要用她来赔啊。你们说是不是?”
他身边的两名家奴立即谄媚附和,笑得不怀好意,唯恐天下不乱。
孙成敬笑的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指着地上的女子,流气道:“看看这身段,比咱们府上的姨娘还要纤细销魂,快快快,把她带走!”
老头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赶紧扑上过拦在女子身前。却被家奴一脚踢开,踢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慕容静看的火冒三丈,迈脚欲阻止。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只听两声惨叫,伸手去抓地上女子的家奴瞬间飞了出去。一位墨衣男子挥动衣袂,刚毅而立。
慕容静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见自己的家奴顷刻间被人放倒,孙成敬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人?敢坏本公子的好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墨衣男子微微转过身来,一脸森寒,“莫某就算没有吃什么熊心豹子胆,也敢把你孙成敬打成熊豹,你信不信?”
“莫言清!”孙成敬瞪大眼,怒道:“你这个混蛋!你动本公子试试看!”
“好,就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莫言清脸色骤然一凛。他出手似闪电,孙成敬根本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到自己跟前的,只觉脸上突然巨痛,“啪啪”几下就被打懵了。
莫言清一连扇了他数十下,虽然没用内力,但每一下力道都很足。
事毕,他绕着孙成敬转了一圈,点头道:“果然成了熊豹!”
孙成敬的脸已然被打肿,满嘴的血沫儿,叫他痛不欲生。想要张嘴去骂,却疼的嗷嗷直叫。
“还不滚!”莫言清脸色一冷,凌厉地扫过还捂着痛处满地打滚的两个家奴。
这些家奴也是欺善怕恶,自己吃了亏,又见主子踢到了铁钉板子,就不敢再嚣张。此时被莫言清森寒的目光一扫,两人立即爬起来就跑。
竟连主子都不顾了。
莫言清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把将孙成敬拧了起来。
孙成敬一脸惨白,与脸上的巴掌印形成了鲜明对比,真是好看的不能再好看了。
他瞪向莫言清,含糊不清道:“放手!敢对本公子动手,本公子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就凭你?”莫言清一脸轻蔑。
“本公子的父亲可是九门提督,你死定了!”
“好!我倒是要看看是你死的快,还是我死的快!”
莫言清拧起他,转身就走。
众人畏惧他一身森寒,不由自主地让出通道。
慕容静就站在这个通道中央,人群一散,她便完全暴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莫言清先是一愣,竟是头一次一眼将她认出来。
他突然把手里的人一扔,双手叠至胸前微微行礼,“莫某见过殿下。”
慕容静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会暴露出来。一时之间有些无语,想要阻止他行礼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围的人,这才惊觉不对。
也不知谁高呼了一声,“是储君殿下,那是东宫的马车。”
众人纷纷跪下,场面瞬间变得无比混乱。
慕容静责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都起来吧。”说着,不待众人起身,立即又说:“元宝,去把九门提督叫来,让本宫看看他有多厉害。”
元宝高高应了一声,护着慕容静回到马车上,这才转身而去。
第77章 怒诉()
慕容静坐在马车里将这禁军领统的来历想了一遍。也亏得她要重建禁军,把这人了解了一番。
这禁军统领名叫孙继风,身上承袭了承伯侯的爵位。说到承伯侯,他与定安侯府的老侯王都是追随老祖多年的功臣。
可惜承伯侯当年在战乱中受过重伤,无法再带兵领将,被困在京城一方天地,终日郁郁寡欢,抱着遗憾故去。
老祖怜惜他一子单传,不忍外派,就留在了京城,让其承了爵位安入禁军。也是孙继风争气,没多久就做上了这禁军统领一职。
或许初时还感念君恩,颇为正气。只是时到今日,官场一番做派,惯会左右逢源。
想到这里,慕容静心里暗道一声“可惜。”
她微微一抬眼,就看到容聿垂着眼睫,若有所思。
孙成敬还在外面哀嚎,被莫言清制住而无法动弹。经此一闹,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慕容静皱眉沉吟片刻,突然说:“去御吏台!”
无论如何,念在功勋忠臣,英雄迟暮的份上,她还是要给承伯侯一脉留下几分颜面,实在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太打脸。
元宝不在,双九听了命令,只好执起马鞭。一旁的莫言清,看到双九,不由往马车里看了一眼。
恰恰此时一阵风吹来,卷得车帘乱拂,露出半张如玉的容颜。
莫言清一阵愣怔……
今日本是休沐,御吏台执勤的人听闻东宫驾到,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出去恭迎。
慕容静一袭白衣稍稍偏大,但不减风姿反而衬得清丽脱俗。她肃着脸,眼里深邃恬静,脚步稳重。脸上一片洁净,未做任何修饰。
御吏台的官员一眼看到她,立即跪下欲行礼。
“免了。”慕容静大步迈过,直奔内堂。
御吏台执勤的官员不明所以,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听到后面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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