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知你在想什么!”慕容静眉头微拧,避开。
可他却不识趣,顿了一顿又凑了上来,逼得她后退半步,撞到了兵器架上。
慕容静心底一紧,那天在马车被强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下意识抿紧唇瓣。
容聿深深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自嘲道:“殿下身份高贵,是唯一无二的存在。容聿不过是侯门里一个小小的世子,要说真有所图,也只是希望殿下能另眼相待。既然殿下不喜,容聿自然也不会强求。”
慕容静心底微颤。
他突然执起她的手,握了握。
不等她抽手,动作利索的将七星匕首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就放开了他,一语不发地转身,朝着围场外走去。
“你去哪里?”慕容静莫名慌乱。
容聿脚底微顿了一下,却又很快抬起,执意走出围场,并未回头。
慕容静被他的抢白和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越发难安。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却放不开矜持。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更心塞了。
莫非她弄错了?
可是定安侯通敌的铁证,是如何也抵赖不了的。她要怎么相信他只是期望一个另眼相待?
手里的七星匕首传来森森寒意。
她用力地握了握,将它拔开。
玄色的刀刃,在阳光之下显得深沉而又夺目,漂亮的弯月形状,让它看起来完美而精致。
而靠近手柄的位置刻了一行不显眼的小字。她仔细辩了辩,上面竟刻一句十分美好的话。
——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慕容静盯着这八个字,眼眸微微沉了沉。
“殿下……”元宝原本守在围场外面,乍然看到容聿面无表情的走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跑了进来。
慕容静还盯着匕首在看,听到他的呼唤,头也没抬,平静地问:“人走了?”
“殿下,您实在不该把容世子气走啊。他内力浑厚,奴才也探不出深浅,可见他在武学上的造就是奴才远远不及的。”
慕容静没说话,心里却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萦绕不断,久久没法散去。
“殿下,不如奴才去把容世子追回来吧?”元宝实在担心,若是连容世子都被气跑了,往后谁敢再教殿下武学啊。
“他爱走便走!本宫为何要去追?”
慕容静不满地扫了他一眼,恨恨地把匕首合上。
元宝这才看清她手中之物,震惊道:“这可是七星匕首?”
“你也知道?”
元宝激动的开始打哆嗦,连舌头也不利索了,“殿殿……殿下,这这……传闻这可是容家传媳不传子的传家之宝。”
第48章 嫌疑()
“什么!”慕容静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愣道:“不是定安侯夫人的随身之物么?”
“哎哟,殿下您有所不知。”元宝来了劲,八卦了起来,“奴才听说,当年定安侯还是世子的时候,看上了现在的定安侯夫人,一路穷追猛打都难以打动芳心。”
“后来,听说定安侯夫人酷爱收集兵器,就放言说定安侯府有一镇宅之宝,定安侯夫人果然上当,只是听说这七星匕首只传长媳不传外人,只好乖乖嫁了。”
慕容静听得一阵无语。
没好气道:“胡说八道!定安侯夫妇明明是在战场上结缘,请旨求婚终成眷属,怎会有这等荒唐的传闻!”
见她脸色忽青忽白,元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讪讪道:“奴才也是听说的……”
慕容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突然递给他,“先收起来吧,替本宫找一把平常的匕首来。”
元宝小心接过,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着殿下没说退回去就好,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容世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容世子连七星匕首都送出手了,那他对殿下岂不是……
元宝的心情又澎湃了起来。
在练技场呆了半日,等慕容静回东宫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正连碌着搬东西。
她迷惑地问:“元宝,他们在干什么呢?”
元宝哪里知道,连忙拦住了匆匆忙忙的紫衣。
紫衣看到慕容静,连忙行礼,顺手擦掉一头汗,笑道:“殿下,容世子刚刚搬到东宫了,眼下奴婢正要替他收拾住处。”
……她没听错吧?
容聿搬到东宫了?她同意了么?
“谁让他搬进来的?”她气闷地问。
“容世子说是殿下的意思啊。殿下不是要他随时随地以身试范的做好武技师父么?”
慕容静:“……”
她深深吸了口气,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紫衣欲言又止,顿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小心道:“殿下,容世子身娇体弱,纵然是奉命进宫教授武学,还请您多多怜惜才是。”
慕容静:“……”
好你个容聿,这才半日的功夫,就把她东宫的人给收卖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眼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元宝连忙给紫衣使了个眼色。
紫衣也知道自己越矩了,只是刚才见看容世子时,发现他越发清瘦了,脸色苍白一片,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她悄悄抬起头,朝慕容静看了一眼,见她脸上隐含怒气,不由忐忑了起来,暗恼自己多嘴。
慕容静皱眉沉吟片刻,终究只是抿了抿唇,抬步离开。
紫衣长长松了口气,一抬眼竟看到元宝悄悄回头,冲着她眨了眨眼,一脸猥琐。
她一下子愣怔住了。恕她愚笨,元宝公公这是何意?
……
慕容静沉着脸去了书房,还没坐稳,就听到元宝欣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容世子,您来了。”
她微微一僵。
容聿似乎轻轻应了一声。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慕容静闷着气正要开口撵人,一抬头冷不防就撞上一对清明冷澈的眸子。
她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常宁恭敬地行了礼,从容道:“殿下,扶桑剑一事,我已有些眉目了。”
“哦?”慕容静挑了挑眉,“且说说看。”
说不出是兴幸还是欢喜,看到来人不是容聿,她竟莫名地松了口气。
常宁这才取出一张临摹的令牌图,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殿下请看。”
慕容静眸光闪了闪,闪过一抹赞色,可脸上却浮现出不解,“这里有何不妥?”
常宁慎重道:“我查看过东宫侍卫的令牌了,虽然与这张图很像。但这个凸起处的图案隐约可见不同,我怀疑掉落令牌的人并非是内侍。此人能避过重重守卫盗走扶桑剑,对宫中的地型显然非常熟悉。”
慕容静点点头,“继续说。”
“这令牌上有道明显的割痕,应该是被利器所伤,致使掉落。因此,他肯定是被人发现了还发生了打斗,在仓皇之间未并注意到自己的令牌掉了。”
“说的很有道理。”慕容静又点点头。
常宁顿了一下,皱眉道:“不过,我却有两件事情想不明白。”
“你说。”慕容静平静道。
“我去碧波湖看过了,桥面上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在藏书阁外的花丛里竟外的发现了一个脚印,还有树木的皮囊也有被割破的痕迹。”
说着,她又拿出了一张拓取的脚印图。
见慕容静看得认真就继续说:“所以,我怀疑令牌是有人捡到后故意丢到湖里的,不知是否要隐藏什么。”
直到现在,慕容静才不得不相信,常宁真的有查案的能耐。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许多天了。相信之前皇父还刻意抹去过痕迹。
单凭着这样微小细节,就差不多都快将整个案件呈出来,假以时日,她一定能顺滕摸瓜还原真相。
慕容静盯着她素淡的脸看了一眼,问:“你说有两件事想不通,这是其一,还有呢?”
常宁的脸色微微沉了沉,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沉静了片刻才说:“我去查了进出宫记录,虽然上面清楚地记录着莫七公子进宫的时辰,可那本卷册有拆除重装的痕迹。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我曾经帮父亲整理医书宗卷,做惯了拆卷重整的事情,自然能一眼看出来。”
“还有呢?”慕容静抿了抿唇,又问。
“既然莫七公子是被人迷昏在藏书阁,应该是就地而倒,为何醒来时却躺在床榻上?还被褪去了外衣。那人既然为了扶桑剑而来,做这些显然不符合常理。”
慕容静被她敏锐深深折服,若不是知道真相,她都要怀疑当晚常宁是不是就在现场。
“殿下,扶桑剑的丢失,或许与莫七公子有关。不知是否可以……”
“不可以。”慕容静终于没有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常宁微微愣怔。
“除去莫言清的嫌疑,你去一趟乾元宫,将这些证据再向皇父说一遍。”
常宁下意识拽紧袖口。
如果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却可以完完全全证实,慕容静待莫言清的这份不同已经是包庇和纵容了。
她有些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
第49章 你这个害人精()
常宁走时,脸上晦暗的神色都被慕容静看在眼里。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顺眼望出去。
午后的阳光,从枝叶间斜斜射下来,点点的光晕破破碎碎倒映在地面上,风一吹,晃晃荡荡。
她看在眼里,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支离破碎了。
她抬手按在额前,感到隐隐头疼,便倚在窗前,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有些真相真是经不过考究,纵然心里再怎么不甘,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啊。
“殿下这是在为莫言清叹息?的确是该叹息,明明外面天阔地广,却偏要进宫来淌这趟浑水。”熟悉的语调突然响起。
慕容静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容聿立在窗外的树荫下,他的眸光依旧跟往日一样清淡,可嘴角处却微微带着一丝嘲讽的冷意。
“你躲在这里偷听?”慕容静不由蹙起眉头。
“常宁来找殿下,为的不过案情。这案情后背的真相,我早就心知肚明,用得着偷听?”
他的眸光渐凝聚,不知不觉就染上了一层穿不透的雾霾。
他扯了扯嘴角,又说:“况且我如今‘随时随地’要给殿下‘以身试范’,不管情愿不情愿,殿下在哪我便要在哪。殿下若有忌讳,下回提早告知便是。”
慕容静:“……”
真是什么话都被他说了。
她才说了一句,他恨不得拿十句来堵她。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面前居然如此放肆了!
慕容静微抿了一下红唇,脸色不好地瞪向他。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殿下既然心心念念都是那人,何不召来开诚布公的坦言一番,说不定就能打开心中死结握手言好,了结这番相思之苦。”
容聿面色沉沉,好像没看到她难看的脸色一样,这戳中人心的话,一句一句从他嘴里蹦出来,竟是半个哽都不打麻溜极了。
慕容静的心火再次被他撩拨起来,怒道:“容聿!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容聿盯着她恼怒熏红的小脸看了片刻,把脸一撇,继续说:“我如今是陛下亲授的教导师父。武学一门,不单单只靠武技,心法也尤为重要。殿下心境如此不稳,要怎么领悟这心法?我也不过是替殿下解一解烦忧罢了。”
……呵呵,还真是后台硬了身板儿也挺了,就开始拿着鸡毛当令箭!
真是让人怒火中烧!
慕容静勃然大怒,“容聿,有胆你给本宫进来!”
容聿心中微微一颤,微垂的眸光碎了一地,总算把嘴巴闭上了。
慕容静被他气得发抖,双目都染上了血红。
她与莫言清如何,关他什么事!用得着他指手画脚,含沙射影么!
那是她的驸马!是她用心喜爱过的驸马!凭什么叫她说放就放!就算他接近她别有目的,可他不也救过她么!
虽然她最终还是没能保证性命,可他当着皇父的面带她逃遁,足以证明她在他的心里有着一席之地。
为了这一席之地,就不能容她心有眷恋么!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元宝听到怒吼声,猛地推门冲进来。
待他看清隔着窗子对峙的两人,顿时目瞪口呆了。
怎么又闹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因为元宝突然闯入,两人之间凝聚起来的,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生生被撞出了一个缺口,渐渐的变得散乱。
慕容静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朝元宝一摊,硬梆梆道:“匕首呢?”
元宝心中一紧,升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见他迟疑,慕容静立即冷着眼横扫过去,“磨叽什么!”
元宝无奈,歉疚地朝容聿看了一眼,这才慢吞吞拿出了七星匕首。
慕容静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来,立即朝着窗外扔了出去,“拿走!不是本宫的东西,本宫不稀罕!”
匕首就落在容聿脚下,发出“铮铮”的声响。
容聿眸光一沉,愣愣地盯着脚下的匕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
慕容静在扔出匕首后心里隐有悔意,可容聿句句诛心是真的犯了她的大忌,实在不能容忍。
元宝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暗暗着急。
容聿依旧低着头,看着被扔在脚边的匕首,纹丝不动,一语不发。
半响,他终于抬头,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目光静静,神色淡淡。
“殿下可能不知道,容家有个习惯,那就是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再收回。这把匕首已经沾了殿下的手,已经不再是容家之物了。殿下不喜欢,就扔了吧。”
说完,他缓缓转身,脚步平浅,一点一点走出树荫。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雪白的锦袍上,镶嵌出一轮耀眼的金边,让人看着极为不真切。
慕容静眯了眯眼。沉默着看着他从视野里缓缓消失,突然冷嗤一声,“沾了本宫的手,就不要了?笑话,那只玉莲发簪不是已经还回去了?”
说完她“唰”地一下合上窗,转身走到桌案前,打开未画完的地形图,执起笔……
见她这般无动于衷,元宝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那可是七星短匕啊,而且还是容世子亲手送出来的,这京城不知有多少姑娘都盼着呢。
殿下呀,你不心动也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践踏呢。
容世子是那样光风霁月的人,这份骄傲被摔碎了一地,今日之后怕再也难圆了。
他朝慕容静看了一眼,见她沉着脸,一心都扑在地形图,专心致志……他心里微微一动,悄悄退了出去,绕到窗外,快速捡起了匕首重新塞回怀里。
慕容静的心里甚烦。
她手里紧紧攥着笔,眼前却闪过容聿清淡的面容,怎么挥都散不开。
等她回神,已经半成的地形图上赫然出现了两个斗大的字。
她死死地瞪着“容聿”这两个大黑字,深沉的面容上终于裂开了一道裂缝。
画了这么久的地形图,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毁了。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紧抿的唇瓣渐渐呈现灰白色。
须臾……
她恼怒地扔下手中笔,气道:“容聿,你这个害人精!”
第50章 世子之心()
乾元宫内。
云千叶意外地盯着常宁,审视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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