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为什么?伤心欲绝的冯爷爷竟抛下当年的毒誓而能接受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个样子简直太不正常,太不公平了!
"太不公平了!怎么可能?为什么?"诡异,有些诡异,心底里的惊惧忽的蹿到胸口,韩秋实冲口而出。
"秋实!"却不想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身旁的向春早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韩秋实的手。
虽然今天是为了刘志强的事情而来,拐来拐去,少不得要提到吴健这个人,可她说什么都想不到,吴健的名字会突然的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自然而然的反应是非常吃惊,这种吃惊源自潜意识,她毕竟没有经历过当年的那场风波,所以韩秋实的这种失态,才着实的令她感到意外。
尤其是看到韩秋实的目光泛着忧伤,再次定格在那个陈旧褪色的中国结上时,向春早无法淡定。
很普通的吉祥结,没有其他修饰,极其简单,挂在那里很不起眼。若不是韩秋实盯着它,向春早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注意到它。
那么,这个平平常常的中国结上系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故事,承载的到底是怎样的哀伤?为什么韩秋实要一次又一次的注视它?
而一旁的冯峻顺着韩秋实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个中国结,虽是灰着脸色,却没有什么激烈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个中国结只是…
正思忖间,突然听见韩秋实惊惧的声音,想都不想,抓住他的手,向春早的心慌乱不已。
"小子,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唉!"看着四目相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的冯峻长叹一口气,摇着脑袋,无法继续。
是啊,我接受不了!换作谁我都能接受,唯独吴健不可以,他可是摧毁了我妈妈幸福,扼杀了平叔生命的恶人啊!即使胸怀再宽广、再强大,怎么可以这样就原谅了他,容纳了他?
转头看着冯爷爷,面色一沉,鼻子一酸,韩秋实掩饰不住内心里的失望和委屈。
"小子,莫怪爷爷,你那么喜欢平叔,爷爷会不知道?"走过来坐下身,冯峻把着韩秋实的肩膀,"你平叔十来岁的时候就没了妈,我们爷俩相依为命的都过来了。唉,谁知道会出那样的事,你说,这里到处都是你平叔的影子,他没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里还活得下去吗?"
"知道,你说的这些我和我妈都知道,所以当年你远遁他乡,我们两个都理解你。可是,我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和吴健有联系呢?"看着冯爷爷依旧红润的脸,忍着心里说不出的酸楚,韩秋实的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
"唉"的一声长叹,转头看着窗外的大日头,冯峻皱着眉头:"当年我走后,本打算不与以前的熟人朋友有什么来往,不,是一个都不想来往,我想让自己…唉,苟延残喘也好、行尸走肉也罢,只想安安静静的打发我的日子。"
喝了一口水,不等韩秋实插话,放下水杯,冯峻继续道:"可吴健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的落脚地,一个人找到我,希望得到我的原谅,冰天雪地里,一跪就是一天。"
跪了一天?眼前忽的涌现出吴健在平叔坟前捶胸顿足的样子,张了张嘴,抿成一条线,韩秋实沉默不语。
"看他都快冻僵了,我硬不下心肠,就说了软话。后来,他经常来看我,一开始他来就来、走就走,我晾着他不理睬他,次数多了,时间久了,我也就慢慢改变了。"拍了拍韩秋实的肩膀,冯峻咽了咽口水。
恻隐之心?冯爷爷是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吴健是他引荐力保给平叔的,无论别人怎么不待见他,也许是先入为主,也许是面子问题,即使明知他身上的缺点或是缺陷,冯爷爷也一直都是喜欢并重视他,甚至曾经对平叔和我妈说过不止一次的谎言。
这也许算作是人性的弱点吧?
以前我们怎么劝说,都改变不了冯爷爷对吴健的溺爱,现在经过一场生死离别,冯爷爷不但原谅他,来往得比我们还密切。那么,我还在这里执念什么?我应该早想到这些的。
意识到这一点,一瞬间,心痛不已,韩秋实便风化了眼睛里转着的泪光。
"小子,别怨恨我,我知道你和你妈妈心里一直恨吴健,我也恨他。可人死不能复生,毕竟得活着。我能原谅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啊。你不知道,坑洼不平的路,见他一次次孤零零来,又孤零零去,我也就改变了想法,觉得他既然知错改错,我还揪着过去不放作什么?"站起来转过身,耳边响起亲人们曾经的规劝,心一虚,极力解释,冯峻不想面对韩秋实失望之至的目光。
"知错改错?他哪里是知错改错!我承认他还有人性,他才会求得你的谅解,可在别人身上,他并没有改变性格,他还在继续作恶啊!"孤零零?平叔不是?还是我妈不是?真是不可理喻!一下子站在身,韩秋实情绪激动起来。
什么?继续作恶?他不规规矩矩做人了吗?难道是骗我?头皮一紧,冯峻转回身来,鹰眼一瞪,咬牙道:"怎么回事?说!"
第487章 赶尽杀绝和光明尽现
说就说!即使你再偏袒他,一箩筐的龌龊事情摆在那儿,他做得出,我有何说不出?
心里既委屈又憋气,瞥了向春早一眼,韩秋实把目光转向冯爷爷,一字一顿道:"私刻印章、嫁祸于人,只这一样够不够?"
"什么?私…私刻公章?竟有这样的事?可他一直跟我说,他现在做的都是正经生意,绝不旁门左道,绝不做违法违规的买卖。"眉毛抖了抖,冯峻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我又被他骗了?
"不旁门左道,不违法违规,那是他说的好听而已。据我了解,这几年,他在生意圈内的人缘并不好。见利忘义的事,他做了一件又一件,吃了亏的人大都选择自认倒霉,不再合作。"扫见冯爷爷陡然变了脸色,轻轻拉着他坐下身,韩秋实顺势引出主题。
"为什么要自认倒霉,做生意不签合同吗?白纸黑字的还能赖了去?据理力争不会吗?"猛灌了一口水,瞥见电风扇支架上的中国结,冯峻忽的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刷得就出了汗。
"赖去赖不去只有当事人知道,争得争不得也只有当事人知道,我不想打探谁的**,所以我了解的是事情的另一面。我得到的信息是,人们要么讳莫如深、要么害怕丢人,不肯多吐露什么。因此,我能确定的就是人们大多顾忌他跟你的渊源,吃了哑巴亏就当买了教训,一拍两散了事。"条理清晰,慷慨陈词说完这番话,看着冯爷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韩秋实突然停了嘴。
不会吧?不会这么残酷吧?对冯爷爷所做的忏悔改过,难道…难道只是他吴健用来行走江湖的苦肉计?
是啊,德高望重,余威尚在,冯爷爷这块虎皮扯出的大旗并不徒有虚名,还是有相当能量的,还是能够帮吴健赚得各种利益的。
天呐,吴健该不会真的利欲熏心,利用了冯爷爷的同情怜悯,把他的信任和期望当成棋子,玩弄于掌股之上?
这样一想,刹那间头皮发麻,看着面色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冯爷爷,韩秋实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了。
天地良心,这世上还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存在吗?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想到了同一处。
蝉鸣阵阵,拉着凌厉的长音,混合着电风扇页片转动的声音,让人禁不住的心烦气躁,头昏脑涨。
相对痛惜,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三个人久久无语。
"秋实,没想到问题这么顺利就解决了,真是谢谢你了。"红灯亮起,停下车来,向春早转过头来。
"从冯爷爷家出来,你都谢过八遍了。"伴着舒缓的音乐,闭着眼睛,韩秋实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吴健吴世祖,这次拆穿了你的原形,任你再耍什么花招,冯爷爷也不会再上当了,你死定了!
太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我韩秋实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儿错处。
而是你吴世祖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屡次害人,即将落得身败名裂,看你还怎么巧嘴簧舌,颠倒是非?
"你说,冯爷爷出面澄清事实,一定会取得圆满吗?牵扯出那些伤心的往事,会不会伤害到他老人家?"皱着眉头,向春早望着高处的红灯,脑子里还是乱成一团。
"会圆满解决的,他老人家既然明白过来,就一定不想再被利用,自然有能力解除他们之间的关系。至于能不能伤害到他,我还真是担心,我想他不会不受影响,所以,这几天,我会时刻注意他情绪变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照顾好我妈和两个孩子,就是帮我的大忙了。"睁开眼睛,韩秋实抿着嘴角,"还有,刘志强的事他会帮你一并了断的。放心吧,你终于可以卸下这个包袱了。"
"是啊,这些天背着这个包袱,我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现在总算有了结果,这样一来,我对苗苗仁至义尽,也不用再跟刘志强和王艳艳打交道,真是太好了。"说话间,绿灯亮起,晃着脑袋的向春早赶紧踩了油门,"秋实,你知道吗?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们,一眼都不想。"
"我也不想,真的,想着你被他们纠缠,我恨不能揭了他们的皮,你知道吗?"瞪眼皱眉,韩秋实看着向春早,握紧了拳头。
去你的,文弱书生一个,能打得过谁!心里嗔着,向春早突然咬着嘴唇:"秋实,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说吧。”这么小心,该是…瞥了向春早一眼,韩秋实的眼前出现了电风扇的影子。
“可以告诉我那个中国结的事吗?"咽了咽口水,瞄着韩秋实,向春早小心翼翼道。
早料想到你一定会问,好吧,既然我不小心被你瞧出破绽,那我就实言相告吧。放下拳头,顿了顿,韩秋实悠悠开口道:"那个中国结是平叔亲手编的,送给我妈作生日礼物的。平叔去世后,我妈把中国结拴在了电风扇上,说是那样的话,她的心意就会一直伴着平叔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拴在那里,挂在墙上不更好吗?"伴着平叔是什么意思?转过头来,向春早一脸不解。
"因为那个电风扇是我妈送给平叔的生日礼物。"望着前方,韩秋实仿佛看到了那时平叔和妈妈的笑脸,神色一紧,没了下文。
"怎么不说话了?"开着车的向春早目视前方,没有看到韩秋实脸上的变化,只觉得车里突然安静下来,有些不自在。
"哦,没什么。"事过境迁,还那么患得患失干什么?醒过神来的韩秋实微微一笑,"一点钟我要到局里去一趟,你把今天的结果告诉刘志强,让他早些结束煎熬,轻松自在些吧。"
"哦"了一声,向春早打了个愣怔。
没想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韩秋实会这样说,那么自然而然,不做作不敷衍,让人感觉真诚,顿时压力释放,身心舒爽。
第488章 走廊里的告白
回到办公室,瞥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王曼丽,拿出手机,走出门去,向春早来到卫生间,简明扼要的通知了刘志强事情已解决。
不多听他十二分感谢的话,挂了电话,回转身,刚要返回办公室,念头一闪,向春早突然想起了张利远。
抬起手腕看了看,上班时间刚过了五分钟,长话短说,应该不算工作时间办私事,心里想着,嘴角一抿,直接拐下楼去。
敲开了张利远的门,不请自进,愣了一下,向春笑了笑:"冒昧了,看样子你还没睡醒呢。"
"到点了,该醒了。"站起身,抻着胳膊,张利远笑嘻嘻的让了座,"不是和秋实出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他着急有事,赶回来了。"这里是冰窖吗?抱了抱膀子,向春早扭头看着空调,丝丝吐着寒气,这人发烧吗?这是要把自己冻死的节奏吗?
"哦,忙得快着火了,温度调低了些。"看见了向春早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嘀嘀嘀嘀",张利远把温度调回了二十度。
这样的室温里,竟然还能睡午觉,不怕吹坏了肚子或是着凉感冒吗?脑子坏了?不然,怎么会没病找病,自讨苦吃?算了,又不是我的办公室,管那么多干什么?
只是我可不想着多了凉气,腰腿不舒服可不是好受的滋味,我得赶紧离开才是,打定主意,依旧抱着膀子,向春早皱着眉头:"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是啊,我大外甥要来了,我爸妈的意思是我们一大家子聚一聚,吃个团圆饭。你看怎么样?你们全家能否赏光?"翘起二郎腿,张利远琢磨着下句话要怎么说。
这还用征求我的意见?为了苗苗,我能拒绝吗?看着张利远,向春早不明白一个电话,或是一个照面就能确定的事,何必需要这样郑重其事的过问。
心里犯着嘀咕,向春早微微一顿:"我和苗苗肯定到场,秋实那里我不确定,不知道他有没有别的事情,到时再定吧。"
"哦,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讪然一笑,寻不到恰当的话头,张利远的心里又冒起了火。
"事情定好了,那我回办公室了,你忙你的吧。"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就别跟着乱了,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张利远,向春早边说边站起了身。
怎么,我正题还没说,这就走人?不行不行,愣了一下,跟着站起身,张利远只能选择实话实说:"说来惭愧,申秋那里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约束她的言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无事生非,为了不影响聚会,我只好未雨绸缪,跟你和秋实讨个小话,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是怎么了?这么直白的话都说得出来,难道是他们之间发生问题了?
不会吧?想往了多少年,千难万险,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这婚姻生活展开才多久,就发生问题了?也太快了吧?怎么能发展到当着我的面自揭其短?
这也太…看着手脚无处安放的张利远,向春早着实吃惊。
"奇怪了吧?春早姐,其实我现在过得挺不舒服的,夹在我父母和申秋之间,说句实话,我都想变成空气。真的,我觉得空气都比我自在。"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揭开一角,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咬咬牙,张利远不打自招起来。
不绝,自作主张,把婚姻生活里的种种摩擦不快吐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把夫妻关系那点儿事也一并吐噜出来。
直听得向春早后背发麻,头皮发紧,不敢相信这些事都是真的,也想不明白都是历经沧桑的人,申秋怎么就不能放低姿态,缓解矛盾呢?
不会是她对张利远的爱不够深沉,不够浓重,才不愿真正放下自我吧?
不然,是为什么呢?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不勉强,才能解释得清楚?看着一吐为快的张利远,心中冒出无数个问号,说过宽慰的话,向春早走出门去。
脚步沉重,头脑昏沉,她无法不重视张利远的现状。只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时间,她的第六感就迅速强大起来,发了疯的逼她去思考。
申秋是不是并没有完完全全放手韩秋实?
因为女人心甘情愿的改变多半是为了爱情,而做为情感导师的申秋成绩卓然,有目共睹,并不是浪得虚名,却偏偏在自己的婚姻生活中,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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