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弟子怎么想的,为了不认识的人去拼命,真值得吗?”
张明月嘀咕道,随意擦拭了一番刀上的血迹,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方才的一气呵成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负担,倒幸亏身体健壮,并无大碍,可若是再来这么一次铁定会吃不消,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再不能多了。
张明月不禁又想起他嘴里时常念叨的那只老狐狸,那个时候他总是逼着他做一些他不能明白的事情,就说明明打不过的对手,明明干不了的买卖非得逼着他去,到最后就落得一个仓惶逃命的下场,张明月的脚力之所以这么快,跟这事儿铁定脱不了关系。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跑哪里去了,我这还欠他几两银子呢,总不能就这样不还了吧,我可不习惯欠别人东西。”
张明月喃喃自语,但究竟只是为了还银子还是因为两人走过了三年多的江湖舍不得,他自己也说不上。
张明月检查一番,确定周遭再无危险之后,砍了几截树枝将明月所在的洞穴挡住,又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反身进了雁鸣山。
他要看一看那条恶蛟究竟能不能从九大长生境高手手下逃出去,也想看一看那缺了独臂的小老头儿究竟是真正有本事还是只不过说大话而已。
至于婉清,若是真个遇到了危险能顺手救下来也行,若是救不下来,也就无奈了。
……
又说那已经被攻下一片鳞甲的蛟龙,因为体型庞大,远不如九大长生境高手来的灵活,九人认准了蛟龙负伤处,猛烈进攻,道道剑气直入血肉,蛟龙吃痛,俨然不敢再战,就算再战也不可能真个奈何的了这九个大长生,也许能留下不少一品高手,但那样做几百年修行的道行恐怕就要烟消云散,只得疯狂朝某一个地方逃窜。
这世间所有的斗狠大抵都是这个道理,要打就专打一处,打痛,打怕。
清微道长自然不愿意放弃这等机会,追击更甚,直至将那恶蛟逼至一处山坳,那山坳处有一巨大洞穴,幽深的见不到一丝光亮。
“万万不可让此孽畜逃回洞穴。”
清微道长大喝一声,分出三个大长生境界高手极速而去堵住了洞口,那恶蛟身子少说也有十丈长,身子其他的地方安然无恙,唯独那脱了鳞甲的一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九大长生境从四方八面堵住了恶蛟去路,更有二十一品高手辅攻,断然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恶蛟四只锋利的爪子支撑起整个庞大的身子高高的昂首,冰冷的血红色眼睛缓缓审视着当前的处境。
“孽畜,看你今日还能逃到哪里去,大家小心,这孽畜逃无可逃必定发狂,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东西逃回洞穴,否则恐怕只有那江湖数百年难出一个的陆地神仙能劈开此山了。”
“诸位道友,且随贫道一起,灭了这孽畜。”
张明月顺着恶蛟离开的痕迹追到山坳处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十来具一品高手的尸体,这当中竟然还有一位大长生境界,这让他惊骇不已,而反观那蛟龙,自最初的那一处伤痕开始,又掉落了至少二三十鳞甲,没了鳞甲的防御,蛟龙的身子已经成了一摊烂肉,一只爪子被利器劈了下来,也是痛苦不已。
“老夫低估这孽畜了,若是真想杀了这孽畜,这九个大长生境界,能回去一两个已经是不错了。”
独臂小老头儿正在远处观望,旁边正是匆匆赶来的张明月。
“照这么下去,老夫这蛟龙鳞甲什么时候才取得到?罢了罢了,老夫便助他们一剑。”
“老爷子,你有剑吗?”
张明月疑惑道。
“无剑,借你的剑一用。”
第九章 有蛟龙处斩蛟龙()
张明月心中想笑,自己向来用的是刀,如何成了剑了?但心知这缺了一臂的小老头儿应该绝非空口说大话,便将身后铁刀交到了独臂小老头儿右手。
独臂小老头儿也不道谢,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有清风拂面,老人花白相间散乱的头发被吹起,伫立在峭壁之上,下面是与恶蛟战斗的当世几大长生境高手,往外走是雁鸣山恐怖的兽潮,张明月不知怎的忽然感觉面前的小老头儿身影突然高大了起来,再无之前半点猥琐之态。
他甚至已经幻想出了这老头儿年轻时定然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若是能断臂再生定然也是一位风流人物。
只不过眼下实在无心顾忌其他,他倒要看看这老头儿究竟有几分本事,能当着九位大长生说他来相助一剑。
这几个呼吸时间张明月只觉得好像过了几个时辰那么漫长,没了左臂的老头儿禁握长刀,呼吸均匀,刀意养至十层,刹那间,独臂老头儿蓦然睁开双眼。
他轻声道。
“雁鸣山中忽相逢,握手神兵语似钟。刀意已成君归去,有蛟龙处斩蛟龙。”
没了左臂的老人单脚踏出一步,只一步已是十丈开外,右手握住了不是剑的铁刀,老头儿对着那山坳凌空一斩,那九大长生境高手协同一品高手正惊骇这握着刀的老头儿是从何而来之时,那被困住的恶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发了疯一般逃窜,半个呼吸之后,一柄硕大的刀影从天而降,直朝恶蛟身子而去,胆闻轰隆隆一声巨响,雁鸣山山坳尘土飞扬,一时之间根本看不清周围,待尘埃落下来时哪儿还有半个老头儿的影子?倒是那恶蛟身上又裸露出来一片皮肤,正痛苦哀嚎。
“当真惊为天人也,此人是何人?为何我等从来没听说过这江湖中还有如此高手?”。。
峨眉山老妇惊呼道,这天下的高手虽多,但真正能入大长生境界高手法眼的人却是屈指可数,但凡踏入一品之境的高手都在江湖武力榜上有名,却从未听说过这武力榜上还有这么一个独臂老头儿。
“别管那人是何人,先解决了这孽畜再说。”
机会难得,玉清山清微道长不敢再拖下去,九大长生境高手与二十位一品高手再度展开第二次惊天攻势。
正在不远处观望那重伤恶蛟的张明月望着手上被他磨的铮亮的铁刀心惊不已,莫不是那个一直不怎么被他放在眼中的小老头儿竟然是此等骇人听闻的人物?天人境,只差一步便是江湖数百年难出一人的陆地神仙。
方才那尘埃处清微道长等人看不清楚,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小老头儿一刀斩出之后恶蛟已是避无可避,硬扛下这被认为是天人境的一刀,那恶蛟鳞甲防御不可谓不厉害,如此一刀竟然只从它身上斩下三五片鳞甲,不过这倒也够了,恶蛟鳞甲越少,那九大长生境高手的攻击便越是容易。
小老头儿一刀斩出之后,不做纠缠,取下一片龙鳞便迅速反身了回来,还了刀,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般一刀莫非就只为了这么一片恶蛟鳞甲?”
张明月喃喃自语,再看那恶蛟,兴许是知晓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直接放弃了逃命,直接与那二十多位一品高手厮杀起来。
此间胜负已然能见晓,那恶蛟重伤之余,再无多大折腾的力气,在撕扯掉七八个一品高手以及拍碎一大长生境之后,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再无半点动静。
数百年山中修行方得成蛟,只不过半日功夫就落得了这般下场,张明月知晓那独臂老头儿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他的一刀相助,余下的人恐怕还得再搭几个进去。
再不去管那庞大的恶蛟尸体,张明月顺着原路偷偷摸了回去,王朝皇帝不让这恶蛟的存在乱了天下人心,恶蛟不免得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接下来这雁鸣山中的兽潮定然会被活下来的一品高手遏制下来,张明月心猜的没错,恶蛟死后,清微道长便下令让死守住雁鸣山各个出口,这么一来,这一战直到夜幕降临才差不多拉下帷幕来,总算是没让悲剧发生。
峨眉山女弟子折损大半,待到带队峨眉山师祖赶回去时已经累积了小山一般高的猛兽尸体,活下来的弟子个个狼狈不堪,有些心性不坚定的女弟子甚至直接蹲在地上哭泣了起来。
“孩子们,从你们上了我峨眉山那一天起就应当知晓我峨眉山为天下正道而生,死去的弟子们,就地火化,活下来的,随我回驿站。”
那峨眉山老妪柔声道。
“明月,也死了吗?”
“没有,师姐……师姐她被一个人救走了。”
有一女弟子立马答到。
“师父,师姐,快看,师姐她在那边……”
……
张明月早在知晓兽潮将灭的前两个时辰就回到了城镇,临走前将昏迷过去还未清醒的明月背到了峨眉山弟子能看得见的地方,否则若是自己去告诉别人明月是她救走的,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别人问你为何就这么巧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下了明月,难不成说是凑巧?这天下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只怕到时候又要落下一个登徒子的名头,更是免不得被那些女弟子们冷眼相对。
张明月知晓这个中利害关系,自然不敢贸然出面。
这么一去从昨夜直到今日夜晚,他还没吃过东西。
“这地方恐怕是不能再呆了,人家的师父回来了,就算不将我赶出去我也不好在一群女人住的地方停留,更何况眼下峨眉弟子折损大半,那师太定然心情不好,看来只能另做其他的打算了。”
张明月一心想弄清自己的身世,所以才跟着婉清回到了驿站,本想着去雁鸣山或许能有什么线索,谁曾想去了面都没敢露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更遑论什么能遇上从前的故人。
不过冷静思忖了一番之后他便释然了,这天下那么大,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恰好遇上了故人,更何况此去雁鸣山的人都是当今天下响当当名头的人物,他张明月可不认为他那么幸运就碰巧有这样的长辈或是同龄人,遗憾的是婉清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过既然别人不愿意说,他张明月也不可能把别人嘴撬开。
只能另做他法了,张明月心道。
与司马云分别已两日之久,这在以往的三年中是从未有过之事,张明月不免觉得心里有些失落,两人结伴江湖这一千多日日夜夜早已让他将司马云当成了主心骨,这么突如其来的分别让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张明月行走在凋敝的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旁是还算热闹的各种铺子,兴许是这几日不断从远方赶来斩蛟的道门高手数目不在少数,这本地的百姓倒做了不少生意,这在饥荒之后的第二年也能解决不少生计问题。张明月行走至街道一处拐角,正打算找个地方弄些吃食时却突闻一声惊堂木。
“呔,各位听客且听老朽一说,说一说咱们北魏王朝这百年来江湖中的真正风流子。”
张明月好奇之下暂时忍住了饥饿朝那传出惊堂木的酒家寻去,见那酒家是灯火通明,绝对算得上是这小镇上极为豪华的喝酒地儿,门口已经堵了个水泄不通,幸亏张明月生的身材修长,倒也不怕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却见酒家大厅已经坐满了人,二楼上正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放着惊堂木一块,黄酒一壶,半眯着眼睛的老人一个,原来是这酒家为了在这两天招揽生意请来的说书先生。
“哦?那你这老头儿倒是说说这江湖中谁能担得起风流二字,可是那江湖武评榜前十?”
堂下的听客除了闲来无事吃饱了没事儿干喜欢凑热闹的小老百姓之外,更多的却是行走江湖的人儿,此刻正有一个生的五大三粗的草莽汉子大笑着问道。
“非也非也,就说那道门圣地上清观的真人齐道云,三十载岁月修得一品之境,太湖一战名动天下,又说那九华山上一朝得悟长生的苦行僧,此等人物虽都是是江湖百年难得一出的人中翘楚,但与我今天要说的这位相比,却还是稍微逊色了那么一些。”
那说书老头儿慢悠悠道,这说书是一门技术活儿,讲究个快慢,该故弄玄虚就故弄玄虚,这老头儿看样子也是一个老说书匠了,火候控制的不快不慢刚刚好。
堂下的看客也来了兴趣。
“你这老头儿就别卖关子了,且说说你到底说的是谁,若是说得好我便赏你一壶酒,若是说的不好可莫怪老子今天把你的摊子给拆了。”
那汉子不爽的道,说书匠见此情景立马打了个哈哈。
“客官莫急,且听老朽细细道来,咱们今天要说的人物并不在当代江湖武评榜之列,也不在江湖新人榜之列,说的乃是上一代江湖的人物。”
“有道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可在老夫眼里,放眼天下,真正够的上各领风骚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那号称天下第一独居南海的王长生算是一个,五十年前玉清山上手持木剑誓要斩尽天下邪魔外道的吕纯阳算一个,可若说真正担当的起风流二字的,百年来江湖只有那位飞剑横江,踏浪而渡的剑神李文谆一人而已。”
剑神李文谆,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哄闹的酒家顿时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十章 重聚()
剑神李文谆在这江湖已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秘辛,即使不过才行走了一趟江湖的张明月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剑神的传言。
若说这天下最为出名的人物,自然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王长生,而剑神李文谆乃是与王长生同一时代的存在,当年他一袭青衫,三尺青锋,独占江湖十之**话题,更是剑过广陵江,引无数江湖儿女俱从剑。
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的许多年李文谆宛如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这位剑神的任何传闻,一夜之间淡出江湖,有人说曾看到老剑神流落街头成了一个乞丐,有人说老剑神避世不出安心做了山中一乡野村夫,也有人说老剑神早因为早些年名头正盛,得罪了不少人,已经横死于江湖,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无法撼动剑神李文谆在这座江湖的地位,以及一生所达到的让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天下,从来都只关心你究竟能到达何种地步,至于你将来落得什么下场,已经不是能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说书匠说起老剑神来已是渐入佳境,到后来已是满堂喝彩,虽然说的不外乎都是一些已经被江湖人滚瓜烂熟的东西,可人就是这样,对于真正风流的事情总是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再加上那说书匠本就有几分火候,如此一来更是精彩无比,张明月与大多数听客一样听的兴起时不忘要来了一壶最为便宜的黄酒,故事下酒,天下当真还有比得上这般逍遥的事情?
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书说的再好,总有个结束时候,真正的江湖又岂是一个说书匠能说的清楚的事情?
一壶黄酒已经见底,张明月很少喝酒,此番喝这么多黄酒已经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当中更多的怕就是因为没了这三年里大小事情都替他做主的老狐狸司马云,真正想起来这一千多日夜里两人虽然没少为了那鸡毛蒜皮的银两吵闹一番,但最终每次都是以司马云让步而结束,虽然这让步也不能算是真正的让步,毕竟司马云那八十八两救命钱连张明月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还了多少,但总归不止是八十八两。
也正是因为这笔债务让他学到了一身杀人的本事。
一想到没了司马云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张明月不免叹息彷徨几分。
“老头儿,你说那剑神李文谆年轻时风流整个中原江湖,再后来一夜之间淡出江湖,有人说老剑神已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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